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洛儀殊
大理寺少卿司徒安是個辦事利索之人,在劉逢未到的時候已經将小皇子的下落找到了。
此時杜若堂正在吃下一口筍絲,笑道:“這麽快,甚好!”
司徒安叩首道:“小皇子原是想下山找尋母親,沒想到迷了路,還好山下村莊之人留了小皇子,耽擱了幾日,但小皇子仿佛在那裏住的很是舒服,又找到了玩伴,就忘了回來通報,皇子年幼,尚有些事情不知輕重。”
杜若堂擺擺手:“無妨,孩子無事便好”說了幾句杜若堂見司徒安盛夏時節卻穿着厚重,因找尋小皇子這兩日四處奔波,見旁邊有一碗剛端上來的酸梅湯,就笑道:“司徒大人勞累,先喝一碗酸梅湯解解乏。”
司徒安一愣: “丞相大人,在下怎敢……”
李昀此時走進廳內,司徒安叩拜,他應了一聲平身,外面天兒熱得很,見桌子上有一碗酸梅湯,看上去還是冰鎮的,心想這地方也不錯,還有冰窖,就想端起來就喝,卻被李公公攔下了:“皇上走的急,還是不要喝涼的,過一會兒再喝。”
杜若堂也笑道:“李公公說的在理,而且這碗酸梅湯下官已經賞給了司徒大人,皇上怎好搶了人家東西。”
李昀點點頭,覺得也對。回頭一見司徒安那邊廂已經是汗如雨下。便笑道:“司徒大人這幾日奔波勞累,這碗酸梅湯該是司徒大人喝。”
“微臣不敢。”
“怎麽那麽多不敢,這是丞相大人賞給司徒大人的,司徒大人別客氣了。”
司徒安顫顫巍巍接過李昀手中的酸梅湯,而後手一抖,灑在了地上。
“微臣罪該萬死!”司徒安跪拜不起。
李昀不明所以:“不就摔了一碗酸梅湯,怎麽就萬死了呢?”
杜若堂搖着扇子道:“他萬死的不是摔了一碗酸梅湯,而是要毒害本丞。”
李昀一驚,見地上摔碎的碗,碗底有一層深色沫渣。頓時也覺得自己冷汗直流。
“司徒安!你好大的膽子!”李昀上前一步怒道。
此時從後面屏風出來兩人,一個是大理寺卿劉逢,一個是芙蓉谷主秦子期,兩人上前跪拜皇上和丞相大人,說出實情:“回禀皇上,他的膽子不算大,真正膽子大的,是那苦提庵中的皇後娘娘。”。
李昀皺眉:“苦提庵中的皇後娘娘?”
秦子期道:“這酸梅湯中的□□叫做西施醉,人飲下去不出半日便會吐血而亡,這東西是秘藥,出自在下二叔之手,前些日子二叔告訴在下,有位官爺花三百兩銀子購得此毒,此人便是司徒安。”
劉逢道:“下官在追查西陵之案的時候發現了不尋常之處,便是王庸的妹妹王璇,此女雖已招供,但她手上那枚朱砂痣乃是用雞血凝結而成,并非是真的,便想着此女身後定有幕後主使,此時恰巧小皇子失蹤,引得皇上和丞相大人來這苦提庵,想必有牽連。”
說罷劉逢拽出那司徒安的手,上面赫然一顆暗紅朱砂。并非是朱砂痣,而是胎記。
“當時崔攸在天牢裏見到王璇之時就說過,那女子的手太過細嫩,而且朱砂痣仿佛也太小了,但當時天黑或許是自己看走眼了,現在想來本就不是看走眼,而是另有其人。”
司徒安顫顫巍巍的跪着,卻也緊閉雙唇,一句話也不說。
“但,跟皇後娘娘又有何關聯?”李昀不解。
杜若堂嘆道:“不過是些前朝往事,洛儀殊一直覺得是你我二人殺害了他的相公,裝瘋賣傻了多年,我們也跟着裝作不知道,想給她些顏面,如今看來,此女非但沒有收手,如今卻變本加厲起來。想必是對你我恨透了罷。”
李昀點點頭,原是如此。這苦提庵本就是陷阱。那王小妹想必也是皇後娘娘的人。
這一切,不過是想要了洛慕恒和杜若堂的性命。
禦駕臨近苦提庵,裏面卻沒有什麽不同,旁邊暗衛把守,皇後娘娘跑不了,但李昀見她的模樣,仿佛早就料到了。
洛儀殊穿着灰色尼衫,燃了三炷香向神像拜了三拜。絲毫沒有理會後面的皇帝一群人,李昀也沒有吱聲。
待她起身,禮佛完畢,李昀道:“崇華公主。”
洛儀殊聽到回頭,不見癡傻,眼中竟是分明,朝李昀說:“崇華,許久沒有人這麽叫我了。”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何必執着。”
洛儀殊苦笑:“事情敗露也好,這些年,我的罪也受夠了。”
杜若堂道:“崇華公主,顧臻并非是洛慕恒所殺,亦非在下致使,事到如今你該懂的,說這些騙你沒有必要。”
洛儀殊搖搖頭:“在我這裏沒有任何不同,沒有你們,顧臻或許還會在我身邊呆着。”
洛儀殊看向李昀:“洛慕顏是你的妹妹,她願意為你去死是她的事情,為何牽着顧臻一起去死?洛慕恒,你活在你親妹妹的屍骨之上,心裏可有一絲不好受?你妹妹如果還活着,顧臻定還活着。”
李昀想了想,道:“前朝太子顧臻,應該只娶了一位妻子,就是……我的妹妹,洛慕顏。”
這一句仿佛晴天霹靂一般,讓本來恬靜自若的洛儀殊紅了眼,抄起手裏的浮塵用力往李昀門面砍去。
此時一道火紅身影破門而入,一把修羅刀出鞘,直接打了洛儀殊的天靈蓋。是秦子期的夫人凄凄。
洛儀殊本就不是凄凄的對手,又在庵堂裝瘋賣傻多年功力早就大不如前,不出三十個回合便敗倒在修羅刀之下。
凄凄冷笑道:“洛儀殊,郡主在世的時候你就多事兒,現在人家和夫君在地府相遇,你又出來多事兒,你怎麽就如此恬不知恥?皇上給了你座苦提庵你就好生悔過,居然還來多事兒,你是不是瘋了?”
洛儀殊慘笑,環顧堂中之人:“你們一個個的,确實很會說話,每句都插在心窩上,可是有句話你說對了,現在你的郡主和夫君在地府相遇,若真是如此,那麽我又何必去找你們這些活着的人。”
說罷洛儀殊轉頭撞向身後的柱子,凄凄一看不好趕緊上前攔住,卻還是讓洛儀殊磕出了血。
此時門外一個稚童的聲音喊道:“娘!”
稚童跑過來:“娘,痛不痛?是孩兒不好,定是孩兒出去貪玩,惹娘親生氣。孩兒再也不出去了,就每日守着娘親,娘親看我煩,我就還呆在山上,就在旁邊守着……”
洛儀殊一愣,淚随着額頭上的血流在臉頰上,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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