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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守真見衛廣看也不肯看他一眼,臉色又白了白,見衛廣不肯睜眼,心裏又道這樣也好,他看不見衛廣眼裏的厭惡、嫌棄、嘲笑……他會更有勇氣一些。

元守真心裏凄惶,也不聽衛廣在說什麽,只一步一步踏上前來,想着他做出這般舉動來,說不定可以死在衛廣掌下,心裏不由一松,腳下卻踉跄了一步,跌在了衛廣身上。

衛廣畢竟是吃了藥的,縱然心裏煩躁得很,卻也拒絕不了這一具他如此熟悉的,想念渴慕了幾十年的身體,衛廣下意識想推開壓在身上的人,伸手碰到元守真,心裏閃過的卻是為何如此消瘦,又為何這般冰涼……這些年都在什麽地方,離開他有沒有過得很好……又為什麽要回來……

回來以後,還會不會走。

回來以後,會一直留下來麽?

直至唇上附上溫熱的柔軟,衛廣才猛然睜開眼睛,直直看進元守真的眼裏,被那裏面隐隐的光刺得心裏一陣溫熱一陣刺痛,激烈得讓他幾乎不能自已。

衛廣對這般來來去去的元守真生出了厭惡,亦厭惡透了對元守真這般反複不定的自己。

元守真趴在衛廣心口上,任由那衛廣溫熱的溫度透進自己身體裏,鼻尖卻驟然湧上一股酸意,他在某方面對衛廣很是了解,不用擡頭看,便能從衛廣僵硬的身體裏感受出衛廣的情緒,元守真一直以為自己能承受,到了這一刻,心裏卻當真生了一絲死意,他趴在衛廣身上細細感受了一會兒,恍恍惚惚在旁邊摸到衛廣的手,拉到自己的臉側貪戀的摩挲了一會兒,慢慢又将衛廣僵硬火熱的指尖放到自己脖頸上,眼睑顫了顫緩緩閉上了眼睛,再不肯動了。

兩人離得極近,近得衛廣一眼便瞧見了元守真眼裏一閃而過的水色,衛廣心裏狠狠一痛,指尖驟然手緊,卻被手腕上的水滴燙得松了手,衛廣雙眼發紅,握着元守真肩頭的力道幾乎要将骨骼捏碎,眼裏的狠厲掙紮怨憎愛恨翻滾膠着,心裏翻湧的情緒太過濃烈,逼得衛廣腦脹欲裂,連呼吸也局促起來,只覺立刻便要窒息而亡,衛廣胸膛起伏,忽地翻身而起,他心裏恨到極致,掌心微動便毀了身下一張檀木躺椅,死死将元守真釘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衛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幽暗一片,盯着身下猛然睜開眼睛的元守真,目光冰涼諷刺,“倘若你要找死,也別選錯地方,污了這勤正殿。”

元守真臉色寡白如雪,寝宮裏十分安靜,元守真嘴唇動了動,知道倘若他不說一些什麽,他與衛廣之間,當真便什麽都結束了。

元守真吸進了不少灰塵,張嘴卻嗆咳了起來,好半響才極其狼狽地看向衛廣,慘笑道,“我若想死,必定死在外面,我回來,便是來找你的……小廣。”

終其一生,元守真又何曾這般狼狽過,衛廣看在眼裏,只覺無論元守真說什麽,做什麽,只要他這人還活在世上,還在他眼前,便如同刀劍紮心一般,在他心裏,随意撥上一撥,都能讓他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衛廣盯着元守真,勾唇笑道,“我并不想與你糾纏計較,你此番作為,倒叫我看不清楚了。”

衛廣見元守真臉色白得透明,心裏卻變态的松快許多,衛廣似乎找到了一條發洩的好途徑,心裏的惡意一陣一陣湧出來,溢于言表,“我也并非不記當年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情,你若想求權求利,大可直接開口,不必如此谄媚屈膝,你如今這般做派,反倒讓人惡心了。”

縱然是元守真早有準備,聽到衛廣這一翻惡毒的揣測,也不由絕望起來,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這些年與他結交過的人一巴掌都湊不上,如今又一心想和衛廣一起,權權心意說不出口,憋在心口裏,聽得衛廣的話,怒極攻心,竟是當場便噴出一口血來,傷了嗓子心肺,咳得更厲害了。

十幾年的時間果然不同了,元守真這刻當真恨不得自己已經死了,倘若死了,他便能活在那一場場的美夢裏,再不用瞧見衛廣如今心硬如鐵,對他厭惡不已的模樣。

元守真壓下心裏湧動出來的疼痛和澀意,稍稍平複了些情緒,壓下語氣裏的哽咽,擡頭死死盯着衛廣,定定問,“小廣,你還肯要我嗎?”

元守真等着衛廣回他,渙散的目光中漸漸生出些幽暗的火光來,元守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可這并不妨礙他在這一刻生出恨來,他不知自己恨的是什麽,是恨自己,恨衛廣,還是恨別的什麽,總之這股他新體會到的情緒在他遲遲得不到回複的時候瘋狂的蔓延出來,足夠他生出些別的念頭來。

他回來只是因為眼前之人,倘若這人已經不肯要他了,那他何必存在這世間……這念頭如瘋魔一樣,在元守真的心間膨脹開來,元守真突然不怎麽害怕了,被衛廣壓在地上的掌間靈力浮動,他瞧着衛廣眼裏的惡意,突地笑了笑,心道若是他就這麽在衛廣的身下,在衛廣的目光裏灰飛煙滅,自爆而亡,興許也不錯的。

元守真這話對任何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來說,都無法拒絕,但衛廣不是,元守真的誓言,元守真說了什麽,他再也不會信了。

衛廣不肯信他,自然就從容了起來,連問話也帶了股漫不經心,仿佛這世間,當真沒什麽他在意的,“要你做什麽?做我的臣子?”

“不……”元守真貪戀這一分一毫,目光只落在衛廣臉上,仔細看着,不錯分毫。

衛廣嗤笑一聲,翻身從地上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狼狽之極的元守真,諷刺道,“不是臣子?那這皇宮裏何處有你的位置?男寵麽?”

這宮裏何處有你的位置……元守真心裏疼得幾乎要蜷縮起來,他方才所蓄積的勇氣似乎都被衛廣這一句話輕飄飄的打散了,元守真慘白的唇色動了動,袖間的指尖緩緩收緊,緩緩從地上起來,垂首繃直了背跪在衛廣面前,眼睑顫抖,喉結滾動,唇開了又合,好一會兒才聲音艱澀幹啞地問,“男寵,若是男寵,小廣……你肯要我嗎?”

這樣卑躬屈膝如狗一般跪在他面前的元守真……

衛廣開始猜測,猜測元守真是否是在外面闖了彌天大禍,捅了天大的簍子不得不來求他了,亦或者他身上有某樣東西是元守真想要的,亦或是元守真如今做不成神仙與他有關,元守真想再刺殺他一次,所以回來皇宮,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甚至不惜出賣自己……

瞧瞧他如今這般難看的樣子,已不是他師父當年的模樣了……

這紛雜的念頭只一閃而過,卻依稀在衛廣心裏紮了根,衛廣想着想着,竟是哈哈大笑出來,笑得他直不起腰,笑得他面色漲紅眼睛裏幾乎流出淚來,衛廣好半響才停下來,朝元守真走近幾步,在元守真面前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元守真的五官面貌,目光在元守真眼角的細微上一劃而過,臉色紅潤,語氣裏都含了些笑意,“要,怎麽會不要……”

衛廣說着微微一頓,握着元守真的手腕陡然一折,眼裏的笑意驟然退了下去,語氣森然,“我這皇宮裏沒什麽防衛,你既然要留下,就幹幹淨淨的好。”

元守真不防備,他并未出聲,卻疼得渾身發抖,連額頭上都滲出冷汗來,卻不知為何,擡頭朝衛廣笑了笑,衛廣瞧在眼裏,目光又是一暗,沒生出多少憐惜之情來,反倒是擡了元守真的右手又是一折,待元守真悶哼出聲後,擡手在元守真腳踝間碰了碰,察覺到元守真不自覺的瑟縮和顫意,嗤笑了一聲,轉而揮掌向元守真的丹田靈根,掌間灌滿內力,逆流而上,只沖破了那層渙散的壁壘,元守真半生的功力皆毀于一旦了。

這是你自找的,我的師父,衛廣冷眼看着,心道。

這鋪天蓋地的疼,壓過了心裏的撕心裂肺,元守真似乎好過了些,他渾身濕汗涔涔,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如今斷了兩只手經,撐不出身體,整個人便重重摔倒在地上,眼睛卻還黏在衛廣身上不肯離開,喘着氣朝衛廣伸手道,“這是我欠于你的……咳……還給你……如此,是否肯看看我……抱抱我了?”

元守真一身狼狽,那語調裏的哀絕讓衛廣呆愣,衛廣壓住眼裏的熱意,挪動僵硬的步子,上前幾步将元守真從地上抱了起來,回身往床上走,目光微暗的笑道,“你既是我的男寵,便算是我的人,往後你若有什麽願望,有什麽要求,我自是要滿足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騙人的,我去修改【其實我一開始是日更的,只是後來…………萎了】

☆、五十一章

就算寝宮的門大開着,安平也不敢朝裏面瞅上一眼,他就算把秘藥給了元守真,也沒想過這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學士行動力會這麽強,他不過回趟家的工夫,他就把自家主子搞上床了,還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安平膽戰心驚地聽着裏頭若隐若現的動靜,不敢走,也不敢上前,只青黑着眼圈,硬生生在門外站了一夜。

衛廣折騰得狠了,等元守真徹底失了神志,才停下來,整個人翻到一邊兒,盯着透進來的晨光好一會兒,才肯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衛廣擡手按了按漲疼的太陽穴,偏頭看着旁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元守真,呆呆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坐起來,張嘴想喚安平,卻又頓住,随意披了件衣衫,伸手将元守真從床上抱起來,朝寝宮裏備好的浴池走去。

安平聽見動靜,跟進來瞧見裏面一片狼藉,饒是他有點準備也被吓了一大跳,又見自家主子懷裏抱着的那人一點動靜都無,腦子裏頭一個反應便想問人還有氣沒,安平心裏擔憂,鬼鬼祟祟看了好幾眼,瞧着自家主子不像高興的模樣,要出口的話便活生生給咽回了肚子裏,轉而去收拾地上的斷木殘骸了。

這也太激烈了一些,安平犯嘀咕,拿抹布搓着地板,瞧着他尊貴無比的主子正給人洗澡哩,不由肉疼地跑上前去,伸手就要搶皇帝陛下手裏的毛巾,“奴才來……”

安平手還沒伸過去,猝不防就給衛廣一掌打出簾子外了,等安平反應過來叫疼,他已經跌出十步開外了四仰八叉坐在地上了,安平盯着自家主子刻意轉過來的背,大吃了一驚,又見衛廣正蹙眉盯着他,不由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不可置信地驚叫了一聲,“主子!”

安平跟在衛廣身邊近十年,他伺候得當,衛廣從不挑剔,這還是頭一回用這樣的目光瞧着他呢,安平揉着發疼的屁股,目光裏除了驚訝不可置信還摻了那麽點控訴在裏邊兒,衛廣看得一愣,亦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便收回了目光,将蓋在元守真身上的衣衫重新拿了下來,才吩咐安平道,“去太醫院請太醫來。”

對樓子建的話,安平這會兒是真信了,元守真在他心裏的形象又高大了一截,安平領了命,也不敢耽擱,小跑着去傳太醫了。

李太醫在太醫署十幾年,這些年倒是給朝臣大員看的多,進宮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饒是老人家這些年在外救死扶傷見多識廣,瞧見元守真身上的傷,也忍不住開口道,“這是哪個畜生幹的,多大仇怨才下此狠手,當真是……!”

衛廣臉色僵硬,安平膽戰心驚,瞧瞧這個又悄悄那個,瘋狂地朝老頭子使眼色,怎奈這神醫正一臉心疼可惜的瞧着昏迷不醒的元守真,任平他眼睛都眨酸了,也不肯回頭看他一眼,安平生怕衛廣一掌将人打死,趕緊上前呵呵笑道,“李大人您需要什麽藥盡管說,奴才保準給您找來。“

李太醫正義憤填膺,聞言回頭狠狠瞪了安平一眼,噴氣道,“他氣海崩破,雙手被折斷了手筋,莫說是修習靈力武藝,便是重一點的活計,他也是做不成的……”

李太醫說着連聲音也低了下來,語帶不忍,“甭管他先前如何呼風喚雨,往後也只是……廢人一個了。”

安平聽着連肝膽都一齊顫了一起來,面色如土,再瞧着目光幽森盯着元大學士一言不發的主子陛下,這會兒子是連腿都抖了起來,又聽那李老頭一邊寫方子一邊搖頭嘀咕道,“按理不應該啊,老夫瞧着他不像凡俗,身有仙根,這世上誰能奈何于他?”

這世上沒有誰能動他,除非他是心甘情願。

衛廣目光微微一動,在元守真床邊坐了下來,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才出了寝宮,徑自去上書房了。

衛廣手裏捏着朱筆,卻是一字未批,最後索性扔了手裏的奏章,整個人懶洋洋的躺進椅子裏,緩緩閉上眼睛,發起呆來。

衛廣呆了一會兒,又有點無聊起來,從墨臺下面摸出一小塊溫潤的玉佩,無意識把玩了好一會兒,等連玉佩都溫熱起來,才又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把安平叫進來問,“他醒了沒?”

安平自然知道衛廣問的是誰,趕忙上前回道,“醒了好一會兒了。”

“宣他過來伺候筆墨。”

安平自從知道自家主子有滴滴點變态之後,對如今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元大學士便只有同情心疼沒有羨慕嫉妒了,這時候聽衛廣還要宣他,不由上前結結巴巴道,“主子,奴才來伺候罷,元大人還下不了床呢。”

衛廣倒也沒再強求,只提筆在明黃的紙頁上寫了幾行字,安平在旁邊研磨,無意瞟了一眼,頓時驚得長大了嘴巴,連手也忘記動了。

衛廣看也未看安平一眼,只将手裏的旨意遞給他,直接吩咐道,“着人去宣任彥……”

衛廣說着看向安平,指尖在桌子上輕叩了兩下,吩咐道,“你把這份旨意送去寝宮,他既然是朕的翰林學士,這旨意,還是他來謄抄的為好。”

任彥是什麽人,任彥是鼎國的禮部尚書,專門管外交事宜、禮儀祭祀,外加籌備皇帝婚禮的,尤其是立後這等憂乎江山社稷的國之大事。

衛廣在上書房一早上,一事無成,等安平出去後,似乎連心也跟着飛走了。

衛廣十分想看看元守真會是什麽反應。

那一點牽挂勾得衛廣心裏發癢,衛廣也不等任彥來觐見,徑直回了寝宮。

安平給元守真用了不少好藥,不過幾個時辰的工夫,他的手已經好了不少,拿着卷軸雖是有些微微發抖,但好歹能動一動了。

衛廣站在門口,看着裏面正看着卷軸明顯有些呆愣的元守真,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腦子裏反反複複只有那麽一句話,過了這一刻,元守真就徹底屬于他了。

元守真這一整個人身上,都有他衛廣留下的烙印,世上的人一旦提起元守真這三個字,勢必有他衛廣二字跟在後面,他與他活着的時候可以同進同出,死了的時候可以同寝同陵,生,生在一處,死,死在一穴。

興許是衛廣的目光太過火辣,元守真若有所感,擡頭便撞進衛廣的眼睛裏,不由心裏一熱,那溫度太過炙熱,驟然襲上心來,讓元守真灰敗的心驟然活了過來,元守真這一天一夜提着的心忽然便安定了下來,他知道的,衛廣還愛他。

沒了一身修為,徹底成了個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似乎也沒那麽不習慣了;斷了手筋成了一個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人,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剔除了氣海仙根,生老病死容顏褪去,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倘若面前這人還肯愛他,他便是即刻便剖出心來,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元守真捧着手裏這一卷筆書,看着門口正靜靜凝視着他的衛廣,心裏酸酸澀澀軟成一片,十年,他欠着他十年,欠着他這一生,這一世。

衛廣早年見過元守真溫潤如玉,元守真清冷如斯,也見過元守真在他身下豔若桃李,但就是沒見過元守真這般溫溫柔柔心酸委屈的模樣,心裏只覺十分驚奇,有些陌生,又有些貪戀,一時間也沒了別的動作,就這麽立在門口,目光不錯地看着元守真,再瞧不見其他事物了。

安平立在旁邊,只覺自己被這纏綿迤逦的氣氛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立在旁邊進退不得,只盡量埋着腦袋縮着肩膀當株不怎麽起眼的壁紙屏風,心裏念叨着時間快快過去。

衛廣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是來做什麽的,看見放在一旁未動過的筆墨紙硯,心裏不由一沉,往前走了幾步,坐于榻上,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不肯寫麽?”

元守真搖搖頭,不再說些什麽,沾了墨,提筆寫了起來,他的手未好,寫起來便十分吃力,不一會兒便冷汗涔涔手臂也發起抖來,不過半柱香的光景,手裏的筆便落在了明黃的絹布上,字跡污成一團,白白浪費了筆墨。

安平在旁邊看着不忍,頻頻看向衛廣,卻見自家主子只知杵着腦袋瞧着人側臉發呆,心裏不由哀嚎一聲,直恨不得跳起來将眼前這瞎折騰的兩人拉扯過來送做一堆,這麽別別扭扭的,到底在鬧些什麽啊!

元守真手腕一面開始鑽心的疼,一面又要分些神在衛廣那邊,他疼得很,讓衛廣這般看着,又不想忍,索性轉過身體,依着禮節給衛廣行了禮,強忍着不自在,別開視線朝衛廣道,“我手疼,可否過會兒再執筆?”

衛廣坐着不動,元守真以為衛廣不信,将手伸到了衛廣面前,衛廣想也未想便伸手握住了,指尖在那折口上摩挲了一會兒,也不說話,只拉着元守真的手又走回案桌前,握住元守真的手背,兩手交疊,提筆在紙上游走起來。

“資有邙山人士元守真,姿容秀麗,品貌非凡,深得帝心,今靖朝一十五年,入侍帝,封後位,诏之天下,欽此!”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太困了,來不及修文,有bug就告訴我一聲~~麽麽噠,我先睡個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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