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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秋哲？”祁榛搞不明白這件事前後的因果關系，“為什麽啊？”

高黎沒說話，眼神和平時很不一樣，上上下下掃着祁榛，弄得祁榛渾身發毛。

“榛子……有沒有可能……”高黎給出了自己的大膽的猜測，“……是因為你？”

“因為我？”祁榛右眼皮一跳，心一驚，“為什麽這麽說？”

高黎說出了自己的分析，“你看，從你演這部戲開始，就是秋哲推薦的，一般來說，編劇不用全程跟組，但是他卻一直跟着，也不嫌麻煩，跟你關系非常好的樣子，昨天下午，你和白馨雲的照片被偷拍，随即鬧了緋聞，晚上，秋哲就連夜和導演讨論換女主角的事情……”

高黎每說一句，祁榛眉毛就擰得嚴重一些。

“……榛子，你不覺得，這些事情串起來沒那麽簡單嗎？”高黎嚴肅的看着他。

在祁榛的印象裏，高黎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嚴肅過了，除過他的态度，他所說的話，一點一點的把祁榛心裏的迷霧撥開，可是……

“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啊。”祁榛說，“就算我是他師兄，也剛認識沒多久，這些事情雖然能串起來，但是感覺上，沒什麽邏輯啊。”

高黎也明白，“榛子，我覺得，秋哲這個人很奇怪，不僅僅是這幾件事，你實話告訴我，你們以前是不是就認識？”

“沒有。”祁榛很确定這一點，“我們确實是那次才認識，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

高黎低下頭似乎是在沉思。

“你說的……不僅僅是這幾件事，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祁榛問道。

高黎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和一無所知的祁榛站在同一戰線。

“你和公司的合約不是快到期了嗎？”高黎說，“上次，秋哲建議我和你不要和現在的公司續約，後來，他介紹的林氏娛樂開出了很誘人的條件，他自己也說了很多關于你前途的利弊，總之就是想讓我們和林氏娛樂簽約，那天，他還專門帶我去和林氏娛樂談了一次，基本算是定下來了。”

祁榛很吃驚，雖然他覺得要不要和現在的公司簽約，也無所謂，只要他的負責人是高黎就可以，但是他沒想到，秋哲竟然還管到了他簽約公司的事情上，似乎……是超越了一般朋友的關心。

“我一開始覺得是不是有什麽陷阱，畢竟這個圈子很複雜，後來秋哲說現在的公司未必會給你很好的資源，以後肯定還是會照顧年輕的後輩，你如果想要好的發展，一定要有一個新的選擇，說的頭頭是道，我才覺得，他真的是在為你好，他介紹的林氏娛樂，我了解過，對方很有誠意，還承諾了很多一般情況下争取不了的條件，我一直以為秋哲能從中獲得什麽好處……現在想起來，他應該只是想給你更好的資源。”

高黎喝了口水，繼續說，“……所以榛子，你以前真的不認識他？”

祁榛堅定地搖搖頭。

“那就奇怪了……”高黎喃喃地說。

“對了！”高黎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今天秦悅跟我說什麽‘男人吃起醋來太可怕啦’之類的，我問她為什麽這麽說，她說起秋哲對你是真愛啊，上次專門把房間讓給白馨雲，這次為了個緋聞竟然要換女主……”

“房間是他自願換的？”祁榛很吃驚。

高黎點點頭，“已經跟秦悅确定過了，我跟你一樣吃驚，我也一直以為是白馨雲太過蠻橫，秋哲敵不過不想多搭理才把房間讓給她的。”

祁榛眉毛擰得緊緊地，心裏一團亂麻。

他一直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秋哲這個人，但他一直沒有在意，因為他覺得，秋哲就是個孩子一樣的小師弟，性格有些古怪，但是脾氣很好，雖然沒什麽朋友，待人卻謙和有禮，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孩子一樣的小師弟怎麽就默默的做了那麽多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現在突然知道這麽多事，讓祁榛不得不亂想，秋哲對他這麽好，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也不會是無所得，而且，因為白馨雲的事情，誰都能看出來，秋哲的某些蠢蠢欲動的……

祁榛搖了搖頭，把那些猜測暫時都甩出腦袋。

“秋哲沒有那麽大的權力，他說換女主，導演能同意？”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黎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導演基本上已經被勸服了。”

“不可能吧？”祁榛驚呼。

白馨雲從進組的第一天就是女主，拍了那麽多鏡頭，現在，說換就換，難道劇組又要重新找一個女主，來補齊之前的戲份嗎？

高黎知道他在想什麽，“你忘了，我剛才說過，秋哲因為要換女主，直接改了劇本。”

祁榛瞪大眼睛，快要搞不清楚自己是否還生活在現實的世界裏。

“他把公主的那條線改了，主線不變，只不過讓公主遭遇了點兒磨難，換了張臉，隐藏了身份，重回宮中伺機報複，把故事變得複雜了一些，我看了改的故事梗概，竟然還能把故事圓回來，集數都沒變，目的就是讓白馨雲提前殺青罷了。”

高黎的言語中還有點兒佩服秋哲的意思，別說他了，祁榛也很佩服秋哲，這麽短的時間裏，改了故事，還勸了導演，他動作未免也太快太高效了。

“天嘉能同意嗎？”祁榛說，“不是說帶資進組嗎？帶資的話，也帶了不少吧，現在中途把白馨雲換掉，天嘉能輕易妥協？”

高黎嘆了口氣，“所以說你那個師弟啊，是既神通廣大，又很可怕，天嘉一開始當然不同意了，今天早上的時候還在糾纏呢，你拍戲那會兒，秦悅跟我說，一切都談好了，天嘉方面沒什麽意見，她都不知道是怎麽搞定的。”

祁榛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覺得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實在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秋哲有那麽大的神通？竟然能讓天嘉都心甘情願把白馨雲帶回去，那麽資金糾纏又是怎麽解決的呢？

他不願意想太多，也想不過來，一下子知道的太多了，現在有些消化不良，坐在原地半天沒說話。

如果秋哲真的是因為白馨雲和他的緋聞，被強行提前殺青的話，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白馨雲。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誰的電話響起來，祁榛沒動，高黎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是你的。”

祁榛從自己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出現了最不想面對的那個人的名字，頓時感覺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滑動屏幕接聽，“喂。”聲音竟然帶着一點兒沙啞。

“師兄你在哪兒？”對方的聲音倒是聽不出喜怒，就跟平常一樣，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像這段時間他們沒有冷戰，好像沒有經過昨晚亂七八糟的一切。

祁榛覺得這個聲音在此刻聽起來似乎有些可怕，他咽了咽口水，“跟高黎在一起。”

“嗯。”秋哲似乎沒怎麽在意，“我在房間裏等師兄，我給師兄帶了好吃的，快點兒回來吧。”

祁榛閉了閉眼睛，“好。”

高黎也不知道怎麽勸他，畢竟他自己現在也是深陷泥沼的人，最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了某些不能輕易外露的情緒。

祁榛的心情很複雜，高黎的房間和他們的距離并不遠，他卻感覺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走得很艱難。

明明規避掉了一切不想面對的潛規則，明明是想腳踏實地好好演戲，等待自己的出頭天，現在，把一切蓋着真相的布毫不留情的扯開，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享受着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那些東西。

秋哲肯定知道他知道了，秋哲會有什麽反應呢？他會生氣嗎？會強迫他嗎？還是會因為他的不配合拿走他原本已經唾手可得的一切？他呢？他一定會不配合嗎？

祁榛還沒想好開場白怎麽說，一腦袋的漿糊，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對，即使非常不想承認，祁榛還是必須承認，難得的機會，他就算知道這一切都是秋哲幫他得到的，他在這一刻，卻還猶豫着要不要放手。

祁榛打開房門，看到那個熟悉的人還是像平常一樣半躺在沙發上，拿着一本書在看，聽到聲響，微微擡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祁榛想回他一個微笑來着，實在是，笑不出來。

秋哲放下書，站起身來，把桌子上的飯菜拿出來，一盒盒放好。

“師兄回來的還挺快，我還想着，要不要讓前臺熱一熱，剛好，還熱着，先吃飯吧。”秋哲把筷子遞給他，祁榛條件反射接了。

看着桌子上那麽多飯菜，和面前這個看不出一絲絲端倪的師弟，有點兒恍惚，“為什麽這麽多？”

秋哲笑了，“我今天心情很好，想跟師兄好好吃頓飯。”

祁榛不明白，“為什麽心情很好？”

秋哲看着他，眼神非常非常溫柔，一字一頓地說。

“因為啊，總算可以在師兄面前做真實的自己了。”

祁榛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