48 四十七 撩撥
柳羅衣表情十分無辜,軟聲道:“你太辛苦了,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不不不不不不……”尉遲離吓得話都說不流利了,她麻利兒地将柳羅衣的手從水盆裏撈出來,拿過一邊的毛巾擦幹。
“這種事辛然都不做,你做什麽?”尉遲離将盆子捧到一邊,這才松了口氣。
柳羅衣執着地将盆子搶了回來。
尉遲離眼看争不過她,只得站起身,柔聲哄道:“你不必為我做什麽,你腦子比我機靈,有些事我還須得問你呢。小柳兒,你忘了我那日說過的話了嗎,你值得我對你好,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麽做什麽,可以盡情肆意妄為。”
“你不要将自己放到這麽低的位置,好不好。“尉遲離嘆息道。
柳羅衣低下頭,手松開,尉遲離連忙将水盆接過。
“可是……”她呢喃,卻被尉遲離打斷了。
尉遲離拉着她坐下,耐心道:“我知道,你心思細膩,逢事想得也比我多,我雖然有時不能夠理解,但你完全可以直接同我講。”
尉遲離看着柳羅衣,心中突然覺得有些發堵,好好的一個姑娘,外表孤傲,卻被影響成為這麽自卑的性子,更是心疼得不行。
罷了,此事急不得,日後慢慢對她好。
柳羅衣看了尉遲離一眼,又垂眸,雙手交叉着,都要将自己的袖子撕扯爛了。
“今日這衣服不錯,原來粉色也這般襯你。”尉遲離岔開話題。
“你喜歡便好。”柳羅衣講,話音剛落,她臉就紅了,忙移開眼神,“我也不能什麽都同你講,若是講了以後你不開心,那怎麽辦。”
“你不同我講怎麽知道我會不會不開心呢。”尉遲離郁悶笑了。
“我偏不,你什麽都不懂。”柳羅衣說,她站起身來,賭氣一般拿起一旁的帕子,浸過水後,按在了尉遲離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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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離剛想動,卻看見了柳羅衣的眼神,立馬便乖乖地放下了手。
“罷了罷了,你想擦就擦吧。”尉遲離妥協了,閉上眼睛,開始享受。
柳羅衣拿着帕子,細細地替她擦過了額頭,眉心,又劃過高挺的鼻梁,輕輕觸碰到了嘴唇。
她停頓了下來,忽覺周身的空氣仿佛停滞了,靜到能聽清自己的心跳。
一聲一聲,猶如雷鳴。
尉遲離的臉就在她面前,睫毛纖長,眉峰分明。阖上眼後,少了一絲媚态,多了一份冷冽,雙唇微紅,緊緊抿着,讓她忍不住想去觸碰。
就像是高山下飄蕩着的浩瀚煙海,多姿多态,觸摸不到,卻讓人想沖動地一躍而下。
她實在是忍不住,恍惚間,手已經放了上去。
尉遲離睜開眼,同她對視,剛想說什麽,就發現她已經滿眼是淚。
尉遲離原本就慌,如今更慌了,她忙站起來,伸手替她擦去,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若是欺負不回去,我便幫你,你別哭啊。”
眼淚卻是越擦越多,尉遲離是真沒辦法了,急得原地亂轉。
“我不想叫你公主了。”柳羅衣突然說。
“我早就想讓你換個稱呼,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好不好?”尉遲離柔聲說。
“我想好再告訴你。”柳羅衣吸了吸鼻子。
她突然擡眼,伸出手拉住尉遲離的袖子,輕輕搖了搖,脫口而出:“你別離開我。即便是以後有一日,你發現我并不是那麽毫無私心的人,也別讨厭我。”
她真的,很依賴尉遲離,喜歡到做什麽都小心翼翼。
看來是害怕了,怪不得今日如此反常,尉遲離自以為是地點了點頭,笑容中不自覺地帶了寵溺:“你做什麽,我都不會讨厭你。只要你不想走,我便不會離開你,好不好。別瞎想了,安安心心地救出柳大人,了結了這邊的事,我帶你回北域,那裏有廣闊的草原,有如鏡子一般的淺水,你定會喜歡,到時候你的畫裏就不只有中原山水和江南小景了。”
柳羅衣用力地點了點頭,突然鑽進了尉遲離懷裏,低垂着頭,緊張地渾身發抖。
她這般主動地靠近,她害怕尉遲離不喜歡。
尉遲離愣了一瞬,然後自然地抱住了她,用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無奈道:“你怎麽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好了,乖,別害怕,我保護你。”
柳羅衣更緊張了,直到尉遲離放開她,給她披上衣服,送回了屋子後離開。她獨自一人坐在床上,這才緩過來,仰面躺了下去。
“柳羅衣啊柳羅衣,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她小聲對自己說,然後翻了個身,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只蝦米。
“撩撥,你這般哪是撩撥,簡直是無理取鬧,萬一她厭煩了你,你該如何?”她又說,然後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撲騰。
剛十分羞人地撲騰了一氣,就聽見窗外傳來一個聲音:“确實。”
她吓得坐了起來,往窗外看去,只見尉遲蝶扒着窗框,伸了個腦袋進來。
柳羅衣松了口氣,卻更加羞得不行,臉也板了起來:“大公主怎的偷聽人說話。”
“呦,方才還小媳婦兒一個呢,怎麽一見了我就有凍成了個冰塊?真是兩面人。”尉遲蝶癟癟嘴,腳下一用力,就順着窗框翻了進來。
“大公主。”柳羅衣站起身,冷着臉往後退去。
“你幹嘛總是那麽防備我,放心,不就是喜歡尉遲離嗎,我堂堂公主,又不會八卦出去。”尉遲蝶仿佛受了冤枉一般。
下一瞬,她就湊了過來,帶着一張八婆臉,激動地問:“後半段我沒看見,尉遲離說什麽了?”
柳羅衣知道自己方才的窘态全被她看去,便突然覺得坦蕩了些許,低頭回答:“她沒有反應。”
尉遲蝶聞言皺起眉頭,開始思忖:“不應該啊,我覺得她應當不會真的對你無意,只是意識不到罷了,怎麽會沒有反應,你做什麽了?”
“我……我就……”柳羅衣說不出來。
“親了?”尉遲蝶亮眼發光。
柳羅衣搖搖頭。
“摸了?”尉遲蝶勾起笑容。
柳羅衣搖搖頭。
尉遲蝶笑容垮了。
“你們兩個還真是令人操心,不對,不操心她,只是覺得你我性子有相似之處,便想幫幫你而已。”尉遲蝶嘆了口氣,一邊翹着蘭花指拈去發絲上的樹葉,一邊道,“你們兩個現在情況有些複雜,尉遲離從小便混在軍營裏,哪懂這些,更何況你們二人都是女子,她一時想不到也正常。”
“這個時候,你就要主動些,身為女子有個好處,便是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優點,去撩撥旁人,你們二人情感夠了,缺的是那份歪心思。”尉遲蝶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什麽叫,歪心思。”柳羅衣臉紅了。
“你看,你臉都紅了,證明你知道。擦個臉這類根本沒用,你要做的是,充分利用所擁有的一切,去讓尉遲離對你面紅心躁。”
柳羅衣臉紅得像個櫻桃,她背過身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怎麽可以。”
“你喜歡她嗎?”尉遲蝶一叉腰。
“自然喜歡。”柳羅衣毫不猶豫。
“那不就得了,喜歡便去撩撥,記住,讓她,面紅心躁。”尉遲蝶沖她眨了眨眼,然後帶着老母親一般滿足的笑容往門外走。
“大公主,你,你怎麽懂得這些。”柳羅衣突然叫住了她,結結巴巴地問。
尉遲蝶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便又恢複了,她風情萬種地扭過頭來,将流瀉在肩上的頭發撣到身後:“這你不用管,我尉遲蝶流連風月數年,這種事,沒人能比我看得清楚。”
門開了,又關上,屋中又只剩柳羅衣一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嘗試着将衣襟往開扯了一些,多露出一些白嫩的肌膚,卻立馬羞得重新掩上。
她緊緊地閉上了眼。
尉遲蝶說得很不正經,在她看來全是歪理,但卻是病急亂投的醫。
——————————
翌日,尉遲離打着哈欠走出門去,正好看見尉遲蝶從她門前一扭一扭地經過。
“姐姐,早。”她笑道。
“早什麽早,外面的肉餅店都出攤一個時辰了。”尉遲蝶翻了個白眼。
“姐姐要去買?正巧,我也去。辛然,你去守着小柳兒他們。”尉遲離身子微微後仰,對辛然道。
辛然精神抖擻地甩了甩手中的劍,昂首往府中深處走。
尉遲蝶已經溜達出去很遠了,尉遲離急忙擡腿快步跟上。
“我不會再幫你了,你別跟着我。”尉遲蝶沒好氣地說。
“姐姐氣性怎麽這麽大,放心,我真的只是出門買個肉餅,正好結伴而已。”尉遲離無奈地搖搖頭。
尉遲蝶哼了一聲。
二人買完了肉餅,尉遲蝶不想回府,便故意往城南而去,尉遲離見狀,便也也跟在後面。
“你怎麽還跟着!”尉遲蝶咬牙切齒道,然後咬了口肉餅。
“不是,最近真的真的不安全,我們才剛調查得差不多,但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一舉一動都被那人看着,你就這麽獨身一人往偏僻之地走,我擔心。”
“你會擔心我?”尉遲蝶冷哼一聲。
“自然。”尉遲離坦然道。
尉遲蝶沉默了一下,沒說話,腳步卻也沒停:“我是去辦個事,很重要,你先回去吧。”
肉餅店本就在街角,二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周圍人越來越稀少,尉遲離剛想說什麽,便聽得一陣破風聲傳來,她耳朵一動,縱身躍起,尉遲蝶也察覺到了動靜,同她一樣躍了起來,堪堪躲過了那支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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