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游弋不是聖母,沒有聖母心泛濫的時候,淩桓說得情真意切,懇求态度也算誠懇,可是他就是沒有心軟。
甚至在想,看在淩桓曾經努力幫他澄清的份兒上,自己也可以托托關系幫他找個好點兒的宗門投入,但想了想,好像此番回來,沒有一個曾經的朋友願意跟他站在一起。
不僅有些悲從中來,心情不爽,更不想幫人了,那麽多不好過的人,他哪兒幫的過來。
“我……”
游弋剛想态度堅決地拒絕,可是話還沒說完,淩桓擡起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禁聲,一臉正經,好像發現了什麽異常,游弋不信,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
“有聲音,很奇怪。”
哪兒有什麽聲音……
诶,仔細聽,還真有。
窸窸窣窣的,像鳥叫,又像是某種大型野獸的怒吼,聽不真切,也定不了方位,可是确實有聲音。
藺溪直起身子,擋在游弋身前,游弋無奈,狠狠瞪了一眼對方的後腦勺,顯然沒有任何用處。
“好像很近,但是又……”
“沒有任何多餘的氣息。”藺溪接道。
淩桓緊緊皺着眉毛,“咦”了一聲,看着藺溪道:“藺溪師兄,那聲音,好像是你發出來的。”
藺溪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游弋也聽清楚了,淩桓的說法沒錯,但是……
“不是你,是你的儲物戒。”
藺溪跟他想的一樣,游弋話音剛落,藺溪已經打開了儲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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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狂風驟起,游弋情不自禁眯了眼睛,有什麽東西自風中飛了出來。
藺溪一手護住他,擡劍就要劈下去,游弋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麽,“等等!”好歹攔住了他。
很快,風停了,眼前的場景,跟游弋想象中差不離。
淩桓被之前的變故吓呆了,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捂着胸口一臉迷茫,“那是什麽?一只麻雀?剛才是它弄出來的?”
游弋和藺溪飛快地對視一眼,藺溪重新放在淩桓身上的目光多了些審視的意味。
“一定是上次趁我們不注意藏進你儲物戒裏的。”
上次并不是一次愉快的,值得回憶的交談,游弋簡單晃了過去,走到淩桓身邊,指着地上的動物問他:“你看到的這是什麽?”
“麻……麻雀啊。”淩桓看着兩個師兄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了,“難道是稀罕的品種嗎?可是看起來跟無南宗裏我見過的那些,一模一樣啊。”
游弋不再理會他,回身看向藺溪,輕聲問道:“你看到的是什麽?”
“鳳凰。”藺溪收了與時,一臉淡漠。
顯然,這小子跟他師兄看到的是同一種動物,而自己跟他們看到的不一樣,這個事實讓他很不爽。
鳳凰?淩桓不信。
小麻雀歪着腦袋來來回回打量屋裏的三個人,最後将目光定在了淩桓身上。
淩桓看它可愛,有些被蠱惑了的樣子,擡腳就要往前走,似乎想靠它近一些。
游弋輕咳一聲:“你考慮好,你藺溪師兄可沒開玩笑,他看到的是鳳凰,這東西,在西塢宗秘境裏殺了不少人。”
好吧,成功打消了淩桓再向前走一步的念頭,他有些畏縮地躲在兩個人身後。
但橫看豎看這家夥就是一只平平無奇小麻雀啊,還殺過人?
藺溪見師兄簡單一句話,救了這小子的命,更不高興了。
雖然收了劍,但時時刻刻盯着眼前火紅的“妖物”,他和師兄離開西塢宗秘境已有多時,這東西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竟然誰也沒有發現……
他唯恐這東西瞬間化作龐然巨物來襲擊他們。
那鳳凰……或者說是小麻雀,跟他們待了好幾個時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更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
游弋和淩桓看到的都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麻雀,所以本來對它就很難産生什麽畏懼之心,只是看過它制造出來的大場面罷了,游弋還能對它敬而遠之,淩桓則對它很是好奇。
想要靠近的心思都無須說出來,全都在眼神裏。
游弋懶得再警告他一次,而且看藺溪一直盯着那只顫顫巍巍的小麻雀,多少放心了一些,雖然他很懷疑如果淩桓被攻擊了,藺溪會不會救他。
大概率不會,算了,這世界的事情,他那裏管的過來,都是命。
游弋閉目小憩,撇下剩餘兩人一鳥不管。
藺溪在師兄閉上眼斂了氣息之後,才将悠悠目光投了過去。
淩桓修為不高,但因為體質的原因,反而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敏感,例如此刻,他發現藺溪師兄看着游弋師兄的時候,周身都彌漫了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情緒。
很難說得清楚那是什麽,就像在冬日裏獨自行走,突然有人出現,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心裏暖了起來,可是心暖了,滿滿感激也溢出來了,身體還是冷得發顫,又因為不想讓幫了他的人失望,努力表示自己已經很暖和了。
淩桓正想得出神,突然身上也跟着發冷,這才發現藺溪正看着他,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藺溪師兄只有在看着游弋師兄的時候,眼神裏才有溫度,甚至整個人的情緒會随着游弋師兄說的話做的事而産生變化。
淩桓發現藺溪在看着他,看着其他人……或者其他東西的時候,眼神都沒有區別,就像在看死物,而通常別人讓他産生最大的變化就是生氣,他一生氣好像就會想要殺人。
眨了眨眼睛,淩桓突發奇想,世間人都說藺溪是妖魔,是否就是這個原因呢?
他們未曾見過藺溪飲人血啖人肉,只是看到他大概會殺人的樣子,就斷定了他是妖魔嗎?
一絲妖氣也沒有,淩桓皺了皺眉。
藺溪師兄似乎很不喜歡他,只那一眼,再不看他。
淩桓不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兩位師兄都開始打坐之後,淩桓就坐不住了。
偏偏他走到哪兒,那只小麻雀跟到哪兒,這屋子裏,似乎只有那只麻雀最喜歡他。
淩桓看了看游弋和藺溪,努了努嘴,再看看地上的小東西。
蹲下身子,輕聲詢問:“你是餓了嗎?”
小麻雀歪了歪腦袋,好像聽不懂他說的話,又好像聽懂了。
淩桓默了默,竟然将手掌攤開。
小麻雀遲疑了片刻,跳到他手上。
淩桓很開心,再回身看了看根本不關心他們的兩位師兄,心裏有點兒難過。
“走,我帶你找吃的去。”
他将靈石重新放好,果然帶着小麻雀走了出去。
人前腳走,後腳屋裏兩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如何?”游弋輕聲問道。
“那鳳凰跳到他手上的瞬間,确實變成了麻雀。”藺溪順從回答。
游弋面露難色,藺溪看着他:“師兄為此事心煩嗎?我去查清楚。”
“我們一起。”
游弋無聲嘆了口氣,怎麽這麽複雜。
變成鳳凰的麻雀,或者說,變成麻雀的鳳凰,還有根本沒有蹤跡的計允,曾經出現卻早已殒命的陶歌,要真算起來,讓他煩的事也太多了。
藺溪點頭:“師兄剛才發現了嗎?其實麻雀跳上他手心的瞬間,已經掩蓋了他的真實體質,他自己沒發覺罷了。”
游弋微微颔首,“發現了,一鳥一人,都不簡單。”
藺溪适時握住了游弋的手:“師兄莫憂心,我陪着師兄。”
游弋感覺手背被一片溫暖覆蓋,身體一僵,卻沒有移開。
藺溪像受到了極大鼓舞,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進一步。
兩人在這奇怪的氣氛中過了好久,游弋撤回手,藺溪沒有其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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