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
如果想追求金錢,名譽和地位,你可以象別人一樣去做。如果是追求快樂,你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知道真相又能怎樣?
何東一聽權筝是假自殺就急了,雙手捶桌子罵何西何北不仗義,把唐嬌都吓哭了,知道自己惹了大禍。這時候大家都只能跟他說軟話,賠不是,最後在他們仨的勸說下把何東拉到唐嬌上班的“月亮灣”酒吧灌黃湯,說三個臭皮匠都能頂一個諸葛亮,他們四個人怎麽也能想出個辦法讓何東安全着陸。
都喝到月上柳樹梢,唐嬌都開始上班了,他們也沒想出個怎麽能既不暴露何西老爸,又不用去登記,還能保證權筝不會出事,三全其美的辦法。
趴桌上的何東不知做了什麽夢突然坐直身子喊道:“我不下地獄,誰下?你們都別管,這婚我結定了!”說完又趴桌上繼續他的夢。端着盤子過來的唐嬌聽見何東這話,表情凝重,腸子都悔得五顏六色了。
唐嬌屬于二十一世紀的熱血青年,不是人血,是打了雞血,老能處在亢奮狀态的那種主兒。她從小父母離異,跟奶奶長大,小時候比現在出息,還當過小隊長什麽的班幹部。上高中的時候,奶奶去世,爸爸媽媽也都再婚了,誰都不願意她跟他們過,怕影響他們現在的家。她就變壞了抽煙喝酒,可勁兒的造,想讓他們關心她,可誰都不管她。越不管她越造,越造父母就更不愛搭理她,她終于明白自己屬于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主兒。可她要面兒,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沒人疼,就裝幸福,到哪兒都呼朋喚友,制造熱烈氣氛,讓自己沒心沒肺。這回算徹底被拍這兒了,闖這麽大的禍,怎麽咧嘴都笑不出來。
這時她看見何東面前的手機,唐嬌畢竟是唐嬌,頓時心生一計,再瞄了瞄旁邊假裝思考,實則正犯迷糊的何西何北,她一把拿過何東手機,迅速地寫了句什麽又把手機放回原處,然後端着盤子興高采烈,很熱血地走了。
一個人正靠床頭看書的權筝,聽到“的”的一聲,便從旁邊的桌上把手機拿過來查看,顯示是何東來電,她還挺高興。等看到內容,她臉變了,把手機往地上一扔,用被子蒙住頭,哭了。
從酒吧回家,何東沒想到老爸何守一還坐客廳裏等他呢。“怎麽喝成這樣了?”何守一問,當爸的放心不下兒子。
“高興,告別單身!定了,明天去登記!”何東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扔到老爸旁邊的沙發上,帶着喝了點酒後的輕松。
老媽鄭玉英一聽兒子回來了,急忙從卧室竄了出來:“真要登記?”
何東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這婚我是結定了,一結婚,馬上就要小孩,媽,您就能正式上崗了。”
鄭玉英看了看兒子說:“你真想好了?千萬別為我結婚,好女孩多的是,不非得跟她結。”
何東坐了起來:“媽媽,您什麽意思?”
“我意思,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喝藥,要真結了婚,動不動就拿喝藥吓唬人玩,這日子還能過嗎?兒子,聽媽句勸,不想結就不結,趕明兒媽給你挑個更好的。”
“你就別纏和了,還嫌不亂?”何守一心煩。
“你說的這可不叫人話,我不能因為想抱孫子就逼兒子結婚,我得為兒子往長遠想,生孩子是早晚的事兒,不在乎早這麽幾天。再說了,吃太多安眠藥對身體不好,對孩子更不好。”
何守一聽這個更煩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就孩子了?”說到這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再往後拖拖,慎重點也好,別把結婚當兒戲,結了離,離了結的。”
說了個半天,這倆人其實是一個意思。
何東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沒預報要地震吧?”
何守一鄭玉英互相看看,不明白兒子是什麽意思。
何東說:“我不想結,大家勸我結。我好不容易決定結了,你們又勸我別結……”
“真要明天登記?”何守一問。
何東“騰”站起來,敬個禮:“是,長官,明早九點,登記!”說完又把自己扔沙發上。
何守一鄭玉英倆人對着看,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這天晚上,何西老爸對兒子也沒等閑視之。
何西剛走到家門口,正掏鑰匙呢,老爸何守二已經把門打開:“哎呀,喝成這樣,是高興的還是郁悶的?丁香長得是不是特象丁主任?”都不帶喘氣的,一串話就出來了。給兒子打電話不接,只能在家幹等,不弄清楚也沒法兒睡覺呵。
何西看着老爸認真地點點頭:“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沒看上你?”
何西搖搖頭:“沒。”
“那我就放心了,這事算圓滿解決。你說她長那樣,憑什麽看不上你呀?”
“這可能您得問她。”
“我才懶得問呢,沒看上才好呢。”
“可我看上她了。”
何守二嘆了口氣喊着:“莎莎,你出來一下,管管你兒子……”
穿着淺粉色睡袍的于莎莎從卧室出來,滿眼賞識地打量了一下兒子然後跟何守二說:“兒子愛喜歡誰就喜歡誰,你別管!”于莎莎天生嗓門細,一說話老顯得嬌滴滴的。其實她耳鼻喉科醫生,也就一披着白大褂的民工,真嬌氣,這活兒根本幹不下來。
可何守二就服于莎莎這聲兒,一聽就心軟,俯首貼耳,為她甘為孺子牛。既得聽老婆的,又得對兒子負責,當個好男人确實不容易。何守二第二天就請假奔了丁香的精神病醫院,還準備了一大堆何西如何不會幹家務,連地都不會掃碗都不會洗的說辭兒,讓丁香對何西徹底斷念想兒。等他真再三确定那位大美女就是丁香,他悄沒聲地溜了。不溜也不行,這麽心懷叵測地不斷打聽一美女,旁人都快報警了。何守二馬上給老婆打電話彙報,說側面打聽了一下丁香,反應不錯,人長的是真漂亮。電話那頭就傳來于莎莎“咯咯”的嬌笑聲:“我就知道我兒子……”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何北單住。
他晚上帶唐嬌回家,下了車她就讓何北背着,“以後少吃點,那麽沉。”何北假裝抱怨,背着唐嬌進了電梯。
他背着唐嬌開鎖,沒想到一開門看見老爸何守四叉腰站在客廳門口正對着他們看呢。何北趕緊放下唐嬌,唐嬌一溜煙跑了,她知道他老爸不待見她。
今天超市管事兒的給何守四打電話,問候夫人的病情,何守四這才知道兒子又沒上班,還騙人。別看是賣拖把,也是何守四托關系把何北弄進去的。給何北打電話他不接,他只好上這兒等着。當爸爸容易嗎?當一個會教育孩子的爸爸容易嗎?當一個真能把孩子教育成才的爸爸就更不容易了。
何守四從北京郊區插隊回來在街道工廠當翻砂工,然後就辭職倒騰買賣,有了點積蓄,就開始做生意。
何北跟何東何西不一樣,一看被老爸抓個正着,怎麽也得先下手為強他忙不疊地脫下一只鞋遞給何守四:“爸,您打,使勁兒打,打不殘我都不答應,誰讓我喝醉了非讓唐嬌送我呢。”看老爸站着不動正想對策呢,他把鞋往地上一扔,“啪啪”開始扇自己嘴巴子,“我叫你不聽話!我叫你不聽話!”,沒真使勁兒,動靜兒挺大。看何北這樣,何守四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扔下兩句:“明天趕緊給我上班去!”“你再不跟她分手,看我怎麽治你?”走了。
聽着大門在自己身後關上,何北慢慢地坐到門廳的地上開始脫另一只鞋,嘴角挂上一抹凄涼的冷笑。
何北屬小富二代,有輛吉普,有套房子都是老爸買給他的,每月還補貼他一筆生活費零用錢。可他幸福嗎?不,他覺得自己就一沒人愛的可憐蟲倒黴蛋,跟唐嬌特有共鳴。
不知道從幾歲開始,他就不常看見爸爸媽媽了,他們心安理得地說是為他掙錢去了,就把他不是扔給陌生的褓姆,就是扔到全托。晚上躺床上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時,他就明白了,誰都不愛他。他們愛錢勝于愛他。哪個小孩需要那麽多錢?他們就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大人能不懂這個嘛,他們是懂裝不懂。
每次媽媽跟他在一起就是給他買東西,吃的穿的玩的,基本上要什麽買什麽。當然他小時候,東西也沒這麽貴。別看他小,他也明白媽媽是用物質讓沒有盡到母親責任的自己安心。
何守四文化水平不高,不懂怎麽教育孩子,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再加上做生意不順的時候居多,打孩子是最名正言順最容易的一種發洩。所以何北小時候,跟小朋友打架要挨打,語文得九十八分要挨打,吃東西掉身上了,也要挨打。
跟大哥的兒子何東比,跟二哥的兒子何西比,跟三哥的孩子何南比,何守四認定何北天生就是個壞孩子。何北不這麽認為,他确定是老爸把他教育成這樣的,要是我在學校淘氣時你這麽說我,我就能改,要是我考不好,你不罵我改鼓勵,我也能考好。既然你不懂怎麽教育孩子,把我弄成這德行,那我只能破罐兒破摔了。到現在了,他還常幻想要能選擇父母就好了,他爸爸要是東郭先生那樣就好了,但幻想畢竟不是現實,他還是他爸爸,他還是他兒子,東郭先生還呆在狼肚子裏。
第二天北京難見的大晴天,風把那層灰朦朦的雲吹走了,把太陽吹了出來,大街上都能聽到叽叽喳喳的鳥叫,好兆頭。
不到九點何東已經到了登記處大門口,權筝還沒到。昨天剛聽到權筝假自殺逼婚的時候,他心裏豪情萬丈地決定,這婚不結了,他對不起她一次,她這不也對不起了他一次,誰也不欠誰的,不結!可二叔怎麽辦?能跟權筝說實話嗎?她這回要來真的怎麽辦?犧牲自己,成全大家,這教育何東受過。再說了,這工作自己是不喜歡,可五年不都熬過來了,再有個五年也能熬過來,什麽幸福不幸福的,虛!
何東再看看表,喲,都九點過二十了,這可不是權筝的風格,她一向守時,而且也沒來個電話解釋一下。何東拿出手機給權筝打電話,對方關機,這是怎麽回事兒?他開始檢查短信留言,也許權筝有什麽事兒給他發過短信?突然一條發出的短信抓住他,這都寫的是什麽呀?昨天晚上發的?他沒發過呵?喝醉以後發的?不是,他何東哪兒能發這種東西?怪不得權筝不來了呢?接到這種短信還能來?不會出什麽事兒吧?何東再給權筝打電話,想跟她解釋,這不是他發的,他現在在登記處門口等她呢。可她還是關機。何東火上來了,給何北打電話,何北沒接。他又給何西打,何西說不是他,讓何東趕緊去找權筝,別因為這句話,她再想不開。
往權筝家裏打,沒人接電話。試着往公司打,說她請病假還沒來上班呢。何東只得跑到何北超市,在一堆墩布裏面找到何北,把那短信亮給他看,何北也傻了,說這事可有點大。
“到底誰發的?”何東朝何北喊了起來。
何北說:“除了唐嬌還能有誰?”
“現在怎麽辦?”何東還是喊着。
“別急,現在不是還沒人通知你權筝出事了嗎,那就說明她還沒出事……”
“那不一定,她要故意不帶證件,現在誰都不知道呢?”
“這可能性不存在,她要出事你肯定跑不了,那短信她得讓人知道是你發給她的。”
“你還有臉說。”
“咱現在要做的是第一不能讓她出事兒,第二讓唐嬌跟她解釋短信不是你發的。現在你去找權筝,我去找唐嬌,咱電話聯系,然後再湊一塊兒,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我上哪兒找權筝去?”何東還是喊着說。
“你能輕點嗎,我說哥,這要讓我們經理聽見,非把我開了不可。”
何東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上你們經常去的地兒,她要真想死,也是為了愛。”
“你說她會為這麽一句話想不開嗎?如果她真覺得這短信是我發給她的,她就應該鄙視我,瞧不上我,慶幸她沒跟我登記。”
“戀愛中的女孩都腦殘,你這三年都怎麽戀的,連這都不懂?趕緊找人家去吧。權筝還真是個好孩子,瞧給你慣的。再跟你說一句,唐嬌要不承認是她發的我也沒轍,咱又沒證據。”
“你就氣死我得了。”
“我不是實話實說嘛。”
得找到權筝。
何東跑到他和權筝不管春夏秋冬都常去溜達的河邊,沒有權筝。他盯着河水發愣,彎腰撿起一石頭往河裏扔,石頭在水面跳了幾跳。
以後談戀愛,有樹的地兒,有河的地兒,樓層高的地兒,都不能去,弄不好就出人命。
這時一四十多歲的男清潔工過來喊道:幹嘛呢你?別往河裏扔東西!
“對不起。”何東只好說。
清潔工拄着笤帚站着,旁邊停着一輛專用的垃圾車,說話天津味兒,他告訴何東:“這水才到這兒,膝蓋。”(摸摸自己的膝蓋)
何東故意跟他逗:“就是說這兒不是自殺聖地?”
清潔工還挺熱心:“失戀啦?”
“你能治?”
“來,幫我幹會兒活,人一累腦子就顧不上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了。”
何東順手從垃圾車上拿下一把笤帚擺弄着:“怎麽樣在北京過的?”
“好呵,除了幸福沒嘛感覺了。”
“買房了在北京?”
“幹嗎非買房呵,沒房就不能幸福啦?礦難在檢讨中繼續,樓價在控制中上升,我知道。那是我的錯嗎?要是我的錯,我還真就高興不起來了。又不是我的錯,我憑嘛不高興,憑嘛不幸福呢?”
何東有點受觸動,就問他:“特樂意幹這個?”
“樂意!十幾年前,我在我們村當知識分子,教小學,上面把一剛來的年青女老師給轉了正,沒給我轉,我這就想不開了,不高興,更不幸福,算是毒火攻心吧,有那麽一天我就突然看不見了,什麽都看不見。你知道看不見是怎麽回事嘛,哪兒哪兒都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呵。這我才叫活明白了,什麽轉正不轉正,能看見天,能看見綠葉,能看見親人比什麽都強。我就跟老天爺說,只要你能讓我眼睛看見東西,讓我幹什麽我都高興,我保證天天都高興,可晚喽!沒瞎過的人真不知道那滋味。嘿,過了三四個月,我眼睛好啦,我看什麽都激動,就跟我媳婦上了北京,可勁兒地看,就留下來了。我現在做環衛,我媳婦收破爛,我孩子都生在北京,我們就是北京人了。跟你們北京人比,我們要房沒房,要車就這輛垃圾車還不歸我,可我就覺得挺高興,為嘛,因為我什麽都能看見!”
說實在的,何東還真有點感動,幸福在一個沒房沒車沒錢的外地清潔工身上怎麽這麽容易?
何北給唐嬌打電話,她關機。何北知道,唐嬌現在正睡覺呢。何東的事兒耽誤不起,他得去找她。他要請假,經理不準,因臨時找不到人替他。何北不管,說找人是你的事,我現在必須得走。經理就說你要敢走,就算自動離職。“自動就自動,老子早就不想幹了!”話趕話何北還真就走了,揮一揮袖子,連半片彩雲都沒留下。怎麽跟老爸解釋,只能等車到山前再想。
到了唐嬌家,站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唐嬌,何北摸摸她的額頭,急忙甩甩自己的手大聲喊着:“冰的。”又試她的呼吸,“還有氣。”何北伏下身子,在唐嬌耳邊大聲說:“唐嬌同志咱該失眠了吧?”
唐嬌翻了個身又睡了。
何北沒轍只好拿起桌上的一本雜志,卷起來當喇叭大聲對着唐嬌耳朵喊着:“着火啦!地震啦!”唐嬌還是一動不動。
這時從雜志裏掉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何北彎腰揀起,仔細看着,然後“啪”把雜志扔到地上,大喝一聲:“唐嬌!”
唐嬌吓得“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幹嘛?”一看是何北,柳眉倒立“誰讓你進來的?”
何北把小塑料袋在唐嬌眼前晃着:“這是什麽?你怎麽還磕?”
唐嬌一把奪走:“你管不着!”
“你可發過誓說再也不碰了?”
“不是告訴你不是我的嗎,”唐嬌軟了下來,“你怎麽沒上班呵?”
“我辭了。到底怎麽回事?”
“是我姐妹偷偷放這兒的。”
何北抓住唐嬌:“你看着我。”
唐嬌扭過臉就不看他。
何北大叫:“你看着我!”
唐嬌也大叫:“就不看!”邊說邊跳下床開始穿衣服。
何北真生氣了:“你到底戒不戒?”
按唐嬌平時的性格,她怎麽也能把何北哄高興了,就說戒了能怎麽着。可今天,她沒睡夠,心裏就煩,心說了,你是誰呀,你管我?就頂了何北一句:“你管不着!”
何北真生氣了:“你再說一遍!”其實何北也是大氣孩子,可今天早上何東那茬子事兒,再加上被經理給開了,他還一肚子氣沒地兒撒呢,憑什麽讓着她,而且是她的錯?
唐嬌就說:“看不上我直說,甭找茬兒!”
“就看不上了,怎麽着吧?”
“分手!”唐嬌喊着。
“這可是你說的?”
“是奶奶說的,怎麽啦?”
何北“咣”一聲關上門,走了。
出了門才想起,喲,怎麽就分手了?沒想分手呵?權筝的事兒怎麽辦?回頭看看門,怎麽也沒法兒再進去了,只好把手機關了。
何東一直在給權筝打電話,關機。給何北打電話,也關機。偏偏在這時候,接到三叔何守三的電話,告訴他爺爺高興,這事兒解決的挺完美還挺快,讓大家晚上回家吃飯。然後又追問了一句:“今天登了吧?”
何東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嗯”完又後悔,只想抽自己。
何北想了半天,讓自己定了定神,又開了手機,不過沒告訴何東他跟唐嬌掰了,怕他受不了。所以何東說,那趕緊讓唐嬌打電話跟權筝解釋吧。何北就說:“權筝不開機怎麽解釋?”何東沒詞了,倆人就約着去醫院找何西。何西也沒主意,下了班跟他倆一起關了手機坐馬路牙子上發呆,三個人都想的一樣:權筝要真出事兒了怎麽辦?
其實這時候,權筝正跟丁香在一起呢。丁香歇班,倆人正坐景山一特避人的椅子上竊竊私語呢。權筝給丁香看了那條短信,問丁香她該怎麽辦?丁香看了看她說,是不是現在特想哭,想哭就哭,在北京找這麽一沒人圍觀的地方不容易,我知道咱們住家裏的姐妹,連哭的自由都沒有。但凡有點想哭的跡象,那當爸媽的還不跟三堂會審似的逼供信,讓你就想一頭栽樓下死了算了。聽權筝說昨晚躲被窩裏已經把眼淚哭幹了,現在就想聽她一句話,怎麽辦?
“分手呗!”丁香特幹脆,“這種貨你還留着幹什麽?”
“那我不能就讓他這麽罵了?”
“哼,別找借口了,還是放不下呗。”
權筝看了看美得令她都目眩的丁香,沒言語,其實就是默認。
“姓何的真那麽好?”
“我真不相信是他發的,可明明又是他的手機號……”
“可能是別人給他出的主意,就想逼你跟他分手呗。哎,他是不是有個弟弟叫何西?”
“是,怎麽?”
“我爸爸看上他了,昨天我跟他見的面。”
權筝一臉吃驚地看着丁香:“咱倆妯娌了?”
“別介呀,我就沒看上他。”
“又想你那沈昌了吧?”
“我有一閨蜜說,不能做讓男人放心的女人。他太放心了就不在乎你了,從跟沈昌分手以後我就在學着做小女人,不想再做大女人了。”丁香絕對是所答非所問,“小女人是藤,依附于男人,不但自己活得輕松,還讓男人有成就感。大女人是樹,跟男人并駕齊驅,頂風冒雪,不但累,還剝奪了男人呵護你的成就感。跟沈昌在一起的時候,什麽情人節,過生日的我從來都沒跟他要過禮物。他過生日,我送他禮物,什麽相機,手提,表都是我送的,當時我還挺為自己嬌傲的,什麽叫新時代的職業女性,我就是!為顯自己獨立,幹體力活我都不叫他,搬家,運東西,提行李全是自己在那兒吭哧癟肚地幹,就沒打算依賴他,反過來有時候還幫他。跟男生交往也是,一概冷若冰霜,讓他一百個放心。最後結果就是他一出國,就跟我分手,理由就是,他覺得我不需要他……你知道他現在的女朋友是什麽人嗎?”
權筝搖搖頭。
丁香拿出手機讓權筝看:“這是他們倆,我朋友現在跟他在一個學校。”
權筝叫了起來:“這麽難看!”
“是湖南一個小縣城的大專生,以探親名譽去的美國,滞留不歸,現在跟沈昌同居,不讀書不工作,就靠沈昌的獎學金養活,而且洗衣服做飯都是沈昌幹,真牛呵。就這樣她還跟沈昌說她跟他只不過是個過渡,她要找美國的百萬富翁,最次也是旅美的港澳有錢人。就這樣聽說沈昌還心甘情願得愛着她。男人需要這種護花使者的感覺,我沒給他,你也沒給何東。”
“那你還老忘不了他?”
“我也生自己的氣,煩人!”
“我怎麽辦?”
“改變自己。”
“我說的是短信的事兒。”
丁香翻了翻眼睛:“咱先娛樂娛樂自己去,娛樂完了再慢慢想。”
丁香把權筝帶到一家高檔服裝店挑連衣裙,丁香挑了一條藕荷色的,權筝挑了一條紫紅的,都是一樣的款式,露背,長至腳面。然後丁香又帶權筝到一假發店,丁香挑了一頂綠的爆炸式,拿一頂金黃爆炸式扣權筝頭上。
權筝問:“到底要幹什麽呀?”
“蹦迪。”丁香說,不容權筝反駁,就開始抱怨當獨生子女太累,尤其當獨生女更累。換件稍微好看的衣服,當媽的也得問問,幹嗎去?見誰呀?領家來讓我們瞧瞧?一天到晚眼睛都盯你身上。還不能搬走,一搬走就是不孝,扔下他們不管了,剝奪他們愛咱們的權利了,讓他們晚年生活過的沒意思了。這現在他們還工作呢,要退了休,咱們還不成監外看管對象了?咱倆私奔吧?什麽狗屁男朋友,什麽工作事業,都滾一邊去,咱去浪跡天涯,怎麽樣?
“我就想知道我現在該怎麽辦?”
“蹦完就知道了。”
穿着連衣裙,戴着醒目假發的權筝和丁香在大街上象男人一樣大步走着,一路牽着行人的目光。
丁香很得意:“象不象走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上模特?”
“我可不會蹦的。”
“誰會呀,都是瞎扭。”
“我得告我媽一聲,晚上回家晚點。”權筝站住拿出手機看,“何東一直在給我打電話。”
“甭理他。”
“何東三叔還給我發短信,問我和何東在哪兒呢,怎麽還不去爺爺家?”權筝問丁香,“怎麽辦呵?”
倆人交換眼神,想轍兒。
何東哥仨兒還坐馬路牙子上賣呆呢,何東扭頭看了看他倆說:“走吧!”
“上哪兒?”何西何北異口同聲。
“爺爺家。”何東站了起來。
“怎麽說呀?”何北問。
“實話實說,該殺該刮由他們了。”何東算是想明白了,這事怎麽都躲不過去。
“別提我爸。”何西囑咐。
何守一鄭玉英先到的爺爺家,跟爺爺住一起的三叔上來就抱怨:“哥,你們家何東得好好管管了,他還真跟二哥說的那樣兒了,青春期延遲突發症,老爺子這可是為他,人不來,連電話都不接,是不是又沒登啊?”
“登了!”鄭玉英說。
“你看見結婚證了?”
何守一說:“一會兒讓你看個夠。”
兩口子絕對一致對外。正說着呢,權筝來了,看着她這身打扮,幾個人迅速聯想着,沒忍住就問了一串問題:你這麽這打扮呵?幹嗎去了?何東呢?到底登了沒有?你沒把何東蹬了吧?
權筝不答話,就要找爺爺。她跟丁香商量的結果,這事怎麽也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算了,得讓何東家人知道。
何西爸爸媽媽和四叔都到了,老何家全體都知道何東沒登記,而且都看了何東給權筝發的短信。大家在客廳正襟危坐。爺爺想教育何守一,可因為權筝在,礙着面子,沒法兒說。何守二,三,四也想質問質問大哥,也因為權筝,只能沉默。大家沒功夫想何東為什麽犯這錯誤,一致的感覺就是何東給老何家丢臉了。
這時何東何西何北三個人進來給自己鼓勁兒似的大喊:“我們回來啦!”這無疑起到火上澆油的作用。
看見權筝,三人突然在客廳門口站住。
何守一拍茶幾一怒而站痛心疾首地指着何東:“何東,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事?”
何東先是一愣:“不是……”
何守二馬上接茬:“什麽不是?我們都看見了,太下作,這就不是我們老何家人能幹出的事!”
何東解釋:“真不是……”
何守三特氣憤:“為這個你也得把權筝娶了!”好嘛,什麽時候結婚成了一種懲罰?
何東還在辯解:“不是……”
爺爺看出門道,給兒子們下令:“都給我住嘴,讓何東把話說完!”
何東說:“不是我發的,我今天去登記了,沒看見她。”
何守四終于撈到說話機會:“不是你是誰?,肯定不會是何北吧?”人就是這麽回事兒,再對兒子動粗,兒子露臉機會的時候絕不會放過。
可惜,何北得辜負老爸了,他說:“是唐嬌。昨天晚上何東喝醉了唐嬌用他手機玩……”
何守三不買這個帳:“這說不過去呀,唐嬌跟權筝什麽關系?她憑什麽給權筝發這種短信兒?”
鄭玉英也說:“就是呵,人家倆人都說好了今天早上九點在登記處門口集合,她湊什麽分子呵?她到底是誰呀?”
“我女友。”何北說。
“是不是那個,裙子短得都露出屁股蛋的那個?”鄭玉英說。
“啧,說什麽呢?”何守一制止她。
“她得說出個讓大家都信服的理由,為什麽要給權筝發那種短信,我們才能判斷到底是不是何東發的。”何守二說。
何西一聽就急了,真讓唐嬌說理由,不就是權筝的假自殺嗎?這話能說嗎?所以他制止老爸:“爸,沒你什麽事兒,你能不說話嗎?”
于莎莎好像看出點什麽苗頭,聽兒子這麽一說,看着何守二說:“就是,禁會兒聲啊。”
何守四就不信這事何北也沾邊:“唐嬌為什麽要給權筝發那種短信?要是何東錯就趕緊承認,你甭随便幫他,再把他幫成你那樣就全毀了。”
爺爺發話了:“把唐嬌叫來,我要聽聽她是怎麽說的。”
“她她她,她能來嗎?”何北支吾着,忽然扭頭小聲跟何東說,“哥,對不住,我跟唐嬌打架,今天分手了。”
何東一愣,然後跟大家說:“甭問了,怎麽處置吧?”
爺爺說:“問,爺爺也不願意冤枉你,要不是你,咱幹嗎幫別人背這個黑鍋?”
何東挺堅決:“不問,你們說怎麽辦吧?”
何守二忍不住:“給權筝道歉,保證以後不再做傷害她的任何事。”
何守三覺得不夠:“光道歉有什麽用?要跪下!他才能長記性。”
何守四加上一句:“權筝要是同意,讓他娶了她!”
何北着急:“是唐嬌,可我今天跟她分手了,就不知道她說不說實話。”
爺爺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權筝:“權筝,你給唐嬌打個電話,問清楚。”
何北給權筝號碼的時候,何守二又來一句:“何東,這要是你發的,還跟何北串通,那就不是一般的道德品質問題了。”
何守一說:“我不相信是何東發的……”
“我也不信。”鄭玉英也說。
何守一鄭玉英因為歷史的原因,因為個人的原因,對何東來說不是完美的他理想中的父母。可這時候,他有點感動,為他們對自己的信任,了解。
權筝拿着手機跟爺爺說:“唐嬌說不是她。”
大家都看着何東和何守一鄭玉英,何西突然沖口而出:“是我發的!”
大家一愣都看着他。
何守二凝重地看着自己兒子問:“為什麽?”
“何東沒做好結婚準備,我不願意就這麽看着他進圍城。”
這時大家又都看着何守二,于莎莎想說什麽:“何西他……”
這時權筝手機響,大家看着她接聽:“嗯,真是你?為什麽?”
權筝講完電話然後跟大家說:“唐嬌的電話,她承認是她發的。”
“她說為什麽了嗎?”何守二追問。
權筝點點頭。
“你信了?”四叔問。
權筝又點點頭。
“那到底什麽呀?”三叔等不及了。
權筝轉向爺爺:“是因為我,我能不說嗎?”
爺爺點點頭。
何東把權筝送出來,倆人一路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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