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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又是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游弋無奈擡手幫他擦了一下:“都多大了,怎麽還一個勁兒哭鼻子呢,你小時候可不愛哭。”
藺溪似乎自覺失态丢人,臉朝向一邊自己把眼淚擦個幹淨,才扭頭眼也不眨地看着游弋。
“師兄,你不會再走了吧?”
游弋一陣錯愕,他還以為藺溪會問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但他不問,只問他是否不會再走了。
恐怕是聽了太多惡言惡語,在藺溪的認知世界裏,不能說出口的禁忌太多,例如不能說師兄死了,也不能讓別人說。
游弋看着他微笑,其實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問題雖然略有不同,答案還是可以通用的。
“天道……”
才說了兩個字,就被藺溪放在他唇邊的手指阻礙,明顯是不想聽下去。
游弋眨了眨眼睛:“怎麽了?”
“你不會再走了吧?師兄?”藺溪執拗地,又問了一遍。
游弋心中一軟,他大概是怕吧,怕極了,怕到不想知道任何理由,怕即便知道回來的理由也還是要面對離別,他只想得到一個确切的結果。
“不走了。”游弋彎了彎唇角,靠在床邊看他:“來,跟師兄講講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藺溪輕輕倚在游弋肩畔,游弋這時候才覺得這個動作有些過于親密了,但現在抽離開,未免此地無銀三百兩。
何況游弋告誡自己,現在的游弋,只是個對目前情況一無所知的還魂者,理所當然也不知道藺溪對他的綿綿情意。
不要慫,就當個一無所知的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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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原本以為藺溪靠在他身上,是打算将一切娓娓道來,可沒成想,兩人靠在一起半晌了,藺溪一句話都不說。
“我想知道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事?”
藺溪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似乎下了好幾次決心,都不想說。
“沒什麽……”藺溪咬了一下微微泛白的嘴唇,有些不知該去向何處的無所适從:“無南宗……将我除名了,我不再是無南宗的人了。”
游弋默了默,憋了半天就說這個?我又不在乎你是不是無南宗的人。
就是看起來怪可憐的,藺溪似乎在擔心他接下來會問“為什麽無南宗要将你除名?”
藺溪會回答他“因為我是魔星降世”嗎?
他好像很擔心自己會發現這件事……
游弋暫時不敢下這劑猛藥,他轉了話題。
“你何時開始濫殺無辜了?”游弋作出長者的樣子,諄諄教誨道:“就算那些人再出言不遜,你也不該刀劍相向,修道者最忌諱心浮氣躁,人命是不值錢,但手上沾血太多,影響修行。”
游弋還以為藺溪會梗着脖子理直氣壯反駁他:“誰讓他們出言不遜。”
卻沒想到藺溪眼也不眨認真地聽他說完,乖順地點了點頭,甚至很好脾氣,全無反抗地承認了錯誤。
“是我不對,我知道了,只要師兄在我身邊,我就再也不去尋他們的麻煩。”
“咳……”游弋一拳就像打在輕飄飄的棉花上,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即使在過往的百年歲月裏,藺溪對他的為人處世也不是全然贊同,藺溪總說他太拖泥帶水,瞻前顧後,不能留有後顧之憂。
事實上,每次游弋不聽勸,對誰心軟,或者心大,總會自食惡果,還是藺溪出馬幫他擺平。
可如今……自己說什麽他就聽什麽?這個藺溪難道也被魂穿了嗎?
游弋又想起一件要緊事來,“我方才聽他們說……傳言我有個孩子,被遺留在這世間……”
他明顯看到藺溪手指微動,身體也僵了一瞬,游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道道清楚。
“是假的。”游弋鄭重其事道。
“我知道。”藺溪擡眼看他,又迅速移開目光:“我從未懷疑過師兄會做出抛妻棄子之事來,都是他們胡說。”
騙子。你那時候聽到簡直分分鐘瘋魔了好嗎?我又不是不在場。
對了,游弋突然想到,是時候應該讓游一出場一下,畢竟自己也算是為藺溪再一次豁出命去,還是想知道藺溪是怎麽看待這個路人甲角色的,畢竟他對別人的看法,對如何讓他回歸正途,很有計劃上的輔助作用。
“早些年,我遇到個孩子,根基不如你,但為人良善憨厚,心腸也好,早些年我欲帶他回無南宗陪你,可他根基實在太差,只能作罷,他一直被養在平凡人家裏,我幫他取名,随我的姓,叫游一,你可曾見過?”
分明看到了藺溪睫毛微顫,不知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看向游弋。
“未曾見過。”
游弋:“……”
你這幅樣子,沒見過才鬼了好嗎?!何況……何況老子因你而死,還留下個遺願呢!你完成了嗎就沒見過!
游弋怒火中燒,還得保持微笑:“以我對他品性的了解,他必然會來找我,那孩子根基雖差,卻心細如塵,人也聰慧,難道沒有找過你嗎?”
“沒有。”藺溪此刻已經看不出一絲端倪了,回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反而瞧着游弋:“師兄很喜歡那人嗎?盼着他來尋你?”
游弋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閉了閉眼睛,“我自然喜歡他,否則也不會讓他冠我的姓。”他睜開眼睛做最後的垂死掙紮:“你真的沒見過他?”
“沒有。”藺溪堅定地搖頭,垂了下眼睛又帶着點兒期翼看着游弋:“索性藺家這麽多年也早與我無甚幹系,我想冠師兄的姓,好嗎?”
游弋本就心中無語,看見藺溪難得帶着絲絲谄媚的表情,心中有氣,一口拒絕:“不好。”
見藺溪眸子飛快黯淡下去,游弋立刻心生不忍。
又道:“即便你家中除你一人以外再沒有別人,也該把祖上的姓氏保留遺傳下去。”游弋撇撇嘴:“何況跟我姓有什麽好?游溪……游戲?簡直太兒戲了!”
藺溪眼中恢複了一些光彩:“我不覺得……”
他又帶着些欲蓋彌彰的可憐:“我早就想跟着師兄姓了,只不過這件事,若是師兄不點頭,我自己自作主張,也沒什麽用……”
游弋努了努嘴:“藺小溪,我覺得藺溪這個名字很好,此事不用再辯。”
藺溪眼中眸光閃爍,只得微微颔首。
過了一會兒,藺溪帶着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問他:“師兄接下來要回無南宗嗎?”
回去?為什麽要回去?
游弋想起來,藺溪和無南宗鬧得如此不堪,自然是沒辦法再回去,但是游弋還是無南宗的人。
何況藺溪下意識認為游弋對他和無南宗的糾葛一無所知,對那門派感情甚深,實際上游弋根本沒打算回去,但是直說的話,有太多事沒辦法解釋。
游弋只能搖了搖頭:“我也許久沒出來過了,就帶着你到處轉轉吧,暫時先不回去,相信門派內雜事一大堆,我躲躲清閑。”
藺溪立刻笑得燦爛無比,他探了探游弋身體的情況,游弋也不怕他試探,大大方方接受檢查。
誰料,很快藺溪就笑不出來了,“師兄。”他蹙着眉頭一臉嚴肅問道:“你這金丹是怎麽回事?像是假的一樣,周身靈氣紊亂,你……你一直受着傷嗎?”
游弋一怔,他倒是很舒服呀,并沒有覺得有哪裏受傷了。
系統卻慌了:“他他他他……他怎麽看出來的啊?”
“怎麽?我的身體我自己也試過,沒什麽問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ele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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