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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了路筱濃的話,陳墨沖着大家歉然一笑,從茶幾上拿起翻叩着的手機,說道:“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衆人微笑着點了點頭,示意陳墨不必在意。陳墨笑着避到陽臺上,順手關好了玻璃門。沒有人注意到,坐在陳墨旁邊的黎影帝在一瞬間露出微微愕然的神色——
他在陳墨拿起電話的一瞬間眼尖的掃到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在某種小範圍的圈子內流傳的一些謠言……現在看來,恐怕也不僅僅是謠言。
黎肇錫不動聲色地看了陳昱修一眼。怪不得陳昱修自打陳墨進組後就表現的格外平易近人。看來是早就收到消息了。可惜他陳昱修消息靈通,別人也不是傻子。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寧可放棄晚上休息的時間,也要過來湊這一把熱鬧呢。
房中唯二的兩位女士之一,飾演大喬的趙岚眯着眼睛打量着房內衆人的神色,又看了看歐式豪華餐桌上的一只淺藍略有些褪色的保溫飯桶,突然玩味的笑道:“哎呀呀,突然想起來咱們這麽多人過來吃夜宵,也不知道那海鮮粥夠不夠分。”
路筱濃笑眯眯的接口道:“不夠就再點。反正這兒是酒店,難道還能少了夜宵不成?”
趙岚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看了路筱濃一眼,沒再說話。
避到陽臺上的陳墨可不知道房內一衆大咖們的暗潮湧動。他聽着電話裏穆餘說要請他吃夜宵的話,不覺為難的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了眼房內的人,開口說道:“我正吃着呢……嗯,對,跟劇組裏的人……吃完之後可能還會對戲……要不咱們下次再聚——”
陳墨一邊講着電話,一邊把胳膊搭在陽臺的黃銅雕花欄杆上無所事事地往下看。三月初春的夜風很冷,站在三十層高的地方居高臨下,地面上的車水馬龍,各色夜景也不過是只只小螞蟻,點點螢火蟲。根本分不清什麽。
但是當陳墨的視線掃過恍如白晝的酒店門口音樂噴泉前面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的時候,雖然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車子的型號,但陳墨還是心下一動,有些遲疑的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穆餘有些遺憾的看了眼酒店門口那扇雕花鍍金卻空無一人的大門,淡定的說道:“我還在公司,剛要下班。原本想請你吃夜宵的——”
“撒謊吧?”陳墨突然沖動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樓下?”
說完,陳墨還下意識的沖着下面招了招手,開口問道:“我剛剛跟你招手了,你看到沒有?”
“怎麽可能看到?”穆餘輕笑了下,随口說道:“你住三十層樓那麽高,就算你招手了我也看不見。”
“所以你真的在下面?”陳墨挑了挑眉,突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感覺。他還真沒見過木讷笨拙如穆餘這樣的人,怪不得起個名兒也叫木魚,真是人如其名。
穆餘聽到陳墨一語戳破了自己的謊言,不知怎麽地,心下就是一松。他的輪廓在這瞬間柔和起來,看着車窗外燈火通明的五星級酒店,穆餘語氣溫和地說道:“聽到你要和劇組的人吃夜宵,本來不想讓你為難的。沒想到小墨這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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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聽到這一番話,略顯輕浮的吹了聲口哨,笑着說道:“高冷變暖男啊,你也不怕人設崩了?”
“現在不就流行這個嘛。”穆餘猶豫了一下,還是學着陳墨的口吻,好像開玩笑一樣的說道:“……我要是在你面前高冷,把你吓跑了怎麽辦?”
低緩柔和的聲音順着聽筒傳進耳朵,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柔軟的羽毛輕輕滑着耳壁,暖暖的癢癢的,一直劃過心底。
陳墨有點形容不出現在的心情,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房內,剛要說話,就聽穆餘笑問道:“……不知道你們介不介意吃夜宵的時候多一個人?”
陳墨皺眉,他知道以穆餘的性子,應該不喜歡這種事情。這次之所以會主動提出來,大概也是不想他為難的意思。
不過穆餘能考慮到自己的處境,陳墨也不會明知道穆餘的喜好還刻意勉強他。跟劇組內的演員們應酬交際雖然重要,但也不至于為了這些外人委屈自己人。陳墨瞬間就做了決定,他笑着同穆餘說道:“不用,你等我半個小時。我把這邊處理好了再給你打電話。”
撂下電話之後,陳墨突然打了個噴嚏。這才發覺自己在外面呆的時間有點長,早春的涼薄浸骨,渾身都有些寒浸浸地。連指尖都冰涼起來。
陳墨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推門進入屋內。陳昱修自從陳墨進組後一直顯得比較關照,這會兒也就比旁人更加親近些。看着陳墨在外面站了這麽久,臉色都有些發白,不免笑着打趣道:“跟誰聊了這麽久?你再不撂電話,我可就要出去給你加衣服了。”
話音未落,衆人都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陳墨也跟着笑,笑過之後又提起吃夜宵的事情。因為陳爸陳媽都在卧室休息,也怕大家覺得有圈外人在場會放不開,陳墨便提出在樓下定個包,随便吃點兒什麽。
衆人都是沖着捧場來的,自然欣然笑應。
一大幫人轉戰樓下,陳墨趁衆人不注意給楊欽東發了個短信。讓他過來幫忙應酬。
點菜的時候陳墨特別有誠意,點完了菜還不忘讓服務員上一瓶兒高度數的白酒。衆人見狀,連忙以明天還要拍戲為由勸阻陳墨。陳墨擺了擺手,也不說原因。等到服務員上酒的時候自己開瓶兒接連幹了三大杯,幾乎将那一瓶白酒一飲而盡。然後一臉歉然的看着衆人,仗着自己人小臉嫩,這才面紅耳赤的說道:“真是對不起,臨時有點事兒,我得先出去一趟……”
楊欽東沒有想到陳墨不懂事兒的時候不懂事兒,會來事兒的時候竟然還真會來事兒。看着那一瓶已經到底兒的空酒瓶,就算陳墨這會兒抽身就走,估計別人也說不出什麽來。
只是這也太拼了吧?萬一喝大了明天早上起不來耽誤了拍攝可怎麽辦吶?
楊欽東私底下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面兒上卻不動聲色,上前替陳墨周旋應酬。楊欽東的手腕兒自然比陳墨高明了不少,況且還有陳墨先前那一場誠意十足的賠禮。沒兩句話的工夫,就哄得衆人芥蒂全無。
陳墨見狀,一顆心也暫時放了下來。正要起身離席,就聽門外一陣禮貌而有規矩的敲門聲。衆人還以為是服務員要上菜,都沒在意,随口喊了聲“進”,只見酒店包房棕紅色的實木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一個身穿黑色高級定制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外。
男人的五官非常俊美,氣質沉穩,輪廓深邃。寬肩窄腰,剪裁合體的西裝褲子包裹着一雙大長腿。他就靜靜地站在門口,一瞬間吸引了房內所有人的注意。
楊欽東有些愕然的看了看站在門口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灌了一瓶白酒的陳墨,頓時明白過來。他有些憋氣的瞪了陳墨一眼,向門口的人點頭笑道:“穆總,你怎麽也在?”
“我聽小墨說他要請劇組裏的人吃夜宵,我也來湊個熱鬧。”穆餘沒有想到還不到十分鐘的工夫,陳墨居然能惹出這麽多事情來。
看着猛灌了一瓶白酒後面容緋紅,眼眸水潤,明顯有些上了頭的陳墨,穆餘強忍下心中的怒火與心疼,走到陳墨身邊扶住身形不穩有些晃晃悠悠的陳墨,語氣溫和地問道:“不是說要吃夜宵嗎,怎麽喝了那麽多酒?”
對于上輩子縱橫夜場的陳墨來說,這點兒酒量根本不算什麽。不過這輩子的陳墨卻是個乖乖牌,幾乎沒有過抽煙喝酒的經歷。身體慣性的不适應讓陳墨瞬間感受到了自己沒醉但四肢酸軟遲鈍的苦頭。最倒黴的是自己豁出去了喝酒賠罪,罪魁禍首居然跑出來自投羅網!
被酒意沖的有點兒上頭的陳墨略感憋屈地瞪了穆餘一眼,口內抱怨道:“不是讓你在下面等我嘛,跑上來幹嘛!”
穆餘輕輕抿唇,感覺到陳墨因為醉酒而略微升高的體溫,微微嘆息道:“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再早一點上來。”
穆餘一句話說出口,在座的人精兒也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登時便有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穆餘看到房內衆人的反應,也不解釋。他知道今天的應酬對陳墨來說很重要。他并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破壞了陳墨原本的交際。這麽一想,原本想帶着陳墨離開的穆餘索性扶着陳墨坐了下來,又叫服務員送了一碗醒酒湯過來。
陳墨為了表示賠罪的誠意,點的是度數最高後勁兒最足的白酒。他原本是想在離席之後,讓系統扔兩個地雷和一瓶營養液來驅散酒意保持清醒,到時候再下樓去找穆餘。并沒想到自己這邊兒剛灌完了酒,穆餘就堵到了包房門口兒。
衆目睽睽之下,陳墨也不好立刻動作。只好等到自己安安穩穩地坐下來以後才暗搓搓的扔了個地雷把自己炸醒。
徹底清醒後的陳墨将思維抽出了系統,就看到穆餘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并且一副主人的樣子幫他招待衆人。房內的其他人也都以對待家屬的語氣在和穆餘交談。
缺失了幾分鐘記憶的陳墨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個狀況?
因為陳墨灌了一瓶白酒,以及穆餘突然出現的緣故,排在夜宵之後的對戲彩排就被大家十分默契的遺忘在腦後。
看着衆人“湯足飯飽”各自回房休息的惬意,又看了看一直跟陳墨黏在一起的穆餘,楊欽東十分頭疼的嘆息一聲。
雖然早就知道穆Boss很可能對自己旗下的小藝人心懷不軌,可是當一切事情被擺到了臺面上,楊欽東才無力的發現,如果穆餘真的想要對陳墨做什麽,他根本就無法阻止。
看着一臉愁雲慘淡的楊欽東,陳墨不以為意的拍了拍自家經紀人的肩膀,随口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楊欽東看着陳墨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說什麽的走掉了。
霎時間包房內只剩下陳墨和穆餘兩個人。看着桌上滿滿的杯盤狼藉,陳墨笑着說道:“夜宵沒吃好吧?早就告訴你不用上來了,不聽話不說,還白白浪費了我一瓶好酒。”
“……不過算你有口福,我房裏還有一桶我爸特地給我熬的海鮮粥。原本是想請大家喝粥的。結果下樓的時候忘了帶了。要不我再請你喝粥吧?”
穆餘看着陳墨小小年紀卻舉重若輕游刃有餘的模樣,突然神色鄭重地叫道:“陳墨……”
自打認識以後,似乎穆餘很少連名帶姓的叫自己。這讓陳墨不覺好奇的看了過去。
下一秒,就見穆餘一臉嚴肅的凝視着自己,用一種莊嚴肅穆的口吻詢問道:“你今年還沒滿十八歲吧?”
“……既然沒滿十八歲,為什麽會喝了一瓶白酒都不醉?你酒量這麽好你爸媽知道嗎?”
陳墨:“……”請問邏輯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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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