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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沈霜照一個人對着一堆篝火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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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口還疼嗎?”

聞言,沈霜照渾身一顫,被狠狠吓了一跳。

陸清容拿着她的藥箱順勢坐到了沈霜照身邊。

“你走路怎麽都沒聲?大半夜怪吓人的。”沈霜照說得有些嗔怪。

陸清容打開藥箱,裏面有好些東西,光是藥粉藥丸就有好幾小瓶。

她低頭找着藥,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我走路沒聲,只恐怕是你想你與麒麟的‘交換’想得太過專心。”

沈霜照噤聲,黑白分明的眸子認真地盯着陸清容。陸清容終于找全了藥,剛一擡頭就見沈霜照一心一意地望着自己。

她莞爾一笑:“喜歡盯着我出神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我沒有這個習慣……”

“沒有?那你為何老是看我?還是說你與麒麟的秘密交換與我有關?”陸清容一邊為她處理臉上傷口,一邊問。

沈霜照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擺弄:“這是我與麒麟之間的事。”

陸清容突然停住了上藥的動作,指尖輕輕滑過沈霜照的臉廓,最後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少看我。”

“為什麽?”沈霜照蹙眉反問。

陸清容的臉慢慢逼近沈霜照,沈霜照下意識地往後躲開,陸清容偏偏不依,用整只手扣住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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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沈霜照貼得如此之近,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層紗。她火熱的呼吸透過面紗傳遞到沈霜照臉上,還有她身上的冷香……沈霜照只感到一陣莫名的暈眩。

“我會對你下毒……”

她的話又讓沈霜照暈暈乎乎地想起了幾年前她們在青城寝殿裏的第一次相遇。那晚她也曾距離陸清容這樣近,那晚她也嗅到了陸清容身上獨特的味道,後來……後來她果真中了陸清容的毒。

“下毒”這兩個字讓沈霜照立刻從迷糊的狀态清醒過來,她推開陸清容,戒備地與之保持距離。

“知道害怕就好。我還真擔心這幾日與我待久了,你就肆無忌憚地爬到我頭上來了。”陸清容收回手,拿出另一小瓶藥粉繼續替沈霜照上藥。

“我不是你的城民。”

陸清容懂她的意思:“你師父沒有教過你一句話嗎?”

“什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陸清容壞心地在她傷口上重重按了一下。

“嘶……”沈霜照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暗罵陸清容心狠手辣。

陸清容繼續道:“你既無力鬥倒我,又沒辦法逃回水瀾城去,找不到人替你撐腰,所以在沙海的你也是我的城民。”

陸清容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沈霜照被沈婉蓉保護得太好,她過于稚嫩根本不是陸清容的對手,只能一次次吃癟。

“所以你明白自己現今的處境了嗎?我的小跟班。”最後一句話陸清容說得極為戲谑,擺明了是在調侃沈霜照。

也許是在陸清容這裏讨了不少苦頭吃,沈霜照倒也不生氣,只是凝着臉色一言不發。

陸清容有趣地觀察着她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甚:“跟着我沒幾天,你倒是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緒。”

“你說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就是被你師父寵壞了。”陸清容感慨,保護得太好才會導致沈霜照如此不成熟。不過話說回來,一般姑娘家是該好好護着疼着才是。

沈霜照見她停下了動作,還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便問:“我不過是我師父撿回來的孩子,她尚且愛我如此,你是沙海的少主,難道不是自小受盡寵愛嗎?”

陸清容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絲笑意并未到達眼底:“恐怕你我的寵愛不是一個概念。”

“什麽?”沈霜照不明白。

她追問,可陸清容并不想與她多說這個話題:“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給你的手上藥。”

沈霜照聽話地伸出白皙的手臂,只是上面破皮的地方顯得格外刺眼。

“你的手指骨節分明,白而修長,很漂亮。”陸清容望着她的手背,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

沈霜照将手翻了個身,露出手掌:“可惜這面就不好看了。”

“不過長了繭而已。”陸清容的指尖輕柔地觸着沈霜照虎口處與掌心的繭,雖然摸起來有些粗糙,可她卻很喜歡這種觸覺,“習武練劍之人都有,我也有。”

沈霜照随着她的視線,将目光也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看着看着她就想起了自己手腕上的紅繩與小鈴铛:“這小東西在我手上纏了有三年,如今你可否将它解下?”

陸清容小小地撥弄了一下她手上的鈴铛,鈴铛立刻響了起來:“不解。三年前我早已說過你我以鈴铛與匕首交換。既然做了交換,那這東西便是你的了,與我何幹?”

沈霜照反駁:“既然是我的,那我就有處置它的權利。我要将它取下。”

“你要取就取,與我何幹?”陸清容不為所動。

“這纏着鈴铛的紅繩只有你能解開,怎麽與你無關?”

陸清容泯然一笑:“那又如何?我有不解紅繩的權利。”

“我着實想不通,陸清容你究竟是為什麽非要将這東西纏着我身上?”沈霜照有些愠怒。

“這鈴铛紅繩纏在你手上襯着你的皮膚十分好看,我也想不通你又為何非要将它取下?莫非是你有了心上人,怕人家看見這東西誤會什麽?”陸清容戲谑道。

“你休得胡言!”沈霜照被她調侃得又羞又惱,一本正經地喝止她,“我哪來的心上人?”

“啊……”陸清容妖嬈一笑,漂亮的桃花眼分外勾人,“既然沒有心上人那就戴着吧。你要我解下它也可以,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我再為你取下。”

沈霜照不但沒有領情,反而愈發生氣:“可我若是這輩子都遇不上我的心上人呢?那我豈不是這輩子都要纏着這個鈴铛了?”

“若真是一輩子都遇不上意中人,那就纏着它一輩子吧。這也沒什麽不好的。”陸清容又撥弄了一下銀質小鈴铛,就像是在撥弄眼前的人,“沈霜照你瞧瞧它……生得多可愛……”

沈霜照只覺得有個鈴铛帶在身上讓她很不自在。還有那根紅繩,都說月老以紅繩牽姻緣,現在陸清容把紅繩纏到了自己手上。這樣說來,那豈不是有那種意思?

沈霜照為自己的聯想而感到驚吓。況且若被師父和師姐們知道她手上的東西是陸清容給的,那……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哪有你這樣做強盜生意的?我不答應!”沈霜照拒絕。

“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我偏不把它解開,你能奈我何?”陸清容頑劣的性子在此刻暴露無遺。

☆、俘虜【從下章到48章是倒v】

“是是是,陸姑娘冰雪聰明,我一介弱女子能奈你何?”沈霜照縱使心中怨氣深重,可也只能嘴上表達不滿。

陸清容垂頭為她的手上藥,語調提高,帶着一種懶懶的意味:“瞧你這話說的。你雖然不算什麽厲害的人物,可也并非是什麽弱女子。別忘了當初是誰只身一人就把青城搞得烏煙瘴氣?沈霜照啊,你少把自己說得楚楚可憐。”

沈霜照:“陸清容你也少提三年前的事!你下三濫地對我下藥,被你心狠手辣地對待過,我還不夠可憐嗎?”

陸清容搖了搖頭卻沒反駁,專心地為沈霜照上完了藥才擡頭,扯開了話題:“好了。所幸傷得不嚴重,明日我再為你換藥。”

沈霜照郁郁不快地收回手,起身向屋裏走去:“夜深了,我要歇息。”

“在床上記得給我留個睡的地兒。”陸清容仍坐着,對着沈霜照的背影喊話。

“你還不睡?”

陸清容着手整理起自己的藥箱,将用過的藥一樣樣擺回原處:“瘟疫很嚴重,我要連夜配制出藥方。”

沈霜照聞言又回了頭,她蹙眉,憂心忡忡:“可你一整天都在奔波,若是不休息我怕你還沒醫好村裏的瘟疫你就先倒下了。”

“你這可憐的小東西什麽時候也會關心起我這般心狠手辣的人了?”陸清容将藥箱蓋上,擡眸望向沈霜照。

被她這麽一說,沈霜照又背過了身:“我不過是同情村子的人,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能救人的人,你若是被累死了,這一村子的人恐怕都要給你陪葬了。”

“杞人憂天。”

“你……”沈霜照氣不過,“你愛睡不睡!”說完她猛地邁步走進屋裏,再也不想理會屋外的人。

陸清容的眸子裏染上笑意:“明日你早些起來,要熬那麽多藥,我一人忙不過來。”

“……”原來早就打好算盤了啊。

後來白天趕路的疲憊終于顯現出來,沈霜照到床上後很快就入睡了。也不知道陸清容晚上忙到什麽時候,後半夜迷迷糊糊之中,伴随着身旁人熟悉的氣息,沈霜照感到簡陋的床榻有了一瞬間的凹陷。

當時她困意濃重,勉強擡起一點眼皮,看見陸清容正背對着自己寬衣。除去外衣後,對方柔美纖細的背一覽無餘。也僅是那麽一眼,她又被睡意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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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霜照是被一陣陣濃烈的藥味喚醒的。她睜開眼,稍微動了動身子就感到一陣酸痛,昨日又是遇馬匪又是跳馬車,真是折騰壞了。

她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你倒是把我昨夜的話聽進去了,今日起得挺早。”陸清容并未看她,只是彎腰掀開一只正在熬藥的藥罐,專心察看熬藥的進度。

沈霜照有些發愣:“我看現在天色尚早,你就在此煎藥,難道你——昨夜沒睡嗎?”

陸清容不作聲,小心翼翼地将藥罐蓋上,平靜無波地瞧着她:“昨夜的事都記不清了。你若是個男子,也不知道會傷了多少姑娘的心。”

“少胡言亂語。昨夜哪有發生什麽事?我不過是太困沒記清罷了。”

陸清容擺手:“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你過來看着這些藥。等裏面的水煎成一碗的量,你就把它倒進碗裏。明白嗎?”

沈霜照點點頭。

“千萬記住,藥罐下面爐子裏的火中途不能熄滅。”

“你要去哪兒?”

陸清容讓幾個手下端了已經熬好的藥先過去,說:“這麽關心我要去哪兒,是怕我扔下你不管?”

“……你扔下我不管?我倒是求之不得。”

陸清容扯出笑容:“我去疫區看看。這些藥是我昨夜配制出來的,也不知道村民喝了之後有沒有效果。”她又望向沈霜照,“你在這兒好好的,別到處亂跑。不然進了沙漠,會迷路的。”

不等沈霜照回答,陸清容轉身就随着手下一起往疫區去了。

沈霜照坐下,身邊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臉上還有點髒髒的,笑容卻十分明亮:“你和陸姑娘是一起的嗎?”

“是。”沈霜照平常與人交際來往遠遠不如陸清容那樣游刃有餘,對于陌生人,她更多的是沉默。

“我叫彩兒,你呢?”面對她的冷冰冰,彩兒熱情不減,笑盈盈地望着沈霜照。

沈霜照不經意間皺起了眉,她對身旁小姑娘的熱情着實感到不自在。她手裏拿着小扇子,對着爐子扇啊扇:“沈霜照。”

“霜兒姐姐。”彩兒親切地叫道。

“霜兒姐姐?”沈霜照聽了後卻開始失神,口中喃喃,“霜兒……”

“你怎麽了?”彩兒疑惑地看着沈霜照瞬間變化的臉色。

只有水瀾城裏的姐姐與師父才會這樣親切叫她,沈霜照不禁又想起遠在水瀾城的親人們,不知道師父怎麽了。她這麽久都沒回去,師父一定擔心壞了。沈霜照心裏分外地難受,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彩兒似乎看出她的心事,也被感染了悲傷的情緒:“霜兒姐姐是不是想家想娘親了?”

沈霜照不善于向外人透露心裏的情緒,她垂着眸,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也想我娘親……”

沈霜照悶悶地看着拿着藥罐子,沒有插嘴。

彩兒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娘親在疫區,也不知她的病好些了沒……”

“有陸清容在,你娘親不會有事的。”

彩兒問:“霜兒姐姐與陸姑娘是什麽關系?”

“你問這個做什麽?”沈霜照拿餘光瞧她。

“因為昨日來村子裏的人裏,只有陸姑娘與你兩位女子。陸姑娘是沙海城的少主,我見她對你很不一樣……說到底,我不過是有些好奇……霜兒姐姐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說的。”彩兒說得十分謹慎與小心。

沈霜照倒是來了興趣,一側的眉梢揚起:“你知道陸清容是沙海的少主?”

彩兒點頭:“我們這裏雖然離沙海主城遠,可說到底這裏也是沙海的一部分。因為環境惡劣,所以村民的生活都十分困苦。沙海主城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派人送些物資到這裏。之前陸姑娘來過一兩次,我見過她。也就聽人提起過她是沙海的少主。”

“嗯……”沈霜照應道,“那你們對她的印象如何?”

這下輪到彩兒皺眉了:“這……萬一被陸姑娘聽見,恐怕我小命難保。”

“她在疫區,聽不見的。”沈霜照說,“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她什麽關系嗎?我們交換。”

彩兒猶猶豫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禁不住好奇心:“陸姑娘從始至終都蒙着面紗,起初我只是覺得她很神秘。後來村裏出了些事,說是有一家的男人被毒死了,抓到了兩個疑犯。那天陸姑娘恰好在,她先是要疑犯出來自首,兩名疑犯都說自己是清白的。之後陸姑娘破了案子,然後……然後……”

“她殺了那名犯人?”按照沈霜照對陸清容的了解,她大抵是這樣做了。

彩兒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就格外害怕,甚至還有些惡心作嘔:“陸姑娘在全村人面前将那名五馬分屍了,然後又命人将他斷裂的屍首去喂了狗。”血淋淋的情景不斷在彩兒腦子裏出現,讓她整個人都失了力氣。

沈霜照在心裏感嘆,果然心狠手辣一直是陸清容的面目之一。

“陸姑娘這樣做也許是殺雞儆猴。對于普通村民,她還是挺好的。這次村子裏出了瘟疫,她不光親自過來,還冒着風險在疫區裏替人診脈送藥。無論怎麽說,陸姑娘是個好心腸的人。”彩兒由衷地說。

沈霜照把玩着手裏的扇子:“……她有很多面。”

“霜兒姐姐,你與陸姑娘是何關系?之前我都未見過你。”

沈霜照起身去掀藥罐子的蓋,看了看煎藥的進程:“我是她的俘虜。”

“俘虜??”彩兒驚得大叫。

沈霜照急忙轉身,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她別大喊大叫的。

“不可能!”彩兒站起來,跟着沈霜照一起看罐子裏的藥,“哪有人帶着俘虜到處跑的?何況……何況我看陸姑娘待你和顏悅色的,還特別照顧你。

沈霜照在心底自嘲和顏悅色?恐怕彩兒是沒見過自己當初被陸清容害的那副慘樣兒。

彩兒繼續道:“今早在此劈柴生火時,陸姑娘還特意吩咐我們小點兒聲,說你累壞了還睡着,生怕驚擾了你。”

這倒是出乎沈霜照的意料,總覺得這不想是陸清容的行事風格。她冷血起來都不管人死活,如今竟會有這樣的溫柔?

“霜兒姐姐你在騙我吧?你怎麽可能是她的俘虜?”彩兒仍是拒絕相信。

“我沒騙你。”沈霜照說,“恐怕你家主子是對我另有所圖。”

“圖你什麽?”

沈霜照重新坐下,想了想覺得彩兒問得有道理。也是,到目前為止,她都沒好好問過陸清容為何要救自己。若救她是另有所圖,那陸清容是在圖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從下章到48章是倒v,看過的同學不要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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