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游弋閉上眼睛感受了片刻,“計允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
藺溪微微颔首:“他是故意的。”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了,殺了這麽多人,按他的性格,應該等着我們來對峙才對。”
游弋說完,自己越想越有道理。
計允那個人瘋瘋癫癫的,瘋起來的樣子和藺溪神志不清的樣子差不了多少,但那時候的他們不會委屈自己。
拐彎抹角搞陷害,如果這事真的是計允做的,那他到底是瘋了還是沒瘋呢?
游弋看向四周,并沒有被窺視的感覺,計允真的不在?
淩桓一直沒敢說話,這時候湊上來,“師兄,你們說的計允,是誰啊?”
“想讓你藺溪師兄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人。”游弋簡明扼要跟他解釋。
淩桓瞪大了眼睛:“這……什麽仇啊?”
“他想從我身邊奪走師兄。”藺溪悠悠開口,游弋很是驚訝,他還以為藺溪不會跟淩桓說話呢。
淩桓蹙眉,似乎聽不懂,又似乎聽懂了,“是……是想奪走游弋師兄嗎?”
游弋:“……”
雖然這茶館裏血流成河,他卻突然很想笑。
利用密音入耳,他嘲笑藺溪:“你跟小孩子說這些,他能懂才怪,對牛彈琴。”
藺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游弋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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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桓還陷在那個問題裏:“他想跟着游弋師兄,拜入無南宗門下就是了啊,啊不對,以後游弋師兄投入哪個門下,他跟着去不就好了。游弋師兄是個人,又不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想要奪走?奪走什麽的,也不能真正擁有啊,游弋師兄永遠都是屬于他自己的。”
藺溪身軀微震,淩桓沒有察覺,游弋卻看得很清楚。
這小孩兒,還真是一語道破天機,小孩子都能懂的道理,活了近百年的自诩一切為了愛的人,卻都不懂。
淩桓見沒人理他,仰頭看着游弋:“我說的不對嗎?師兄?”
游弋笑了笑,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說的當然不對,你才不是什麽東西。”
淩桓愕然,反應過來:“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啊師兄,我是……我是另外的意思。”
“行了行了,我不想知道你是哪個意思。”游弋看向藺溪,“未免多生事端,我們先離開這裏。”
藺溪輕輕點頭,明顯神游天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剛要踏出茶館門口,三人聽到裏面有人大聲咒罵藺溪。
藺溪看起來并不為其所動,就跟和自己無關一樣,淩桓卻氣急了,擡腳就想朝他們去,被游弋一把拉住:“你想幹什麽?”
淩桓急切道:“跟他們說清楚啊,說這一切跟藺溪師兄沒有關系。”
游弋不急不緩道:“你當日告訴那些人,掌門之死跟我無關了對吧?他們有聽你的嗎?你說什麽,他們便信什麽了嗎?”
淩桓瞬間頹然:“我……總是要說的呀,如果我不說,他們必然會認為是藺溪師兄殺的人,但我說了,就會有人信我的。”
“杯水車薪,毫無用處。”游弋總結道:“再說你一口一個藺溪師兄,誰會信你。先回去,我定會為他讨個公道,來日方長。”
淩桓愣怔着,被游弋抓小雞仔一樣丢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是垂頭喪氣的樣子,晚上,游弋和藺溪說了自己的想法。
總結出來的兩點:一,要麽靜觀其變,看到底是不是計允對付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是要先去找計允,還是先解決這件事;二,現在無論是不是計允所為,看起來規律就是,會殺死之前占了游弋送給藺溪的各種奇珍異寶的人,還有嚼舌根的人。他們可以以此為線索,先發制人,找到幸存者,守株待兔。
藺溪說游弋打算如何做,他都不在意,游弋讓他如何,他便如何。
淩桓插不上嘴,一晚上都蔫蔫的,自顧自地跟小麻雀玩。
游弋說自己再想想,靜坐一旁打坐去了,藺溪也準備打坐,卻見淩桓抱着麻雀看着他欲言又止,上次這個樣子,就是懷疑那些關于他的道聽途說是真的。
藺溪沒理他,猶自閉了眼睛,淩桓立刻沖上去喚他:“藺溪師兄!”
一臉不耐,藺溪悠悠睜開眼睛,那眼神在說,有話快說,再打擾我,弄死你。
淩桓瑟縮了一下,抱着麻雀上前:“對不起,藺溪師兄,我不該聽信外人讒言,覺得殺了那麽多人的兇手是你。”
藺溪沒什麽表示,淩桓鼓足勇氣:“雖然游弋師兄不讓我跟那些人解釋,但你自己呢?被誤會的感覺很不好受吧?我想了一晚上,明日我就裝成路人,去說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久而久之,就跟讒言一樣,總有人信的,你覺得怎麽樣?”
“多事。”藺溪給了他兩字評價。
淩桓沒有被他打擊:“這麽能是多事呢,一點都不麻煩的,雖然游弋師兄說了會為你讨回公道,但,多被誤解一日就多難受一日,多一個人信你,就會多開心一分啊。”
藺溪似乎很無奈,游弋閉着眼睛都快笑出聲來了,淩桓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無論對方是誰都要把話說完的毛病,跟藺溪對上簡直絕了。
“不用你多事,你記住,我不會因其他人相信而覺得開心,也不會因被其他人誤解就覺得難受,其他人怎麽看我跟我無關。這世上,我只在乎一人,就是師兄,師兄信我就好,其他任何人都不重要。”
淩桓愣愣地問:“為什麽啊?游弋師兄并不代表天下人啊。”
藺溪垂眸,再看向他是副懶洋洋的樣子。
“他對我來說比這世上所有人加起來都要重要,誰管天下人如何,我只管他就好。”
淩桓還沒反應過來,藺溪的話匣子像是打開了。
“既然你話多,我便明明白白告訴你,那些人雖不是我殺的,我也覺得殺的沒錯,搶了我師兄的東西,就沒有能活下去的道理,說我師兄不好的,也都該死,他們死得倒是容易,若換了我,還有其它更多更妙的法子,先折騰一段時間,也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淩桓呆呆地張着嘴巴一副驚詫不已的樣子,盯着藺溪看:“可……可我們是正派之人,切記不可濫殺無辜!”
“是正是邪都不重要。”藺溪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這麽多你也不懂,那我再警告你一句,別總煩着師兄,我殺不了那些人,還解決不了你麽。”
淩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懷裏的小麻雀也炸了毛,他趕緊抱着小麻雀躲遠了,瑟縮在角落裏。
游弋在心裏無奈地搖頭,面上像是真的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假裝神色淡然。
藺溪嗤笑一聲,回頭看向心心念念之人,神色霎時間柔和下來。
身邊有師兄在,他又怎會去在意天下人呢?若是身邊師兄不在,他便只想着去尋師兄回來,更不會關心別人如何看他。
其他人于自己都是蝼蟻,唯有這一人,是天上皎皎明月,只此一個,舉世無雙。
淩桓幫小麻雀順毛,小聲道:“你看藺溪師兄的樣子,想不想話本裏入了魔的那些人?”
絮絮叨叨的,皆因他聽了藺溪那些話,好像懂了,例如藺溪師兄不喜歡他總纏着游弋師兄,但又好像不懂,藺溪師兄對待游弋師兄,不像對着師兄,倒像是……對着唯一鐘情的道侶。
他在話本裏看過,用情至深之人,豁出命去,都覺得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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