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完了完了, 算來算去, 自家主子還是被六皇子給劫走了。
她們怎麽對得起夫人的信任?又該如何向夫人交代?……用何臉面去見主家?
心中只餘下無窮的愧疚與恐懼, 兩個小丫鬟癱軟在地半響, 才艱難的爬起,拖着虛軟的身子, 跌跌撞撞的趕回雲府。
而這廂, 雲容被玉珩死死抱在懷裏,根本容不得他掙紮。
身下這匹是千裏挑一的汗血寶馬,奔跑起來速度極快, 迎面吹來的微風都變得狂暴,刮在臉上産生出實質的疼痛。
正覺難受, 頭上一重,眼前便多了一層薄紗。
那是原來雲容戴在頭上的幕離, 沒想到玉珩掀下來後竟然還留着。
雖說只是一層輕紗, 但料子确是實打實的好, 倒也勉強能擋住一點疾風。
耳邊傳來玉珩沙啞的嗓音,“阿容,委屈片刻便到家了。”
雲容眼眸微垂, 并未搭話。他雖戴了幕離, 但眼睛是沒瞎的, 擺明了要去皇宮的路,怎麽能到的了家呢?
見他緘默,玉珩輕笑出聲。
他原本華麗的音調變得稍顯低沉,沙啞中竟然帶着絲絲性感, 直聽的雲容耳朵泛起癢意,他下意識的偏頭躲了躲。
瞧着他那敏感的小模樣,玉珩再次笑了一下,輕聲道:“我的家不就是阿容的家嗎?”
抿了抿唇,雲容再次保持沉默。
他如今算是看出來了,這種人,你萬萬不能與他搭話。因為任憑你嘴皮子翻出個花來,他也能找個由頭給你圓回去。
不搭理他,才是最好的辦法,讓他自說自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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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看出雲容端的什麽心思,玉珩溫聲道:“那,我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之人。若是阿容你說你家也是我家,我便把你送回去,如何?”
雲容:“……嗯?”
見他回應,玉珩好脾氣的重複道:“你把方才我說的話反過來說上一遍,我便送你回府。”
打商量般的語氣裏帶着誘哄的意味,聽得雲容額角青筋直跳。
半響,才從嘴裏吐出兩字,“休想。”
他又不傻,怎麽可能會說出那般賣身之言?就算忍屈說了,這人也不見得會放他離去。
瞧着雲容并不上當,玉珩擡起一邊眉稍,嘆息道:“不肯說便罷,你總不如我大方的。”
雲容:“……”
他居然還嘲諷他小氣?
扯起一邊嘴角,雲容被牢牢抱住的手用力往他腿上擰了一把,聽到身後人疼的嘶了一聲,方才滿意的笑了笑。
居高臨下透過吹起的邊角,看到雲容嘴角的弧度,玉珩也随着無聲笑了起來。
他口中又是“嘶”的一聲痛呼。
既然阿容這時喜歡他受委屈,那他受受也無妨。
這樣說說鬧鬧了一路,疾行到了皇宮。玉珩本就是中宮嫡子,身份卓然,無論是在宮裏還是宮外都随心所欲,百無禁忌。
所以即便他策馬進宮,也無人敢攔。
暢通無阻的行到了熙和殿,玉珩極其自然的像原來一般,抱了雲容下馬,而後直直的将他抱進殿中。
因為身上的裝扮,雲容不便随意移動,便僵木着身子倚在玉珩身上,半側着臉。
入眼所及,皆是世人難以想象的大氣奢華。無論是裝飾還是擺設,對比原來參宴的朝華殿簡直天差地別。
世間真的……有窮盡珍寶裝飾一屋的地方。
饒是雲容見識不凡,也難免怔愣一瞬。
大殿中央,香爐寶鼎,白霧袅袅。貝闕珠宮,玉樓金殿,仿若置身于九歌天宮。腳下跪了一地的宮人侍童,讓雲容再次刷新了對皇權的認知。
玉珩似是能透過幕離窺見雲容的表情,他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道:“都退下吧。”
“是。”整齊劃一的低語,帶着十二萬分的恭敬與小心。
雲容甚至都不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整個大殿便沒了影子,顯得格外寬敞。
“吱嘎”一聲,兩扇朱漆大門緩緩關阖,發出輕微聲響。
轉了轉臉,沒等雲容掙紮,玉珩倒是相當自覺的把他放了下來。
雲容藏在幕離下的臉警惕的看向他,也不說話,端的是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架勢。
不過這次“敵”确實久久未動。
雲容一時弄不明白玉珩到底在想些什麽,隔着紗幔又不太看得清他面上神情,就這樣僵持了兩刻鐘,才終于忍不住擡手撩起帷幕,一眼便看到了直直站在他面前的玉珩。
危險!
腦海中瘋狂拉響警報,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直刺的雲容心髒急跳。
那是什麽表情?
一種他從未在玉珩……不,是正常人臉上見過的,扭曲神态。
——帶着濃濃興味的極其詭谲的古怪表情。
玉珩原本幹淨的茶色眸子此刻霧氣升騰,散去了純澈的表象,朝雲容掀起冰山一角。
那是帶着濃烈的猩紅的欲/望之光,玉白的臉頰上也奇異的出現了幾絲飄紅,薄唇豔紅的詭異。
合着他坦露出的雪白脖頸上的紫紅色淤痕,竟顯露出超乎常人的美來。
美的驚心,動人心魄。
可惜這份獨特的美雲容他欣賞不來,也不想欣賞。
眼皮狂跳之下,拔腿便跑。
“呵。”從喉頭冒出一聲哼笑,像是在嘲諷雲容的可笑行為。
玉珩踱步而上,不管雲容如何跑,他總能輕而易舉的堵住他的方向。漸漸的,退無可退,側方留有唯一的路,通向內殿。
看着玉珩一步步的逼近,雲容抿了抿唇,徑直跑向內裏。
內殿是卧房,一定有門的,一定!不過可惜了,哪裏都有門,偏偏這裏——沒有
“啊,阿容倒是乖覺,懂得自個兒找地兒。”幽柔的嗓音散在空中,雲容擡眼,便瞧見玉珩好整以暇的斜着身子半靠在屏風上。
他那笑意盈盈的模樣,在雲容眼裏俨然就是一個變态。
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雲容緊張道:“你想怎樣?”
“怎麽到了現在,你還問我想怎樣?”玉珩一臉奇怪的盯着雲容,好笑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愣?”
極為優雅的張開雙臂,裹在火色衣袍下的玉珩,就像一團烈火朝雲容直撲而來。
動作太快,他沒有底子,無從抵抗。
突如其來的重量,瞬息壓在了他的身上。身子結結實實的碰到了床榻,摔在鋪了柔軟褥子的地方,倒也不覺疼痛。
絕豔的面容懸于上方,離自己不足一寸。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雲容臉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玉珩秀挺的鼻尖便在他鼻梁上親昵的碰了碰。
兩廂摩擦間,仿佛帶起一串火花,激得雲容肩膀一抖。
被玉珩連着兩回強吻吻出了經驗,知道偏頭無用,雲容梭然出手,一把捂住了玉珩的嘴。
想要不被他吻,掌握住禍源便是。
被雲容出其不意的動作弄的一頓,玉珩鳳眼微彎。
他在笑?笑什麽?!
這個念頭只在腦中轉了須臾,手心就傳來一陣濕潤。濡濕的,帶着熱烈的不可抵擋的溫度,直直從掌心皮肉鑽入心窩。
雲容:“!!!”
猛的甩開右手,雲容表情甚為難看,看着舔唇的玉珩一字一句道:“你你你,你不要臉,你無恥,你……”
似是詞窮般,他想了想才繼續道:“這個虛僞至極的人渣!”
“人渣?”總算是從那堆翻來覆去的罵言中尋出了個不同以往的詞兒來,玉珩頗感新奇的開口,向身下的雲容詢問道。
雲容:“……”
是了,大宋朝還沒出過如此前衛的話。
思緒急轉,明白到玉珩的某處短板,雲容咬牙補了一句,“變态!”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詞兒究竟是何意思,但依着綴在前頭的虛僞和此時雲容惱羞成怒的狀态,他嘴裏自然蹦不出什麽好話。
玉珩瞧着雲容因為罵他而舒緩了點的眉宇,含笑道:“是,我就是阿容口中所說的人渣,所言的變态。”
說着朝心上人緩緩露出一個極為軟和的笑容,“這樣好了吧?”
看着他并不知曉兩個詞語的用意,還坦然接受,那副欣然向往的表情,讓雲容額際冒出薄薄冷汗。
好?這樣一點兒也不好!
思維免不得滞了一下,雲容緩慢的轉了轉眼珠子,琉璃色的眸子在近處細看,晶瑩剔透如水晶,幹淨的像是一捧水。
玉珩情難自禁的低下頭,嫣紅的薄唇落在他眼皮上,細細的吻着。
趁着雲容怔愣之際,直接單手握了他的腕子,輕松的扣在頭頂。
細碎的吻從眼皮到鼻梁,從臉頰到唇瓣。
“唔唔唔唔唔,玉珩,你!”
“人,渣!”
從間隙裏艱難的吐出字眼,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憋的,雲容玉白的臉蛋一片緋紅。
玉珩唇齒間輕笑出聲,斜眼看了眼前方。閑着的那只手稍稍一揚,穩穩挂在龍玉鈎子上的淡紫床簾兀的一脫,散落下來。
眼前的光線霎時暗了大半,朦胧的,暧昧的氣息在這片窄小的空間裏浮動。
餘光瞥見這種情景,雲容登時睜大眼眸,也顧不上什麽其它,又想像頭回那般,屈膝蓄力,準備直擊玉珩要害。
可早就被他擺了一道的玉珩,怎會再次上當?
側腿一壓,在有防備的前提下,制住雲容對玉珩來說是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之事。
“都說跌過的坑不可再跌第二次,阿容,你這招沒用。”
眼中劃過一絲笑意,玉珩歪了歪頭,靜靜的瞧着雲容,像是要看看他如今能有什麽招數。
“……”黔驢技窮的雲容默了下來。
怎麽想也沒想明白,玉珩為何會對自己如此執着?那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模樣委實叫人害怕。
突然,雲容腦中閃過昔日蘇玉清的大笑,大膽的想法從心中湧出,他震驚道:“你莫不是對我……見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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