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翠微這些日子,幾乎當了薛建邺半個心腹,自她開始幫着監視翠羽起,暢怡軒的事兒就沒瞞着她過,因而她也越發上心。蘭欣好不容易搶救過來,暢怡軒雖說忙亂不堪,但她仍在忙亂中分了心關注翠羽。
待一發現翠羽又似上回般尋了那小路去臨渭閣,便立馬報給了薛建邺。
本是意料中的事情,昨兒晚上那麽大動靜,翠羽也幫着在燒水煮藥,薛建邺知道後并未意外。只是現在剛打發了翠歌,沒有好理由,怕是不好立刻打發翠羽,更何況自己和蘭欣兩人都中了毒,身子正虛,這會子若真是硬要打發翠羽,尋不着好理由,反可能被蔣氏倒打一耙。
目前首要的,不是怎麽去對付蔣氏,而是要先養好自己的身體,身體好了,才有戰鬥的本錢。留着翠羽,時刻盯着,總比另派一個來,摸不清頭緒的好。不過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了,免得這丫頭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後頭惹了什麽麻煩,倒黴的還不是他和蘭欣。
到了晚飯的時辰,薛建邺特意使人将飯菜送到內室。
看着蔣蘭欣欣喜的眼神,薛建邺打擊道:“我有事要與你談,所以便進來與你一同用了。”
蔣蘭欣并不介意,她原本身子就好,解了毒,身子也已有了些精神,笑眯眯問道:“嗯,我知道啦,什麽事情,你說吧。”
薛建邺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看着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灰暗,心下有些不忍。但随即一想,自己都救了她的命了,這事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翠羽安生了于她也有好處不是麽。
夾了塊青菜到蔣蘭欣碗裏,緩緩道:“翠微剛同我說,昨夜的事情翠羽已經禀報了臨渭閣那邊,所以現在我們必須采取措施才行。”
蘭欣面色收緊,這事确實需要提前做好準備,她可不想再有下次,自己的命,還是握在自己手裏比較好。
“嗯,你說,我都聽你的。”
丫鬟收了碗碟,薛建邺跟着蘭欣到了梳妝臺。
他先是挑出自己往常用的偏黃的粉脂,細細抹在蘭欣臉上,讓她臉上泛着微微的光澤,接着又在她雙頰微微掃了腮紅,細細眉筆描繪了月牙眉,嘴上添了淡粉的口脂,這般一打扮,蘭欣的臉色看着竟比往常還要好上幾分。
待妝容滿意後,又替她散了長發,松松绾了個堕馬髻。
蘭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終于從夫君替自己打扮的羞澀中掙脫開來,瞪大了眼睛,好似不認識般,半晌才喃喃道:“夫君真是巧手哪!這般一打扮,我都要不認識自己了!”
薛建邺不吭聲,心下卻道,就你自己那點手藝,明明是能見人的相貌,硬是要打扮的老了好幾歲,讓人看不下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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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挑了些偏白的粉脂往自己臉上抹,這兩天的臉色,比之前好太多了,得遮掩遮掩才成。
蘭欣見薛建邺熟練的手勢,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相公是女子呢,這手上功夫我都羨慕的不行。”
薛建邺一頓,可不就是麽,自己打扮了十幾年,如今再想打扮,只能替別人了。想到此臉色便有些不太好,手上動作不停,卻冷冷瞟了蘭欣一眼,“你還真是啰唣!”
蘭欣臉一紅,有些尴尬,但她如今可不是之前了,早把劉媽媽的話聽到心窩子去了。安慰自己道:大少爺自小就身體不好,性格必然古怪,我得讓着他,不能與他生氣。
舉着銅鏡在薛建邺面前照着,誇贊道:“相公樣貌真是好!”
薛建邺臉一黑,心情更加不好了。若不是你,我會變成這樣嗎!
一甩袖子,當先出了門,蔣蘭欣也不氣惱,拉了旁邊偷笑的翠微翠欣,追着薛建邺出了暢怡軒。
暢怡軒離臨渭閣本不遠,但如今一個是裝虛弱只能坐在輪椅上,一個是真虛弱卻不能坐輪椅上,還得苦命的推着輪椅。是以這短短的路程,一行人走了快一個時辰,好在薛建邺邊走邊做出觀賞景色的樣子來。一會指了結了冰的荷花池,一會指了只剩樹幹的百年老樹,在別人眼裏倒是小夫妻興致極好的觀賞景色了。
終于到了臨渭閣,早有小丫鬟進去禀報,蔣蘭欣手扶在輪椅上慢慢喘氣,幸虧這輪椅了,走不動的時候就把力氣壓輪椅上,讓薛建邺自己轉動輪子前進。若是要別人架着過來,怕整個薛府都知道她的命是昨夜剛搶回來的了。
屋裏的蔣氏聽到大少爺夫妻來請安,滿臉驚詫,望着同樣驚詫的林媽媽問:“不是說蘭欣昨夜不行了,是王大夫救治一夜才搶回來的麽?怎得這會子,還能好生生的來請安?”
林媽媽又驚又怕,聲音都在發抖,“容,容老奴,先,先出去看看。”
待看見巧笑着和大少爺說話的大少奶奶,林媽媽只覺得眼前一黑,完了,自己又要倒黴了。
蔣蘭欣推着薛建邺進去給蔣氏請安,人未到,音先到,“母親,我和相公來給您請安了。”
蔣氏看了眼蘭欣,面色嬌嫩,氣色好得不能再好,心裏恨不得将林媽媽給撕了。這老奴,膽子越來越大了,什麽事情不好好查清楚,就來亂彙報。
薛建邺重重咳嗽了聲,虛弱的開口,“母親這是怎麽了?是,是在怪兒子不來,咳咳..不來請安麽?”
蔣氏極力忍住火氣,擠出一絲笑,“哪裏的話,你身子不好,我怎麽會怪你。”
蔣蘭欣離了薛建邺,行上前來,從茶幾上拿了茶壺,行雲流水般倒了一杯茶,遞到蔣氏面前,“那母親是不是怪我呀,我為了照顧夫君,就少來母親這兒了,”見蔣氏接了茶,她又轉到蔣氏身後,輕輕給蔣氏敲起了背,“母親可要原諒我呀,不是我不想來,實在是前幾日風寒,要不是母親給請的大夫好,我這會兒還來不了呢。”
蔣氏渾身不自在,往日覺得蘭欣不管是按摩捏腿都極為舒服,今兒卻覺得後背被她這麽一敲,各種的不舒坦。
伸手阻了她,拉着她的手站到面前,“你說哪裏的話,你是我兒媳婦,又是我親侄女,我怎麽會怪你。”
一雙眼睛仔細的在蘭欣臉上研究,還真是沒半點從閻王手裏逃出來的跡象,那一張可以掐出水來的嫩臉,明明就是身體康健的最佳代表。
蔣氏只覺得面前兩人的臉十分礙眼,看着就讓人心裏極度不舒服,道:“好了,你們回去吧,往後你多照顧着建邺,把他身體照顧好就是了,我這裏來不來的,都無所謂。”
蔣蘭欣笑了笑,輕快答道,“是的,母親。”走過去推了薛建邺的輪椅,“母親若無事,那我和相公先下去了,改日再來給母親請安。”
蔣氏擺擺手,連話都不願意說。
蔣蘭欣推着薛建邺往外走,邊走邊說道:“翠羽這丫頭真不錯,最近她給你調理飲食,我都覺得吃得舒坦,回頭可要好好獎賞她。”
薛建邺低聲笑道:“好好好,一定好好獎賞。”
待兩人一走,林媽媽滿臉菜色的進了內室,老老實實跪在蔣氏面前。
蔣氏還在想着方才薛建邺和蘭欣的對話,這翠羽,平日看着也沒什麽,怎得翠歌一做姨娘,她就忽然要給薛建邺調理飲食了?難道,她早就知道要擡翠歌做姨娘,眼紅的也想往上爬了?
林媽媽認命道:“夫人,您處罰奴婢吧,是奴婢沒把事情調查清楚。”
蔣氏氣歸氣,但林媽媽好歹是她用了這麽多年的,就算辦事不利些,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怎麽整治她。況且,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和林媽媽算賬。
蔣氏深吸一口氣,問道:“這消息,你是如何打探來的?”
林媽媽一頓,立刻便答,“是翠羽,大少爺身邊的翠羽姑娘透露出來的。”
“翠羽?”蔣氏追問,“真的是她?我方才聽蘭欣的話,翠羽這丫頭最近在給建邺調理身子,怎麽會傳話出來?”
“什麽!”
林媽媽擡頭看着蔣氏,驚訝的嘴巴都忘了合上。
蔣氏皺眉,“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麽,我看着翠羽怕是也想學翠歌,爬了建邺的床呢,一個兩個的眼界都高得很。”
林媽媽剛要開口,門外就傳來翠琴的聲音,“夫人,老爺派了人來回話。”
蔣氏一聽,哪裏還顧得其他,忙對着門口道:“快,快帶進來。”
薛懷義貼身伺候的林武一進來,便跪下磕了頭,“夫人,老爺已經到了城外的百裏坡,明兒先進宮見了皇上,下午就可以回府了。老爺派我回來先報個信兒,夫人好準備準備。
定遠侯薛懷義,一直駐守在邊關,只在每年的年關回都城錦州述職,十餘年來一直如此。眼見着就要過年了,蔣氏還想着使人去打聽打聽,今年怎麽會這麽晚呢,薛懷義就派人回來報信了。
當下笑着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轉了臉對着翠琴道,“快,給林武賞一兩銀子。”
林武忙又磕了個頭,口中道:“多謝夫人賞賜。”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老爺就要回來啦!
老爺回來了,就會有新故事發生了,暫時蔣氏也沒空來欺負蘭欣和建邺了。
小夫妻要好好培養培養感情才是~
嗯,今兒早上看到專欄那邊的【簽約作者】,心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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