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星歷2220年, 7月17日, 帝都之星。
帝都最近非常的熱鬧, 畢業生前去試煉,沒有畢業的學生享受着假期的快樂。往日裏再怎麽冷清的大街都熱鬧非常。商店裏,青春飛揚的學生就像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當然這也只是對學生而言,對上班的人們來說, 他們的生活還是和以往一樣, 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也有人閑來無事悄悄前去查看自己夢想的地方, 有人就在軍部大樓門前看到了西恩将軍, 他照了個相片, 相片裏,西恩臉上的那道疤痕清晰可見,照相的人有些可惜,但又有些羨慕, 最終還是把照片保存在雲端上了。
在蕭沉毅離開的第十六天, 西恩奉軍部的命令前去議院財政廳,核銷第一軍上個季度的軍費, 提交下半年軍部費用計劃。
他本來只需要負責第一軍的費用問題, 但是軍部的領導知道今天是他前去財政廳後,就把所有的軍部費用報表交到他手上,讓他一同拿來了。
這是軍部的慣例了。主要是他們覺得自己是打仗出身, 脾氣秉性和那些文绉绉拽字眼的議員是不一樣的,弄個不好就被人忽悠過去了。而軍部的人都知道,能讓帝國財政部門官員,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只有西恩将軍。每次西恩将軍奉命前去財政廳,他拿着就只把需要審批的報表你,一句話都不會多說,就那麽看着你。財政廳曾經和西恩接觸過的官員曾說過,西恩将軍看着你,就好像被蟲族盯着,讓人渾身泛冷汗,比那些鬧騰起來的軍人讓人頭疼,每次都恨不得趕快給他簽字讓他走人。因此財政廳是所有部門最頭疼的部門,但是西恩卻是財政廳最頭疼的人物。
財政廳一接到西恩·容亞要前來的消息,立刻把人安排給了副廳長威爾·容亞,也是上議院的議員,西恩·容亞的那個風流成性的雄性叔叔。
秘書進行通報後,西恩走進威爾·容亞的辦公室時,威爾·容亞正在接一則通訊,他看到西恩後點了點頭,用眼神意思他先坐下等等。
西恩坐在辦公室柔軟的椅子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前方。
威爾·容亞則對着通訊,語氣溫柔的說:“我是有三天的假期,行,寶貝兒,你說的算,那我一會兒就讓秘書預定雙人阿波羅星的旅游好吧。嗯,好的,今天我送的花兒收到沒有,收到就好,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換別的送,喜歡就好,那我今天下班之後過去接你一起吃飯?好,我這邊有公務,先挂了,期待我們今天有個美好的夜晚。”
威爾·容亞嘴裏說着綿綿的情話,眼睛裏卻是漆黑冰冷沒有一絲溫柔的神情。他挂上通訊後,看着西恩,臉上挂起一抹淡笑:“是不是看着眼熟?皇太子也經常這麽做不是嗎?送花,說情話。雄性在追求一個雌性的時候,耐心多的你想都想不到,這只是一種手段而已,所以有些時候不要太認真。”
西恩聽了這話眉峰動都沒有動一下,他看着眼前這位看似風流卻最是無心的叔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比着自己親生父親索倫·容亞,威爾·容亞則像他的父親。那時他年幼,雌父又剛剛病逝,一無所有的進入容亞家族。
他很不受父親索倫·容亞的待見。他認為自己的存在是時刻在提醒這他雌父設計他的事,自己是他的恥辱的證據,所以一直無視着他。
他是個雌性,不是珍貴的雄性,在容亞家族并不是非他不可。容亞老爺子只有一種對外表示,他們容亞家族的孩子,不會流落在外的态度。至于作為一個雌性的西恩到底過的如何,他并不多加關心。
西恩在那個時候總是挨餓,好在他跟着雌父生活的并不富裕,雌父很多時候都會撿些能二次利用的東西到環保部門換些零錢。西恩也有樣學樣,有次他偷偷的在容亞後花園收集了些珍貴的花粉,準備拿到培育公司呢,結果就碰到了威爾·容亞。當時他已經餓得不行了,就暈倒了。
從那以後就是威爾·容亞他這個叔叔在照顧他。那個時候威爾·容亞還很年輕,為人也非常沉穩,英俊潇灑,但眸中帶着滄桑,像是有什麽傷心事。他照顧自己并不是多麽的精致,但自己總算不會挨餓了。威爾·容亞好像在自己這裏找到了某種精神慰藉,有時看着自己,他會傻傻的大笑。直到他十八歲那年,威爾·容亞像是突然看開了所有的事情,開始過着日日風流,情人不斷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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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為晚輩對威爾·容亞醉生夢死的生活不贊同,但是也沒有立場進行反對。他總覺得威爾·容亞心裏有一個人,他妻子的位置是留給那個人的。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沒有在一起,但是威爾·容亞卻一直等着那個人。等不到了,就放縱了。
也因為這樣,即便後來西恩在軍部混出一片天地,對于容亞家族,他也只是面上過的去,但對于威爾·容亞這個叔叔,西恩還是打心底尊敬的,也真的把這個人當做自己的親人。
而威爾·容亞對他也存了一份真心,要不然也不會那麽直白的開口說讓人不舒服的話。威爾·容亞不喜歡蕭沉毅,以前不喜歡,現在仍舊不喜歡。在他們結婚後,威爾·容亞就再也沒有聯系過西恩,由此可見,他對這樁婚姻有多麽的不待見。
西恩不願意談論自己的私事,但他也看得出在威爾·容亞那副嘲諷的容顏下,是對他的擔憂,于是他開口道:“不一樣的。”
威爾·容亞揚眉:“有什麽不一樣的?”
西恩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輕聲說:“殿下做這些的時候很開心,眼睛裏都是笑。叔叔你做這些的時候并不開心,所以是不一樣的。”兩個人雙眼中隐藏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威爾·容亞嘴裏再怎麽溫柔,可是眸子裏的冰冷無情是掩蓋不了的,而蕭沉毅對着他的目光卻是暖暖的。
威爾·容亞聽了他這話,愣住了,然後他笑了,笑的暢快,眼角泛起一抹紅暈,他邊笑邊看着西恩說:“我的侄子,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最容易僞裝的就是感情,最深的僞裝是不會讓你看出他是不是真心的呢。你沒有經歷過這些,不懂也無妨。不過你只要記住,你是我威爾·容亞的一手帶大的,皇太子如果敢欺負你,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西恩認真的說:“他沒有欺負我。”威爾·容亞搖了搖頭:“你不懂,他現在沒有,不代表他以後沒有,就算以後沒有,給你提醒下也是好的。免得你遇到的是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到時吃虧後悔都沒用。”
西恩坐在他那裏,神色漠然。威爾·容亞看着自己這個已經情緒不易外洩的雌侄,俊朗的臉上帶了一絲無奈:“算了,不讨論你的私人問題了。不過我說你們軍部是不是知道我們財政最近比較緊張,所以就把你給派過來了?”
西恩對他的這般岔開話題的調侃沒有反應,他把報表遞過去:“這些都是。”
“對公對私都是這麽冷冰冰的。”威爾·容亞撇了撇嘴:“行,我會盡快上報核實的。對了,正好告訴你一聲,科爾三周後訂婚,訂婚的對象是卓越侯爵家的公子,到時候別忘了出席。”
“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出席的。”西恩說。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威爾·容亞臉突然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我聽下議院的人都在議論,這次皇太子回來之後,你們就會舉行婚禮,是真的嗎?時間地點定了沒?”
西恩聽到這話,愣了下,垂下眼:“沒有呢。”
“皇太子就沒有說個确切的時間?”威爾·容亞的臉上帶起一抹複雜,眼眸更加冷淡:“他不開口,你也沒問嗎?”
“沒必要。”西恩道:“他在臨走時,我們已經在帝國民政部門驗血登記了。婚禮舉行方面,他說不用我操心,他會做好一切的。”
聽到這個,威爾·容亞愣了下,像是恍惚失神了下,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然後他開口:“有個事情你要心裏做好準備。皇太子現在可不一般了,沒少人想把自家的雌子無條件的嫁給他。對于皇太子我接觸的不多,你自己可要有心裏準備。”
西恩嗯了聲,沒有吭聲,這些話也只有威爾·容亞會對他說了。但他并沒有說什麽,現在兩個人過的好就行,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地步,他認了也就是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這些東西你先放在這裏吧,等我們開會研究通過後,我讓秘書給你們送過去。”
西恩點了點頭,站起身離開。
從財政廳出來,勞斯·卡爾明顯的覺得自家将軍的心情不大好。這種不大好的心情在碰到哈羅·艾力議員時,似乎上升到了極點。
哈羅·艾力是個眼力勁非常精明的人,他和西恩打過招呼後,遲疑道:“西恩将軍臉色不大好,沒事吧?”
“謝謝艾力議員的關心,我沒事。”西恩淡淡的開口說:“如果艾力議員沒事,那我先離開了。”哈羅·艾力點了點頭,西恩舉步離開。看着他挺拔筆直的背影,哈羅·艾力溫和的目光緩緩收起,臉色變得冷凝又沉重,站在他身邊的秘書冷眼旁觀,努力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有預感,今天恐怕會有人倒黴的。
“将軍,直接回軍部嗎?”走出議會大樓,坐上車,勞斯·卡爾問道。
“去醫院。”西恩低聲道。他這幾天覺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在訓練過後,肚子總是出現墜墜的刺疼。蕭沉毅搬入學校宿舍前,他們夜夜在一起,一直也沒有做過什麽防備措施。臨別之際那個人更是整夜不知疲倦的捉弄着他,很多時候,他們都是累極了,直接抱着相擁而眠。他害怕自己會懷孕而不自知。想到這裏,西恩不由的撫摸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聽到西恩說去醫院,勞斯·卡爾愣了下,将軍身體一向很好,上個月還剛做過體檢,沒什麽毛病啊,這時去醫院做什麽……心裏一驚,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目光不由的瞄向将軍的肚子,正好看到西恩撫摸自己肚子的動作。
勞斯·卡爾震驚起來,這個孩子如果這個時候來,那可不算湊巧了。
他們第一軍所防禦的邊境星蘇哈曼爾星行星碰撞期已過,最近那裏的動蕩情況進入了緩解期,即将進入平穩期,而蟲王即也将破繭而出,大戰将至。他們第一軍在邊境星平穩後自然是要前去守衛蘇哈曼爾星的,但是将軍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那第一軍的将領自然要替換掉。這件事無論對将軍還是對第一軍來說都不算是個好消息。
不過,站在雌性的角度考慮,如果将軍能有自己的孩子,想必是非常開心的。
帶着這樣無法用言說的糾結,勞斯·卡爾改變懸浮車的行駛方向,朝軍部醫院大樓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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