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滑溜肥遺段

徐小柏打開門,看見帥趙先生帶着一個細高挑的年輕人站在外面等着,年輕人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低着頭正在咳嗽。徐小柏跟帥趙先生打招呼:“帥趙先生,你真的是越來越帥了,嗯,今天的假發也是很好看的。”徐小柏很緊張,男神他還躺在椅子上假裝自己是個病號。

趙乾坤摸摸自己新換的假頭發:“小柏啊,小周怎麽樣了?”徐小柏深吸一口氣:“我說不出來,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趙乾坤點點頭,看着那個不斷咳嗽的年輕人:“我扶您過去怎麽樣,林老師。”林老師手帕捂住口鼻,擺擺手:“不,還是不麻煩你了。”趙乾坤松了口氣:“那林老師,您走的時候慢點。”林老師動了動:“你把車後面的輪椅給我拿下來,我坐着過去,你推推我就好了!”

趙乾坤差點一口氣沒憋死在胸口裏,這位林老師是從國外搶回來的動物專家,據說能聽懂一百多種的動物的語言,還能說蟲語,就是這個林跟林妹妹的林是一個林!體弱多病,随時怕他斷氣在路上,到哪兒都得随身攜帶輪椅啊。

趙乾坤把輪椅從車上擡下來,推着林老師往院子裏走。進去先看見一只雪白的斷尾巴狐貍四只爪子被捆着扔在地上,再看見周清宴一身紫藥水紅花油躺在躺椅上。

周清宴在躺椅揮揮手:“領導,我就不下去迎接你,我沒有什麽大傷,就是被狐貍爪子抓壞了,用打狂狐疫苗嗎?”

林老師擡頭看向躺椅裏的周清宴,周清宴斜着眼角瞥過來,然後兩個人的眼睛瞬間瞪圓,在徐小柏和帥趙先生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又馬上恢複原狀。

林老師突然捂住胸口,艱難的對趙乾坤說:“趙組長,我的哮喘發作了,我呼吸不上來了,好像把藥丢在你的車裏了,你快找找。”

這真的是位祖宗,請出來都是簽了生死狀的,要是有個好歹他都不用回去了,林老師他在妖監辦是重點保護對象啊。趙乾坤忙對林老師說:“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就跟兔子一樣,急速朝着自己的車過去了!

徐小柏看着林老師那副嬌弱的模樣,忙說:“我去房間找個紙袋子,也許能用得上。”他跑回房間翻紙袋子。

林老師摸摸自己的胸口順順氣:“先生,看樣子過的很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周清宴嗯了一聲:“日子算是舒心,白先生怎麽去妖監辦做狐語專家了?”林老師嘆了口氣:“我過來的時候,剛好到了大海附近,一艘船翻了,這位林老師就在船上,體弱多病已經淹死,肉在魚肚子裏,骨在海底白沙上,聽說妖監辦的待遇很好,我就頂替林老師過來了,事實證明,待遇确實不錯。”每頓夥食六菜一湯,泰國香米,工資待遇也很好,關鍵是每天都被人推着輪椅進進出出。

周清宴嚴肅的批評他:“那是你們這些高級技工人員的腐敗作風,我們底層工作人員還是辛苦的,比如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工資,一點工作熱情都沒有了。”以及從來沒有吃飽過!

林老師笑了兩聲:“先生是想要工資嗎?”

周清宴敲敲躺椅的扶手:“林老師說話有分量嗎?”

林老師笑着答他:“在趙組長這裏還是很有分量的。”

很好,周清宴面不改色的提出自己的要求:“老朋友這麽多年,我需要一個半個月左右的假期。”他誠懇的對林老師進行友情提示:“其實,我們領導推起輪椅來技術挺好的。”

徐小柏拿着紙袋子出來,看見林老師的哮喘好像已經不藥自愈了!他疑惑的看看男神,再看看坐在輪椅上的林老師,林老師朝着伸出手:“紙袋子給我把,真的是謝謝你了。”

徐小柏把手裏的紙袋子交給林老師,林老師捏在手裏,趙組長風風火火的跑回來,他把假發捏在手裏,都快要急哭了,這要是林老師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回來看見林老師他好了!

趙組長很內疚:“林老師,我沒找到你的哮喘藥啊,藥是在車裏嗎?”他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立刻去周圍的藥鋪去買一瓶哮喘藥來,又怕林老師已經陣亡了。

林老師舉起手裏的袋子:“我已經沒事了,是這位小同學幫了我。”徐小柏看着林老師手裏的紙袋子,我究竟做了什麽,我只是遞過去一個紙袋子!

趙組長松了一口氣,娘希匹的,剛才吓死老子了。林老師指指地上的那只狐貍:“我已經問過它,确實是它做的,別看它這麽小,但是原來是一只大狐貍精,是遇見倒黴事,才變成這樣的。”林老師把事情說的七七八八,基本上符合,又把證人說出個三四一二。

趙組長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來。他走過去把那只白狐貍拎起來,林老師又捂住胸口咳嗽起來,趙組長的心立刻又懸上去!

林老師一邊咳嗽一邊指着躺椅上的周清宴:“這位同志的傷我已經看過,确實挺嚴重,我建議趙組長給這位同志一些修養的時間。”他越咳嗽越厲害,趙組長擔心他要把肺咳嗽出來,急忙手扶着 輪椅:“要不我先送您回去,林老師。”

林老師锲而不舍:“這位同志的假期,一定要給,我堅持。”

林老師一手扶住輪椅的車輪,一手捂着嘴拼命的咳嗽,一定要為先生請到這個假期!

趙組長趕緊點頭:“是,是,應該給修養的假期,你看給一個星期成嗎?”

林老師咳嗽着伸出兩根手指:“兩,兩個星期吧,趙組長,你要對得起為組織流血流淚的同志。”

趙組長不怕對不起為組織流血流淚的同志,只怕林老師因公殉職在工作的道路上,極快的點頭同意:“林老師是對的,那就兩個星期。”趕緊着回去吧。

趙組長拍拍光頭:“小周啊,給你兩個星期的假期,好好修養,那什麽,我先送林老師回去了。”

徐小柏看見林老師在輪椅轉過去的時候,朝着男神眨眨眼,扶着的手指還做出一個V的姿勢。

徐小柏目送趙組長一手拎着白狐貍,一手推着林老師走出院子。男神還從躺椅上慢慢的搖着,可能真的夏末秋初,雖然還是很熱,可是微微的竟然有點風,風吹的葡萄樹的葉子稍微動了一下,韭菜地裏韭菜晃動一點,蘇子葉的葉子底下的紫色露了露。

沒注意的時候,韭菜地裏的花苞已經開放,雪白的韭菜花開在綠色的韭菜從裏,也是好看的。

韭菜花很小,可是很香,周清宴躺在躺椅上伴着紫藥水紅花油的味道也已經聞見了韭菜花的香氣,是香的,但也不是純粹的花香氣息,還帶着韭菜的辛辣味道。

徐小柏拿出一個幹淨食品袋,在韭菜地裏摘韭菜花。韭菜花招來了扇動翅膀的蝴蝶和嗡嗡叫的蜂子,徐小柏一踏進韭菜地裏,它們就跟禮貌的客人一樣,主動把位置都讓出來了。

長着韭菜花的韭薹很嫩,頂端的韭菜輕輕的用拇指和食指一掐就落在掌心裏。徐小柏一邊掐韭菜花一邊跟男神聊天:“你跟林先生是認識的嗎?”

男神懶洋洋的躺着,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是個老朋友,以前他姓白,是個算命的。”

徐小柏哦一聲,又覺得不可思議,他目瞪口呆的看向男神:“然後他改了一個姓,就從算命的變成狐語專家了!”

男神終于在躺椅裏受夠了紅花油和紫藥水的味道,打算去洗一洗:“當然不是,其實他根本聽不懂狐貍語言,蟲子的語言,還有很多的動物的語言他都是聽不懂的,因為他是算命的,所以以前發生的,和未來發生的他都是知道的。”

大到星辰宇宙,小到昆蟲蟻獸。

周清宴洗完澡,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外走,天好像慢慢的變短了,夏天很長的白天悄無聲息的縮短,變快。以前的這個時間裏太陽把頭仰的高高的,現在已經有點垂頭喪氣了。

周清宴走下臺階,拿起徐小柏放在韭菜地頭上的裝着韭菜花的塑料袋,打開來聞一聞:“很香,這個怎麽吃?”韭菜花白白的,徐小柏掐下來的只是花,連一點綠色的梗都沒有,雪白的一片,好看又好聞。

徐小柏站在韭菜地裏擦擦汗,想了想,好像自己也不會太做:“要不我們碾碎了,用鹽腌起來,幾個小時之後就能吃啦。”徐小柏對韭菜花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村子裏面有買豆腐的,村子裏很窮,零食很少,連一塊鹹腌蘿蔔都是好吃的,吃的時候脆脆的,賣豆腐的豆腐很白,四四方方熱氣騰騰,只要五毛錢就一大塊,灑上一大勺的韭菜花,鹹的,帶着一股韭菜的香味,似乎蘊藏着淡淡的花香。

男神點點頭,把韭菜花拿到臺階上放着,走到韭菜地裏問徐小柏:“在現在做什麽?”

徐小柏把手裏的韭菜薹拿給男神看:“這些是還沒有開花的,我們把它們弄下來,炒雞蛋吃。”

男神接過徐小柏手裏的韭菜薹,他的手很大,徐小柏抽下來的那一小縷的韭菜薹在男神的手裏根本就顯不出來。他們兩個在一大片韭菜地裏抽韭菜薹。

韭菜的味道弄的滿手指都是,指甲縫裏都是綠色的,好像用再多的香皂也洗不去手上的韭菜味道。一邊抽韭菜薹,徐小柏一邊問男神:“我們去哪兒裏休假,要不去看看巴陵君把,房子都已經做好了,感覺挺不錯的,還是去故宮?”

巴陵君那條大蛇,總是這麽的彬彬有禮。巴陵山的巴陵君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會和巴陵山的花說話,草說話,動物說,河流說話,希望巴陵山的一切能在他溫柔的語調下成長的更好。現在可以想想巴陵君一條蛇住在深山裏面,跟眼前的大河說話,跟枝頭的畫眉鳥說話,跟掉下來的落葉說話。更重要的是巴陵君說深山裏似乎來了可以吃飽的東西,簡直不能太棒!

男神在故宮的老貓和深山裏可以吃飽的東西之間衡量了一下,果斷的說:“巴陵君。”

徐小柏點點頭:“嗯。”

男神從雜物箱子裏翻出來一個石頭杵子,把韭菜花搗爛,搗爛的韭菜花散發出濃濃的花的香氣,和韭菜特有的辛辣味道。搗爛的韭菜花放在透明的玻璃瓶子裏,上面蓋上一層保鮮膜,緊緊的拿繩子綁住瓶口,放在陰涼處,晚飯的時候就可以吃。

晚飯的時候,吃的是羊肉炖土豆,灑了很多的白胡椒,土豆炖的軟爛,羊肉鮮嫩,金黃色的湯汁濃厚,濃厚的湯汁下面鋪着厚厚的一層煮的Q彈的寬面,攪拌好了,撒上碧綠的蔥花和香菜,澆上一勺男神搗爛腌好的韭菜花,真的是美味!

還有一盤韭菜薹炒雞蛋,韭菜薹碧綠,雞蛋金黃,吃到韭菜花苞的時候才能吃出淡淡的花香。男神整整吃掉了一大不鏽鋼盆子的羊肉土豆拌寬面。

說的是挺好的,去巴陵君那裏做客,徐小柏早晨的時候對着地圖發愁,上次是坐着巴陵君去的,這次完全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找到巴陵君。

男神看他困惑的盯着地圖,摸摸徐小柏的頭發:“去給巴陵君準備一些禮物,我去外面找找交工工具。”

徐小柏把手裏的地圖放下,看見男神正在穿鞋,準備出門:“去找什麽交通工具,打車麽,感覺挺遠的,要是坐車去,得幾天幾夜吧。”

男神系好鞋帶:“找一個會飛的。”

直升飛機!別逗了,那得停在哪兒?男神出去找飛機了,徐小柏想想,決定給巴陵做一些月餅,早些年開始,徐小柏吃月餅就不自己做了。

以前跟着師父的時候,師父的工資超級低,租不起現在的房子,逢年過節,吃月餅都是徐小柏做的。

自己做的月餅裏面的都是貨真價實的,核桃仁是徐小柏挑出來薄皮紙核桃敲開剝出來,瓜子是撐了新鮮瓜子,花生買的曬幹的新花生,油是上好的油,面是精良的面,豆沙是自己熬煮出來的,往模子一扣,烤熟了面皮酥香,果仁好吃極了,就是樣子不好看。

總覺得拿不出手去送個巴陵君,這月餅好吃,但是不好看,跟巴陵君一點也不相配。

徐小柏想想,還是做一些冰皮月餅,多做幾個,回來也可以提前和男神過過八月十五。

男神過了中午才回來,拎着一只大白鶴,縮着長脖子呆在男神手裏,尖尖長長的尖嘴巴朝着地上。

男神把大白鶴扔到地上,大白鶴哆哆嗦嗦的站起來,翅膀捂住眼睛,終于有了幾分勇氣:“我,我,是有證兒的,居住證,廚師證,我都有的,我錯了,我再也不冒充野生動物在野生動物園偷吃小鲫魚了,能讓我回去了嗎,進行罰款也是可以的,我願意把我所有的財産上交國家。”

男神拿出紅米手機在大白鶴眼前一刷:“妖監辦的,現在征收你作為妖監辦的出行工具,薪勞就是。”

男神看見徐小柏端着一大盤冰皮月餅早出來:“薪勞,五個冰皮月餅?”

大白鶴松了一口氣,扇扇大白翅膀:“可以的,可以的,請問月餅是草莓餡兒的嗎?”

徐小柏端着月餅走出來:“你是來帶着這位白鶴先生來吃月餅的嗎,歡迎來吃月餅。”

大白鶴很喜歡徐小柏的做的月餅,特別是草莓餡兒的,一連吃掉五個,它尖尖的長嘴巴吃月餅不方便,就用翅膀把月餅掰成一塊一塊的,扔進嘴裏。

吃完五塊的薪勞之後,可憐巴巴的看着男神和徐小柏吃月餅。大白鶴喜歡草莓餡兒的,男神喜歡吃綠豆沙的,男神吃掉了整整七八塊綠豆沙的月餅,對徐小柏說:“去收拾,收拾我們一會兒出發了。”

徐小柏看着盤子裏剩下的月餅,再看看可憐巴巴的大白鶴:“盤子還剩下了月餅,不過不是草莓餡兒的,有陳皮餡兒的,紅豆沙的,還有玫瑰餡兒的,你喜歡吃嗎?”

大白鶴忙點點頭:“喜歡,喜歡,都給我嗎?”徐小柏把裝月餅的盤子推到大白鶴的面前:“當然都給你。”

大白鶴吃着月餅,徐小柏和男神去收拾東西,冰箱裏有很多沒有吃完的菜和肉,還有水果。肉和菜打包起來,挂在大白鶴的脖子上算是徐小柏送給它的禮物。水果送給周圍的鄰居,冰箱停了電,檢查了一下門窗,徐小柏背着包在外面等着男神。

男神收拾好東西正在跟鲲先生說話:“你能控制你自己的體重嗎,要是不能,就不帶你去了,怕你把白鶴的脖子壓斷。”

鲲先生點點頭,擺擺尾巴,示意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體重。周清宴抱起魚缸,把椿種到院子裏的泥土裏,澆足了水,準備出發了。

大白鶴一下子變成的很大,男神從大白鶴耷拉下來的翅膀爬上去,徐小柏也順着大白鶴的翅膀往上爬,大白鶴的翅膀軟軟的,好像是撲在羽絨被上,有一種怎麽也怕不上去的無力感,但是很舒服呀。

男神伸出手來,徐小柏一把拉住,爬上去坐到男神的後面,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包住男神的腰了麽?徐小柏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還沒抱住,大白鶴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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