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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出了那紫霄宮,看着這偌大的洪荒,卻竟然有一種無處可去的凄涼之感,雲端之上,他只茫然的漫步而去,帶反應過來之時卻依然到了那不周山上天庭。白牆碧瓦,亭臺樓閣,仙氣氤氲,昔日那熱鬧非凡的妖界天庭此刻既然已經寂寥如斯,連半個人影也難以再得見。
他手指輕輕劃過那白玉美瓷,那指間的涼意竟然當真就能有如此一番威力,讓太一這麽一個太陽星上的神祗準聖都感到了那再心間不斷湧現的徹骨寒意。
沒有驚動任何人,太一就這麽一步步在這個曾經最為熟悉的地方,漫步走着。偌大的天庭,卻在每一處都留下了他的回憶。
準聖的記性就是這麽的好,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記起,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與什麽人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或許是飲酒作樂,或許是處理政務,也或許是同樣如現在這般毫無目的閑散漫步……
十大妖将,三大妖皇,以及,他的哥哥,這天庭真正的主人,帝俊。
那時候的妖族是何等的鼎盛啊。
這裏幾乎是承載着他們兄弟二人所有的夢想。
不……或者說,是帝俊所有的夢想,以及太一所有的守護。
世人都說妖族除了他這兩位枭雄,僅僅憑借兩人之力就做到了将一盤散沙的妖族凝聚成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兩股勢力之一,哪怕不是聖人,也勝似聖人。
可只有太一自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那樣有報複,有野心之人。他的願望,唯有自己與自己所在意的人,活的潇灑,活的快樂罷了。但是帝俊想,那麽,他也就一定會拼盡全力去幫他。
帝俊說,想要聯合整個洪荒的妖族,讓他們團結起來,不必受外人的欺淩,他東皇太一就陪着帝俊不辭幸苦的到處拜訪聯合各地妖界大能;帝俊說,他們二兄弟修為跟腳,該當這妖族之王,統領萬妖,他東皇太一就做帝俊最為鋒利的劍,幫他打遍這妖族,做那東皇,只願永遠助他哥哥的一臂之力,無論發生了什麽,他都如此堅定不移地站在帝俊的身側。
他不知到這樣的感情是不是喜歡,但至少他察覺到了,自己實在是太過于依賴帝俊了,依賴到,甚至沒有了自己的主見。帝俊……帝俊或許也察覺到了,所以才會那樣快地有了那妖後羲和。他的哥哥在大婚的那一日,在衆目睽睽下無聲的朝他敬了一杯酒,他眼裏的規勸與擔憂,東皇太一看的清清楚楚。
帝俊,他的哥哥,總是這樣的溫柔,卻也總是這樣的果斷,他以這樣的方式,堅定而不容拒絕的告訴太一,他們之間,唯只是兄弟,也讓太一心裏,再存不得半點的僥幸。
他的哥哥大婚的那一日,太一強撐着敬完酒,酒宴完畢他早已經喝了個酩酊大醉,他抱着酒壺,跌跌撞撞地往鴻鈞那兒去。那一天晚上,他抱着鴻鈞徹夜未眠,昏昏沉沉只只是不斷的呢喃地叫着哥哥。
鴻鈞那一日的衣領都被他沾的濕透了,嘆了口氣将哽咽的他抱在懷裏,問他為什麽,也問他就真的這麽喜歡帝俊嗎?
喜歡,其實應該是不是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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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從擁有靈識的那一刻起,最先感受到的就是那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為他不斷提供精純的純陽真火的氣息,他本能地用神識探察像那個人的所在地,而那人顯然也發現了他的存在,驚喜的向扶桑宮內掠去。
他從扶桑樹上誕生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帝俊。
帝俊看着那只剛剛誕生而出的小金烏,看着他圓溜溜的黑寶石一樣的小眼珠仔細打量,溫和一笑,朗聲道:“帝俊在此恭喜小弟破殼而出,從此這太陽星上便是你我二人互相扶持了。”
話尚未說完,那小小的金烏就費力的撲騰着翅膀,竟也搖搖晃晃的飛到了他的肩上,前爪上挂着的小鈴铛和他興奮的唧唧聲響成一片。
帝俊笑的更真誠,“自此,你便是我帝俊唯一的弟弟。”
多麽溫柔啊,就是他這一笑,卻讓太一再也沒有忘記過帝俊這唯一的名字。
就算那時候帝俊成了婚,他與帝俊只剩下了兄弟的情誼,這一幕也從未在他的心中忘卻過,他與帝俊,永遠都是最最親近的兄弟,哪怕是天道也改變不了。
在太一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卻早已經淚流滿面。眼前就是曾經他們兄弟二人共同處理事物的淩霄寶殿,可在如今,卻是換上了它的新主人。
太一伸手擦拭去了面頰上的眼淚,僅僅是短短一剎,他便又是那個驕傲如斯,萬事都不能将他擊敗的妖族至尊,東皇太一。
他沒有在留在這裏,一味的觸景傷情。還有很多的事,等着他去做,他又怎麽能一人沉淪再次?
小巧的混沌鐘在他的手上發出了清脆的輕響,如同感知到了主人的決心,用這樣的方式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太一擡起手腕,卻是輕輕一笑,話語中變多了幾分的感慨。“也只有你,是一直陪伴着我的了。”
本命靈寶永遠是主人最最忠實的夥伴,而伴生法寶,更是比之更為高一階段的至寶,與主人絕對的契合,一如他的東皇鐘,也一如帝俊的河圖洛書。
河圖洛書……太一竟然是微微一愣,他竟然是忘了,忘了當日哥哥真正會隕落的原因!鲲鵬!妖師鲲鵬!若不是他當日趁哥哥虛弱,收回法寶只是強行奪取,哥哥又怎麽會分神,又怎麽會着了那十二祖巫的道,被他們的自爆牽連,引得一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鲲鵬,鲲鵬!他東皇太一竟然一直沉溺在悲傷裏,竟然都忘記了滅殺這些真正的罪魁禍首!
他竟然如斯的糊塗……
太一微微合上了眼簾,在一瞬間心中便霎時有了成算。妖師鲲鵬,向來是那睚眦必報,心胸狹窄之輩,他自認自己的修為不俗,便是稱王稱帝也是無什不可,當日敗在他與哥哥手裏,表面臣服,可心裏卻是自有自己的成算。
對于現在的太一來說,他的傷勢還未恢複,先不說鲲鵬的實力确實是不俗,到時候動起手來難免會傷筋動骨,勝負難分,光說他們二人打鬥的動靜就必定會引起他人的關注,打草驚蛇。現在太一終究是勢單力薄,并不适合浮現在衆人的視線裏。鴻鈞說的也是不錯,唯有隐于幕後,暗自籌謀,才是現在的自己最最應該做的。
鲲鵬這心性,仇人自然是不會少,但若說有哪個大能有與他有不死不休之仇,又有這個實力将鲲鵬打敗乃至正壓的,他思來想去,卻也唯有那人……
太一微微皺了皺眉,略做思索,終究還是往西牛賀洲去了。
混沌之上,紫霄宮中,那端坐于蒲團之上的道祖若有所感,他微微張開了眼眸,卻是朝太一前去的方向微微看去,略微掐指,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他細細的思索了一番,終究還是重新陷入了冥想,沒有再管。
他相信,此事太一自然是能夠自己做好的,如此一來,他的幹涉顯然就會變得多此一舉。
此一舉。
作者有話要說: 滿臉憔悴的道祖大人滄桑擡頭,一臉複雜的問向自家老婆:“媳婦兒,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麽叫做雛鳥情節??”
#現在才知道自己居然輸在這種地方的道組今天也很想死一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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