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科學的破繭生（下）

“葉小姐，我們老……我們boss……想和你談一談。”

葉以在外面辦了點事，剛走到學校門口，忽然有幾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葉以認出出聲的是那個和方彤形影不離的小跟班，又聽這樣的內容，當即決定繞道而行。

這段時間，織錦的名聲掃地，又遭到了人肉，想來方彤過得并不好。

不過，她并沒有善心大發去當知心姐姐的打算，尤其是自己也是曾經被她抄襲的人。

身材高大的正裝男子板着臉往她前面的路攔了攔，一身兇煞的氣勢十分駭人：“葉小姐，請。”

隐隐之中流露出的威脅強迫意味讓葉以心中不快，她眸子微微眯起，語氣含笑卻帶着幾分冷淡：“既然是她想見我，為什麽不是她來找我而讓我去見她？”

“喂你怎麽這麽冷血！”小跟班聽她冷淡的話，氣得對她橫眉冷對，葉以卻沒有理會她，只看向擋了她路的高大男子。

聽到她的話後，男子面露為難，有些欲言又止：“彤小姐現在……不太好。”

見他雖語氣冷硬，眉宇間卻帶着焦慮之色，眼底隐隐流露出懇求之意，葉以心中微動。

說來……的确很久沒有看到方彤出現在學校了。

仿佛把她的若有所思當成了動搖，男子眼睛不易察覺地亮了亮，連忙補充道：“彤小姐讓我轉告你，你難道不想知道發表時間為什麽在你之前嗎？”

并不如對方想象中那樣露出震驚或是憤怒的表情，葉以反倒是微笑了一下：“這個借口太拙劣了，如果她真想讓我知道真相，完全可以用任何一樣遠距離的聯絡工具告訴我。”

見對方面露失望，她忽然出乎意料地開口：“好吧，我去。”

＇

方彤所在的地方很遠，幾乎是在城郊小山的半山腰上。

葉以認出這裏雖然偏僻，卻是這個城市裏一個以“清靜”為主題的高檔半山別墅區。

經過了嚴格的身份檢測後，幾人進了門。

屋內的裝修顯然是經過名家設計，風格大氣，然而此時，卻沒有人去注意這些。

客廳裏已經有了數十個神情焦慮的男女，或坐或立，卻都沒說話，屋裏隐隐之中彌漫着一種凝重的氣氛。

見葉以一行人進門，幾人紛紛注目，他們看着葉以的眼神談不上友好，卻并沒有流露出什麽敵意，又或許，他們的關注點并不在她身上——他們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看着某個房間，非常擔憂的樣子。

可以猜想，方彤就在那裏面。

“這是老大想見的人。”給葉以帶路那個高大的男子低聲對其他人說道，聲音很輕，似乎生怕打破了什麽一般。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葉以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的光線非常昏暗，因為厚重的窗簾被拉得緊緊的，擋住了一切光源，只有床頭開了一盞小小的燈，為這個房間提供了微弱的光線。

而方彤則一言不發地坐在床沿，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陰郁之氣。

察覺了她的腳步聲，方彤轉過頭來，淡淡地說道：“你來了。”

見到方彤的樣子，葉以不由一怔，原本想開口的“好久不見”幾乎都有些難以出口。

——方彤看起來……簡直變了個人一般。用“形容憔悴”都不能形容。

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一切生機，整個人都顯得死氣沉沉。

葉以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外面的人都那樣焦急和擔憂。

看到這樣的方彤，之前心裏徘徊着的淡淡怨氣也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坐吧。”方彤說出了葉以進屋後的第二句話，聲音疲倦。

葉以剛坐下，方彤就開口，說的話卻讓葉以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做了一個夢。”

葉以蹙眉，沒等她開口，方彤繼續用那種沒有絲毫生氣的語氣繼續說道：“我夢到，我死了。”

“可是……我是那麽地不甘心。那麽多年，我都在背後默默地望着他，從未移開過目光，一直一直。可是他的眼裏從來都沒有我的存在，後來……你和他結婚了，你們的笑容那麽幸福，而我卻心如死灰，在那場喜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聽出她口中的“他”是顧蘇慕，葉以沒有打斷。

“後來……終于有了可以彌補的機會，我這麽努力地想要趕上他，可還是晚了一步……”

“為什麽上天要對我這樣殘忍……既然給了我希望……”

方彤終于結束了自己漫長的喃喃，毫無光澤的眼睛看向葉以，似乎想要得到某種答案。

“那又怎麽樣？”沉默了幾秒，葉以語氣淡淡地反問。

“你……”錯愕之後，方彤的眸子染上了一抹薄怒。

雖然方彤只含含糊糊地把自己的前世歸結為一個夢，葉以卻從蛛絲馬跡中隐有察覺，她佯裝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那只是一個夢而已，而你被這個夢束縛着，從來沒有真正地思考過自己想要什麽，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別人。至于……他，你也說過，從來沒有靠近過他，那麽，你确定你認識的是真正的他嗎？如果永遠在緬懷過去，那你永遠也走不出來。”

方彤沉默了下來，眸中的怒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苦澀。

“你有為自己活過嗎？”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方彤看着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仿佛一下子失聲了。

對象是方彤，葉以實在談興不濃，見她似乎恢複了幾分生氣，便看了一眼時間打算告辭：“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

“等等，抄襲那件事……”在她起身離開的那一刻，沉默了許久的方彤似乎終于回過了神，忽然在後面喊住了她。

“嗯？難道需要我給你一個說法？”葉以回過頭，略帶嘲意地挑眉一笑。

“不是。”并沒有被她若有若無的嘲笑所激怒，方彤反是異常的冷靜，吐出兩個字後，她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說道，“我的确還欠你一聲對不起。因為我的懦弱和不敢承擔讓你白受了那麽多委屈。這件事是我的錯，的确是我抄襲了你，更多具體的我實在不能告訴你。我不指望你的原諒，無論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拭目以待。”葉以沒有“相信”也沒有說“不信”，只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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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以離開後，方彤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和之前一樣沒有半點聲響傳出。

而外面等着的人卻急了。

第一個耐不住出聲的就是方彤同寝室的小跟班，她面帶焦慮地看了眼房門，又望了望正門，似乎随時打算沖出門一般：“是不是那女的對老大說了什麽？！我去找……”

“別沖動！”旁邊的人雖同樣面露擔憂，卻還是趕緊攔住了她，“應該和那女生沒關系，是老大主動要我們去找她的，而且她出來時并不像是和老大有過争執的……”

然而他的話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小跟班似乎更加擔憂和煩躁了：“什麽別沖動，要是老大真出了什麽事我——”

正在旁邊的人拼命阻攔她時，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兩人的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幾人視線中映入方彤那張憔悴疲倦的臉時，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氣。

雖然這段時間方彤有吃大家送進去的飯，但幾乎都沒出過房間，就連方便也是使用的房間自帶的衛生間。

因此，這還算是這麽多天來大家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她，自然是被她的形象弄得大吃一驚。

然而，盡管模樣出乎意料，幾人卻明顯松了一口氣。

小跟班慌忙迎上前：“老大，你終于……我們還以為你……老大你餓不餓？我們這就去……”

面對她的熱情和擔憂，方彤眸底盡是苦澀。她的唇角輕輕彎起，似嘲非嘲的弧度：“對我很失望吧。”

“老大？”敏銳地察覺了她的冷淡，小跟班一怔，不覺松開了拽着她手臂的手。

“呵，現在我算是名聲掃地了，公司也被我管理得一塌糊塗，我……”

“不，老大，”小跟班連忙打斷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斟酌着語氣，“雖然這件事……老大你的确做得不大妥當，可是老大你怎麽可以輕易否定自己？”

“沒錯，只不過是寫小說而已，誰都有不擅長的事！”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七嘴八舌地安慰道。

“老大你可掌管了一個商業帝國呢！”

……

一個手下十分認真地說道：“老大，你難道不知道，你也有別人都沒有的優點嗎？”

“沒錯，”小跟班慌忙補充，“老大，當初一開始，我們只做一些小生意來積攢資金和人脈，住的地方總是漏雨，有一段時間甚至連泡面都吃不起，那時候，你就是我們的精神支柱……”

回想起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在場的幾人臉上都流露出了柔和的神情，嘴角也不由微微揚起。

衆人信任和擔憂的目光映入眼簾，方彤心裏溫暖湧動。

是啊，那樣的日子，都走過來了。

眼下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挫折，難道自己就要這樣輕易放棄嗎？

呵，怎麽可能，自己可是所謂“逆天改命”的人。

想起葉以的最後一句話，方彤眼底重新燃起了不服輸的火焰。

這一世，她再不會重蹈覆轍，定要為自己而活！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五章QAQ

撓頭，我覺得虐成這樣已經足夠了，她也不是純粹的壞人嘛

這樣的結局也算是改過自新了，頭破血流之後終于成長了起來→章節名。

還有飯桶不單是因為織錦的事，還有公司什麽的，多重壓力才這樣，結尾會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