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二
養了這許多日,加上薛懷義到底是好了,蔣氏的身子便也慢慢好了起來。今兒正休息着吳夫人來了,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要求娶薛子瑾。
蔣氏如何不知,因為薛懷義這回立了大功,娶了薛家的女兒,那自然是有數不盡的好處。雖然老爺婉拒了聖上封他為定國公的好意,但這功在這放着,誰知道聖上不會賜給自家兒子呢。如今吳家求娶薛子瑾,為的就是以後薛家能幫着在官職變動上說句話,只是以後這薛家,是薛子睿當家作主,自己這個親生母親,難道還沒有足夠的說話權?
一想到以後薛子瑾被吳家逼着來求自己,自己再不答應,薛子瑾回去估計要被吳夫人給磋磨死,蔣氏就笑得閉不了嘴。
實在是太開心了,真不枉費自己冒着得罪老太太的風險做成了這事,哼,看以後煙霞那個狐媚子還敢不敢勾搭侯爺!
推了門,蔣氏在翠琴的攙扶下進來了,一張臉笑得如沐春風,“侯爺,大喜啊!”一眼望去卻看見了立在一旁的煙霞和薛子瑾,蔣氏抽抽嘴角,好容易才将笑容保持住了。
薛懷義冷冷道:“什麽大喜?喜我殘了雙腿?還是喜你兒子即将要做侯爺?”
蔣氏一頓,臉上笑意退了一半,掙開翠琴的攙扶,緩慢向床邊走來,“是左寺丞吳大人的夫人将才來了,求娶咱們家瑾兒做嫡次子媳婦,他家二小子我也是見過的,真真是一表人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的,瑾兒能得這樣一個夫君,這可不是大喜嗎?”
薛懷義招招手,“你再走近些來。”
蔣氏不明所以,仍是聽了話,又向前行了一步。薛懷義身邊并沒有什麽東西,只在案上放着方才沒喝完的半碗藥,他也不做多想,只看着蔣氏越來越近的臉,心裏就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惡心。
伸手一撈,半碗帶着苦味的藥湯就從蔣氏頭頂淋了下去。
蔣氏都愣住了,還是翠琴,尖叫一聲撲了上前替蔣氏擦拭頭臉,邊擦邊問蔣氏,“夫人,您怎樣?沒事吧?”
蔣氏半晌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同樣驚詫的煙霞和薛子瑾,轉頭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懷義,“薛懷義!你知道你做了什麽?我是你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為你薛家辛苦操勞半生!我為你薛家生了兩個嫡子!”伸手指着煙霞和薛子瑾,尖叫道:“你就是這樣在下賤胚子面前給我沒臉的?”
蔣氏愛重薛懷義不錯,但薛懷義當着煙霞這個姨娘的面羞辱她,她早就沒了理智。
話一說完,整個人就撲向床上的薛懷義,嘴裏罵道:“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啊?你黑了心肝了!”
薛懷義雖然沒了雙腿,但并不妨礙他身體的靈敏度,雙手一撐,人就向裏挪了些。薛子瑾見狀哪還忍得住,大步上前捉了蔣氏的手腕,就将人向後拉了一段距離。手指輕輕用力,就将撲騰個不停的蔣氏手腕骨捏碎了,蔣氏又氣又疼,另一只手便向薛子瑾臉上招呼,口中罵聲不斷。
翠琴被吓呆了,方才蔣氏發瘋之際将她甩在了地上,此刻她跪坐着,卻半分不敢動彈。她活到十七歲,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她一個小丫頭,哪裏還有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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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義見蔣氏撕扯薛子瑾,煙霞在旁邊基本幫不上什麽忙,生怕蔣氏撕壞了薛子瑾的臉,向外大吼一聲,薛建邺和蘭欣帶着劉媽媽等人順勢推了門進來。
一見裏面的情況,饒是這段時間見識增長許多的蔣蘭欣和薛建邺也驚呆了。
還是劉媽媽招了翠微翠欣,上前拉住了蔣氏,将她拉撥開了。
被一左一右架住的蔣氏依舊哭叫個不停,一半是氣得,一半是疼的。
手腕骨碎了,疼得錐心刺骨。
薛懷義一個眼神示意,老練的劉媽媽便明白了,抽出懷裏的帕子團成團,顫抖着塞進了蔣氏的嘴裏。
夫人哪,冤有頭債有主,你有氣千萬不要找我,沖侯爺去才是。
薛建邺看向床上依舊氣得面色鐵青的薛懷義,問道:“父親,這是怎麽了?母親怎得忽然這樣?”
此事薛懷義并不想跟薛建邺說,畢竟他是庶子,以後還是要跟在薛子睿身後過活的,知道這些于他并沒有什麽好處。因而皺着眉頭問,“沒事,你怎麽過來了?”
薛建邺道:“聽姨娘說父親喝不下去藥,我帶劉守過來看看,許是這藥太沖,讓他想想有沒有什麽別的藥替代。”
薛懷義眉頭微松,道:“不用了,這藥是太醫院劉禦醫開的,藥效極好。你和你媳婦先回去,明兒再過來吧,劉媽媽幾個先留下。”
薛懷義看了煙霞和薛子瑾一眼,輕聲應了是,便叫蘭欣推了自己要出去。薛子瑾卻忽然開口,“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瞞着父親嗎?”
還有事瞞着自己?
薛懷義審視地看了眼大兒子大兒媳,只見大兒子對着女兒輕輕搖頭,口中道:“兒子無事,父親好生休息,兒子明兒再來。”
“站住!”
薛懷義一張臉上肌肉抖動,“今兒有什麽事情,都給我說清楚了,不然一個也不許走!”
蘭欣噗通一下跪了地,再擡起頭來已是滿臉的淚,“父親,相公他,他其實并不是身子弱,而是中了……”
“蘭欣!”薛建邺厲聲打斷,“不要說。”
薛懷義只覺得頭痛的快要爆炸,難道建邺的事,也與蔣氏有關?轉臉看去,卻見蔣氏滿臉的後怕,只覺得心都涼透了。
“我要說,今日不說,難道你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蘭欣看着薛懷義仿佛瞬間衰老了十歲,吸了口氣,把不忍壓下去,繼續道:“母親打小就有意誤導相公的飲食,待相公成年後又在相公的藥丸裏下了毒,這才導致相公長年卧床,行動不便。後來索性我娘家母親認識了楊柳巷子的王大夫,經過王大夫大半年的調理,相公如今才勉強可以行走幾步。只是擔心被母親發現,再下更重的毒,所以還依然坐着輪椅。”
蘭欣早就和薛建邺套好了話,現在說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蔣氏聽到這裏,忽然發狠了力掙脫了翠微,伸手拽出了嘴裏的帕子,罵道:“你血口噴人!我何時下過毒了,你這個小賤人勾引了子平害了寧薇和我孫子不算,現在又來害我?!”一把将帕子砸在了薛建邺臉上,“你這個小不死的,居然跟我玩心思,你就活該坐一輩子輪椅!”
這話刺痛了薛懷義的心,他以後,可不是要後半輩子都得坐輪椅麽?
只可恨他現在走不能走,動不能動,只氣得頭上都冒了青煙,薛懷義怒吼一聲,指着劉媽媽道:“給我掌嘴!掌二十巴掌!不,三十巴掌!給我死命的打!”
劉媽媽一驚,掌夫人的嘴?忙求救般的去看蔣蘭欣,蘭欣點點頭,薛懷義的怒吼聲又起了,“我叫你掌她的嘴,你沒帶耳朵嗎!還是我已經指使不動你了?!”
劉媽媽顫顫巍巍的,閉了眼睛,一咬牙,就照着蔣氏的臉上打了上去。
蔣氏活了這大半輩子,何時遭受過這等恥辱,沒打幾巴掌就氣急攻心厥了過去。
她這一厥過去,事情就好辦多了。
先是煙霞,再是薛子瑾,然後輪到薛建邺和茶香,蔣氏身上落下了四重罪,休妻那都是輕的了。顧及日後這家是要薛子睿當的,老侯爺當即下令,把蔣氏和林媽媽二人即刻秘密送到莊子上去。并且下令,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叫蔣氏回府。
可憐的蔣氏,一生作惡多端,終是遭了報應。
于昏迷中被送出了這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就連手腕骨被薛子瑾捏碎了,都沒有人知道。可能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為什麽今日她會在薛懷義面前這麽失态,完全是中了薛建邺下的迷幻藥。
到了晚間薛子睿回來,得知蔣氏被送走了,便立馬去找了他爹。父子兩個關着門聊了許久,他再出來時,面上已經沒了那股子氣憤,只覺得無盡的悲哀。
為了那個位置,母親,妻子,都瘋魔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不要那個位置,也想有個疼愛他的善良母親,一個溫柔賢惠的嬌俏妻子。
薛子睿回了如意軒,徑自去看了馮氏。
馮氏折騰了幾天,心漸漸涼了,人倒是冷靜了下來。想着薛懷義畢竟是薛子睿的親爹,老子出了這個事,身為兒子的薛子睿自然是擔心的,怪就怪自己太高興,說了心裏話出來。
見了薛子睿,馮氏忙收起怨氣,親自倒了盞茶遞了過去,薛子睿接了,心裏微微一松。放了茶盞,握住了馮氏的手,語氣微微苦澀,“玉琴,母親被送走了。”
馮氏微微吃驚,問道:“什麽意思?送走了?送哪裏去了?”
薛子睿擡起臉,眼眶微微泛紅,“母親犯了錯,被父親送去了莊子上,我甚至不知道被送去了哪個莊子上。”薛子睿伸出手,摸着馮氏的臉,道:“阿琴,你以後千萬不要犯錯,父親今兒已是說了,會将侯位傳于我,你好好的,就會是侯夫人。”
馮氏忍了心裏的驚濤駭浪,輕輕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蔣氏:跪謝各界好友看文,我殺青了!
薛懷義:我呸!
煙霞:我呸+1!
薛子瑾:我呸+2!
薛建邺:我呸+3!
蔣蘭欣:我呸+4!
薛子睿:麻麻你不要走~
馮氏:麻麻等等我~我沒有帶打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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