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_^又要攪在一起啦哈哈哈! (3)

個塑料袋包一下就行吧?你家有塑料袋嗎?”

烏天找了好幾個塑料袋來,通通包在了紗布外面,末了,又找出透明膠。

“塑料袋系不緊,還是再用透明膠粘一下吧。”烏天說着,單膝跪在地上把透明膠粘在聶原的腿和塑料袋接觸的縫隙。

聶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烏天正在打電話。聶原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只見烏天皺着眉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低聲地“嗯”“知道了”“不用”。

聶原發現烏天經常微微皺着眉,不說話,散發出一種“就是不爽”的氣息。但相處起來,倒也不像傳言中那麽糟糕。

烏天很快結束了那通電話,沖着餐桌揚了揚下巴,“去坐着吧,我從飯店叫了點飯菜,很快就到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送餐的人就到了,清炒油麥,西紅柿炒雞蛋,絲瓜肉片湯,挺清淡。

“大夫說了,你這段時間不要吃太辣的、太鹹的。”烏天說。

聶原趕緊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謝謝你啊。”

“別客氣,吃吧。”烏天笑笑,坐到了聶原對面。

兩人相對而坐,一時間又沉默了,各自吃各自的飯。

聶原想,就趁現在說吧。

烏天想,到底說不說呢,還是說吧。

“烏天。”

“聶原。”

烏天笑了一下,“怎麽了?”

聶原臉有點紅,“那個……這兩天讓你……破費了。我,我還是把在診所拿藥的錢給你吧!”

烏天在聽到“破費”兩個字的時候,就想,那正好。

“那怎麽行,我請你來玩,你受傷也是因為我”烏天溫聲說,看見對面聶原張嘴要說什麽的樣子,便搶在他前面繼續說:“再說也沒花多少錢。不過就是……”

“什麽?”聶原有點窘,他剛剛翻來覆去算了半天,被烏天一句“也沒花多少錢”就帶過去了。

“就是,你也聽別人說了吧,烏校長是我姑姑。”

“嗯……”

“所以,她要是知道你是跟我出來玩受了傷,肯定得罵我,還會……反正就比較麻煩。我的意思是,班主任如果問你的腿怎麽傷的,你就和他說在學校摔的吧?”

“啊?哦,好,可以。”聶原點點頭。

烏天心裏松了口氣,沒想到聶原答應得這麽幹脆,就因為自己不要他的錢的緣故嗎?看來他的确挺缺錢的。

吃過飯,聶原坐在烏天房間的桌前寫作業,烏天站在他身後瞟了瞟被聶原寫得亂七八糟的草稿紙,感嘆似的:“你真用功,這麽多數字我看着就犯困。”

“嗯?那,你……有沒有什麽不會的題?我看我會不會。”聶原把椅子往一邊挪了挪。

烏天站在聶原身旁,抱着手臂笑了,“沒有,你寫作業吧,我去睡會兒。”說完就轉身走向房間另一端的單人床,脫鞋倒了上去。

聶原背對着烏天,懊惱地想,怎麽就這麽傻呢,烏天根本從來不做作業吧……還傻乎乎地問他有沒有不會的題。會不會傷到他的自尊心啊?應該不會吧,剛剛烏天還笑了笑呢……

直到身後傳來烏天均勻的呼吸聲,聶原才又把注意力轉回到作業上。然而不知因為是這一天過得太累,還是烏天的“這麽多數字看着就犯困”有傳染力,聶原看着一個個“sinA”“cosα”,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咚”地一下趴到了桌子上,也睡着了。

☆、當時(六)

星期一早上的早自習,很多同學都因為在家玩得太瘋而昏昏欲睡,聶原更是如此,在烏天家待了兩天,作息極不規律。就在聶原的鼻尖快要貼上課桌的時候,班級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所有欲睡不睡的學生都打了一個機靈,迅速裝出一副埋頭看書的樣子。班主任老範咳了咳:“大家不用緊張嘛,我理解大家昨天剛從家裏回來,還沒緩過勁兒來,”聽他這麽說,學生們都在心裏“呼”地緩了一口氣,“所以我給大家想了個辦法,一會兒誰再被我從窗戶那兒看見打瞌睡,下去田徑場跑圈,女生五圈男生十圈,不跑完不吃早飯。”甘城七中的教室有個特點,那就是窗臺很低,走廊上的老師随時可以透過窗戶觀察學生的一舉一動。

“……”

老範說完話,笑眯眯地在教室裏溜了一圈,路過烏天的座位時他腳步一頓,但是沒有停下。

老範推開教室門走了出去,他關上門的一瞬間,學生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劫後餘生”的嘆息——剛開學,誰都是小心翼翼的。

聶原還是很困,卻無論如何不敢再打瞌睡了,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淚直往上湧。

忽然聽到前座同學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地說了一聲:“老範!”

與此同時,教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老範剛走了不到三分鐘啊?

“烏天!下去跑十圈!”

老範一聲大喝。

所有人都一震,開學到現在,老範還是第一次如此強硬。

烏天直接被吼醒了,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全班同學都扭過頭來看着坐在最後的自己。

“什麽?”疑惑地問了一句。

“我剛才說了,再讓我看見睡覺的,女生五圈男生十圈,不跑完不吃飯。”這次老範的聲音倒是正常了,甚至還慢悠悠的。

“剛才?”烏天又問。

其他學生默默在心裏給烏天豎了個大拇指,真的猛士。

“我剛才說的,全班都聽見了,就你不知道?”老範反問。

“……”

聶原這才明白過來,烏天每天早自習都在睡覺,剛剛自然沒聽見老範的話:老範這是針對烏天的。

就在聶原擔心烏天要和老範對着幹的時候,烏天從座位上起身,摔門走出了教室。

早自習下課後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然後就是第一節課。聶原剛走出教室,就被站在辦公室門口抽煙的老範叫住了。

“你這腿怎麽回事,怎麽還摔了?”

聶原搖頭,心髒砰砰跳:“不是摔的,是我……暖水瓶的內膽爆了,又滑了一跤,膝蓋磕在碎了的內膽上了。”

老範驚訝得瞪圓了眼:“趕得這麽寸!你這孩子夠點背的,”說着又低頭看了看聶原裹着紗布的膝蓋,“去過醫院了吧?”

“去過了,大夫說按時換藥就行。”

“好,那你還是注意點。換個質量好點的暖水壺!”

“嗯,我知道……謝謝老師。”

“行,你快去吃飯吧。”

短短幾句話,聶原覺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甘城七中有兩個食堂,分別位于學校的南北兩端。高一教學樓在南端,高一的學生就去南端的食堂。這個食堂有三層,一層都是學校開設的窗口,價格實惠,但味道自然非常一般;二層的窗口都承包出去了,雖然仍舊是以飯菜為主,但花樣多一些,價格也貴一些。三層以各種小吃為主,過橋米線,漢堡薯條,等等,都是學生愛吃的,但價格自然最貴。

聶原一直在一樓吃飯,最便宜的早飯,兩個饅頭,一份炒土豆絲,一碗小米粥,兩塊五就能吃得很飽。

聶原吃完飯回教室的路上,想,烏天直接摔門走了,老範不得氣死,不過老範針對烏天在先,啊不對烏天早自習睡覺在先……算了,誰對誰錯都一樣,烏天是烏校長的侄子,有烏校長給他撐腰啊。

回教室沒一會兒就響起了第一節課的預備鈴,班裏安靜下來,聶原回頭瞟了一眼,烏天的座位還是空的。

第一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是位年輕的女老師,一般都是踩着上課鈴進班。

聶原剛看完英語書上課文的第一句,就聽見教室後門開了。

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烏天垂着眼走進來,微微低着頭,身上穿着的夏季校服已經濕透了,他滿臉滿身的汗,汗水順着下巴流到脖子上,像剛洗完澡,不,就是剛洗了澡——汗水洗的。全班都看他,他也不擡眼,還是那副“關我屁事?關你屁事?”的樣子。

蔣瀾瀾湊過來悄聲對聶原說:“我以為他根本不搭理老範呢,沒想到竟然去跑啦!這麽熱的天,十圈,老範太恐怖了……”

聶原點點頭,“嗯。”

蔣瀾瀾知道自己的同桌是個悶葫蘆,扭頭去和前桌的女生說話去了。

英語老師随即推門進來了,笑吟吟道:“Good morning everyone.”

全班起立,“Good morning teacher.”

“大家的周末過得怎麽樣啊?”英語老師年輕,聽說剛大學畢業兩三年,上課的風格也是輕松有趣的。

教室裏響起七嘴八舌的說話聲,有點亂,聶原一句都沒聽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老師開始講課了,聶原想,可能是因為還在犯困,怎麽感覺這節課這麽長。就這麽循環着“認真聽課——走神——”的過程,終于捱到了老師那句輕快的“Bye bye!”

很多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同宿舍的何磊拿着笤帚在班裏喊:“二組的出來值日啦!張青青!韓宇!……”

看着蔣瀾瀾和前桌女生手拉手走出了教室,聶原左手伸到桌子的抽屜裏,手掌輕輕包住了一個東西,過了幾秒,又放開手,轉而抽出了數學課本。下了課反倒不困了,聶原翻開《數學I》,現在正在學集合。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看了前面忘後面,聶原擡頭,才過了不到五分鐘。左手又滑進桌子,包緊了,帶着它起了身。

烏天趴在桌子上,又在睡覺。

聶原面向烏天站着,感覺好像全班都在扭頭看自己。

“烏天?”低聲叫他。

烏天一下子就擡起了頭——原來他根本沒睡着,只是趴着。

“你沒吃早飯吧……我……多買了一個雞蛋……你吃嗎?”聶原的聲音壓得更低。

烏天愣了下,看着聶原手裏一個圓滾滾的煮雞蛋。

從小到大,他最讨厭吃煮雞蛋,一點味兒都沒有,還噎嗓子,他寧願餓着。

“謝謝你啊!”烏天笑笑,從聶原攤平的手掌裏拿過了雞蛋。

聶原搖頭:“不客氣!”心裏舒了一口氣:去過烏天家之後,他就有種烏天不吃正常食物的感覺……

上學的日子裏,漫長的一天被切割成一個個四十五分鐘,總是很快就溜過去了。

每周一的晚自習前有四十分鐘班會時間,老範站在講臺上東拉西扯,絕口不提周三的月考。“大家下了晚自習還是要抓緊回宿舍啊,我聽說高三有學生半夜起來上廁所,就看見樓下有兩個人正騎在咱們學校的圍牆上準備往裏翻啊!這個學生吓了一跳,沖着樓下大吼一聲‘幹什麽呢!’那兩個賊也被吓了一跳,就從圍牆上栽下去了,”教室裏響起一片哄笑聲,“所以說,我們的學校裏有可能進賊啊,大家下了晚自習還是盡快回宿舍。當然啦,安全問題呢還有很多,哦,咱們班聶原前兩天就受傷了啊,暖壺爆了,膝蓋都被內膽劃傷了。這些小事大家都要注意啊……”

聶原猛地擡頭,睜圓了眼睛,他沒想到老範會當着全班說出來!

他的暖壺好端端地在那兒,宿舍裏每一個人都知道。

聶原懵了,滿腦子“怎麽辦”。

接下來老範說了什麽,聶原就不知道了。就這麽懵着頭上了一晚上晚自習。

十點二十晚自習結束,班裏同學陸陸續續回了宿舍。聶原做了一晚上數學題,錯了一大堆,趴在桌子上疲憊地揉着眉心。過了一會兒,見教室裏只剩值日生在掃地了,聶原拿上水杯和飯卡,向門口走去。剛走了兩步,瞥見角落裏走來一個人,是烏天。

“沒想到你是這麽和他說的。”烏天走在聶原身側。

“我……是露陷了吧,宿舍裏的人都知道我的暖壺沒破……”

“啊,無所謂吧,他們也不會專門去看你的暖壺吧,真有人問起來你就說買了個和以前一樣的呗。”

“……”聶原聽烏天這麽說,心裏一下子又輕松許多,也對,都是大大咧咧的男生,誰會專門去看那暖壺。

“這兒看得到星星。”烏天忽然說。

兩人站在從教室到宿舍的連廊上,都擡頭看着夜空。這新校區在甘城的邊緣,四周都是農田和村子,燈光很少。然而饒是如此也只能看見七八顆淡淡的星,甘城是以鋼鐵和煤炭為支柱産業的城市。

聶原一下子想起家裏的夜空,丘西村挨着太行山脈的餘脈,山裏的空氣很清澈,夜晚的星星密密麻麻。忽然有點想家,不知道家裏的中秋節是怎麽過的?吃月餅了嗎?他愛吃月餅,往年中秋他媽總會買上兩三個,一家人分着吃,一人能吃上一小塊兒,卻唯獨給他吃一整個。今年中秋他不在家,不知道還買月餅嗎?

“聶原,”烏天拍拍聶原的肩,“回宿舍吧。”

“哦哦,好。”聶原回過神來,快步趕上前面的烏天。

回到宿舍,大家都忙着洗漱,還真沒人問起聶原暖壺的事情。聶原洗漱完了,坐在床上使勁兒彎着腰給膝蓋換藥,他那傷口在膝蓋正中央,這段時間都要盡量避免屈起膝蓋,傷口會裂開。

烏天一只腳剛蹬上梯子準備上床,瞥見下鋪的聶原,便又從梯子上下來,坐在聶原床邊,“我來幫你吧,你彎着腰不方便。”說着就伸手把棉簽從聶原手裏拿了過來。

陳駿馳端着盆兒走進宿舍時,就看見誰也不理的烏天手裏拿着支沾了紫藥水的棉簽,俯身在聶原膝蓋上輕輕地擦着;聶原低着頭,看不到什麽表情,卻見他耳朵紅通通的。

陳駿馳看了幾秒,別過頭去,什麽都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噢耶!!!!《與時光擦肩而過》我已經下單啦!!!!剛剛看見雞總說接下來會開新文好開心噢噢噢噢!!!

☆、當時(七)

周三周四,足足考了兩天。

甘城七中高二上學期才分文理科,高一的學生要學語數外史地政物化生九門課,考試也是一下考九門,為了節約時間,學校把九場考試安排得十分密集。

考完最後一門生物,聶原長籲一口氣,獨自向食堂走去。

走着走着,碰上了從辦公室出來的老範。

“老師好!”因為之前撒了一次謊,聶原現在見老範總有點不自在。

老範笑着點點頭,“考得怎麽樣啊?”

“……一般。”

聶原不是謙虛,是真的覺得考得一般,英語,數學,物理感覺都不太好,尤其是數學。

老範還是笑呵呵的,“這才是第一次考試嘛,慢慢适應吧。”

“嗯,謝謝老師。”

“噢,對了,你是不是和烏天一個寝室啊?”老範問。

聶原心一緊,“是。”

“他平時在寝室裏怎麽樣啊?和不和你們聊天什麽的?”

聶原松了口氣,看來老範早就忘了自己膝蓋受傷的事了。

“他……就,就比較內向吧?和我們說話……說得少。”聶原小心拿捏着。

“行,我知道了。你們都是一個寝室的,好好相處。”

“嗯,好。”聶原連連點頭。

說實話,聶原挺怕老範的。他聽蔣瀾瀾說老範是七中很有名的老師,之前連續帶了幾年高三,理科狀元都出在他的班裏。但老範看上去并不嚴厲,常常是笑呵呵的,上課也經常東扯西扯些七中的趣事給學生們聽。可聶原覺得他比那些天天板着臉說一不二的老師還吓人,就像周一他罰烏天跑步,毫無征兆地就把烏天收拾了一頓,讓人根本沒點心理準備……這就是“笑面虎”吧?

聶原甩甩頭,以後要小心別惹着老範。

七中不愧是甘城最好的高中,老師們的判卷速度令人咋舌,周四考完試,周六就出了分。班長袁齊直接把按名次排列的成績單直接貼在了後牆上。有人嘟囔着問袁齊怎麽不剪成一條條分發給同學,袁齊撇嘴:“我也想那樣啊,但老範特地囑咐我貼出來!”

一堆同學圍着成績單,手裏拿着紙和筆,記錄自己的成績和名次——當然也順便看別人的,在自己心裏暗自比較着。

聶原也湊過去,理科班男生多,好幾個高個子男生擋在聶原身前,聶原踮起腳伸着脖子往前看。

烏天在桌子上側趴着,恰好看見不遠處擠成一窩的同學,以及最外圍的聶原。于是又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聶原終于擠到了成績單前,成績單有兩頁,聶原在第一頁掃到了自己的名字,心裏立刻就舒了口氣,再仔細看,班級26名,語文120,英語111,數學99,物理67,化學82,生物83……

22班有54人,聶原的成績正好在中等位置。聶原往上看,同寝室的陳駿馳竟然是全班第二名,梁德浩和自己差不多,28名,何磊差一些,在成績單第一頁的最後一列,40名。烏天……烏天在下一頁,聶原忍不住朝烏天的座位瞥了一眼,見烏天趴在桌子上,一個烏黑的後腦勺沖着自己。聶原翻到第二頁,不出意料,烏天是倒數第一。

一共考九門,語數外三門450分,其他六門600分,總分是1050分。

烏天考了301分。

聶原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想,老範不會又針對烏天吧,讓全班都看見他的分有多低,好像在強調他是因為烏校長的關系才進了這個班。不過烏天向來是對學習毫不在意的,他應該怎樣都無所謂,自己在這兒猜什麽勁兒啊!

……陳駿馳真厲害,記得晚上熄燈之後聽他和何磊聊天時他說過,他初中就拿過數學奧賽的獎。

數學,說起來數學,自己的數學成績真是……連100分都沒上,太差勁了。還是得更努力地學數學啊,啊,物理和英語也是:果然預料中沒考好的都沒考好。語文倒是考得不錯,其他科也都上80分了。

成績出來了,各科老師都開始講卷子,找學生談話。

老範教數學,聶原果然被老範叫過去了。

“你看看,數學成績給你拖後腿了啊。”老範看着聶原的卷子說。

“嗯,我知道……”

“平時學數學感覺困難嗎?上課講題的時候跟得上嗎?”老範問。

聶原心說,有困難,勉強跟得上,話到嘴邊就成了“還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老範點頭,“慢慢努力吧,這才剛開學沒多久,進步空間還是很大的,”又恢複了笑呵呵的樣子,“我記得當時看檔案看到你家是槊縣的啊?”

“嗯,是。”

“夠遠的!回趟家不容易吧?家裏開車來接?”

“不……我坐大客車回去,三個多小時到。”

“哦,那也挺辛苦。我覺得你這孩子很踏實,現在剛開學很多同學太浮躁,你能穩下來是你的優勢,好好保持。”

“好,我,我記住了。”第一次被老範誇,聶原臉有點燙。

“還有個事情,我記得你和烏天一個寝室,你們兩個關系怎麽樣?”

……每次和他談話都要問起烏天。

“還可以吧……他就睡我上鋪。”

“聶原啊,老師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也知道烏天的程度差一些,你們又是室友,你看看能不能幫幫他?”

“啊?”

“也不用費很多時間,你的主要任務當然還是搞好你自己的學習,你就抽點空閑時間給他講講題什麽的,就可以。就比如這次的數學卷子,你看,前十道選擇題就是送分題,這種簡單的你給他講講,後面難題不用管。”

“哦……呃,老師,他……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這個你不用擔心,”老範打斷了聶原的話,“我會去和他說的,到時候我讓他主動去找你。”

“啊,行。”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回班吧。”老範沖聶原笑笑。

聶原走出辦公室,為老範把門碰上,還有點沒回過神。

怎麽是我?我看上去和烏天關系很好嗎?沒有吧?

聶原有點心煩,說實話,他自己的成績還不上不下的,哪有多餘的心思琢磨幫烏天提分?最重要的,烏天他根本就不是個想學習的人吧?

雖然烏天這人還……挺好的。

中秋節還請他吃飯上網了呢。

噢,中秋節已經過去了,好像該給家裏打個電話。

中午回寝室,聶原用公用電話撥了家裏的號。

是他爸接的電話,聶原有點奇怪,他的電話從來都是他媽來接,用聶美榮的話說:“你爹哪懂你上學的事兒?”

“爸,是我,聶原。”

電話那端頓了一下,“哦,聶原啊!怎麽打電話了,有什麽事?”

“沒,也沒什麽事,就是……我們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我考了我們班中等水平。”

“哦,不錯,不錯。”

“……”聶原一時間不知該接着說什麽。

“爸,我媽在嗎?”正是中午,應該在家。

“她……出去串門了。”

“啊?”聶美榮一向看不起其他村民,只有過年時才硬着頭皮和聶原的姥姥姥爺去拜年串門。

“就是串門去了。”那頭重複了一遍。

“哦,那好吧,”聶原心想可能爸媽吵架了?這倒少見,“爸,那我挂了啊。”

“嗯,挂吧。”

聶原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想,他媽是一貫看不起他爸,甚至比看不起其他村民更甚,總說他爸沒本事,認識的字都沒幾個。他爸脾氣好,什麽都順着他媽,無論被罵了什麽話都聽着,很少反駁,大概……是不是因為他是所謂的倒插門。小時候有一年過年,他記得清清楚楚,村裏來了個拉着三輪車賣鞭炮窗花之類小東西的小販,是貴州人,大着舌頭說普通話,他爸明顯很激動,拉着那小販去吃了頓酒(他爸不說喝酒,說吃酒),回家時酩酊大醉。那是他第一次見他爸喝醉,也是第一次聽他爸和他媽吵架——其他時候都是他媽罵,他爸沉默。那晚是大年二十九,村裏家家戶戶都又熱鬧又忙碌,準備着第二天的年夜飯。只有他家,盤子碎了一地,傳出女人嗚咽的哭罵:“我怎麽就嫁了個窩囊廢——”。聶美榮哭累了便睡了,聶原的姥姥姥爺也睡了,他爸眼睛紅紅的,大概是醉酒的緣故,低聲對聶原說:“你曉得嗎,我的老家很好耍的,到處是山和水,有那種特別小的青李子,甜得很……就是太窮。”只此一次,他爸向他提起過貴州,初中之後,父子間的交流除了日常生活,就趨近于零了。

聶原想着想着,就有點犯困了。

這時烏天回寝室了,他沖聶原點點頭,什麽也沒說。看來老範還沒和他說?

聶原猛地想起來膝蓋又該換藥了——其實已經結痂了,但昨天他一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一點。直着腿,拿出根棉簽,蘸了紫藥水,自己往傷口上擦。還好烏天已經上了床,也看不見他在換藥。上次他幫他換藥,有點……尴尬。

何磊推門進來,沖聶原打招呼,随口說:“你那傷口還沒結痂啊?”

聶原沖他笑笑,“看着馬上就好了。”

話音剛落,上鋪伸出來一個腦袋,吓聶原一跳。是烏天。

“你等等,我來幫你吧。”說着就從梯子上往下爬。

聶原看着烏天擦傷口時垂着眼的神情,又想,還是認認真真給他輔導吧。欠人家挺大個人情呢。

下午,聶原剛到教室坐在座位上,蔣瀾瀾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聶原:“哎,聶原,我問你個事。”

“嗯?什麽?”

“你……”蔣瀾瀾壓低了聲音,“是不是和烏天挺熟的?”

聶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蔣瀾瀾咬咬嘴唇,臉紅了:“我聽21班的同學說的,她說昨天她在辦公室找她老班分析卷子的時候,聽見老範給咱班一個男生說,你成績很不錯,給烏天輔導輔導吧,那個男生說他和烏天不熟,有點尴尬,然後還說聶原和烏天關系挺好的。”

聶原怔了怔,“那個男生是誰?”

“我同學說那個男生滿臉痘,而且聽他說話的意思他好像和你一個寝室——是陳駿馳吧,他這次不考了咱班第二嘛。哎別跑題,你真的和烏天……挺熟的?”

聶原有點亂,大家都覺得他和烏天關系挺好?!

“我和……烏天,還可以吧……也不是很熟。”

蔣瀾瀾撲閃着眼睛:“我平時也沒見你和他說話啊!你倆怎麽熟起來的?”

……怎麽熟起來的,最開始好像是自己請烏天吃了塊兒三塊錢的面包,然後烏天又請自己吃了一桌大餐,然後自己又和烏天一起打了架,受傷了,烏天幫自己換藥……也就這樣了,他倆很熟嗎?

“沒怎麽啊,就是一個宿舍的,他睡我上鋪。”

蔣瀾瀾涼涼地看了聶原一眼,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快用完了……

☆、當時(八)

下午第一節課是歷史,歷史課在烏天“睡醒了偶爾聽聽”的範圍內,因為這是他為數不多能聽懂的課。

不過現在烏天沒心思聽課,他郁悶。

今天上午烏校長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頓,“烏天啊,我聽好幾個老師反映了,你上課老是睡覺?”

“我又聽不懂,不睡覺幹嘛。”

“就是因為聽不懂才要認真聽,你不聽課,只會越落越多,這個道理都不懂?”

“姑,我現在已經趕不上了,我中考和別人差四百來分呢,你就是老師,能不知道我多差?別折騰我了。”

“姑姑不是折騰你,”烏校長和顏悅色地,“你要知道,我把你放進七中,而且是火箭班,就不是讓你來這兒待一陣兒然後再回去上個職高,我是讓你考大學,明不明白?所以你也別一直擺出一副不合作的樣子,以為把我們惹急了就不讓你在這兒待了——不會的,烏天。”

聽她這麽說,烏天心裏憋了一個多月的火“騰”地就冒起來了,“你們非要強迫我做我完全不喜歡的事兒,有意思嗎?我就不是上大學的料!再說我為什麽非要上大學?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不了主?!那麽多沒上大學的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烏校長看着怒氣騰騰的烏天,搖了搖頭:“很多道理你現在不懂,要大一些才會明白,你的人生我們當然做不了主,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做這些事,就是為了讓你以後能給自己做主。”

烏天還要張嘴說話,烏校長揮手打斷了他,“行了,今天找你就是和你說,你的态度要端正起來了,再這麽下去就不是我來找你聊,是你爸來。範老師也和我溝通過了,他肯定不會不管你,你要積極點配合他。回去吧,我也該開會去了。”

烏天獨自站在空蕩蕩的連廊上,“他肯定不會不管你”,沒錯,上次早自習已經整過他一回了。以後的日子肯定更難熬。還有,“再這麽下去就不是我來找你聊,是你爸來”又是什麽意思?他就該無條件地聽他爸的話?

烏天想,不行,不能再待這兒了,要不他姑姑真覺得他是個學習的料。得趕緊……滾蛋!不過怎麽才能順利滾蛋呢,姑姑的态度那麽堅決……

一個想法剛有了點苗頭,烏天就被老範叫去了。

“烏天,你是不是晚上睡眠不太好啊,看你經常上課睡覺,住宿舍不習慣啊?”老範讓烏天坐在他對面,一臉關切地問。

烏天在心裏暗罵一聲“操”,臉上沒什麽表情:“睡得還可以,我就是早上容易犯困,以前一直這樣,”頓了頓,又加一句,“改不了。”

“哦,那就好。”老範還是和顏悅色的。

烏天心想,他的“那就好”是對自己“睡得還可以”說的,還是對自己“改不了”說的?

“睡眠沒問題就行,上午犯困這個問題嘛咱們可以想辦法解決,我上次讓你跑了幾圈,我看效果挺好的嘛,”老範親熱地拍了拍烏天的肩膀,“以後每天早上早自習你可以請假,下去跑步去,堅持一個月肯定有改變,你不用擔心。”

烏天:“……”

老範:“慢慢來,好習慣的養成肯定是需要時間的,就像成績要提高,也需要長期的積累呀,哦說到成績,你現在的成績不是很理想,我幫你找了個同學輔導你。”

烏天:“……”

“就是你們宿舍的聶原,我聽說你倆還挺熟的麽,那孩子挺穩當的,成績也可以,我和他說了,沒事就幫你補補以前的知識,他答應得挺好。你要主動去找他問,積極點,明白吧?”

烏天完全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老範又拍拍烏天的肩膀:“行了,其他也沒什麽事,你回去上課吧!”

烏天起身,什麽話都沒說,垂着眼走出去了。

和老範同辦公室的張老師笑着說:“我還以為這孩子得當場給你翻臉,看來還挺懂事的呀!”

老範搖頭:“這孩子心思不少,收拾他,路還長着呢!”

烏天趴在桌子上,他知道歷史老師剛剛瞟了他一眼,但他懶得管——烏校長肯定給各科老師都打過招呼了。他腦子裏翻來滾去的是中午給周賀打電話時他說的話:“你再怎麽折騰你自己,你姑也不會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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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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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