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眉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因愛而深情相擁。

甘願随命運之輪匆匆轉動,

只為了,心中期盼的,再次相逢……

“我是在做夢嗎?”望着室內古色古香的陳設,我的反應難免有些呆滞。

“蘇曉,你今天怎麽動作這麽慢,少爺的書房還在等你整理呢。他過幾天就回來了,你怎麽還這麽悠閑呢?”望着沖進來的黃色身影,我更呆滞了。

看她這身古裝戲裏小丫鬟的打扮,又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氣。“蘇曉?蘇轼?我是在做夢嗎?還是……”

事實證明,我不是在做夢。當我穿過詩情畫意的花園,看過古代特有的畫棟雕梁的建築,又在少爺——蘇轼的書房工作了半天以後,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說是工作,也不過就是清理一下衛生,整理一下文房四寶。

還好本小姐的理解能力和适應能力還可以,幾天過去,沒讓其他人看出破綻。這都要得益于古裝電視劇和中文系老師的教導。經過我多方查探及初步分析,我的新身份是蘇曉,是少爺,也就是蘇轼的義妹,而實際上,我只不過是他的侍女而已。據說,盡管老夫人程氏常誇“我”聰明伶俐、天資過人,然而這絲毫不能改變我出身卑微的事實。“我”自幼被程夫人收養,夫人見“我”年幼無依,又有幾分靈氣,便讓“我”陪伴與“我”年齡相仿的蘇轼少爺。從那時起,“我”便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陪伴他讀書習字。由于少爺的點撥,“我”雖不是才華橫溢的才女,卻也非胸無點墨之庸才。看來想繼續演好這個角色對我而言并不難。不過,在我得知蘇曉只有十七歲時,還是有些難以适應這特別的時間差。

可是,我怎麽會一覺醒來就變成蘇曉呢?我無從得知。是因為昨天晚上我許下的生日願望嗎?……神啊,您平常辦事的效率就這麽高嗎?……早知如此,我就早些向您說出我的心願了。其實,我還有好多願望,如變得更漂亮些、更有錢、有閑些,還有我的漂亮服裝、饕餮盛宴……不過,能實現這個心願,我還是要衷心的感謝您,感謝您給了我這樣一個認識蘇轼的機會。不過,早知道您連這麽平凡的我的小小心願都願意幫忙,我就請您把蘇轼移到現代來啦。呵呵。不過現在也沒什麽,愛一個人,怎麽忍心讓他辛苦奔波呢?都說愛情中沒有平等,莫非您也同意先愛上的人定要多付出一些這種理論?OK,我接受。

可是,神啊,您聽清我的心願了嗎?您幫人要幫到底啊,您把我弄到蘇轼身邊,我很感激……可好歹您也讓我成為王弗——就是他的,嗯,未來的妻子啦。這樣我才好與他結緣啊,才可能成為他最愛的人啊。您不是想讓我高唱:“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我”吧——這,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對我而言,能有機會見到他,留在他身邊就很好了。

對鏡自照,蘇曉的樣貌竟然與我如此相像,如果非要挑出區別的話,那就是頭發的長度有些區別。這樣也好,起碼不用讓我費心适應自己的新形象了。

蘇轼,我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少爺,明天就會回來了,想到很快就能見到我暗戀許久的心上人,我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真的好期待哦。

飛揚的眉,明亮的眼,英挺的鼻,淺笑的唇……蘇轼果然如我想象中一般完美、不,簡直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坐在桌旁,他細心閱讀着他外出訪友期間堆積的信件,看着眼前的畫面,我不禁想起中國時報的一句經典廣告語:“閱讀使你更有魅力。”

我輕輕走到桌前,放下點心。“少爺,休息一下,吃點兒消夜吧。”想來他傍晚才趕回府,剛吃過晚飯又忙着回複信件到深夜……已經4個小時,不,是2個時辰了,他應該很累了才對。

“嗯。”他放下手中的信件,對我微微一笑,我的心驀的跳起來,這個溫暖的笑容,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伸手取了一塊點心放入口中,“我不在的幾日,你辛苦了,書房整理得很好,井井有條……不過,做點心的手藝似乎……你以前做的沒這麽甜膩,這是你的新風格嗎?”

“呵呵,這個……”老天,叫我怎麽說,死也不能說出本小姐以前都是到西點屋買點心吃的。“是這樣的,這是紅衣做的。我今天忙着其他的事情,所以請她幫忙做消夜。”

紅衣是蘇轼的令一個貼身侍婢,據說雖然沒有我,以前的“我”讨蘇轼歡心,但也一樣是不必幹粗活的大丫鬟。簡單說,應該相當于《紅樓夢》中的麝月一類的人物吧。

“哦?你在忙其他的事情。是什麽呢?是你提過的要送我的禮物嗎?”他放下手中尚未吃完的點心,擡頭看着我,淺笑着問。

我狂暈!什麽禮物啊?我怎麽會知道?不過,還好我偵探電影看得多了,簡單的應對扯謊還難不倒我。“是這樣的,我覺得以前的禮物不夠新穎,所以我決定重新準備一個,我今天就是忙這個呢。等我準備好了,再拿來給你過目。”

“原來如此。”他溫柔的看着我,依舊淺笑。他的眼神好溫柔,讓我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他對待侍女都這麽好,真是個好人。

就在我呆呆的凝視他,甚至對着他流下一絲口水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跌進了他溫暖的懷中。

“有沒有想我?”他緊緊的擁住我,輕吻我的臉頰,“我好想你。”

我震驚中……他,他在做什麽?怎,怎麽會這樣?我不是蘇曉嗎?我不是他的侍女嗎?他怎麽能這麽對我?我不是王弗,不是他的妻子啊。他不是深愛着他的妻子嗎?他現在尚未娶親,怎麽會愛上妻子以外的人呢?

還未等我用已經亂成一團漿糊的腦袋想明白這個嚴重的問題,我就被另一件事情驚呆了。不知何時,他已經把我放到書房裏間的床上,他依然在不停的吻我,甚至,解開我的衣服……白癡都知道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麽。他粗重的呼吸和充滿欲望的眼眸說明,我要是再不阻止他,就來不及了。

“少,少爺,等一下,我,我,我今天不太方便,不能服侍你。”我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了,希望可以蒙混過關。

“哦?”他停了下來,輕喘着看着我,“以前不是這個時候,怎麽有些提前了?”

天!聽他這語氣,他和蘇曉這事兒絕不是剛剛開始。

他輕輕的整理好我的衣服,“既然這樣,你就先下去吧。叫紅衣過來。”

“紅衣?”我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大丫鬟,嚴格說來就是他的侍妾。

怎麽會是這樣呢?這就是那個我心目中世間最最癡情的男子嗎?這就是我不惜放棄熟悉的生活追随的心上人嗎?我覺得心裏生生的被人剖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迅速流下溫熱的鮮血來。

“好,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樣逃離了那間書房,也不知道自己怎樣用沙啞的聲音告訴紅衣少爺找她。我只知道,自己好想逃,逃開這一切。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是多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溫暖的家,多麽希望能找到一個真心珍惜自己、疼愛自己的人。蘇轼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雖然只是暗戀)。開始的時候,我根本沒抱有任何希望,畢竟,我和他之間,隔着時光的長河。他對我而言,是天上的星辰,美麗奪目,卻遙不可及。單單把他看成偶像,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可是,上天突然給了我一個接近他的機會,讓我穿過漫漫歲月來到他身邊,原以為是天賜良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美夢破碎的結局。

以前是看得到,摸不到,這個怎麽也算是個純欣賞的最佳角度;而現在是摸得到,得不到……這,這,老天,我不禁仰天長嘆,你是故意玩我的吧!?

“紅衣脫盡芳心苦”。紅衣也像我一樣深愛着他嗎?或者她根本沒有什麽非分之想。那麽,他呢?他愛我們嗎?當然不。确切說,他也許愛,但這只是對待侍妾的愛,而不是我所追求的致死不渝的真愛。想來在這個妻妾成群的時代,像蘇轼這樣的世家子弟,在婚前有一兩個侍妾是多麽正常的事情。是我自己開始過于天真不是嗎?我早該想到的。或者說,是我自己不願承認這個事實,反而固執的堅信他是不同的,是專情的。是我強硬的把他想象成心目中完美的白馬王子。其實,他并不是。

我苦笑,原來,接近夢中情人的缺點就是,他會從你的夢境中輕輕走出,幻化成現實生活中的普通人。

原來,長久以來,我所珍愛的,不過是自己心目中的一個幻影。

初次見面,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誰能告訴我,我該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心情來對待他?我該如何自處?該如何自處?

神啊,你能不能再抽空給我點兒暗示:究竟我莫名其妙的來到宋朝還見到了蘇轼是為了什麽啊?這存在于陌生時空裏的人生,我應該拿它來做些什麽呢?看來教書育人這個原定目标是要修改一下了——讓宋人接受一個女子做老師,這個難度說實話還滿高的;找個工作先(婢女職業除外)?好像,也不怎麽容易……我突然意識到,在現代社會雖然也有男女不平等的現象,但是,起碼比這裏好得多了,哎。

接下來的日子,我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少爺的求歡。

“為什麽?”他疑惑不解的問,“我覺得,你最近總是在躲着我。”

“你真的想知道嗎?”我凝視他的眼睛。

“當然。”他注視着我,目光溫柔依舊。

“你喜歡我嗎?”

“這是什麽問題?我若不喜歡你能收你為侍妾嗎?”他攬我入懷。

我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直視他的眼睛,說出驚人之語,至少在當時這個年代是驚人之語,“你對我的喜歡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喜歡,如果是這樣,我寧願連這種喜歡也不要。我所要的愛,是原自于靈魂深處的最真摯的渴望,是純粹的,單一的,是不能被分成好多份的,我不想和別人分享你的愛,何況,這種愛還不是我所追求的。”

“哦?這可真是奇怪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此生的心願就是在我身邊服侍我以報答我家對你的養育之恩,我從沒有感受到你對我有什麽原自于靈魂深處的最真摯的、純粹的愛。”他的語氣和我預期的差不多,果然不開心了。

可是我不能退縮,凡事最怕晦暗不明,畢竟我不是以前的蘇曉,也不可能用以前蘇曉的心境去平靜的接受他給予侍妾的情感,我是應該和他說清楚的,不能再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即使現在不能說出真相(事實證明,真相往往是吓人且不易被接受的),也要讓他明白我心态的變化才好啊。

“以前是以前,我現在的想法不一樣了。我也知道,這種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不是要求你現在就這樣待我,但至少也要有相處的誠意才好啊,如果相處以後,發現彼此不适合,那再分開也沒什麽,我是會平靜接受的。”我真的是已經非常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措辭了,盡量表達清楚我的意思而且避免激怒他,畢竟,說心裏話,從暗戀和崇拜到致死不渝的真愛還是有距離的,我現在也就是喜歡的程度比他高些、交往的誠意比他大些而已,也不能給他太大壓力。

“交往?那然後呢?娶你為妻嗎?”他神情冷漠,語氣冰冷。

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我知道,蘇曉是不會成為他的妻子的。雖然我對他的生平了解得不是很詳細,可是,他給妻子寫的千古流傳的詞句我還是記得的。我努力忍住眼中的淚水,不想讓此時的他見到我的脆弱和難過。

他輕皺眉頭,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你這是怎麽回事?以前你從不會有這種非分之想。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名侍妾,如此而已。你只需盡你自己的本分就夠了。”

“本分?什麽是我的本分?就是僅僅照顧你的生理需求嗎?”我也許是被他冷淡的語氣刺傷了,口不折言的大喊。

“當然!”他顯然是被我激怒了,常見的儒雅淺笑消失了,臉上現出我從未見過的狂怒表情,“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看來是我以前過于寵愛你,以至于你無法無天,甚至但膽敢和我這樣說話?”

“放我走吧。你既然不愛我,就放我離開……以前我對你的看法是錯的,我不怪誰,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現在,讓我離開吧!我只想離開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幾天來的委屈盡數爆發,壓抑了許久的淚水無法控制的奪眶而出。

“你休想!”他粗暴的抓住了我,“你只是我家收養的孤兒,你是我的人,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他看起來比剛才更加憤怒了,緊盯着我的眼眸裏除了怒火以外,似乎還夾雜着些其他不明的情愫。

突然,他一把抱起我,将我扔進床鋪,并迅速壓了上來。“今天,我就要讓你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瘋狂的吻着我,我拼命反抗,卻更激起他的怒火和征服的欲望。他扣住我抵抗的雙手,強壯的身軀擠進我的雙腿間,我的衣服在他的撕扯下逐漸離身,我看着這樣陌生的他,突然覺得徹骨的寒冷。好可怕,我不要這樣的他,我不想他這樣對我……我好想推開他,可是,卻無力的發現自己的力氣是如此之小,怎麽辦,怎麽辦?我的淚落得更兇了,想要開口求他放過我,卻不願自己連最後一絲尊嚴都被踩在腳下,因而固執的咬緊嘴唇,盡力躲避着他懲罰性的吻。

回想起我對他的崇拜,對他的喜歡,以及我許下的荒唐的生日願望,而且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宋代……我忽然覺得,這一切好像一場夢,離奇卻不真實。是了,沒準兒,這真的是一場夢。莊周蝴蝶,南柯一夢,我一定是學習壓力太大的緣故,才會做這麽古怪的夢,想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個我從小做到大的關于瑤姬的夢不是每次到關鍵的時候就會醒來嗎,只不過這次夢的時間比以往久了點兒,估計也快醒了……

想着想着,我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做無謂的抵抗,不再咬緊嘴唇死活不接受他的吻,也不再費力的、兇狠的瞪着他,而是在心中默默祈禱着我可千萬不要一夢十年。

謝天謝地,我還是很幸運的。

雖然我沒有從這場荒唐的夢中醒過來,但是他卻逐漸停止了瘋狂的行為,微愣的凝視着我有些貌似靈魂出竅的呆滞臉龐,半晌無語。

趁着他發呆、放松警戒的時候,我迅速的抽出自己的雙手,用力的在他臉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幹什麽?”他眉頭微皺,聲音有些生氣。

“疼嗎?”我緊盯着他的臉,生怕漏掉了一個表情,而影響了我的判斷結果。

“你說呢?”我似乎聽到了他磨牙的聲音。

“那麽說我不是在做夢了?真是奇怪……”心裏雖然有些遺憾這場奇遇不是一個能盡快清醒、以求解脫的迷夢,不過卻也暗自竊喜自己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也算是報了仇了。要知道,比起我被他捏得紅腫的手腕,剛才回報他那輕輕一掐已經是打了八折,算是便宜他了。

“……”他不再接話,只是用很別致的眼光打量着我。如果我不是對自己的長相還很有信心,我會以為他看到了外星人。

突然,他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好像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只是表情益發冰冷。

“下個月,我就要娶親了,你最好安守自己的本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有任何逾舉的言行,我絕不輕饒!”冷冷的說完無情的話語,他便絕決的離開了。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的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滑落。我用棉被緊緊的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停的在心中默念:沒事的,會過去的,不要怕,不要怕……

之後的一個月,他都沒有再找過我。我想,他是故意在冷落我吧。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陽光明媚的一天,藍的透明的天空上游走着幾朵白雲,整個府裏煥然一新,空氣中似乎都流動着喜慶的香氣。那天,老爺和夫人都身着盛裝,臉上滿是喜悅、欣慰的笑容;那天,侍女和仆人也都穿上了最潔淨最漂亮的衣服,忙裏忙外的奔波卻毫無倦意;那天,他迎娶了他美麗的新娘王弗,年輕俊朗的臉上展現出的笑容如春天裏最明媚的一束陽光……那天,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都說結發夫妻,可見,古人對正妻的重視。王弗,我現在應該叫她少夫人,她是一位賢淑端莊的大家閨秀,知書識禮,顯然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選。而我,一個地位低微的侍婢,想來就只配做他的侍妾了吧。

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這就是愛情嗎?

新婚之夜,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妻子吧。

王弗,你知道嗎?我是多麽羨慕你。至少,他視你為妻,尊重你,珍愛你。可是我呢?他雖然疼我、憐我,卻從未把我當成可以用靈魂和心靈來交談的知己。在他眼中,我只是個心胸狹窄、不知好歹的侍妾罷了。

仔細算來,他已經結婚三個多月了。他和少夫人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這短短的三個多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的。每當看到他們夫妻親密的談天說地、撫琴賦詩時,我都覺得好難過。我不是宋代的女人,我無法忍受我心愛的人同時擁有我和其他的女人。而且,這三個月,他都是與新婚妻子共同度過,對我,也從未有過和顏悅色。也許,這是他對我的懲罰吧。也許,他根本不屑懲罰我。他這三個月來,也沒有找過紅衣侍寝。他是愛上了王弗吧,歷史不正是如此嗎,我實在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不是嗎?

紅衣見我常常魂不守舍,便有些迷惑不解:“你這是怎麽了?莫非你嫉妒夫人?”

我無力的看了她一眼,心裏十分苦澀,“是啊,我是嫉妒,怎麽了?難道你見到她們在一起就不難過、不羨慕嗎?”

紅衣眼中現出迷茫的神色,“我當然很羨慕,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得到這樣的幸福。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

“做什麽事情?”看她的表情,似乎這件事情對她而言十分重要。

“哈哈,也沒什麽。”紅衣尴尬的笑了笑,默默的凝視了我一會兒,忽然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好妹妹,算一算,你比我在這裏的時間還要長很多。你不是說過嗎,少爺對咱們有恩,咱們理當敬他、愛他,好好服侍他、報答他。你還說過,如果有一天,少爺找到了他所鐘情的人,不再需要你留在身邊的時候,你便會默默的離開,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離開?我說的嗎?”我驚訝極了,蘇曉竟然想過要離開?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紅衣無奈的笑了,凝視我的眼神裏充滿了了悟及心疼,“原本我以為,你我是一樣的人。你和我都是孤兒,從小一起在這府裏長大,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之所以選擇以身相許,只是為了報恩,并不是因為愛少爺。那只是因為,從來也沒有人待你這麽好。你常常覺得,即使與少爺離的再近,心裏也似乎總是隔着些什麽。這種感覺,我也有。所以,咱們有的時候,對少爺有些若即若離,刻意的保持距離。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老夫人才放心把咱們姐妹放在少爺身邊吧。只是,最近,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你,你真的愛上少爺了?”

我努力的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卻說不出半句話。

愛他,我是愛上他了嗎?我只是知道,當他不理解我的感情、誤解我的時候,我的心裏是如此的難過。看到他對着少夫人微笑,我又是心痛、又是羨慕,除了這些,似乎還有一絲淡淡的安慰。畢竟,他現在很開心,也許這樣就夠了……

盡管他不如我想象中那樣完美,可我依舊喜歡他。付出的感情怎能輕易消失?雖然我無法與他相守終老,但我還是希望他幸福,絕對不想看見他被車軋死。

也許,真的是時候離開了。

當我打點好一切,準備離開蘇府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晏殊《玉樓春》中的詞句: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容易抛人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只是可惜,要離去的及飽受相思之苦的人,為何偏偏都是我呢?

我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有些矛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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