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還寫滿了

蔡小強是有輕微潔癖的人，所以他無比嫌棄掉毛的蘿蔔，如非必要不想踏足孫二飛的“豪宅”。

他從書包裏翻出一包一次性手套，先從抽屜裏撚出那本漫畫書和全裸海報，在他準備收拾其他的垃圾的時候，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突然拿起被他扔在桌上的漫畫書和海報，然後就是雄壯的招呼聲“是小強啊！你回來啦！”

對方是個身高一米八五的雄壯男生，濃眉大眼，短平頭，身上的校服皺巴巴的。

蔡小強的記憶立刻和眼前之人對上了，程鋒，他的同桌，外號程大頭，學校裏有名的鬧事王，估摸着也是他課桌裏垃圾的制造者和漫畫書的主人。

白蔓菁和田雯麗是女生，平素對于在班上沉默寡言的壁角小強無甚印象，但是跟他做了一年的同桌，日日以欺負小強為樂的程鋒怎麽可能認不出煥然一新的小強呢？

兩個女生看見那張海報下意識都要轉過頭，又聽到程鋒甕聲甕氣的說話聲，吃驚得又想要擡頭，小強？他是蔡小強？

不僅僅是她們倆，班上的人聽到程鋒說話，也下意識的朝小強看過來，但是程鋒在班上的淫威太甚，故此他們只敢圍觀不敢插手。

“喲！這麽久不見，我們家小強變成帥哥回來啦！”他拿着漫畫書，往蔡小強桌子上霸氣一甩“你的桌子，我征用了！有意見嗎？”

蔡小強擡頭看他，他身高不足，這些日子的鍛煉讓他的體格強壯了一些，卻依舊屬于纖細的範圍，加之唇紅齒白容貌俊秀，和五大三粗的程鋒比起來，簡直是柔弱得像根小樹苗。

蔡小強用戴着手套的右手脫下左手的手套，然後冷冷的摔在地上，一本正經的道“我們，打一架吧！”

“哈哈哈哈！”沉默三秒之後，程鋒爆笑出聲，絲毫沒有把小強的挑釁當一回事“行啊！出息啦，還敢跟我叫板啦！”

蔡小強卻看都不看他，邁動他的長腿，率先走出教室，冷冷的抛下一句話“是男人就出來！”

剛剛脫離劇組的蔡小強明顯還沒脫戲，行事風格還帶着點許諾深的味道，高傲，雷厲風行。

程鋒眼睛微眯，行啊！給他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今天就讓他知道一下，花兒為什麽那麽紅。

于是大踏步跟了出去。

蔡小強選定的打架地點是男廁所，這裏又近又沒有攝像頭。

程鋒一進男廁，立刻将裏面的人全都趕了出去，無論是在排隊的還是正在上廁所的。

程鋒在學校威名遠甚，他一開口，裏面的人全都跑沒了。

程鋒将門重重一關，然後轉頭對着蔡小強獰笑道“你……！”

他話還沒說出口，肚子上就已經重重的挨了小強一個拳頭。

蔡小強本來是不會打架的，不然也不會任由程鋒欺負一年了。但是教導他籃球的教練是個格鬥家，私下裏也教了他一些。本來就算教了一些也是皮毛，但問題是蔡小強似乎天生就會打架，他似乎天生就對人體的要害部位了如指掌，而且速度奇快，仿佛是經過了無數次特殊訓練一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力氣太弱。但是……他可是經過了半個月的強化訓練的人啊，到了後期，不僅僅是在訓練他的打球姿勢，最重要的是訓練出那一往無前無人匹敵的霸氣，所以無論是體力還是力量都有了顯著的提升。

不過他們這個動靜鬧得太大，打了還不到五分鐘，廁所的門就被推開了，教導主任鐵青着一張臉，對着裏面正在糾纏着的兩人喝道“你們兩個，出來！”

看來已經有人去向教導主任通風報信了。

蔡小強和程鋒兩人坐在教導室裏，程鋒面色如常，除了頭發和衣服稍微有些淩亂之外同平時沒什麽差別，而蔡小強嘴角腫了一塊，臉上還有一塊明顯的淤青，誰贏誰輸簡直一目了然。

教導主任坐在他們對面，看着程鋒幾乎有點咬牙切齒了“程鋒！又是你！”

作為校園一霸的程鋒看來平時沒少給教導主任找麻煩。

教導主任深吸一口氣道“你們兩個人知道打架有什麽後果嗎？”

程鋒道“我們沒有打架！”

蔡小強滿臉無辜，打架的後果，他自然知道，坦白說他跟程鋒打架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打架的壞名聲一旦蓋在他的頭上，對他今後的職業發展極為不利，但是程鋒這種人，就是要用拳頭讓他明白道理。

至于打架的處分，誰會相信他打了程鋒呢？

“還沒有打架！沒有打架跑廁所去幹嗎？”教導主任氣勢洶洶的教訓道，看見程鋒不服氣想要分辯的模樣，教導主任道“你閉嘴，你來說，你們在幹什麽！”

蔡小強低下了頭，聲若蚊吶“沒幹什麽。”

“沒幹什麽是在做什麽！”教導主任一聲厲喝。

把蔡小強吓得一個哆嗦，頭埋得更低了“沒有，我們就是……就是聊天。”

“聊天？”對于這種回答教導主任能信嗎？“什麽天需要到廁所裏去聊？還要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你臉上的傷又是怎麽弄的？”

程鋒臉色一變，蔡小強臉上的傷是他打的，但是從頭至尾他也就只打了那麽兩下而已，更确切的說是只打到那麽兩下而已，至于他自己被打得更慘，大腿處，肚子處，胸口處，就是現在吸氣還有着尖銳的疼痛。也不知道這個該死的蔡小強是哪裏學來的，可是怎麽聽這老頭的口氣，這件事像是他單方面對蔡小強施暴一樣。

不過蔡小強并沒有順勢指證他打了自己，反而哆嗦的道“是、是摔倒的，前幾天。”聲音小的可憐，就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樣。

“這樣的傷怎麽可能是摔倒的！是不是他威脅你了，你不要怕，說出來老師會幫你的！你這樣一直縱容着他只會被他欺負得更厲害。”教導主任一看質問不好用，就改安撫了。

蔡小強什麽也不說，只是使勁的搖着頭。

教導主任臉上的神色有些許灰心，卻還是不依不饒的道“以前我教的班級也有這樣的事，有個男生被欺負了也不肯開口，最後被欺負得狠了跳樓自殺，你也想變成那樣嗎？”

蔡小強愣了愣，杏眸帶着些許的水光，寫滿了不知所措“我……”

程鋒看他似乎好像要舉證自己連忙道“老師，那個蔡小強也……”

他想說蔡小強也打他了，這個時候蔡小強卻無比崩潰的大叫了一聲，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沒有，沒有！他真的沒有欺負我。”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叫把程鋒給叫愣了，即将出口的話也忘記了。

他忘記了，教導主任可沒忘記，惡狠狠的盯着他“程鋒！你閉嘴！當着我的面也敢威脅人，看來這次不給你記過你是不知道反省的！”

程鋒傻眼了，他什麽時候威脅他了！！！

教導主任看着說出那句話後就開始在原地不停的抽泣的蔡小強，語氣難得的溫和了少許“你先回去吧，別哭了，男生怎麽容易就流淚怎麽行！”

然後轉向程鋒又是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你也滾回去，你的處分很快就會下來了！明天把你家長給我叫來！”

程鋒“……”

一起走出教導室的時候，蔡小強一揚頭，就看見程鋒正在惡狠狠的盯着他，他舉起袖子擦幹眼淚，無比冷靜的道“有事？”

程鋒舉起拳頭想要打他，但是想起之前在廁所被狠狠教訓的那幾下，肋骨又開始隐隐作痛，舉起手卻沒敢落下。只粗着嗓子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蔡小強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到垃圾桶旁邊，将右手手套褪下，往垃圾桶一扔，然後就利利索索的走了。

這個舉動讓程鋒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但是回想起之前的事，剛才在廁所的時候，蔡小強打他好像只用了戴着手套的右手，左手卻碰都沒碰他一下，也就是說，他嫌棄他髒，只肯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揍他？

這一發現簡直讓他目瞪口呆。

蔡小強回到了教室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班主任楊老師叫了起來換位置，被欺負者怎麽可以跟欺負人的學生再繼續坐在一起。

楊老師在班上看了一眼，然後道“蔡小強你坐到白蔓菁的旁邊去，剛好你落下了半個學期的課程，白蔓菁成績好，讓她幫幫你。”

這一決定在班上掀起軒然大波，白蔓菁是誰啊，校花女神，只要是男生就沒有不想和她做同桌的，蔡小強挨了一頓揍卻碰上了這樣的好事，這樣的揍他們也想挨一挨。

反應最強烈的就是田雯麗，她簡直是花容失色“老師那我呢？我和程鋒坐？”

她要瘋了。

好在班主任還沒有那麽無情“田雯麗你坐到柳明科旁邊去，剛好趙小芳轉走了。”

至于程鋒，這種刺頭還是讓他一個人坐才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

蔡小強這下連桌子都不用擦了，直接背着書包坐到了田雯麗的位置，田雯麗雖然不太情願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給蔡小強讓出位置的時候還十分貼心的遞上了一個創可貼，眨眨眼“小強哥，你真的變得好帥啊！”

蔡小強“……謝謝。”

楊老師換完座位就開始發數學卷子，蔡小強數學考了五十六分，這比起以前已經是一個很長遠的進步了，他從前都是考二三十分的。

這長遠的進步也被楊老師看在眼裏，着重表揚了他“大家要學習蔡小強，腿受傷住院的時候肯定還在孜孜不倦的學習，如果你們都像他這樣，成績怎麽可能不提高呢。”

蔡小強盯着自己的數學卷子，目不斜視。

數學課之後是化學課。

化學老師抱着一摞試卷過來，在講臺上站好“這次考試我們班化學第一名：白蔓菁，九十分。”

教室裏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5班不是重點班，九十分的化學成績對他們來說只能是想像罷了！

化學老師繼續道“還有這次我們的最低分，0分。其實考0分也是一種本事啊，最奇妙的是他居然還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