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PART.5 公主登基

“言哥哥?”路萌焦急地叫我。

我回過神:“嗯?”

“你怎麽了?”路萌問,“沒受傷吧?”

“我沒事。”我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佩劍,卻摸了個空。

我沒把那佩劍帶在身上。

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非要武器才能發動攻擊的弱雞公主了。

“皇近澤呢?”我收拾起心緒,問道。

“他追出去了。”路萌拉起我的手,“這裏太陰暗潮濕,對身體不好,我們也出去吧。”

“……好。”

來到陽光下面,我感覺那種如墜冰窟的難受勁,稍微減退了一些。

路萌始終握着我的手,雖然沒說話,但我知道他想安慰我。

“謝謝你,我真的沒事……”我說。

路萌望着湛藍的天空:“言哥哥,你看,天氣多好啊,我們每個人,又是多麽渺小,很多事都無能為力,與其如此,倒不如把心放寬。”

接着,他扭轉過頭,目光一滞。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垂下了眼睛。

我知道他看到了什麽,皇近澤在我脖子上留下很多痕跡,我想遮都遮不住。

“看我理論是不是很厲害,可是,真輪到自己,卻忍不住要難受……”路萌眼圈紅了,水汽彌漫在祖母綠的瞳孔間。

我聽見他的心碎度在漲,漲到96%,就不再漲了。

事到如今,倒不如一鼓作氣,再等下一次,又要重新傷害路萌。

就讓我們,在這裏,結束了吧。

“路萌,別想了,我已經和皇近澤結為終身伴侶,他給了我無窮無盡的壽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說,“你……還是去找自己的幸福吧,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找到屬于你的那個人。”

心碎度又漲了兩點。

“終身伴侶?”路萌愕然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我,“為什麽?為什麽要和他結為終身伴侶?言哥哥明明不喜歡他。”

“我不喜歡……?我當然喜歡他。”我說。

心碎度又漲了一點。

“言哥哥,喜歡皇近澤?”路萌的眉頭糾結成一團,他退後一步,一臉受到傷害的樣子,“真的嗎?”

“真的。”

明明已經說了狠話,配合着我和皇近澤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一步一步讓路萌絕望。

可是,心碎度卻停在99%一動不動。

而眼中一片灰蒙蒙的路萌,卻喃喃自語:“其實,無論和誰在一起,只要言哥哥能夠幸福……路萌就很滿足了。”

我震驚,就差一點點,一點點了。

路萌扭過頭,大步走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他跑起來,一邊大聲哭着。

對不起,路萌。

我心緒一陣翻湧,呼吸有些不暢。

但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徹底絕望呢,我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樣做。

而我虧欠的又不僅僅是一個路萌,還有仙尊,還有皇近澤……

對了,皇近澤一個人去追魔種,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我定了定心神,躍上高處的房檐,觀察魔種去向。

風從西北方向刮來,風裏夾雜着雨水的腥味。

我站在高高的椒蘭臺上,昨天,我剛在這裏完成了登基儀式,替我自己手刃了仇人萬戮。

當時,傀儡公主狼狽逃竄,我甚至都沒看清楚他的樣子。

而現在,傀儡公主就站在我對面,在他身前,是那個挂着冷夜劍鞘的魔種。

魔種始終未說話,即便是在……一個月之前,那段暗不見光的日子裏,他對我百般羞辱蹂躏之時,他也未曾發出過半點聲音。

那雙深紫的眼眸,仿佛凝結着暗夜裏至冷至深的神秘,每個靠近它們的人都會被刺傷,與我熟悉的紫色完全不同,若說一個是凜冽之夜,那麽另一個就是微醺黃昏,香風盈船,沉醉在水天相接晝夜交替的溫柔之中。

想到此處,我竟是模糊了視線。

我本以為,那個人再也不會牽動我的心,就算他走到我面前,也……

可是今天,我看到他的劍鞘,想到那夜我們互訴衷情時的柔情蜜意,卻又忍不住鼻中酸澀。

“冷夜……”我低聲喚道。

臺上的氣氛驟然變化,我感到皇近澤繃直了身體,每條肌肉都因為某些情緒而臌脹起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我這樣舊情不忘,對他來說是多麽大的傷害。

但那魔種的情緒變化,我卻是不懂了。

它原本就焦黑變形的臉上,因為某種強烈的情緒而更加扭曲,能看到暴起的青筋将周圍的皮膚撐得鼓起來,眼角出現數道紅色的裂紋,仿佛馬上就會有鮮血湧出來。

我不明白它為什麽會對“冷夜”這個名字這麽激動,看它手上還拿着冷夜的劍鞘,難道說,他們後來還見過?抑或是,魔種還在等待冷夜去報答它的救命之恩?

可是魔種這麽強,哪裏用得着冷夜替他做什麽事呢。

而且,冷夜已經……

我心髒皺縮,有一陣幾乎喘不上氣,搖搖頭,把不該有的情緒甩開。

我穩定情緒,定定地看着魔種,說:“冷夜已經不在了,劍鞘……你留着也沒什麽用,不如還給我,我可以當做……之前的事沒發生過。”

魔種焦黑的臉上似乎露出茫然之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看出來的,總覺得它聽到我這樣的話,是有些意外。

“你不還給我,只好我自己去搶。”我說。

話音未落,我已到魔種身側,一把拽住劍鞘。

下一秒,劍鞘到我手中,我用力太大,沒防備那魔種竟一點力氣沒用,我慣性向後跌去,腰間被一只形狀古怪的手扣住。

我緊緊抱住劍鞘,防止被人搶走。

“姝言!”皇近澤惱怒的聲音傳來,只聽一聲咆哮,他又化形為神獸本體。

我反應過來自己竟被魔種抱住,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正貪婪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臉上的每一個變化都記住。

我立刻抵抗起來,而它的目光恰好落在我脖子上,一怔。我猛地一推,它向後摔去,竟直接跌坐在地上。

身長三米、魁梧而矯健的豹貓渾身金光大盛,向魔種撲去,魔種沒反應過來,被他撲了個正着。

豹貓鋒利的牙齒瞬間貫穿魔種的肩膀,兩只前爪将它按在地下,眼看着輕輕用力,就能把它的頭拽下來。

這時卻有一條通體毛發赤紅的巨犬撲了出來,将豹貓撞了個趔趄,那傀儡公主以極快速度将魔種從豹貓身下拽出來。

我瞪大眼睛,傀儡公主的一舉一動都熟悉得刺眼,一陣陣寒意擊中了我,以至于我只顧看他行動,忘記阻攔。

傀儡公主在地上畫了幾道線,雙手結成白色的光球,向椒蘭臺正中的祭壇打去。

他要幹什麽??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應該是某種法陣。

想到椒蘭臺下鎮壓着惡鬼淵的封印,我有了猜測。

“住手!”我也結起術法,白光乍現,向傀儡公主打去。

傀儡公主突然說話:“這是最後的機會,你要看他殺了我嗎?”

他的聲音也和我一模一樣,我有種是自己在說話的感覺,甚至,聽到這聲音的皇近澤,都分神往回看,差點被噬魂咬住。

傀儡公主的話,卻是對魔種說的。

魔種爬起來之後,一直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聽到這話,它才轉向傀儡公主。

然後,我就被一陣強風裹挾着帶了出去,雙腳離地,墜下椒蘭臺。

我落地時卻又被一陣橫裏吹來的風托住,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直接站住了。

魔種不知打開了什麽力量,黑光自椒蘭臺上爆出,形成巨大的狂風漩渦,連大地都震動起來。

“皇近澤!!”我惶然站起身,運起輕身功力,沿着椒蘭臺的側面飛奔上去。

還沒上前,就被沖出來的金色豹貓叼住衣領,甩到背上,我立刻抓住皇近澤頸後的金毛,伏在他背上,豹貓在空中刨了兩下爪子,憑空躍起,脫離黑色漩渦,懸停在椒蘭臺斜上方三丈處。

“他們要打開封印……不行!”

才打開了一個封印,魔種都覺醒了那麽多力量,若是再打開一個,可能這神墨大陸上都沒有能降服得了它的人了。

不能讓他們打開惡鬼淵的封印。

我俯下身,對皇近澤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先攻擊那個傀儡公主!”

敵方三人,就傀儡公主最弱,而他又詭計多端,懂得打開封印的方法。

皇近澤很快領會我的意思,弓起身子,向下竄去。

我結起法術,看準漩渦中心,孑然站立的傀儡公主。

下一刻,傀儡公主卻像早就料到我會攻擊他一樣,輕巧地向旁邊閃去。

大股魔息從祭壇中心隐現的封印處噴湧出來,向皇近澤和我襲來。

我們很快被包圍進黑霧之中。

我運足目力,在黑霧裏尋找傀儡公主的蹤跡,卻看到他拉住魔種的手,從封印裂痕處,縱身躍下。

我驚呆了,看着他們消失在封印裏,那條噬魂也跟随進入惡鬼淵。

魔種的法力驟然不見,只剩下惡鬼淵往外噴的魔息,壓力倒比之前輕了一些。

皇近澤額前迸出一道金光,射穿黑霧,注入到封印之中。

封印轉瞬間修複了一些。

我也照着他的方法,把法術注入封印。

“言哥哥!”路萌從椒蘭臺下躍了上來,他焦急地尋找我的身影。

“我在這,我沒事,快修複封印!”我喊道。

路萌應聲而動,三股法力注入封印中,很快,封印又恢複到金光流轉的完整狀态。

魔息消失。

天空一聲雷響,嘩啦啦下起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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