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合一

南姝予泡完澡披着絲質外袍回卧房時,雲晏卿正就着燭光看書, 燭火跳躍着, 光影斑駁。

“師姐怎麽不把燭火定住?”南姝予使了個小法術, 燭火頓時如同被凝固住,只是昏黃的光讓南姝予皺起眉, 她抽出雲晏卿手中的書, “這麽晚了怎麽還看書, 對眼睛不好。”

南姝予正要放到一旁, 掃了眼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書她是從雲晏卿手裏抽出來的,按理說以她的角度看應該是反的, 可這書卻是正的。

難不成,雲師姐倒着看書?

南姝予也沒多想,只覺得現在的男女主就連看書都和其他人不一樣,倒着看書呢!

随手把書合攏放在桌上,南姝予興沖沖地拉開衣袖湊到雲晏卿鼻尖下, “是不是很香?”

猝不及防被一只白皙纖細的手腕晃了眼, 雲晏卿輕咬唇瓣,“嗯, 很香。”

南姝予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又湊到雲晏卿耳畔,雲晏卿被她突然靠近驚的一晃, 還沒問她做什麽便聽到她自言自語着說:“果然還是有些不一樣。”

“怎麽了?”雲晏卿面頰微熱, 在燭光的映照下, 倒分毫沒讓南姝予看出點什麽。

“沒什麽。”南姝予搖頭, 忽然想起七曜聖女,忍不住問:“師姐對七曜聖女可有了解?”

雖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七曜聖女,雲晏卿還是溫聲同她說:“不過是個魔修妖女罷了,你想知道什麽?”

“之前不是聽人說太虛殿的東玉令被偷了麽?”南姝予伸手按在茶杯裏,手指微動,青色的茶杯立刻圍着她的手指轉起了圈。她若有所思地問:“先是水秀谷的東玉令,現在又是太虛殿的東玉令。這七曜城究竟想做什麽?”

南姝予有點煩,就是因為這個七曜聖女,她現在壓力特別大。太虛殿也失去了直接進入的名額,就會又出現一批人和她競争本就不多的名額。

仙魔兩道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七曜城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打破了兩道維持了數百年的和平局面。

雲晏卿并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她斟了兩杯茶,把其中一杯推至南姝予面前後,緩緩道:“還記得蜃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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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南姝予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起蜃妖,略顯疑惑地看她,說:“當然記得,可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輕抿了口微涼的茶水,雲晏卿不動聲色地把南姝予面前的茶杯挪了回來,“蜃妖出世不是什麽好現象,在古書裏記載,它們經常在饑荒、戰亂時出現吞噬掉些災民,我們更願意稱其為災禍妖靈。”

這倒是一點都不稀奇,按照那篇文的套路,虞翎風肯定要拳打仙魔兩道,腳踩人妖兩界,他絕對是移動的災難之源,比死神小學生更可怕的那種。

南姝予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看文不仔細,導致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只能憑借着看小說積累下的經驗分析。

比如,漂亮的妹子一定是後宮,就算不是後宮,那也會是男主的一次豔遇。

再比如,不管什麽大小秘境,男主的隊友一個個地送,最後男主包攬了傳承、秘寶,嗯,還有妹子。

不過言歸正傳,南姝予沒明白雲晏卿的意思。

“七曜城在密謀着一些事情,只是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雲晏卿沉聲說:“說不定這次東玉幻境就能窺見一二。”

南姝予卻有些懊惱,她若是再仔細一點……

只是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她還是趁早殺了虞翎風,這樣一來北島南家就能安然無憂。

“你在想什麽?”

輕柔的嗓音打亂了南姝予的思緒,她下意識擡起頭,便看到雲晏卿正神色關切地看着她。

“沒什麽。”南姝予笑了笑,“只是想到東玉幻境興許會和那些魔道交鋒——”

說到這南姝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面色一肅,“這次東玉幻境,那個未婚夫一定會去。若是可以,屆時還請師姐不要插手。”

“你怎知他一定會去?”雲晏卿頗為不解,“東玉幻境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更何況那人一個五靈根廢物,只怕是才剛入煉氣期,想入東玉幻境至少也要築基期的修為。

其實早在南姝予歷練回來的那天,她特意去問師尊發生了何事,為何小師妹看起來失魂落魄。

從師尊口中得知北島南家退婚一事後,她派人去追查那未婚夫的消息。

虞翎風,虞家第三代弟子,其母阮氏曾是南夫人的手帕交,虞翎風與南姝予的婚約便由此定下。

盡管後來北島南家得知虞翎風是無法修煉的五靈根廢物,也未曾要退這門親事。

直到虞翎風在文家老祖的壽辰上毆打文家老祖嫡孫,并辱罵文家老祖,虞家為求自保将他交出去,他逃往北島以求庇護,而後被南家拒之門外。

這不足為奇,若換作是她,她也會這麽做。

誰會想為一個很可能拖累自己女兒的五靈根廢物而去得罪一位化神期老祖呢?

出人意料的是,這虞翎風竟然真的逃過了文家老祖的追殺,還順利拜入蓬萊仙島成為外門弟子。

這份運氣,叫人不得不多想。

而且……據她所知,小師妹和虞翎風從未見過面,上次在寒山窟,小師妹是如何得知池子裏的人就是虞翎風?

雲晏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後者并未察覺,只擰着眉說:“我也不知道,只是預感他會去。”

就像寒山窟的池子,哪怕雲師姐不在暖池裏,那虞翎風還是和另一個不知名的姑娘相遇了。

這次東玉幻境虞翎風怎可能不去?

“既然如此,”雲晏卿凝視着她,“我不會插手。”

她不着急,她總會知道原因的。

————————————————

三天後,雲晏卿帶着攬月的命令來,帶南姝予暫時地離開側峰。

原因無他,內門大比即将開始。

作為連絕峰峰主的親傳弟子,南姝予自然是要參加的,哪怕她入門時間太晚。

因此攬月“慈悲”地讓她離開側峰,等到事情都結束以後再回去繼續關禁閉,這也是南姝予的禁閉要一直關到明年的原因。

南姝予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二師兄柯暨遠切磋,南姝予這人沒什麽志氣,但記仇!

盡管她再一次被柯暨遠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但她順利地用劍氣破了柯暨遠的防禦法器,成功在柯暨遠臉上留下兩道血痕。

南姝予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畢竟對方是距離結丹只有一步之遙的築基大圓滿的修士,還擁有變異雷靈根的絕佳天資。

把南姝予按在地上摩擦後,柯暨遠轉身向旁邊圍觀的雲晏卿發出切磋的要求,雲晏卿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并且不給他任何反擊的可能就毫不留情地将其按在地上摩擦。

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南姝予看到柯暨遠毫無招架之力不禁大笑出聲,不小心扯到手臂上的傷口頓時痛的龇牙咧嘴。

“這麽熱鬧?”

清朗的男聲傳來,那是三師兄趙丞。

南姝予剛拜入攬月座下時,是三師兄帶着她四處認路、為她解惑,說起來算是半個引導者了。

比起不是在藏書閣就是在閉關的大師姐、修煉狂魔二師兄,以及沉默寡言的四師兄,三師兄算是“最”靠譜的師兄了。

這般說的原因是,趙丞性子風流輕佻,經常會在給南姝予帶路時轉去勾搭其他峰的師姐師妹,南姝予因此結識了許多其他峰的師姐妹,并因剛開始就經常遲到而在各大峰主、長老那留下名號。

剛成為五師妹的南姝予一度以為天資出衆的修士都像師姐師兄那樣,直到她認識了別峰的親傳弟子,她才知道連絕峰的親傳弟子在五大峰裏也是獨特的存在。

“三師兄。”南姝予擡起手晃了下當作是打招呼,後者看到她此時狼狽的模樣卻是搖頭晃腦,“你出去歷練一趟怎麽變得和二師兄一樣了。”

趙丞看了眼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二師兄本想說什麽,又看到冷着一張俏臉的大師姐,頓時乖巧噤聲。

南姝予拍了下趙丞的肩膀,髒兮兮的手掌在後者的白色長袍上留下一個灰色的手印。

趙丞像躲避瘟神似地往後靠,語氣略顯嫌棄道:“小師妹,不是我說你,女孩子怎麽把自己弄的這麽髒,你還是快去洗漱換身衣服。”

南姝予倒不覺得有什麽,她剛和柯暨遠打了一架,除了打不過一切都很好,就算身上髒兮兮的也不要緊,反正柯暨遠也沒幹淨到哪去。

不過淺色的衣服果然不經髒,以後還是穿深色的吧。

南姝予不在意地擺手,“等我看完再說。”

她話音剛落,那邊的切磋就以柯暨遠倒地不起而結束。

“哈哈哈,二師兄好菜,竟然連師姐的衣角都摸不到。”南姝予笑的前仰後合,看到雲晏卿朝這邊走來,樂滋滋地想要迎上去,想起自己身上髒的很,便收手停了腳步。

雲晏卿不留痕跡地瞥了趙丞一眼,後者忽然覺得背脊一涼。

南姝予頭也不轉地舉起手和趙丞道別,“我先和師姐回去了,今晚再見啦。”

關于即将到來的內門大比,攬月還有些事宜要同她們說。

看着兩人相攜走遠,趙丞注意到她們似乎是一起朝南姝予的院子去了。

“這倒是奇怪,師姐和小師妹……未免太親密了。”

明明以前師姐就算處處照顧小師妹,也不會天天陪在小師妹身邊,連藏書閣都不去了。

趙丞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颚,又看了眼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柯暨遠,眼底劃過一絲深意,“有意思……”

看着滿眼躍躍欲試的柯暨遠,趙丞轉身便想邁腿走開,沒想到自己的腳竟然被定在原地,一時不察直挺挺地摔到地上,高挺的鼻子頓時撞的發疼。

“嘶——”趙丞下意識扭身從地上一躍而起,這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活動自如,然而他的白色外袍已沾了不少灰。

剛拍了兩下身上的衣袍,趙丞突然明白了什麽,擡眼正想看看那離去的身影,不小心瞥見柯暨遠充滿鄙夷和嫌棄的眼神。

還沒等他說話,柯暨遠薄唇一張冷冷丢下兩個字便轉身離開:

“蠢貨!”

趙丞:???

趙丞:我們之中到底誰才是蠢貨?

回到院子後,南姝予剛想給自己倒杯茶,擡手把杯子拿到嘴邊,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手,一條條的髒印看的南姝予一陣難受。

“師姐,你先坐會兒,我去洗漱一番。”

不等雲晏卿說話,南姝予風風火火地去了後院。

弄了一大桶熱水,南姝予随意盤起頭發,舀起一桶水往身上澆,直到把身上汗水灰塵洗掉後,她擰了帕子擦掉水。

如果不是雲師姐還在外面等着,她還想泡會兒。

正要翻幹淨的衣物,南姝予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一件幹淨衣服都沒拿,乾坤袋裏放着的換洗衣物也全都洗曬後收到衣櫃裏。

“我簡直就是個傻子。”

南姝予狠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她居然忘了帶幹淨的衣服進來。

前屋裏茶香四溢,雲晏卿剛泡好茶察覺到身後有靈力波動,扭頭一看卻是一只小紙鶴歪歪斜斜地從後院飛來。

看到那只小紙鶴,雲晏卿不自覺笑起來,紙鶴飛到她的掌心停下,“騰”的一聲燃燒起來,其中傳來南姝予的聲音:

“師姐

我忘記拿換洗的衣物

還請師姐幫我拿到後院的廂房來

衣物就在卧房櫃子下層二層”

雲晏卿手指不禁捏緊,貝齒緊咬唇瓣。

這……

她從未進過師妹的卧房,更別說替她拿衣物了。

可師妹還在廂房裏等着呢。

雲晏卿只好硬着頭皮推開卧房的門,這卧室裏的擺設與她的并無太大差別,只是架子上放着許多木盒罐子,也不知裝的是何物。

深刻在骨子裏的世家教養都在教導她不可随意亂看,只是聞到那股與師妹身上相似的香氣,她便克制不住內心的好奇。

這是師妹的卧房。

雲晏卿掐着掌心克制着那些多餘的情緒和想法,徑直朝立在牆角的櫃子走去。

——櫃子下層二層

打開櫃子,上方是兩層隔開沒有擋板的空位,裏面放着南姝予的衣物,下面則是一層層單獨的櫃子。雲晏卿拉開第二層的櫃子,印入眼中的卻是各種顏色的肚兜。

雲晏卿漲紅臉,随手拿了一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上層的肚兜撥開,這才看到下方的亵衣褲。

不敢多看,随手拿了兩件,雲晏卿就“砰”的一聲合上櫃子。

發出的聲響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雲晏卿拍了拍自己的臉,察覺到面上的熱度,只好默念靜心訣讓自己冷靜下來。

拿了上方的一套衣物後,雲晏卿逃似地離開這個地方。

在廂房裏等了好一會,南姝予都想着要不要随便裹個披風樣式的法寶自己回卧房穿衣服時,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師妹?”

南姝予欣喜地起身把門拉開一條縫隙,臉湊了上去,輕快道:“在這呢!”

看到她探出上半張臉,雲晏卿不自在地偏頭,把拿來的衣服遞過去。

見雲師姐有些不好意思,南姝予想起來這裏雖是修仙界,但人們都嚴守禮法,她可能沒覺得什麽,不過對雲師姐而言,這算是不小的挑戰了。

內心略感抱歉,南姝予接過衣服,道了聲謝便合上門。

穿好肚兜後,南姝予看着兩條亵褲陷入沉思。

大概,她這次就不穿亵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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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她們才從院子裏出來,雲晏一下午都同她切磋比試,再點出她的問題所在,認真的樣子簡直比攬月更像是她的師尊。

二人剛抵達連絕峰正殿,便看到正殿裏已立着三道人影。

“師兄們怎麽這麽早。”南姝予自然地擡手打了聲招呼。

除了三師兄趙丞,另外兩人都是點頭當作回應。然而趙丞也并不像以往那樣同她開個玩笑,只說了句終于來了便回過身。

看她們倆也到了,攬月把手裏抓着的瓜子扔回盤子裏,清了清嗓子說:“這次內門大比你們應該清楚是為了什麽,除了鶴姝,你們若是沒進前二十就從我連絕峰除名,也別說是我攬月的親傳弟子。”

南姝予高高地舉起手,攬月瞥向她,她不情願地說:“為什麽要除了我?”

攬月眼眸微轉,“你築基中期了?”

“當然!”南姝予自豪地昂首挺胸。

“五大峰的親傳弟子一共二十七人,唯有你是築基中期,其餘早已進入築基後期。”攬月目光沉靜地看着她,見南姝予一掃方才的氣勢,垂頭喪氣地歪在雲晏卿肩頭,說:“并非為師對你沒信心,為師可不想為一次內門大比就丢一個好苗子。”

就算被誇成“好苗子”也阻止不了南姝予難受,她仿佛被抽掉了渾身的力氣,依靠在雲晏卿的肩頭,雲晏卿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歪到地上去。

趙丞見她一掃從前的活力開朗,開口說:“要不然我們在七殺峰的飯菜裏下點瀉藥,正好他們人多,放倒一個是一個,這樣你就可以進入前二十了。”

南姝予毫不猶豫地給他豎起大拇指,“居然能想出這麽厲害的點子,是條漢子!是這事就交給三師兄了!”

七殺峰正如其名,上到峰主攬風師伯下到外門弟子都是好戰分子,三天兩頭拉着人切磋比試,柯暨遠曾沒少偷偷摸摸地和七殺峰的師兄們接觸。

趙丞要是真敢給七殺峰的下瀉藥,只怕要被七殺峰的師兄師姐們剝皮抽筋,挂在峰頂上風幹。

攬月笑吟吟地看着趙丞,語氣薄涼地說:“你也就能想些馊主意了。”

趙丞無辜地聳肩,他只是安慰一下小師妹嘛。

“行了,再過兩日就是內門大比。”攬月回歸正題,“老規矩,抽簽比試。”

滿腦子都是自己該如何殺入前二十的南姝予根本沒有聽後面的話,她怏怏不樂地靠在雲晏卿的懷裏,越發覺得自己的修仙路坎坷。

前幾天還覺得自己突破到築基中期就有一戰之力,沒想到今天就一盆涼水兜頭倒下。

二十二個跨入築基後期許久的師兄師姐,光是自家三位師兄她都毫無勝算可言,她一個剛進築基中期的小可憐怎麽和這些兇殘至極的狠人打?

讓這冷酷無情的修仙界喂狗去吧,她不想努力了,她好累,她想吃自家娘親做的紅燒肉了。

安慰着撫摸了南姝予的鬓發,雲晏卿心中微微嘆息。

南姝予就像是打了霜的菜苗,直到攬月說完讓他們回去時,她都憂傷地垂着腦袋。

把她的沮喪看在眼裏,攬月出聲說:“鶴姝留下,為師還有事同你說。”

雲晏卿看了南姝予一眼,南姝予點點頭,“師姐你先回去吧。”

雲晏卿搖了搖頭,“我等你。”

南姝予笑了起來,“不必了,今天辛苦師姐了,我可不能占了師姐所有時間,師姐還是回去吧。”

拗不過她,雲晏卿只好先行離開。

南姝予回過頭看向攬月,攬月沖一旁的瓜子盤揚了揚下颚,“嗑瓜子麽?”

雖然她難受到想吃紅燒肉,二師兄炒的瓜子也勉強可以安撫她失落的心情。

抓了把瓜子後,南姝予就在下方找了個椅子盤腿坐下,“師尊想說什麽?”

攬月并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擰起眉,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着,像是在斟酌着什麽。

南姝予也不着急,一邊剝瓜子,一邊等着攬月說話。

剝了二十幾顆瓜子後,南姝予才聽到攬月說:“你真的想參加這次的東玉幻境?”

難道還有戲?!

南姝予興奮地擡頭看向攬月,“當然了!”

“唔……”攬月随意地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去找你攬霜師叔吧,你在劍術上有天賦,興許還能掙紮着往前爬幾名。”

雖說可能性不大。

南姝予“騰”的要站起身,盤着腿的緣故腳背別在了椅子扶手處,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摔下去。

而攬月只是黑着臉任由她面朝下摔地上。

她的親傳弟子因可以向她的師弟學習劍術而欣喜若狂,這不管放在那個做師尊的身上都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尤其她還挺小心眼的。

南姝予壓根不覺得疼,她歡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攬霜師叔出關了嗎?”

攬月搖頭,“沒有。”

南姝予愣在那。攬霜師叔還沒出關,她怎麽去請教劍法?

攬月微微一笑,“你去喊你攬霜師叔出關,順便請教劍法。”

……原來,是這樣嗎?

“弟子定不辱師命!”南姝予氣勢昂揚地行禮。

————————————————

直到內門大比的那天,雲晏卿都沒有見到南姝予,詢問師尊後才得知她是去向攬霜師叔請教劍法了。

道場上已經布置好十二個擂臺,內門弟子一共一百六十九人,二十四人一輪,一共七輪,抽到空白簽的那一人自動晉升第二輪。

五大峰的內門弟子已經排隊領簽,連絕峰的隊首自然是雲晏卿。

雲晏卿随手取出一支簽,瞥了眼卻微怔。

“哇,師姐的手借我摸摸吧,怎麽這麽厲害!”

歡快羨慕的語氣聽的雲晏卿哭笑不得,回身一看,不是兩天未見的南姝予是誰。

看着雲晏卿手裏的空白簽,南姝予直接伸手包住雲晏卿握着簽的手,捧在手心裏揉來揉去,口中還念念有詞:“蹭蹭師姐的好運氣!黴運快走開,黴運快走開!”

雲晏卿被她揉的耳垂微燙,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溫言附和說:“嗯,黴運走開!”

得到雲師姐的相助,南姝予空出一只手準備抽簽。

前面三位師兄都已經抽完簽,輪到她抽了。

伸手放進簽箱,她順手抽了一根出來,仔細一看不由得笑出聲。

“竟然是五號,看樣子我第一輪就要上了。”南姝予滿意地把簽放到另一旁。

她雖然用不了金手指,可她有雲師姐啊!

南姝予的名字立刻出現在巨靈石上第五行的位置,後面還空着,是五號簽尚未被抽到的意思。

見她笑吟吟的模樣,雲晏卿問:“這兩日你的劍術可有進步?”

聽到這個問題,南姝予的內心格外複雜。

因為她的冬涼劍斷了。

被攬霜師叔親手折斷的。

見南姝予神色異樣,雲晏卿疑惑地擰眉,正想追問怎麽了,便看到南姝予從乾坤袋中取出冬涼劍。

“嗯?”雲晏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南姝予一言不發地拔劍,燦爛溫暖的陽光下,寒氣四溢的劍折射出刺目的光,只是那刺目的光閃了一下,便沒了……

盯着那截斷劍,雲晏卿星眸微瞪,“這——”

只見原本銀白色的劍身竟在劍柄二指處斷裂!

斷口整齊,看起來像是被折斷的。

就連沉默寡言心如止水的四師兄宗霖昭都難得的怔住了。

冬涼劍可是南姝予的本命法器,竟然被生生折斷?!

“你——”雲晏卿緊張地握住南姝予的肩膀,卻發覺她似乎沒有受傷或境界跌落的樣子。

一般來說,若修士的本命法器斷裂損毀,這對修士本身也是極大的損害,運氣稍差都會神魂受損境界跌落。

可南姝予看起來活蹦亂跳的,絲毫不像是本命法器被折斷了的樣子。

南姝予面露複雜之色,“這是攬霜師叔親手折斷的。”

她依照師尊所言,在攬霜師叔的洞府前叩關一盞茶的功夫後,裏面終于有動靜,等到石門開啓她進去後,還沒看到攬霜師叔的人,就聽到攬霜師叔說“拔劍”。

馬上就能被“劍神”指點劍術,她連忙按照師叔的要求利落拔劍,誰知她剛拔劍,就見攬霜師叔一彈指,一道銳利到仿佛穿透靈魂的劍意朝她刺來,在那股可怕的劍意面前,她甚至沒有反抗掙紮的勇氣,只站在那一動不動。

“吭——”

一聲金屬相擊的清脆聲響後,她的冬涼劍應聲而斷。

那道劍意并非沖她而來,而是沖着她的劍。

“……我打算用黑星沙淬煉冬涼劍,正好給它染個色。”南姝予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冬涼劍,微微嘆氣。

這奇怪的關注點叫雲晏卿哭笑不得,只是想到等會的內門大比,她又擔憂起來,“那你內門大比用什麽?”

冬涼劍是南姝予的本命法器,這種情況下冬涼劍如何用?可現在若是換成別的劍,使起來定然沒有冬涼劍順手。

南姝予握着冬涼劍的劍柄搖了搖,“當然還是冬涼劍了。”

雲晏卿柳眉一皺,正要說話卻聽一陣鼓響——

抽簽完畢,內門大比第一輪比試拉開序幕。

南姝予趁着上臺的時間,連忙用力抱了抱雲晏卿,深呼吸道:“師姐祝我好運!”

“那是自然,你定然能取得勝利!”雲晏卿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背。

得到雲師姐的祝福,南姝予這才朝五號擂臺而去。

不得不說她這次運氣的确好,她的對手是雙展峰上一位築基初期的師姐。

南姝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過這位師姐,那師姐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臉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南姝予還是同她微笑以示友好,不過對方并不領情就是了。

擂臺柱上的警示石變換顏色,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進攻。

二十招後,那位師姐毫無招架之力地倒在擂臺上。

巨靈石上南姝予的名字後多了個“勝”字,而雙展峰師姐的名字則變成灰色。

正想伸手扶那位師姐起來,就見那師姐自己站起來,看也不看她就轉身下擂臺。幾位雙展峰的師姐迎了上去将那人團團圍住,神色間隐有憤然,看她的眼神也十分古怪。

南姝予摸了摸鼻尖,難道她真的得罪過雙展峰的師姐?

算了,不重要。反正她同雙展峰的淑然師姐交情不錯,要是真的受傷也能找淑然師姐讨個藥,其他的師姐們就随意吧,她來玄宗是拜師學習的,又不是過來搞社交小團隊的。

南姝予轉身下擂臺,便看到雲師姐正眼眸明亮地看着自己,南姝予一時間被迷的神魂颠倒,直到走到雲晏卿身前才反應過來自己順利進入第二輪。

“如果下一輪也能順利晉級的話,我就有機會進入前二十了!”

南姝予歡快地舉起手搖晃着五指,她臉上純粹的笑意感染了雲晏卿,後者也跟着笑了起來。

直到柯暨遠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地激動——

“你是不是打算用劍氣凝意?”

劍道分為凝氣、聚意、煉心、成道四大境界,大多使劍的修士若是天賦異禀,勤奮修煉便能抵達煉心層,即擁有自己的劍心,可悟道就沒那麽容易了。

至少靈界中,唯有攬霜仙人悟出自己的劍道,這也是“劍神”之意。

南姝予早已能凝出劍氣,只是還沒有達到聚意一層,也就是劍意。

攬霜師叔對她指點不多,卻恰好點散了她心中的迷霧,折斷冬涼劍也是為了讓她能劍氣凝意,從而悟出劍意。

若是悟出劍意,那麽冬涼劍便會無鋒勝有鋒。

明明她方才也沒用過這一招,沒想到竟然被柯暨遠猜中了。南姝予便也不隐瞞,幹脆地承認了。

柯暨遠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等你悟出劍意,我們再切磋一次。”

果然是個切磋狂魔。

南姝予腹诽着,面上幹脆地答應了。

總有一天她能打敗柯暨遠!

不過前提是她得再去找攬霜師叔請教一二,正好她是第一輪就結束,剩下還有這麽多時間可以練習劍術,她可不能浪費。

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修為,可南姝予對自己在劍術上的天分頗有信心,若她能悟出劍意,再同柯暨遠切磋就未必贏不了,這場內門大比她也有争取前二十的實力。

“師姐,我先去找攬霜師叔請教劍術了。”南姝予匆忙說完就擡腿準備離開,剛邁出一步,她又收回腿,雙手握住雲晏卿的手,禱告似地說:“師姐一定要祝我能早日悟出劍意!”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大羅金仙了嗎?

雲晏卿不知自己該露出什麽表情,唇角卻早已上揚,“師妹的天資過人,自然能早日悟出劍意。”

“就是喜歡師姐這句話!”

得到雲師姐的祝福,南姝予信心十足地往攬霜師叔的洞府去了。

第二輪晉升比試時,南姝予不是很走運地抽中同階對手,還是一位七殺峰的內門弟子。

唯一讓南姝予慶幸的是,他只是內門弟子,而非親傳弟子。

在一番纏鬥後,南姝予在以肩部擦傷為代價擊敗對手成功晉升第三輪。

若是第三輪也成功晉升,南姝予就有競争前二十的資格了。

于是,當南姝予再次在攬霜師叔洞府裏練習了一整天的劍氣凝意,回到位于連絕峰的小屋時,她驚愕地發現雲晏卿正坐在院子裏等她。

見南姝予回來了,雲晏卿便站起身。

南姝予疑惑道:“師姐,這麽晚了還在等我,可是有什麽事?”

雲晏卿遞給她一個東西,憑借着優秀的視力,南姝予看清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枚金屬質的指環,上面還有一個翠綠色的剔透靈石,就像是一枚寶石戒指。

“師姐,這個是——”

“這是明引石,你的陣法學的不太好,這東西能助你破陣。”雲晏卿沒有把話說的太直接,她看了幾場比試,那幾個善用陣法的都已晉升到第三輪,師妹可能遇上他們的幾率就大大增加。

南姝予的确在這方面沒什麽天賦,若是被陣法困住,加上那些人修為不低,若沒有一點準備,南姝予只怕就要止步第三輪了。

她又不能拉着師妹講述一天的破陣方法,只好搶先制作一枚輔助法器送給師妹。

看着那枚做工精巧的戒指,南姝予忽然想起現實世界裏戒指的含義,發覺自己的想法後,南姝予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直接把戒指套在了食指上。

“既然是師姐送給我的,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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