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皇太後的眼多毒, 一眼就看出她所想,道:“怎麽,想問宸妃?”
清妩嘿嘿笑。
皇太後拍拍她的手臂, 道:“你們這些孩子都很羨慕宸妃吧,也是, 獨得帝寵, 帝王與她生死相随,哪個女人不羨慕呢?”
聽到這話, 清妩正色說:“姑姑, 我只是好奇,并不羨慕。”
“哦?”皇太後來了興趣, 道:“你不是和福臨說想要獨得帝寵嗎?大清後宮的女人誰有海蘭珠的帝寵?”
啧, 後宮對皇太後來說還真沒有秘密。
她澄清道:“姑姑, 我沒有說獨得帝寵, 我只是說希望皇上只有我一個女人。”
也希望皇太後能明白她的意思, 別總是亂點鴛鴦譜,她和順治是沒有結果的。
皇太後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先帝再寵宸妃, 後宮陸陸續續還是有孩子出生的。可清妩竟然不許。
她眯着眼睛道:“先帝那麽癡情的人都沒有做到, 你覺得福臨能做到?”
她從來沒有對順治抱有希望好不好?當然這話不能說。
清妩振振有詞地道:“說句大不敬的話, 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帝王多得是, 先………(帝)實在算不上多傑出。”
卻被傳得好像天上有地上無的情聖一樣。
“做不做得到端看個人願不願意做,有多難?女人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怎麽到了男人身上就各種苦衷?”
然後手一攤:“反正我的嫉妒心是沒藥治的。”
愛咋地咋地, 一副光棍的樣子。
皇太後瞪了她一眼, 打了她的手一下,道:“胡言亂語,膽子越發大了。”
又囑咐她:“以後不可再說先帝之事。”
清妩乖巧地點頭應是。
皇太後這才消了氣, 嘆了一口氣,道:“你呀,真是被寵壞了。世人都是以父為尊,也習慣約束女人。”
“你想和男人一樣平等,那是不可能的。”
清妩垂頭,心道:她見識過男女平等,怎肯屈服?
皇太後見她神情不以為然,無奈地把道理掰碎了講給她聽。
“你瞧武則天那麽厲害,卻沒有敢立女兒,最後不是仍舊屈服了嗎?”
“幾千年的思想,哪有那麽容易改變?你行為太出格,必定會受到世人口誅筆伐。到時你可受得住?”
“你看着宸妃受寵,可是當時不知道受到多少诘難?以至于八阿哥沒有活下來,她自己壽數也不長。”
這也就是清妩,皇太後才苦口婆心,別人只怕一個大不敬之罪就打入冷宮了。
清妩也不是不知好歹,但也不想放棄自己的堅持。讓一個封建社會老太太理解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藏住自己的心思,裝作傷心的樣子,道:“姑姑,其實我如何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他讨厭我,一直想廢了我。”
皇太後沉默了:兩人都是犟脾氣,她管得了一時,管得了一世嗎?且福臨也該吃吃苦頭了。
到底對順治有了怨言。
于是她很快轉移話題,道:“你那個大棚不錯,今日皇帝到慈寧宮就提起了這個,估計是想在老百姓之間推廣,卻不好意思和你提。”
清妩笑道:“造福百姓是大事,我豈是如此小心眼?皇上可以派人過來學,甚至把大棚搬走都沒有問題。”
“只是我用的東西都很貴很廢,百姓用不起,須得改進,不過具體怎麽改進我就不參與了。”
她是立志做鹹魚的,可不是來改進古代生産力水平了。扪心自問,她也不是那塊料。
皇太後點點頭,讓人去給順治傳話。
關于順治和他兩人的關系,皇太後再也不提起,不催促,不施壓。
每次想起來,清妩都對這個睿智貼心的老太太無比感激。她能舒舒服服的鹹魚,和她的無聲支持是分不開的。
當然這些都是夠後話了。
聊到現在,皇太後也放開了,給清妩講了不少不能宣之出口的前朝秘辛,切切實實地滿足了清妩的八卦之魂。
她覺得皇太後可能也是寂寞了,母子不親,主仆有別,想說話也沒有人能聊起來。
可總把事情憋在心裏,搞不好哪天就憋出病來。
清妩誤打誤撞,讓皇太後釋放了壓力。當天回去皇太後少有的睡得特別香甜。
兩人有了共同的秘密,關系更加親密了。
連蘇麻喇姑也開玩笑道:“主子有了最愛的心頭肉了,不要奴婢了,奴婢哭會去。”
皇太後一本正經的說:“你別哭了,哭得也沒有清妩好看。”
蘇麻喇姑做傷心欲絕狀:“現在奴婢連皇後娘娘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了,奴婢不活了。”
衆人哄堂大笑。
清妩扔了一顆瓜子仁到嘴裏,故意安慰道:“蘇麻姑姑寬心,您一直都比不上,也沒有必要比。”
蘇麻喇姑:…………
“皇後娘娘,您真的是安慰奴婢嗎?”
清妩正色道:“不是,我在火上澆油!”
衆人又是大笑。
順治一進來就聽到傳出來的笑聲,掀開珠簾,笑道:“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高興?”
冷場的過來了。
宮人行完禮,蘇麻喇姑帶着他們自覺的出去了。
吳良輔只能跟着出去。
順治冷場冷慣了,也不像以前那麽憤怒了,叫皇太後和清妩不主動說話,開口道:“朕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說給皇額娘和皇後樂一樂。”
皇太後喝茶,清妩低頭想:這厮倒是臉皮厚,惹了皇太後,過來不道歉,竟然還有臉講笑話。
順治頓了頓,講什麽呢?一急就想起吳良輔看門狗的笑話,開始說起來。
清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咦?這故事怎麽這麽熟悉?看門狗不會映射的是她吧。
這狗男人。
順治講完,還在那裏樂,道:“這看門狗也是搞笑,哄着不走,打着倒退。”
說完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拿眼看過去,皇太後眼裏有同情。
清妩則面無表情:“哪裏好笑了?皇上這是哪裏聽來的?”
順治脫口而出:“吳良輔聽來的。”
嗬,她就說吳良輔和她不對付吧,果然兩人都想搞死對方。
清妩惡狠狠的看着門外吳良輔的身影,又看着猶不自知,也有可能是故意的順治,皮笑肉不笑道:“臣妾也給皇上講個笑話吧。”
“據說古代有對夫婦,婦人素日不茍言笑,丈夫總是笑眯眯的,沒有脾氣。有個姓吳的人說自己能用一個字就把這個婦人逗笑,再說一個字便能讓丈夫打人。”
“朋友不信,兩人便打賭,輸了的請客吃飯。他們倆就一起去找那對夫婦。”
“剛好那個婦人正在自家門前站着看風景,門口還有條大狼狗。于是吳某搶先跑到那條狗面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娘!‘婦人一聽,果然忍俊不禁。朋友詫異。吳某又颠颠地站起來,對着丈夫就是一句“爹!”丈夫果然拿起菜刀就追兩人去了。”
皇太後一口茶噴了出來。
清妩眼睛不眨的盯着他看:“皇上覺得好笑嗎?”
吳某:……………他死定了!
順治嘴角抽搐了下,發誓以後一定多看多聽些笑話,免得臨到頭了腦中無物。
其實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合時宜,可是也只能硬着頭皮講,希望皇後聽不出來。
好嘛,不光聽出來了,還雙倍還給他了。
這會他還不能發脾氣,只能憋屈道:“好笑!皇後可以再講幾個。”
清妩見他服軟,也懶得再說了,反正吳良輔她是徹底記住了。
皇太後擦拭了嘴巴,咳嗽了兩聲,道:“皇帝過來有事?”
順治歡喜地順着臺階下,點頭道:“朕反複考慮了下,陳名夏的确是個人才,殺了可惜。正好他以前有工部履歷,就讓他去工部做個小吏,跟着工部一起改進大棚,将功折罪。”
改了判決,就是變相道歉了。
皇太後心裏舒服了些,道:“皇上乾坤獨斷吧,我也老了,腦子不好使了,以後就在慈寧宮種種花剪剪花葉吧。”
這還是有怨言。
順治不敢怨怼,那日他對皇額娘的态度實在不好,再則他準備在朝廷推行漢人的孝道,自己得先以身作則。
于是心平氣和地起身給皇太後鞠了一躬,道:“皇額娘折煞兒子了,兒子還年輕,以後還須得皇額娘指點,請皇額娘萬萬不要推辭,否則兒子有何面目面對天下人?”
清妩有些訝異,順治這是作秀還是真心的?
不過母子兩人皇子緩和,她還是樂意見到的。
皇太後也是如此想得,無論因為什麽原因,福臨能改變就是好事。而且雖然對福臨不滿,可是母子哪有隔夜的仇?遇事她還是忍不住為他操心。
母慈子孝,順治順勢留在慈寧宮吃飯,三人一片和諧,好似從沒有出現隔閡。
出慈寧宮時,順治等着清妩一起走。
清妩斜瞥道:“大棚的事情,其木格,安嬷嬷都一清二楚,他們知道多少,臣妾就知道多少,再有其他的,臣妾真的也弄不明白。”
沒有塑料,沒有電,她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順治笑了笑,道:“不是大棚的事情。”
又正色問道:“你說我們倆做親人,表兄妹當做親兄妹的話,可還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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