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PART.5 公主登基
皇近澤一路抱着我回到我的寝宮,我迷迷糊糊間聽見許多宮女驚叫,不知是因為看到吐血的皇帝,還是果奔的猛男……
我感到自己被放在床上,柔軟的褥子包圍着我,仙尊探身下來,握住我的手腕,叫我的名字。
“洛言,洛言。”
我勉強掀開眼皮,看向他:“沉……軒……”
“洛言。”仙尊又叫我,可是卻不說別的。
我又答應:“嗯……”
“你,真的想死?”仙尊問我,銀灰色的眼睛裏透出濃濃的哀傷之色。
我不知他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正在茫然,皇近澤卻先一步打斷了仙尊:“他不能死,也不會死。”
仙尊一愣,道:“是,你說得對。”
“怎麽救?”皇近澤急道,“別說那些廢話了,怎麽救?”
仙尊直起身,對皇近澤說了些什麽,接着,他們過來扶起我,将我擺成坐着的姿勢,皇近澤從後面抱着我,而仙尊坐在我正對面。
不知仙尊用了什麽手法,我感到體內本來流轉順暢的氣血被一寸一寸封住,整個人疲憊不堪,卻也不再吐血了。
“還需你我合力,徹底封住他的心脈。”仙尊道。
“封住心脈??”皇近澤質疑,很快回絕,“不行。”
“他血行加速,若不封住心脈,快則今日,慢則明日,就會失血而亡。”仙尊道。
“可……”
“我知道封住心脈對身體損傷極大,會長時間處于昏迷之中,但如果不這麽做,他立刻就會毒發身亡,封住心脈,還可以延緩十日。”
“……好,那就這麽辦。”
我本來處于昏昏沉沉之中,忽然感到前胸與後背被擠壓住,心髒仿佛無法跳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唔……”
我難受得叫出聲,還好那力量很快撤去了,我癱軟下來,背後有人接住了我。
“暫時封住毒性了,我們必須趕快找出解毒的方法。”
仙尊後來說什麽,我沒聽見,疲憊不堪地進入沉眠。
我再次醒來時,不知已過了多久。
外面天黑了,屋裏燃着一盞燈,光時明時暗。
我感到胸中一陣憋悶,不由呻-吟出聲。
床邊趴着的人立刻驚醒過來,看到我醒來,祖母綠的大眼睛裏滿是驚喜:“言哥哥,言哥哥……”
路萌趴在我身上,隔着被子抱住我,一邊帶着哭腔:“言哥哥,你吓死我了。”
我想擡手摸摸路萌的軟毛,卻只能動動手指。
“言哥哥,你放心,仙尊和皇近澤一定能找到方法救你的,我、我現在就出去叫他們。”
路萌立刻就要跑。
我輕聲叫他:“路萌。”
“嗯?”路萌回過身。
我嗫嚅着說:“對不起。”
“言哥哥,你為什麽……?”路萌似乎突然想到什麽,他立刻擡起手捂住耳朵,搖着頭,“言哥哥不要說,路萌不聽。”
說完他就跑了出去。
我望着空中,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我最後幾天竟然要癱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也沒辦法幫路萌解除BE結局,這樣一想,我就很憋悶。
我想了一會,忽然手被人握住,我側過頭去,看見燈光中燦爛的一頭金毛。
“姝言,你要好好的。”皇近澤沉聲說。
我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是沒辦法了,他不會用這種方式安慰我。
“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個人?”皇近澤忽然問。
我微微皺眉:“你說……誰?”
“冷夜。”皇近澤一字一頓地說,說到這個名字,他竟有些咬牙切齒,他知道冷夜已經死了。
“沒有……”我望着床頂。
皇近澤似乎松了口氣,又問:“真的沒想?”
“……真的。”我說。
皇近澤好像還是不相信,我在他那裏大概沒有信譽可言了。
“呂茂……有話和你說,我先出去。”皇近澤用力攥了攥我的手,然後站起來,他長大之後身量更加魁梧,幾乎擋住了全部的燈光。背光中,他棕褐色的眼睛盈盈注視着我。
“不管你是誰,你過去怎樣,你都是屬于我的,我的姝言。”皇近澤彎下腰來,吻住我的嘴唇,我無力迎合他的熱吻,只能盡量張開嘴,讓他親個痛快。
皇近澤吸得我舌頭發麻,唇間幾乎破皮,我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才放開我,又站了一會,轉身出去。
仙尊進來後,坐在我床邊,默然了一會,問:“你知不知道,雨露均沾丸的毒性沒解開?”
我茫然。
仙尊摸了摸我的額頭:“看來你不知道。是我錯怪你了,我以為……你登基之後,別無所求,一心求死。”
“我……我沒有……”我驚愕于仙尊竟然會這樣想。
他銀灰色的眼眸移向我的臉,在我嘴唇上停頓了一下,說,“我以為你讨厭這樣的生活,過了這麽長時間,依然想着你那個死掉的小護衛。”
“我真沒有……”我都不太想他了,真的,要不要為了他重新玩一次游戲,我都開始猶豫了。
說起來,我大概是個很渣的人,本以為會刻骨銘心的,卻也能忘記,本以為不會影響自己的,卻又影響了,眼前栩栩生動的人和事,很容易将我的心神吸引過去,為之觸動,為之歡喜,為之憂愁。
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是太多,還是太賤。
“你不知道,在雪山上的時候,你就是那樣表現出來的,随時都想去死,只憑着薄薄的一點執念活着。”仙尊将我的頭發捋到耳後,問我,“能起來嗎?”
“沒力氣……”我老實說。
“是,你心脈被封住了,會經常昏睡,渾身無力,體溫也低于常人。”仙尊解釋道。
“嗯……”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雨露均沾丸沒解開?”仙尊問。
我一怔,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很奇怪,明明是一年和四個不同的男人啪啪啪就可以解開藥性,冷夜、仙尊、皇近澤還有那個黑怪,分明就已經夠了啊。
難道——??
突然一種可怕的猜想擊中了我,我感到呼吸困難,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連身體都開始震顫。
仙尊立刻用術法纾解我的痛苦,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我茫然無措地望着他,在他眼中看到深深的關切。
“若你不想回憶……那也……”
我打斷仙尊的話,說:“——魔種就是冷夜。”
沒錯,雨露均沾丸沒解開的唯一解釋就是——我這一年只和三個男人做過,我以為的黑怪,其實就是冷夜、仙尊、皇近澤三個人種的一個,想到那雙紫色的眼眸,答案就很明顯了。
魔種就是冷夜。
“……”仙尊的表情告訴我,他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答案。
是,我中毒到現在的全過程他都知道,他又那麽聰明,怎麽可能猜不到。
我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落入鬓發中。
“我一直希望……他沒死。”我輕笑起來,“他果然沒死。”
鮮血從我口中湧出,我咳嗽起來,紅雲在被子上暈散開,仙尊過來扶我,我的血也濺到他潔白的衣襟上。
“他死了。”仙尊握住我的手腕,将功力綿綿不絕地傳過來,抑制住我血流的速度,“你認識的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只是個怪物。”
是啊,我認識的冷夜,是會為了我出生入死,永遠站在我這一邊,聽話又隐忍的一根筋死腦筋。
後來,我們相愛,他也會害羞、也會慌亂無措,但更多時候,是溫柔又體貼的,即便在放縱欲-望之時,也會詢問我的感受,再決定自己怎麽做。
可是現在……魔種會強迫我,任我怎麽哭叫求饒都不停下,也會站到我的對立面,和萬戮一起破壞惡鬼淵的封印。
甚至,他對那個傀儡公主,都比對我忠誠。
我心中一陣鈍痛,氣息又開始紊亂,一股股鐵鏽味的液體湧上喉嚨。
“你看看我們,看看皇近澤,看看路萌,你現在留下來,是為了我們。”仙尊在我耳邊一遍遍重複。
“是,沒錯……”我把自己從劇烈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冷夜已經死了,魔種和他沒有關系,我不該為一個陌生人妄動心神,惹得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傷心。
“乖,聽話。”仙尊直接把手放在我胸口,綿綿不絕的純正真力封住我的心脈。
我不再流血了,氣息也平穩下來,卻感到身體更加虛弱,幾乎睜不開眼睛。
“洛言,你要為了我們,堅持下去。”仙尊說道,他的聲音有些抖,因為施術治療而臉色有些蒼白,額上沁出汗水。
“嗯……我會……努力的……”我用力回應他。
“雨露均沾丸雖然毒發,但是已經控制住了毒性,現在還差一個人,所以——”仙尊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仍是說了出來,“我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可能受不住,所以,你要為了我們堅持住。”
我明白了仙尊的意思,最後,竟要找路萌解毒麽,還是在這麽狼狽不堪的情況下。
只剩十天了,我和路萌做的話,他的心碎度又會減吧,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我猶豫了。
“洛言,其實路萌他——”仙尊冠玉般的容顏,因為肌肉的扭曲而有些變形,他的內心仿佛在做着最強烈的掙紮,“——他很在意你,他願意付出一切,只要你幸福安康。”
我不忍看到仙尊如此難受,他一生之中,最痛苦的事就是親手把壽祺皇帝推給別人,而現在,他幾乎又是在重複同樣的事情。
“好……讓他……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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