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淫雨(五)
十.
羅德露出些微震驚之色,但也只是些微罷了,他的下一個動作,便是推開幾步,然而從容不迫的等這只黑貓撲上來“厮殺”——撲上來又能如何,當年尚不能耐他何,更別提現在這種殘血狀态了。
出乎意料,黑貓并沒有同從前般,在第一時刻撲上來,以恨不得将人咬碎的姿态拼命搏鬥,反倒是詭異的歪着腦袋瞧他,一雙豎瞳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澤,仿佛是挑釁,又似是憐憫。
“小……黑?”羅德輕聲開口,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猙獰。之前發狂的時候都不曾露出的表情,此時卻表現的淋漓。
“你騙我,”他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清如絲雨音,在初春淅瀝着落土,敲出磬音一般的潤,“我沒輸,我們的勝負還在繼續。”
羅德雙拳緊握,他看到黑貓的額頭抵在一個橢圓機器上,餘光卻是撇着自己——那機器是用來腦電波傳輸交流的。他冷笑,語氣是強作的不屑:“小黑,艾葉不但沒認出你,還親手将你交到了我的手裏,這樣也不算是你輸?耍賴皮不要太過分吶。”
“那是因為你洗了我們的記憶,剪去了我的尾巴,還給我套上這麽個奇怪的項圈!”霖的聲音有了些波動,顯得有些氣急,“你簡直是卑鄙下流且無恥!”
“我卑鄙?小鬼,不要太高看自己了。”羅德笑的詭異且陰森,“你覺得艾葉會輕易放過一個背叛者?如果不是讓你以這種情況回到他身邊,你以為你不會被他一爪子錘爆腦殼?”
說完這句話,他得意的等着黑貓的答複,又更為得意的得到了霖的沒有答複。
“所以,願賭服輸,你就永遠……”
“我說了,我沒輸。”誰知不待他得意的說完,那清靈的聲音又恢複了冷靜淡然,甚至帶着幾分嘲弄,“當時我們賭的只是信任,不是相認,所以只要艾葉信我,我就不曾輸你。”
羅德重新冷笑,毫不留情的戳人痛處:“可他不信你,他信的只有‘初相’。”
“那也是信,初相便不能信了?”霖的聲音愈發清,真的好似那弦雨落地的泠泠音,“說到初相,我看到的第一個生物,也确實是他不是?不論是山裏踏雪來的王,還是玻璃棺材裏看到的人,那種感覺是不會變的……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放我回去。”
“我懂,我太懂了,不就是搖着尾巴不要臉的湊上去麽,說得那麽好聽做什麽?”
“……羅德,你在我身上用刀子劃血花的事情,我可以當作沒發生,但我們的賭約還在繼續,請你遵守約定,讓我完好無損的回去。”黑貓卻是不想再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說完,他便将額頭從那冰冷的機器上挪開,豎瞳死死盯着他,身上淌下的鮮血染紅腳下的白床單,是羅德一向欣賞的那一種花開荼蘼的美。
“若是——我想毀約呢?”羅德突然壓低了聲音,他半眯起眼,深色的瞳孔裏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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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沒有再将額頭附上機器,而是意味深長的瞥向他,眼中滿是譏诮,似是料定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怎麽可能會發生呢?
它沒有實力讓大家生,卻有能力讓自己死,死的透透的,羅德便只能空忙活幾百年,到頭來,一無所獲。
羅德所求的,無非是它所背負的原罪。
它的恨不能舍,竟是他們的夢寐以求,輾轉反側。
“好,我答應你。”瘋子羅德突然無端端又變得慈祥無比,宛若一個真正的老父親般溫柔。
他輕輕将黑貓抱在懷裏,走到屋子的盡頭,随手在一個地方蹭了一蹭,那塊牆壁竟發出機關撬動的聲響,裂開一方小門!
羅德快步走入——門後空間很大,将近十幾個小池子在地上排列的整齊,他小心翼翼将小黑貓放入其中的一個,又鮮血一絲絲散開在溫暖的池水裏,轉眼便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
從身邊拿出一管藥劑,溫和的注入黑貓的頸子裏——那是維持人形的瑰寶。
黑貓突然“喵”了一聲,是再普通不過的貓兒的叫聲了,柔軟中帶着幾分慵懶,尾音上鈎,甚至還帶有幾分天真與嬌憨。
只是落在羅德耳中,卻是變了味。
他幾乎極少聽到過小黑的叫聲,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當年縮在角落裏的黑糊糊——從沒有伴,從不出聲,長長的尾巴裹住自己,存在感等同于零。
如此一來,便安靜得叫人遺忘。
十一.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霖緩緩爬出池子,溫暖的池水順着皮膚淌下,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頭,是一如既往的鴉黑。
幾個工作人員圍上,白毯子裹住全身,短短幾息間便已經不留一絲水汽。
羅德沒來,科研人員也沒來,這幾個人只是普通打雜的而已,倒也省了許多事兒,霖一邊套衣服一邊呆呆的想着。
……得趕緊回去,艾葉怕是要等急了吧?
“零號,羅德主任說了,您醒來後可以自行離開。”那人中規中矩的說道。
霖應了一聲,光着腳丫子噌的就啪噠啪噠的跑了,頭也不回的加速,很快就消失在了這座“廟”裏。
傍晚,蒼穹染火,雲霞漫天。
霖輕手輕腳的推開艾葉房間的門,賊頭賊腦的朝裏探。
“這麽早就回來了?回來了就進來,做賊一樣的幹什麽。”男人生硬的聲音傳來,稍帶驚訝的語氣也帶動不了音調的死氣。
霖軟聲回答:“嗯,我進來啦。”
艾葉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攤着大堆的資料。聞言,他皺了皺眉,終于轉頭,看見少年一蹦一跳的進來,眉峰微挑,敞開大腿示意少年坐上來道:“這麽開心,在那邊做了什麽?身體有哪裏不舒服麽?”
“沒什麽,就是在水池裏睡了一覺嘛,很舒服的。”霖順從的窩到艾葉懷裏,勾住後者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呵氣,“其實根本不用再去的,博士說零號是他最成功的一個孩子,不用複查的。”
“真的?”
“真的,不信我你親自去問他呀。”
“好,明天就去問。”艾葉從善如流,在霖耳邊耳鬓厮磨道,“至于現在……博士最成功的孩子,做你該做的事吧——”
霖的臉蹭的紅成個蘋果,卻也乖乖的揚起頭顱,笨拙的吻上男人的唇,雙手無師自通的為兩人寬衣解帶,撩撥起□□,從未升起反抗心思的身體早已習慣了承受,沒有什麽狗屁的道德枷鎖,也沒有人類的禮儀廉恥,只有無條件的敞開與接納。
“霖……專注點,想什麽呢。”
“嗯、艾葉……我……”愛你啊。
求你,求你看一看我,求你親一親我,求你……陪我,抱我,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艾葉:媽呀,你好黑啊,怎麽黑的跟個煤球球似的!
霖:媽呀,就你白,你最白,白的跟個呆頭鵝似的!
羅德:媽诶,老子兒子天下第一,不承認這個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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