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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想着第三次大概很快就要來了,他百無聊賴地看着頭頂雲卷雲舒,呆愣地在原地站了半晌。
實在是想不通,若能百歲無憂在這個世界安穩一世,哪怕是當個小人物又有何不可,為什麽非要腆着臉巴巴跑到藺溪跟前去送死。
想罷,還得想辦法找到藺溪。
因為他是藺溪啊,不是旁人。
游弋說的那些話是為了完成任務不假,但也是真心話,藺溪的大師兄很關心他,很擔心他,以為他已經脫困成神,走這一遭卻發現他似乎比小時候過得還要糟糕。
而他就是那個倒黴催的大師兄,藺溪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叫他放心得下。
有系統在,藺溪的蹤跡很容易就能被他尋到,游弋趕過去之後,才發現藺溪去了距離無南宗千裏之遙的映雪山。
游弋有些驚訝,他記得映雪山,在藺溪尚年少時,他出門藺溪總要跟着,某一次,他們路過了這映雪山。
那時正值冬季,大雪紛飛,藺溪不禦劍而行反而想走路,游弋便依着他,二人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裏行走。
藺溪在那個年紀卻不愛笑,也是自那次以後,他臉上才逐漸有了笑。
游弋覺得自己大概是年紀大了,總是想起往事就心生荒蕪。
畢竟在這個世界已經過了百年之久,這個世界又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總是有感情的。
仔細想了想,卻不知道藺溪為何要來到這裏。
游弋悄悄前行,自以為藺溪未曾發現,誰知他剛前行了一步,站在前方的藺溪便出聲了。
“你是腦子不大好,還是單純不怕死?”
游弋腳步一滞,見藺溪一點一點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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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說再留你一次性命,聽不懂?”
游弋咽了咽口水,前進的那一步又默默退了回來。
“你是個好人,不會濫殺無辜的。”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誠懇,語氣聽起來真摯,但顯然藺溪并不在意。
或許是他胡謅的借口起了效果,或許是藺溪今日沒心情殺人,總之藺溪只是在最開始跟他說了那麽兩句話,再沒有出過聲。
游弋猜測今天運氣大概還不錯,他又走了兩步,藺溪沒再出言阻止。
走近了才發現,藺溪面前是個冰冷的墓碑,定睛一看,游弋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這墓的主人……竟然是他?
游弋沒想到有生之年能以這樣的方式參觀自己的墓碑,心情真特麽的……精彩。
然而心裏哭唧唧,臉上還要笑嘻嘻……啊不對,游弋做了個憂傷地表情,搭配難過的語氣一起食用。
“這是游弋前輩的墓?”
“衣冠冢,我師兄走得很幹淨。”
系統在游弋腦子裏尖叫,“大進步啊宿主!藺溪都願意跟你說話了!你拉他回歸正途的那一天還會遠嗎?!”
游弋被吵得頭疼,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引起藺溪側目,游弋頓時緊張起來:“我……我不知道游弋前輩的衣冠冢在這裏,否則一定早就前來拜祭了。”
藺溪看着他微眯起眼來:“你叫游一?”
游弋努力忽視腦海中系統的聲音,對藺溪微微颔首:“是。”
“他為何要給你取這個名字?”
藺溪目不轉睛地死盯着他,游弋不敢随口應答,他對這樣的藺溪只感覺到了完完全全的陌生,壓迫感,滿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眼前這個人似乎跟他帶大的那個小師弟沒有絲毫聯系,根本像是另外一個人了。
金丹期的修者對上還只是築基期的修者,效果立竿見影,游弋有些頭暈。
然而藺溪并不會因為他看起來身體不适就放過他,他的模樣像是不得到一個答案絕不罷休。
游弋開始搜腸刮肚想臺詞。
“因為游弋前輩說,世間萬物,唯一而已,我便是這個一。就算無人可依,無人可信,無處可去,只要我還記得這句話,記得自己是誰,記得我該做什麽,去走一條正确的路,活着便是有意義的,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藺溪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突然兀自冷笑了兩聲,“冠冕堂皇,倒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游弋不動聲色松了口氣,這關好像算是闖過去了。
還好自己是靠筆杆子吃飯的,這些話信手拈來兩句還算簡單,而且還夾帶了一些私貨,希望藺溪能聽得進去。
游弋鼓着勇氣往前走了兩步,“前輩,我能問問你發生了什麽嗎?你為何會從無南宗出來?又為何一路孤身一人?”
藺溪回身看他,“你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像,包括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但你畢竟不是他。想活着,就閉嘴。”
游弋又感覺到了高位者對低位者的壓迫感,好吧,看來因為他的這個問題,他和藺溪的關系被一下子打回原形。
他撇了撇嘴,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見藺溪上前去,将他墳頭的荒草一一除去。
游弋想着獻殷勤幫幫忙,被藺溪呵斥,游弋只得站在原地,看來這次和上次根本沒有可比性,上次簡簡單單就獲得了藺溪的信任,這次怎麽都不得要領。
不過讨好一個小孩子是很容易的,藺溪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藺溪前輩,你若是想做什麽,我也可以幫幫忙。”
藺溪頭也不回,明明有更簡單幹練的方法,他卻偏偏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自己動手。
“你資質太差,而且。”藺溪頓了頓:“我身邊不需要任何人。”
游弋當然不能放過他還算好說話的時候:“游弋前輩對我有恩,我一定要報答他的。”
他想起上次藺溪說的話,又補充道:“我知道在他受難時我未能及時出現,只因我那時一無所知,後來又妄圖欺騙你,更是罪該萬死,但是游弋前輩在這世間最關心的人便是前輩你,我只是覺得游弋前輩會希望你不要放棄修煉,沖擊化神。”
“神?他現在已經是魔修了。”
從天邊處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蒼老聲音,游弋下意識看過去,藺溪已經直起身來,周身全是彌漫的寒氣,神色陰冷,盯着天邊似是匆匆趕來的那人。
“關灼長老……”游弋有些興奮,他這次回來除了藺溪還沒有機會見到往日的舊人,如今總算見到了一個。
關灼是無南宗的長老,威望極高,性子清冷,不喜收徒,卻愛跟游弋混在一起,整日下棋論道,藺溪很讨厭他。
游弋猜測,藺溪大概總覺得這麽個老頭子總是隔在他們之間,耽誤了自己指導藺溪修煉。
如今看來,藺溪還是很讨厭關灼,而且似乎更讨厭了。
“你這後生認識我?”關灼撚了撚胡子,目光脫離藺溪轉向游弋。
游弋微微作了一揖,“我是無南宗新進弟子,當然認識關灼長老。”藺溪聞言皺眉看向他。
“我無南宗的弟子?”關灼冷笑一聲:“必然也是心術不正,才會跟這魔頭混在一起。”
游弋:“……”
他心中突起怒火,印象中的關灼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相處久了也會發現就是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兒。
游弋自問對關灼從來都是尊重敬重的,如今他走了,關灼竟然也開始針對藺溪,還叫他魔頭?
聽到關灼從天而降說的那句,他還沒太在意,這會兒倒是真的生氣起來,話語間也變得不卑不亢。
“我聽聞游弋師兄在世時與關長老向來關系交好,如今看來真是人走茶涼,難道關長老不知道游弋師兄有多看中藺溪師兄嗎?你竟如此中傷他!”
藺溪看着他,眼神微動。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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