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51打針了打針了

一片黯然的混沌如同是燈光罩頂暈暈乎乎,沉在水裏一樣活動手腳都無比不自在,有些困倦地揉眼睛,相彌踩碎了什麽東西一般腳底有東西裂開,像是踩碎瓷磚一樣咯吱的聲響驀地冒出來,驚醒恍若隔世一般,掙紮起來扯開了泛着消毒液氣味的白床單,起身就瞧見了驚蟄坐在一邊困倦地低着頭,擡起眼來,往後躲了躲:“相彌姐。”

“柏之笙呢!怎麽回事?”喉嚨又幹又澀,相彌裸足踩在地板上,憤怒地盯着驚蟄看看,對方的頭都要埋在胸脯上了,雙手擰在一起跟扭麻花似的看着憋屈,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相彌捂着有些生疼的腦袋往前走了幾步,地板冰涼,望了四周,暗沉沉的空氣像是醬色的水缸一樣環繞着,頂上吊着白熾燈,有些簡陋而晃人,燈罩上膩着一層污垢,粘着幾只蒼蠅,房間不出兩張雙人床大,自己睡過的鐵板床底墊着紅磚頭,上面已經有了苔藓膩在表層,一把鐵椅子,海綿墊子從皮墊子中脫出來被扯得有些碎,沒有門,右側天花板上開了個洞口,架了把梯子,上頭也透出些些微的亮光。

相彌走過去,踩在梯子上探出頭去,那是另一個稍大一些的走廊,有幾只老鼠蹿過去發出驚恐的吱吱聲,走廊裏幾扇門排列,像是學校宿舍樓裏一樣,不過距離短些,盡頭有一扇門半掩着,有兩條長腿跨過來,棕色翻毛皮鞋,西裝褲,再瞧的話脖子就有些疼了。

“你醒了呀,說說感想。”男人清瘦的臉陡然間放大在眼前,男人蹲着身子,手上提着個小箱子,“驚蟄跟你說過了嗎?”

“你不是——你是什麽人!”

那是那個司機,拍着胸脯逞能說能治好驚蟄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司機。

現在看來是治好了……

相彌急蹬幾步爬上去,劈手奪過那箱子,盯緊了男人:“柏——我倉庫裏那個女的呢?”

“你倉庫裏還有人啊,唔,是那天那個嗎?嗐,誰知道她在呢,估計冤死在裏頭了吧!”

男人一聳肩,拍拍手像是逗狗狗一樣對着相彌一笑:“我對你沒惡意不用這樣看着我。”

“究竟怎麽回事!你不說我就把這個砸了。”相彌抄起箱子來就往地上砸,男人一抖眉頭,未置可否,徑自躬身沿着梯子下去,驚蟄哇一聲哭出來:“齊先生,我不知道能不能說,你告訴她吧!”

齊先生?相彌抱着胳膊冷冷地記下了,轉頭就朝着半掩的門走去,驚蟄這個臨場叛變的被人救了一下就立時轉變立場了,還是柏之笙靠譜一點關鍵時刻也沒捅刀子,一想到柏之笙相彌腦子裏就嗡一聲亂成一堆,心裏像是撒了鹽一樣皺巴巴的水分瀝幹,腸子也千轉百回能再打上幾十個結,雖然這人不厚道吧但是偶爾神經病發作的時候也是好人啊,看看也迷途知返現在和她握手言談了,好不容易回到最開始那場景怎麽就因為她而沒了呢?好歹一起同甘共苦了柏之笙這人命苦,相彌也才見過一點點,覺得可以原諒了可以釋懷了,結果就冒出這麽一件事情。

她心裏貓抓了似的難受,推開門便稍微吃了一驚,是類似校長辦公室那樣的布景,最不同的地方是辦公桌上丢了幾只死亡的老鼠,老鼠或腦袋大脖子細或是個頭肥壯如狗或是沒有尾巴,都不是正常的,有幾只被做成标本擺在後面的櫥窗裏,除了老鼠還有些別的生物,櫥窗裏還零碎放着許多文件夾,上頭各種标識也都看不清楚,也不懂,相彌提着箱子,四下環顧,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窗簾拂過耳畔,她立時拉開窗簾看過去,都是荒野,還是工地,旁邊緊挨着的就是她上次抛屍的那片地方!

甚至再遠些可以看見有電視臺的車子停在工地門口,和人交涉些什麽,起重機已經擱置了,這工程自從發現屍體之後就停工了。

想到此處相彌滿腦子都寫着對雲繼明大寫的對不起,可是說對不起也沒用這時候腦子裏想的全都是柏之笙挂了這是什麽情況那天所謂有人追她究竟怎麽回事,爆炸又是怎麽一回事而這個男人什麽情況這裏又是幹什麽的,她看了看自己,衣服都完好,除了鞋子,她裸足站在地上腳底板都已經沾上了灰,一邊塞窗戶縫隙的是幾張報紙,下意識抽出來看了看,是自己捅死傅冬榮第二天的報紙,把這件事情報道了出來,一個是著名歌星秦虛,另一個是富二代兼某知名大學學生會副主席傅冬榮,死狀凄慘,兇手手段令人發指,共同點是都長得帥都是男性,現場發現了女性衣物如何如何,正在調查當中。

她們不回學校所以很快就會到她頭上吧!

一看見這個新聞就睹物思人想起了柏之笙。

她是有病麽她為什麽會如此想念柏之笙那個悶聲烏龜!

甩了甩頭扯過下一頁報紙,展開一看,是雲繼明對于工地的那個屍體的聲明,這件事情對他家名聲損害很大,原本就有許多弊病一下子如同火藥桶引爆一般炸了出來,雲繼明也焦頭爛額,相彌只感覺這焦頭爛額會傳染,她憤然一轉身,姓齊的那位跟鬼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她剛剛駐足過的櫥窗旁,抓起一只脖子長得難以置信的老鼠遞過來。

誰要接這東西!相彌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瞧瞧,多可愛。”男子微笑。

神經病,有問題。

相彌往後退了一步,尋思反正摔不死這只是三層小樓,跳下去也說不定呢。

“你出去的話,r組織的人會找到你的。”他臉色凝重起來,“我救你可是毀了我一輛出租車呢,我好不容易才有的身份……”

那又是啥!相彌眉頭愈發皺得緊了些,心裏提防這厮過來搶箱子然後受制于人,便将箱子壓在屁股後面,身子倚在窗邊,凝神瞧着那人,那人失笑:“那個本來就是給你用的,我要來也沒用。”

“什麽?”

“唔,你看過生化危機的吧,就類似于一種可以讓你變異的病毒,不過這個不是,是某種壓制你不穩定的基因鏈的藥物,我存了很久的給你用有些可惜。”

“說人話!”

“哦那我從頭開始講,”男人清了清嗓子,“你是個變異人,被人追殺了,簡潔明了。”

“……”神經病。有問題。相彌微微一攤手:“我自小到大都在我媽手底下長大的我怎麽不知道我變異?”

“那你不變異就是去偷了r組織的試劑,不然人家為什麽追殺你?”男人雙手一翻,“免貴姓齊,字文軒,歡迎探讨。”

“……神經病。”相彌一翻白眼,攥起箱子四下打量着出口在哪裏,正是倏忽的這一刻,手中一松,箱子被齊文軒劈手奪過去了,相彌頓時着慌了,雙手擋在身前,一臉警覺地瞧着他。

“別緊張。”齊文軒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擡眼看看相彌,“你會變成熊是不是?”

“你——”

“驚蟄先前告訴我,你的力氣非比尋常,又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應該是被注射過試劑的實驗品,不知道為什麽你不知道這回事,并且在r組織的控制之外,但是那批針劑被存放地很好,最終成品才剛出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丢了一支而已,但是那和你的能力時間不符,所以我把時間往前推,如果是第二批從小培養的話,二十四節氣命名的那些孩子裏,只有驚蟄一個人逃了出來,她對你沒有印象說明再往前推,可是再往前的第一批成品裏,成功率是百分之零,可是你也不是最初的機械人,這時候我想起了十五年前r組織被官方盯上了所以轉移時抛棄了一批失敗的實驗品,那就是第一批成品,所以我推斷你會和某種動物的基因混合在一起,但是因為是失敗的一定不會穩定,我去網上搜索了一下,搜索不到你的相關信息,我于是想到了你的同伴,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雖然不認識她但是剛好她很出名,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然後在網上發現了她旁邊站着一只熊的照片,不同于原文所胡謅的行為藝術,我認為那是一頭真正的熊,唯一的可能是那只熊有很清楚的理性意志,所以我想起了第一批成品,而r組織正好追殺你也讓我确定了我的猜想,那就是你,我說得對不對。”

“什麽亂七八糟的,意思是說,我是這個r組織的實驗品?還是早期的以為是失敗的丢了的?結果我被我媽領養了?”相彌一皺眉頭,也不知道這個齊文軒說話靠譜不靠譜,但是聽起來挺忽悠人的也沒有出聲嗆他,齊文軒略略點了點頭:“大概是這樣,r組織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這個歷史我知道一些,最開始是使用殘疾人,利用他們想要康複的心去拿他們做實驗,體外架設機械臂或者機械腿,達到超越常人的目的,但是這個項目進展很慢,成本又太高,殘疾人在沒有腿的情況下哪怕用大腦來控制模拟腿的運動也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所以放棄了,然後開始了基因的解讀,我是不知道他們進展到哪裏,總之是很可怕的程度,最開始是一個瘋子的設想,把動物一方面長處基因提取出來剪切到人的基因裏去,從而讓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這個動物但是大腦依舊是人,因為太過瘋狂也不切實際所以遭到了懷疑,與此同時官方開始對這個組織有圍捕行動,因為不少嬰兒和殘疾人的消失讓當局注意到了,所以開始轉移陣地,第一批試驗品也就此遺棄,第二批就是從小喂養特殊藥物,從而體質異于常人,總共成功了二十四個,以二十四節氣命名了,看着就酸腐,驚蟄是一個,不過其他二十三個據說也後來死亡了因為實在太耗費生命了,具體我也不清楚,第三批就是類似病毒的東西,喏,我說生化危機也是這個意思。”

這一大段話下來相彌腦子有些暈,愣愣地看看齊文軒猜度這話裏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被媽媽收養之前的記憶是空白的所以她對這個結論莫名地相信了幾分,但面上還是冷冽如冰霜一般,擡了擡下巴:“那你呢?你怎麽知道?”

“我,是科研人員,跑出來了,像驚蟄一樣。”齊文軒舉起一支針劑來,“我試驗了一下這個,暫且應該可以穩定你的狀況不會随便變成熊,喏,信我的話就過來,讓你□□。”

“……”相彌板着臉不說話,這齊文軒說話明明一板一眼的怎麽非要扭幽默,多詭異……

“順帶說你的同伴,也就是柏之笙,雖然我說她死了,但是如果她沒死的話就一定會在r組織裏被關押,畢竟是見過了他們行動的人,你不坐下來和我好好談一談嗎,你的狀态穩定之後會比注射試劑的人力量更大一些,到時候去救回她也不是什麽不可想象的事情。”齊文軒定定地說道,“這個組織非常不人道,雖然我不是什麽正義鬥士但是因為幫助他們做過很多殘忍的事情,權且是贖罪,你也有你的理由,除非說你的同伴對你無足輕重。”

“……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相彌猶豫一下,但是心裏動搖了許多,只需要齊文軒給她一個證明或者是更加缜密的推論,她心裏那座大山會在頃刻間就崩塌殆盡。

“總比沒有希望,連屍體都見不到要好,能看見就去做,就像是地震來了你被壓在廢墟裏面,看見一束光,不管能不能出去,你難道就因為擔心自己爬不出去就不出去嗎?”齊文軒靠近了相彌而相彌渾然不自知,“即使不是為了柏畫家,你也想一下,讓自己變得更安全不是更好麽?”

“我要怎麽做?”相彌有些躊躇地伸出了手臂,“打在這裏麽?”

救柏之笙的話,這樣的冒險還是值得的,好歹也認識……她自己給自己一個勸誡,莫名地,腦子裏就鑽入了那天柏之笙捏過她下巴的熱烈而無望的吻。

哆哆嗦嗦地瞧了瞧齊文軒,他的眸子異常平靜:“不是這裏,是你有印記的地方,那是一開始改造你時切口的位置,那是一個字母r,應該還有編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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