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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接下來他要問的這個問題在久遠的那一年有人問過,那位的回答蠻橫霸道,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事情發展到最後甚至驚動了三界之主。
如果待會兒他又得到同樣的回答,會不會又再次引起一場浩劫?
木榣面前的瓷碗已空,勺子與之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有些尴尬地放下勺子,看向似乎已經看透他心不在焉的應澤:“用你的命換初七的,你願意嗎?”
“不!我和他必須同生共死,決不允許出現生離死別!”
應澤一句話,讓周圍都安靜了。
木榣在心裏嘆口氣,果然跟當年一模一樣。哪怕這一世他學會了忍讓克己,但骨子裏的傲氣卻一點沒少。
當年那一位對“同生共死”的執念讓三界都不得不妥協,如今的應澤就算沒了當年的神力,也不會是個讓人輕視的角色。
木榣還沉浸在往事裏,聽見應澤說:“需要我做什麽?”
“你跟我來。”木榣轉身出了餐廳,在去往樹下小屋的路上,他問,“你們來到這裏之前遇到了什麽事?”
應澤毫無保留地将遇到巴紮的事情說了一遍,他提到的天啓石讓木榣很在意,“能把那塊石頭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應澤說着伸手進口袋,空的!他的表情頓時變了,不敢相信地将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個遍卻還是一無所獲。
“怎麽了?”木榣問。
應澤臉色鐵青,“不見了。”他忽然想起在亭子那兒遇到的那夥流氓,之前就覺得對方那樣的亡命之徒居然這麽輕易就撤了,現在仔細回想,他們一定是趁他不備偷了天啓石!
木榣聽說天啓石不見了雖然覺得有些遺憾,卻沒多可惜。畢竟對初七來說,只要玲珑球在就行。
“我在玲珑球內發現了一絲藍色的光,按你剛才說的,應該就是天啓石的碎片。”
“對杜平舟的恢複有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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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等會兒我會試着将它分離出來。”說話間兩人到了小屋前,木榣推開門進去,“我需要你的心血做引。”
進屋後應澤的視線就沒從臺子上移開,他身體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生怕碰壞了臺子上躺着的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看。
杜平舟渾身□□被淡淡的綠色熒光包裹着,安靜的樣子像是睡着一樣。應澤貪戀地注視着他的臉,期待着下一秒他就會睜開眼睛看向自己。
“他的傷口愈合了。”應澤輕聲道。
木榣在一旁似乎在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做準備,聞言道:“嗯,在我這裏他的任何外傷都能輕易愈合。”
“木先生,你能告訴我關于杜平舟的一些事情嗎?”應澤認真道。
木榣手拿着一把手術刀走過來,笑道:“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
應澤露出一絲苦笑,他對杜平舟的了解全來自自己的猜測。杜平舟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随和可親,實際上他将自己包裹在溫和的外殼裏,絕對不會輕易向別人吐露心聲。
想旁人詢問關于他的一切實在讓應澤有些沮喪,但對方是杜平舟最親密的人,應澤并不介意在木榣面前出醜。
“你先跟我說說你都知道什麽。”木榣說。
“他可能是接受了完整傳承的天師,有可能是百年前帝家的幸存者,不知道什麽原因,最近幾年才開始追查當年的真相。”應澤說完淡淡一笑,“就這麽多。”
木榣看他沮喪無奈的樣子,笑了,安慰道:“已經算了解得很到位了。”
“都是我猜的。”應澤試探着伸出手,輕輕觸碰杜平舟的臉,“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
“你很介意?”
“沒有,我只是想更靠近他。”應澤說着,一股心酸油然而生,“我獲得他的信任,成為他的倚靠。”就像記憶裏帝屋仙君那樣,會從他撒嬌,會靠在他身上睡得一臉安穩。
木榣站在一邊看着應澤的側臉,那俊美的五官逐漸與記憶裏那人的重合。
猶記得那年初次遇到那個人,對方一襲青衫粲然笑道:“鳳栖梧桐,本尊能否落腳帝屋?”
帝屋可是三界有名的怪脾氣,誰的面子都不給。那位初次見面就以這般輕佻的語氣說話,要再想熟識,怕是無望了。
事情正如木榣預測那樣,之後無論那位如何糾纏,帝屋都不曾松口,後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帝屋态度才有所軟化來的?
“木先生?”
“嗯?”木榣的回憶被應澤打斷,他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走神了。初七确實是帝家人,當年我将他帶回山谷後用帝屋子為他做了新的身體,将玲珑球引入後,他花了好多年才再次醒來。我找到他那天正好是初七,所以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
“但傳說帝家幸存者是腦癱患兒,杜平舟并不是。”
“傳言并不假,初七出生時魂魄并不完整,心智不全也不奇怪。我将玲珑球引入他的體內,正好補全了缺失的魂魄,那個病自然好了。”
“那他為什麽……”
“是活死人?”木榣道,“當年我找到他的時候,初七已經死了。雖然後來我找回了他的魂魄,但是去過地府的魂魄沾染了死氣,絕不可能還陽。即便安放在軀體裏也是死的,讓初七與常人無異的是玲珑球內的上神之魂。他花了百年時間才吸收了一丁點兒,照你說的,他應該是為了追查當年兇手的線索,在玲珑球離體的情況下強行施用高級法術,導致吸收的魂魄散盡。”
“所以只要讓他再次吸收,他就能醒來?”
木榣點頭:“只要玲珑球在,初七就是不死之身。”
應澤忽然覺得充滿了無限希望,問:“心血要怎麽抽取?”
木榣晃了晃手裏的手術刀:“你不怕?”
應澤脫下上衣,坦然道:“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他有事。”
“天雷又如何,這個人本尊護定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在木榣腦海中劃過,他不禁失笑,就算再來一次,這份霸道和占有欲依然如故。
木榣把手術刀随手一扔:“這是吓唬你的。好了,你站着別動。”說罷,他右手貼在應澤左胸的位置,他的掌心冒出深褐色的光,期初應澤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片刻之後,他發覺自己的心髒跳動越來越緩慢。
應澤驚駭地看向木榣,只見對方面色凝重,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應澤強忍着一巴掌拍開木榣的沖動,雙拳緊握,默默忍受心髒被人攥緊的痛苦。
“再忍忍!”抽取心血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稍不注意就會造成心髒負荷過大,就算是木榣也得非常小心。
在重壓之下,應澤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綁上了鉛塊,每一次跳動都牽引着全身的肌肉。不消片刻,他已經滿頭大汗,身體也開始出現痙攣。應澤痛苦得恨不得現在就死去,但安靜躺在一邊的杜平舟又時刻提醒他必須活下去。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木榣慢慢翻轉手掌,呈蓮花狀托着一滴暗紅色的血液。應澤的心髒有“咚”地狠狠砸入胸腔的感覺,他身體一晃,竟覺得渾身無力。
木榣神色凝重地托着懸浮在空中的血液,小心地靠近杜平舟。一根藤蔓從他手腕間探出,在玲珑球上纏了一圈。
“去!”木榣輕輕揚手,那滴血徑直飛向玲珑球,剛一靠近,玲珑球猛地一顫發出“嗡嗡”的聲音,若不是有藤蔓固定,它一定朝着那滴血飛了過來。
應澤緊張地盯着玲珑球,它的每一個小動作都牽動着應澤的神經。木榣将那滴血均勻地塗在杜平舟心口的位置,應澤見他做了個深呼吸,知道接下來的是最關鍵的。
只見木榣忽然松開了捆着玲珑球的藤蔓,嗡嗡直響的小球沒了束縛“嗖”一下撞向杜平舟。
應澤被玲珑球的速度吓了一跳,心想以這樣的速度撞過去,杜平舟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就在玲珑球撞上的瞬間,被塗抹開的血忽然發出暗紅色的光,同時玲珑球金光大作,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應澤下意識地伸手擋在眼睛前,眨眼的功夫,金光消失,眼前恢複平靜。再看玲珑球,已經不見了。應澤忙去看杜平舟的胸口,見那裏光滑如初,連之前塗抹的血跡也都消失了。
“成功了?”應澤問。
木榣的表情有些複雜,道:“嗯,你的血……不我是說其實你……”
“什麽?”
“沒什麽。”就算再一次證實應澤就是那個人,木榣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他已經替初七等了很久很久,現在終于等到了,卻發現無所适從。
應澤緊張地圍着杜平舟看了又看,根本沒空注意木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複雜。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焦急地問:“那個藍色的光是不是忘了抽出來?”
木榣聞言表情一凝,失聲道:“糟糕!”
應澤還沒來得及展開的欣喜立刻被陰沉代替,他幾乎是本能一般橫握橫練在手心一劃,血頓時暈開。應澤将手按在杜平舟心口,心念一動,金色的靈力頓時像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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