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撩撥?
可惜了安歌是個悶葫蘆,她只坐在那裏,面前擺着一杯酒,偶爾拿起來喝一口,一句話都不說。
尉遲離也沒指望她說話,自顧自拿起酒杯細呷,然後舔了舔嘴唇,滿足地說:“好酒。”
“二公主,在為何事發愁。”安歌突然開口。
“呦,悶葫蘆會說話了。”尉遲離笑着看了一眼安歌。
“二公主,同屬下記憶中,大不相同。”安歌說着,看向了尉遲離的眼睛。
尉遲離握着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倒進了嘴裏,臉上的表情突然十分悲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人,經歷了太多,總歸是要成長的。”她喝了一口酒,眼角落下一滴淚。
安歌再有疑慮也說不下去了,她回想一下尉遲離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心中倒也信了幾分,她嘆了口氣,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尉遲離心道一聲好險,待回了北域,這方面還要多多留心,萬不可被人發覺。
“發愁之事衆多,不知從何說起。”尉遲離搖搖頭,“罷了,今日先不談那些,就談談你同我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莫要騙我說什麽都沒有。”
安歌眼神有些飄忽,手指捏着酒杯,攥得骨節青白。
“可,公主,不叫屬下說與別人,否則就會趕屬下走。”安歌垂眸。
尉遲離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擺出一副十分平和的微笑,道:“我哪裏是別人,那可是我姐姐。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可你若是不告訴我,我怎麽能幫你們呢?”
“這幾日你也看出來了,姐姐與我甚是交好,過去因為我年輕,經常讓姐姐傷心,可如今不一樣了,我是真心為了姐姐好。”尉遲離語重心長,說得十分誠懇。
安歌看着尉遲離一臉的痛心疾首,又信了些,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了口。
“我自小便做了暗中保護公主的侍衛,那時師父便告訴我,我這一生都要為公主而活,忠心不二,像她的影子。公主于我來說,是神,是我要效忠的一切。她高貴而又神聖,只護得,碰不得。”
安歌很少說話,說起話來聲音略微有些啞,但很好聽。
“但是在那一夜,一切都有了變化。公主心情郁結,她喝了很多酒,我陪她回了房中,她便……此事是我不好,當時我鬼迷了心竅,受不住她的再三撩撥,想着反正公主萬花叢中過,我就當那其中一朵,哪怕一個晚上,也心甘情願。”
安歌說到這,臉紅得像能滴血,她手勁大,不慎将一個玉杯捏碎了。
尉遲離也不管那造價昂貴的玉杯,她聽得入了神,瞪大眼睛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才發現,我其實是那唯一一朵。”安歌說着說着,便将臉砸在了桌子上。
尉遲離猛地一拍手:“我說我姐姐怎麽對你那般排斥,原來,你竟!我的天哪。”
尉遲離現在想去廚房找個瓜,一邊聽一邊啃。
“我自知愧對公主,竟對公主産生那樣的歹念。”安歌擡起臉來,一臉紅彤彤的,分不清是桌子砸的,還是因為愧疚。
“你現在也有歹念。”尉遲離絲毫不給她留情面。
安歌不說話了。
“其實,你也無辜,本以為是獻身,誰知道成了這般。不過我覺得,姐姐那人實在是傲得很,她若是真的不喜歡你,喝醉酒又為何要對你做出那種事。”尉遲離敲着腦袋分析。
心裏卻想,若是柳羅衣在就好了,她對自己的感情都琢磨不清楚,有何資格去幫別人。
聽見這話,安歌眼睛亮了。
尉遲離總覺得自己有種騙小孩子的感覺,她心虛地端起空酒杯喝了一口,硬着頭皮道:“我覺得,你可以試試,也去撩撥她。”
“撩撥?”安歌皺起眉頭。
尉遲離點了點頭,她回想起柳羅衣那一晚的模樣,突然心頭一跳,咳嗽起來,将臉憋得通紅。
“對,你就現在這樣,姐姐肯定不會對你有感覺。你到姐姐面前,脫個衣服,勾引她一番試試,說不定就有轉機。”尉遲離又倒了杯酒,說得很有自信。
安歌的表情逐漸為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無奈道:“二公主确定,屬下這般的,能勾引公主?”
尉遲離也愣住了,是啊,尉遲蝶是什麽人物,自己已經千嬌百媚,前凸後翹了,還有什麽身材能讓她看在眼裏……
她伸手摸了摸,惋惜地搖頭道:“你這和摸個後背似的。”
二人一起嘆了口氣。
入秋後的太陽沒有那麽猛烈,尉遲離她們坐在樹蔭下,偶爾吹來一陣涼風,帶來幾片不知從哪而來的花瓣,翩跹着落入玉杯中,漂浮在瓊漿之上。
尉遲離拿起酒杯吹了吹那花瓣,突然說:“姐姐上次說你對她逆來順受,不如你試着,順從不行,就反着來。”
安歌局促地撓了撓頭:“能有用嗎?”
“試試吧。姐姐也就是嘴上不饒人,你逆反的同時再哄着她些,八成沒什麽問題。”尉遲離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麽,走到屋後拿了把鏟子,拎着走了過來。
安歌疑惑地看着她。
尉遲離走到樹下,找了找位置,便揮鏟開始挖土,沒一會兒,地下便露出個大油紙包,她将那紙包拿出,扔給了安歌。
安歌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将上面的土拍打幹淨,然後慢慢展開,只見裏面包着的是幾本書。
安歌慢慢将書翻開,然後一下子便熱血上湧,急忙将書頁合上,被自己的口水嗆地大口咳嗽起來。
“二公主,這,這是何物?”她結結巴巴地說,羞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武林秘籍。我也是機緣巧合得來,這幾本借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尉遲離也咳嗽了一聲,揮揮手道。
安歌走的時候腳步都是亂的,她紅着臉匆匆而去,差點将門口端着食盒的辛然撞飛,辛然暗罵了一句,然後推門進來。
“公主,她怎麽會在此處?”辛然一邊把飯食拿出來,一邊問。
尉遲離将鏟子一扔,然後懶洋洋地坐下,沖辛然挑了挑眉:“沒什麽,收買人心。”
與此同時,柳府。
“說親?”柳羅衣猛然站起身,驚訝地看向柳儒。
“對,你年齡不小了,爹爹身體又大不如從前,須得早日給你尋個良人,看你有人保護了,方可安心。”柳儒語重心長道。
“可是,爹爹剛回來,朝廷又事務繁忙,何必如此着急。”柳羅衣急忙說。
“此事沒得商量,羅衣,你要相信,爹爹都是為了你好。”柳儒長嘆一口氣,将寬大的手掌放在柳羅衣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柳羅衣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眼神堅定:“我不嫁。”
柳儒聞言,語氣中也夾雜了怒火:“羅衣,怎麽過了些日子,你變得這般任性,聽爹爹的話,爹爹不會害你。你必須趕緊将此事定下來。”
柳羅衣還想說什麽,柳儒卻突然咳嗽起來,搖搖晃晃坐在椅子上,柳羅衣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攙扶住他:“爹爹,你怎麽樣?怕不是在牢中染了病,我們去看大夫!”
柳儒咳嗽着,一把抓住柳羅衣的手臂,他一雙手瘦骨嶙峋,讓柳羅衣看着便濕了眼眶,心疼得要命。
“爹爹……”她低聲懇求。
“爹爹沒事,羅衣,自從你娘去世後,你們姐弟兩個便是爹爹的一切。爹爹已經失去了你娘,如今說什麽,都不能再看着你們出事。”
“聽話,正巧今早,賀家這輩的嫡長子,賀燃遞來拜帖,說是要前來拜訪,想必等會兒也到了,那是個好孩子,你且瞧一瞧。”柳儒說。
“不,爹爹,其實,我,我已有心儀之人。”柳羅衣心中着急,索性說了出來。
柳儒皺起了眉頭,他看着柳羅衣的眼睛,沉聲道:“是何人。若是和北域有牽連,便趁早不必提。”
柳羅衣睜大眼睛,眼神閃爍,說不出話來。
柳儒一看她這般,便知自己所猜正确,他顫顫巍巍站起身:“不必說了,自古兒女婚事都由長輩做主,爹爹不會害你。你收拾收拾,等會兒便同那賀燃見上一面。”
柳儒走了,柳羅衣無力地蹲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從小到大,她什麽都聽爹爹的,不讓出門便不出,可是這次,她不會。
她不敢說自己喜歡尉遲離,爹爹不會接受這樣的荒唐事。可她聽話地若是嫁給了別人,一想到那個場景,她都覺得自己會發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還要等着她。
柳羅衣用力将已經快要流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她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外。
那賀燃來得不早也不晚,先是拜見了柳儒,将柳儒逗得哈哈大笑,而柳羅衣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冷淡地站在一旁,像個木頭人。
過了一會兒,又有官員來拜會柳儒,院中就只剩下了柳羅衣和賀燃。那個賀燃是個面貌白淨的男子,看着一副書生樣兒,穿一身清淡的藍袍,他拘謹地走到柳羅衣身邊,開口道:“柳小姐,不知可否賞臉,同在下到城中走走?”
“不必了。”柳羅衣冷然道。
“不瞞你說,這是柳大人的意思,正巧今日天色好,如今也不熱,有不少人賞秋景,我馬車都已備好,還請劉小姐賞臉。”賀燃也不怒,仍笑道。
“抱歉,賀公子,我們說清些,我對你無意。你請回吧。”柳羅衣說完,轉身便走,誰知手臂卻被賀燃抓住,掙脫不得。
“柳小姐,實不相瞞,在下早已愛慕你許久。你就賞個臉,同我出門,定然不會失望!”賀燃看着是個白面書生,力氣卻很大,柳羅衣厭惡他的動手動腳,卻掙脫不得。
她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不動了,将目光移開,道:“好,我同你去。”
那賀燃聽見這話,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了,他拉着柳羅衣便出了門,将她扶上馬車,往城外帶去。
城外确有不少人,多是些年輕男女,三五成群地在湖邊嬉戲,還有放紙鳶的,看着十分熱鬧。
柳羅衣面色如常,她自己跳下馬車,沒說一句話,大步往湖邊走去,賀燃以為她是同意了,更是笑得張狂,二人來到湖邊,面對一汪碧玉一般的湖面立着。
“柳小姐,我原本都想好了,你若是不同意,我便日日來找你,非要纏得你同意為止。”賀燃朗聲笑道,他偷偷看了柳羅衣一眼,手不安分地擡起來,想要碰柳羅衣的肩膀。
柳羅衣眼神冷冽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躲開,開口道:“你通水性嗎?”
“自然!”賀燃急忙點頭。
柳羅衣點了點頭,她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賀燃腰間的革帶,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推。
只聽得砰的一聲,賀燃大喊一聲落入水中,一時間水花四濺,落了柳羅衣一身。
她衣衫微濕,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飄忽,她轉過身,卻正好同不知何時來到這裏的尉遲離對上了眼。
“小柳兒?你這是做何……”尉遲離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叫什麽,學渣互相補課,菜雞互啄,哈哈哈。
姐姐的珍藏輪了一圈,最後還得回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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