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碎碎念的書生溫子然

如萱和張玄這會正在竈子邊上忙活着，見柳飄飄和楊勵急沖沖地回來，不由一愣。

不等他倆發問，楊勵便道：“有人在香蘭婆婆家中，我們尋一下。”

說着，楊勵和柳飄飄便快手快腳地開始在屋子裏尋找。

張玄和如萱一愣之後也沒有多問，一起尋找。

香蘭婆婆的家不大，要是大家沒有留意的，便是二樓閣樓。

剛進屋的時候，大家沒想到會有其他人，也就在屋子一樓尋了下，沒有發現香蘭婆婆也沒有多想其他，都猜香蘭婆婆是臨時出門了。

一上閣樓，不用尋找，直接就看到閣樓裏鋪着一床被子，被子附近還有一些書卷，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而被子裏面，一看就知道躺着一個人。

那人用被子蓋住全身，腦袋也沒露出來，正在發抖。

張玄幾步跨過去，居高臨下地說：“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我把你拎出來？”

被子裏的人定了一瞬，又繼續抖，不出來。

張玄向楊勵的方向看了眼。

楊勵朝張玄點點頭，柳飄飄和如萱緊張地挨在一起。

張玄弓下身子，一把把被子扯開。

“別殺我！別殺我！”被子裏的人抱着腦袋縮成一團，嘴裏驚呼着求饒。

張玄有點無奈，這年頭，每個人都擔心自己的安危，遇到什麽突發情況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自己小命不保。

楊勵同是一陣感慨，聲音平緩，問：“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

那人還是卷縮着抱住自己的腦袋，看也沒看大家一眼，嘴裏念念有詞般還是在求饒。

大家沒在出聲，無奈地瞧着眼前的這人。

片刻之後，那人興許是緩沖了過來，聽不到動靜，便壯着膽子睜開眼睛瞧了一下。一瞧，有點征仲，連求饒也停了。

張玄、柳飄飄和如萱站着，好笑地瞧着那人。

楊勵則蹲在他幾步之外，拿着地上的書看着，見那人終于不念經了，終于睜開眼了，楊勵把目光重新投放在他臉上。

那人睜眼先看到的是站着的三人，再低眼一瞧，瞧見楊勵和他保持着同樣高度的距離看他，頓時又吓得縮回腦袋。

倒是，沒有再求饒了。他們年紀和自己相仿，看着也不像是會殺人的相貌。

這人一露出臉，大家才看清楚他的模樣，身段瘦瘦的，五官倒是俊俏，是個少年，給人一種書生的感覺。

但渾身穿的破舊，也一眼能看出是個窮書生。

楊勵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溫和道：“你是位書生吧？”

話一落，柳飄飄和如萱眼睛亮了亮。張玄略略吃驚。

“你、你怎麽知道的？”書生也略顯吃驚，喃喃反問，一雙眼睛從抱着頭的手臂縫裏看了出去。

楊勵一笑，說：“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書生問：“那你們為什麽進來這？這又不是你們的家。”

楊勵一挑眉，道：“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我們家？照我看，這話是我們該問你的。你這是私闖民居，照西宋律法，你是得見官的。”

“胡說！”書生一急，大叫一聲，抱住頭的手臂也放開了，急急道：“我這是經過香蘭婆婆同意才住在這的！”

楊勵問：“你見過香蘭婆婆？”

書生說：“對啊！”

楊勵說：“那你知道香蘭婆婆去哪了嗎？”說着向前走了兩步。

書生趕緊又抱住自己的腦袋喊：“別打我！別打我！”

楊勵嘆氣道：“我說你怎麽膽子這麽小，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就想問問香蘭婆婆去哪了，我們是香蘭婆婆的遠房親戚。”

柳飄飄和如萱也走上前去，在書生旁邊蹲下，和聲道：“你別害怕，我們都是好人。”

兩個小姑娘倒是讓書生心中安定了不小，書生又透過手臂縫瞧了出去，見到柳飄飄和如萱兩張稚嫩的臉，總算是安定了下來，緩緩把手臂放下。

書生看看幾人，膽怯地問：“你們，真的不會把我怎麽樣？”

楊勵幾人又是一番安撫，總算把書生驚咋的情緒安撫住了，還得知書生叫做溫子然。

溫子然說：“我早幾天在村口見到香蘭婆婆，她見我饑寒交迫便把我邀請到她家來，給我東西吃，還說我可以住在這。”

這完全符合香蘭婆婆的作風，楊勵皺皺眉，說：“然後香蘭婆婆去哪了？”

溫子然說：“第二天，香蘭婆婆便說要出遠門，就留下我自己一個人，她走了。”

柳飄飄問：“香蘭婆婆都沒有親人了，能去什麽遠門呢？”

張玄說：“對啊，即使要出遠門，她怎麽還剩下這麽多番薯在這？”

溫子然說：“香蘭婆婆說是把番薯留下來給我吃......”

柳飄飄皺眉道：“你還真的都自己吃了？香蘭婆婆出門的時候沒帶糧食？”

話中責備之意明顯，溫子然立即回：“我是不要的，但是香蘭婆婆說她去親戚那去，不用帶多少糧食，出門的時候帶上了一袋番薯就走了。我讓她帶多一點，但她說年紀大了搬不動，而且也不是走多遠的路，她還說，要是以後有人來找她，還能留着番薯給尋她的人做糧食......”

柳飄飄幾人心中一滞，尋她的人，香蘭婆婆指的就是她們。想不到，香蘭婆婆還記挂着她們......

接着，幾人又開始擔心了，香蘭婆婆哪還有什麽親戚，她這到底是去哪了？莫不是，去尋她的兒女們了？......

溫子然見大家低頭不出聲，膽怯地看向大家，念經一般喃喃道：“真不是我要搶香蘭婆婆的糧食的，是她堅持不要，我住在這幾天，也沒敢多吃番薯啊，我就每天吃一點點，你們看我這麽瘦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了，香蘭婆婆說會有人來尋她，是你們吧？......”

溫子然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問別人卻又不管別人有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着。

沉吟半晌之後，楊勵突然問溫子然：“你又是從哪裏來的？”

溫子然嘴中還在碎碎念解釋着自己住在香蘭婆婆家中不是犯法的，被楊勵這麽突然一問，倒是把溫子然愣住了，眨巴着眼呆呆地看着楊勵。

楊勵又問了一次。

溫子然慢慢消化下來，說：“我一直流浪。”

張玄說：“一直流浪？你居然沒被官兵抓去充軍？”語氣間滿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