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無毒不丈夫 (2)

難聞的味道,皺了皺眉,竟然将被子蓋在了腦袋上,仿佛是個孩子似的。

齊侯一看便笑了,連忙将被子拽下來,将人刨出來,輕聲哄着說:“來二哥,快起來把藥喝了,怎麽跟個孩子似的。”

吳糾想睡覺,皺着眉不喝,齊侯将他摟起來,靠在懷裏,将藥碗端到跟前,吳糾死死閉着眼睛寧死不喝,睡得還糊塗,根本沒醒過來。

齊侯捏着他鼻尖,吳糾還是搖頭不睜眼,看的子清和晏娥只覺得辣眼睛,都不敢看了,連忙回過頭去。

齊侯見吳糾睡糊塗了耍賴,就是不喝,便低聲在他耳朵邊輕笑說:“二哥你若是不喝,孤便吻你了。”

吳糾聽得迷迷糊糊,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耳朵一熱,竟然被什麽滑膩又熱乎的東西劃了一下,吳糾頓時一個激靈,困意全都醒了,齊侯竟然舔他耳朵!

吳糾猛地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險些把藥給撞灑了,還是齊侯眼疾手快,将藥碗穩穩端着。

吳糾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滿臉驚訝,淡粉色的臉頰也變得殷紅一片,一直紅到耳朵根和脖頸裏面,一雙丹鳳眼瞪得渾圓,內勾外翹都沒了,圓溜溜的着實可人。

齊侯沒忍住笑了一聲,說:“快飲了藥好睡覺。”

吳糾看齊侯那笑意,就知道齊侯是故意作弄自己,連忙使勁擦了擦耳朵,然後小心的奪過藥碗,一口将藥喝幹淨,但是哪知裏面放了什麽東西,竟然如此辣,又辣又甜,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實在太銷魂了。

吳糾差點幹嘔出來,齊侯連忙讓子清晏娥拿來腌制好的果幹,遞給吳糾吃。

吳糾嚼了好幾個果幹,苦的他生理淚險些流下來,這才好一些。

齊侯讓人把碗收走,笑着說:“二哥喝了解藥,快睡下罷,孤也回去了。”

吳糾這會兒已經全醒了,趕緊拜送齊侯,齊侯笑眯眯的走出去,覺得吳糾醉酒和沒睡醒的時候,當真是可人疼極了,一睡醒又變的一本正經兒,反而充斥着一股禁欲風格,當真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齊侯滿臉微笑,笑的吳糾一身雞皮疙瘩就走了出去,吳糾松口氣,連忙縮回被子裏,又使勁擦了擦自己的耳朵,還是覺得不舒服,耳朵火辣辣的,好像着火了一樣,連忙坐起身來,說:“子清,晏娥,快給我打水,我要沐浴!”

子清和晏娥十分沒轍,公子這才回來,天都亮了竟然不睡覺,非常沐浴,愛幹淨也是愛到了極點了。

吳糾沐浴之後,倒下就睡,足足睡了一天,期間齊侯來看過好幾次,以為吳糾又不好了,結果是睡得太香甜了,也是累的不行,補補覺是好事兒。

吳糾睡了個大對頭,第二日一早才醒來,也是因為這幾天沒事兒可做,所以吳糾睡得踏實。

他還以為自己睡了一會兒,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伸了個懶腰,肚子餓的緊。

他一起身,子清和晏娥便迎上來,晏娥說:“公子,您可醒了!”

吳糾奇怪的說:“沒睡一會兒,怎麽說可醒了?”

晏娥奇怪的看着他,說:“公子,您睡了整整一天了,怎麽是沒睡一會兒,不信您問子清。”

子清也點了點頭,吳糾吓了一跳,怪不得肚子如此餓,連忙洗漱,然後吃早膳,吃着早膳,外面兒竟然下起了雪。

吳糾本是南方人,不過他變成公子糾之後,便是正經的北方人了,不過在北方也沒見過下雪,沒想到來了周國,倒是看到下雪了。

今日天氣格外的冷,外面飄起了雪片子,吳糾頓時滿臉歡喜,竟然将筷箸和早膳都撇下了,跑到窗前去看雪。

子清一臉奇怪,晏娥也是孩子氣,喜歡下雪,連忙跑過去也看,和吳糾一起指指點點,說:“公子,你快看!哎呀好漂亮,下得好大呀,公子,咱們去頑雪罷!”

子清連忙說:“晏娥,先讓公子用膳。”

晏娥這才想起來,便有些不好意思,吳糾也想出去頑雪,就坐回去匆匆用膳。

吃了膳食,晏娥将東西收拾出去,子清去給吳糾找一件厚實一些的披風,然後準備出去頑雪。

吳糾背對着大門站着,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腰帶,聽到有人開門走進來,便笑着說:“子清,袍子找到了麽?”

那人沒說話,而是走過來,然後将一撿寬厚的披風披在吳糾背上,披上之後,那人卻不離開,反而伸手從後面環住了吳糾,将人瓷瓷實實的摟在懷裏。

吳糾吓了一跳,子清不可能一下子竄了這麽高的身量,連忙回頭一看,竟然是齊侯。

吳糾趕緊退開一步,與齊侯拉開距離,齊侯則是笑眯眯的說:“聽說二哥要出去頑雪?”

吳糾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說:“是。”

齊侯笑眯眯的說:“那正好了,孤也想出去走走,一同去罷?”

吳糾心想,一同去?與齊侯打雪仗麽?一個雪球打過去,那不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了麽?幸好自己誅九族也會把齊侯捎上……

吳糾想要委婉的拒絕,齊侯已經拉住吳糾的手,笑着說:“多穿些再出去,二哥身子弱,可別再染了風寒,孤心裏頭該心疼了。”

吳糾吓了一跳,齊侯平日裏說話黏黏糊糊就算了,今日怎麽說起話來格外的肉麻,吳糾還以為齊侯早上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呢。

子清和晏娥很快準備好了東西,吳糾一出門,發現他們似乎不是打雪仗,而是出遠門的架勢。

門外停着缁車,還有不少人跟着,吳糾詫異的說:“君上,這是……”

齊侯笑着說:“沒什麽,今日難得下雪,孤準備帶二哥去郊外走走。”

吳糾心裏只想着打雪仗堆雪人,但是齊侯非要拉着他去踏雪,沒有辦法,只好上了車。

吳糾上了車,卻不老實,打着車簾子一直往外看,今日下的雪可大,雪片子打着圈兒的刮進車窗裏,齊侯都覺得有些冷,吳糾臉頰凍得通紅,卻一點兒也沒有放下簾子的意思,滿眼都是興奮的看着外面的大雪,還伸手出去接雪片子頑。

齊侯見他一連童心未泯的樣子,不由笑了一聲,說:“二哥,別着涼了。”

吳糾只當沒聽見,将袖子上接滿了雪花,這才把手縮回來,興奮的給齊侯看,說:“看,好多雪片,還有瓣兒呢。”

齊侯見他那麽高興,就伸手過去,大手掌一把捂在吳糾的袖子上,齊後體溫高,雪花瞬間都化了,吳糾臉色一僵,那興奮的顏色還挂在臉上,結果嘴角卻抽搐了兩下。

齊侯就是想要惡作劇看看,結果看到吳糾那臉色,頓時大笑起來,說:“二哥真是有趣。”

吳糾見齊侯惡作劇,還把自己袖子弄濕了,當即不高興的擦了擦自己袖子上的水。

齊侯見吳糾不高興了,連忙賠不是說:“二哥衣裳濕了,換個新的好麽,別傷寒了。”

吳糾真想白愣他,知道衣裳會濕,竟然還伸手捂他袖子,齊侯腦子裏肯定有坑,眼下還要重新換件衣服。

齊侯将窗簾子放下來,然後給吳糾換了件衣裳,很快車子就到了郊外,郊外的雪,比城裏下的還要大,下的還要疾。

吳糾一下車,便看傻了眼,河水凍冰了,冰面上浮着一層晶瑩的雪片子,河水邊的樹木雖然脫落光了樹葉,卻換上了銀亮的雪花,仿佛是花團錦簇的暮春,看起來着實喜人。

吳糾趕緊跳下車,齊侯在後面說:“二哥,當心些,別摔了。”

不過吳糾沒注意那個,下了車,跑到樹下面仰着頭往上看,齊侯跟在後面,突然特別想伸手晃一晃樹幹,将上面的雪花抖落下來,弄吳糾一頭一臉,看看吳糾是什麽反應,定然又是生氣,又是隐忍的,顏色好看的不行。

只是齊侯想到吳糾那身子,若是弄了一頭雪,恐怕要生病,便生生忍住了,只是盯着吳糾的背影,簡直把吳糾盯出兩個大窟窿,渾身都麻嗖嗖的難受。

吳糾回頭看了一眼,滿心狐疑,不過他回頭的時候,齊侯已經把目光轉開了,裝作盯着樹上的雪花看。

地上的雪雖然已經很厚了,吳糾想要蹲下來捏雪球,齊侯卻攔住他,說:“二哥身子弱,還是別碰雪的好,再說這地上的雪不幹淨。”

吳糾一臉驚訝的看着齊侯,齊侯潔癖比自己還嚴重,地上的雪不幹淨,那怎麽捏雪球?這年代也沒有手套這種東西,那就不能捏雪球了麽?

齊侯見他一臉很想玩雪的樣子,便伸手,他身材高大,伸手就夠到了旁邊樹梢上的雪,輕輕刮下來一層幹淨的,然後在手裏一攥,便把雪捏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小雪球,又弄了兩團雪,捏成了長條,兩頭尖尖的樣子,然後與之前的小雪球捏在一起,又找了兩顆看起來挺漂亮的小石子,往小雪球上一按,頓時小雪球就變成了一只小雪兔子,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齊侯捏好了小雪兔子,找了一個厚實點的帕子,鋪在吳糾手心上,然後将小雪兔子放在吳糾手心裏。

吳糾沒想到齊侯還有這種動手能力,跟自己之前做的小豆包一模一樣,齊侯笑眯眯的說:“怎麽樣?與二哥十分神似罷?”

吳糾剛要謝謝他,結果謝謝的話愣是生生噎在了嗓子眼兒,難受的都不行了,自己怎麽就跟這個兔子神似了,實在看着不像。

齊侯一口氣捏了一筐子的雪球,凍得手都發紅了,高溫的大掌心變得冰涼涼的,兩個人在郊外一直呆到中午,眼看着已是吃午膳的時間。

他們帶來了午膳,雖然已經做了保溫措施,但是今日的洛師格外冷,郊外更冷,所以帶來的午膳全都冷了,拿出來看着有的都結了肉凍。

吳糾見齊侯臉給凍紅了,手也是通紅,而且這大冷天氣的,讓自己吃冷的東西,吳糾也不太樂意,便想了一個主意。

吳糾讓人回驿館去弄些食材來,然後讓人在河邊生起火來,準備一會做現成的美味吃。

很快回驿館的人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東西沒什麽新鮮的,竟然是一塊面,一缸子清水,一塊大油,當然還有一些佐料。

吳糾将水倒入鍋子裏,然後在火上煮開,趁這個時間,開始将面揉一揉,然後準備抻面條,一會兒煮面吃,這大冷天的來一鍋熱湯面吃,定然又暖和又暖肚兒。

吳糾挽起袖子,将面揉來揉去的,齊侯看的奇怪,又見他将面越抻越長,而且竟然能抻到兩條手臂展開都不斷,不由大為驚嘆。

齊侯看的十分心癢,便說:“二哥,這是做什麽?”

吳糾說:“這叫面條。”

齊侯越看越覺得新奇,而且吳糾理膳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自卑的感覺,反而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光芒,這讓齊侯覺得很奇怪,也很新鮮,不由想要試一試。

吳糾聽他說想試試抻面條,眼睛都瞪大了,不過也沒有拒絕,就給了齊侯一塊面,讓他一邊頑去。

齊侯也學着吳糾的樣子,把他那塊小面團子揉了揉,但是一開始便不成功,一揉面團子,那面調皮的厲害,竟然沾黏在齊侯手掌心裏,怎麽甩也甩不下去。

齊侯弄了一手面,只感覺面團子竟然變小了一大塊。

吳糾都弄好了面條,就差下鍋煮熟,回頭一看,吓了一跳,齊侯弄手上都快打石膏了,看起來狼狽異常。

吳糾趕緊把他的面揉好,齊侯發現,這面團子定然是認識人的,看人下菜碟兒,不然為什麽同樣是一塊面團子,吳糾那又白又纖細的手揉着,就一點兒也不粘在手上,而自己揉着,就滿手都黏糊糊的。

吳糾把面團子揉好,齊侯還想試試抻面條,結果根本行不通,一下就斷了,一下又斷了,吳糾眼睜睜看着齊侯将那塊面團子給分屍了,弄成了一大團面片兒,面片兒還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止如此,齊侯也算是笨手笨腳中的戰鬥機了,臉上衣袍上弄得到處都是面。

面粉還迷進了眼睛裏,齊侯說:“二哥,快來幫幫孤,迷進眼睛了。”

齊侯紮着手,他手上全是面,也不能碰眼睛,吳糾不疑有他,看着齊侯擠眉弄眼的,趕緊湊過去,墊着腳說:“別用手碰,吹一吹就好了。”

齊侯連忙說:“二哥,你快給孤吹吹。”

齊侯太高了,吳糾需要墊着腳才能和他平視,齊侯就連忙半彎下腰來,讓吳糾給他吹吹眼睛。

吳糾根本沒發現齊侯嘴角帶着一絲笑容,只聽齊侯說:“還是疼,還是疼,再吹吹。”

吳糾險些吹得頭暈了,就發現齊侯那雙都是面的手,竟然摟住了自己的腰,趕緊後退了一步,說:“君上,您手上都是面,不要瞎碰。”

齊侯連忙把手縮回來,笑着說:“畢竟孤看不清,總要扶着些。”

旁人就站在一邊兒,子清無奈又麻木的看着這一幕,晏娥則是滿臉天真和奇怪。

吳糾用盡了這輩子的肺活量,這才将齊侯眼睛裏的面粉都吹出來,感覺就算是眼珠子,都要給吹出來了,齊侯總算說眼睛不疼了。

吳糾趕緊把要風幹的面條下鍋,鍋裏放了一塊大油,打了幾個雞蛋卧在裏面,同時還放了幾片肥瘦分明的大肉,最後下了佐料,香味兒一冒出來,就起鍋了。

一鍋熱乎乎的清湯面,裏面幾個雞蛋,沒有菜葉子,上面蓋着肥瘦分明的大白肉,好像是層層分明的白玉似的,沾染了湯面淡淡的油腥,看起來不油膩,反而異常的食指大動。

別看只是清湯面,但是調味一流,吳糾将面條盛出來,放在大碗裏,澆上湯,盛了一雞蛋,又蓋了一片大肉在上面,遞給齊侯。

齊侯用筷箸輕輕撥開猶如白玉一般的肉片,肉片是整片的,有手掌那般大,掀開之後,下面是抻的細細的面條,一條一條粗細一致,每一根面條都能拉的非常長。

面條上染着小油腥,還藏着一顆白溜溜的卧雞蛋,看起來當真有些可愛。

齊侯用筷箸夾起面條,送入口中嘗了嘗,頓時臉上露出驚豔的表情來,面條纖細卻不爛,軟而韌,入口又滑又爽,仿佛直接會往嗓子眼兒裏跑,清湯雖然有油腥,又有大肉,但是入口鹹香,竟沒半分油膩,大肉吃進嘴裏,瘦肉精,肥肉彈,外皮韌,也沒有半分膩人。

齊侯不知這白肉也是吳糾早就做好了,煮白肉的時候,不知撇下多少油去,早就将白肉的肥肉練得不膩人了,反而異常彈牙,絕對不會粘口。

吳糾剛給自己盛好一碗,結果齊侯的碗就空了,連個湯頭也沒有了,将碗遞給吳糾,笑眯眯的說:“二哥,這面條竟這般好吃,快給孤再盛一碗。”

吳糾發現,齊侯可能有點甲亢,不然他這高大精瘦的身材,難不成是吃出來的?而不是練出來的!

吳糾一直在撈面,齊侯竟然連吃了三大碗,雞蛋也吃了三顆,吳糾都怕他營養過剩了,最後齊侯還是見吳糾沒有吃飯,光給自己撈面,實在辛苦,鍋裏又只剩下一點面條,再吃便沒有了,這才放下筷箸和碗,頗有貴族風範的用精致的手帕擦了擦嘴,還有雙手,盯着吳糾開始吃面條。

不怪齊侯一碗清湯面吃的跟難民似的,畢竟那個時代沒有面條,吳糾讓人做出石磨之後,面這才發達了一些,不然光是揉面就要先從磨面粉開始。

吳糾壓力很大的盯着齊侯眼饞的目光,将自己那碗面吃光了,說實在的,吳糾這一碗面量很大,吳糾一個人吃了感覺肚子都要撐死了,齊侯竟然吃了三碗還意猶未盡。

兩個人吃了面,吳糾撐得要死,想要走走再回去,就順着河邊往前走,其他人跟在後面,默默跟着。

吳糾和齊侯走了不遠的距離,突聽到前面有“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歡笑聲,一點兒也不誇張,就跟下蛋一樣,一口氣笑的老長,肺活量真是驚人。

吳糾好奇的看過去,結果這麽一看,頓時滿臉驚訝,因為他看到了熟人,正是衛國的特使公子頑。

而且這個熟人,不只是公子頑,竟然還有一個更老的老熟人,是那日在梁丘邑,将吳糾推下水的梁五!

梁五本是衛國人,少衛姬因為懷疑吳糾和齊侯有一腿,又懷恨吳糾給自己和公子元難堪,所以找來了一個側臉和吳糾有幾分相似的嬖童梁五,來親近齊侯,然後挑撥離間。

不過梁五沒有完成任務,就被吳糾發現了,而且還将少衛姬給審問了出來,最後齊侯一怒之下,将少衛姬遣回國去,這個梁五也随同遣走了。

齊侯還以為衛侯已經處置了梁五,結果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見到了梁五。

齊侯可沒忘了,那日自己差點淹死,雖說是齊侯自己跳下去的,可是若不是梁五推吳糾下水,齊侯怎麽可能一着急就自己跳下水去。

如今見到梁五,而且梁五還笑的異常歡快,怎麽可能不生氣?

梁五竟然跟在公子頑身邊,而且異常的親昵,笑眯眯的在雪地裏奔跑着,故意跑得很慢,最後被公子頑一把摟入懷中,兩個滋滋有聲的親在一起。

吳糾滿臉驚訝,雖說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看着那兩個人打得火熱,不過還是很驚訝,這個公子頑不是娶了衛國國母宣姜麽,竟然還敢在外面跟嬖童偷腥?說他懦弱,他膽子其實也挺大的。

那梁五和公子頑親的滋滋有聲,抱在一起簡直如火如荼的,親了一陣子之後,梁五羞澀的說:“公子,五兒給您表演一個戲法,好不好嘛?”

公子頑一聽,笑着說:“好啊,自然好,是什麽戲法?”

梁五咯咯一聲嬌笑,說:“公子,您看好了五兒呦。”

梁五千嬌百媚的說着,走了幾步,并沒有走遠,吳糾就看到他提着一個大箱子走過來,裏面似乎很輕,不知道裝着什麽。

那箱子外面裹着一層厚厚的布,很快,梁五便将那層布拆開,然後打開了箱子,一瞬間,就聽到“嘩啦——”一聲,箱子一打開,竟然有什麽五顏六色的東西從箱子裏沖出來。

公子頑險些吓一跳,結果驚訝的大喊了一聲,竟然是彩蝶,十數只彩蝶從箱子裏快速的湧出來,他們飛出來之後,卻不飛走,反而聚集在梁五身邊,繞來繞去。

公子頑被這場景給震驚到了,笑着說:“這……這是怎麽做到的?”

梁五笑着說:“公子,你快聞聞,五兒是不是很香,這是五兒的體香将彩蝶都招引過來了呢。”

吳糾一看,原來是蝴蝶,怪不得裹着厚厚的一層被子,肯定是保暖的,這梁五為了讨好公子頑,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冬日是沒有蝴蝶的,原因是天氣太冷,尤其是今日這種寒冷的天氣,還一直下着雪花,梁五也不知從哪裏帶來的蝴蝶,放在箱子裏保暖,然後放出來。

蝴蝶放出來之後竟然沒有飛走,自然不是因為梁五有什麽體香,蝴蝶可不認他的體香,而是因為梁五的頭發上抹了蜂蜜。

梁五在頭發上弄了些蜂蜜,這樣飛出來的蝴蝶,雖然有幾只飛走了,但是大多數還圍繞在梁五身邊不走。

不過這冬日太冷了,蝴蝶被放出來之後,圍着梁五繞了幾圈,很快就要給凍死了,“撲簌簌”直往地上掉,落在雪地裏便不動了。

公子頑正高興,結果看到那些蝴蝶瞬間死了一片,不由驚訝說:“這……這是怎麽回事兒?彩蝶都死了?”

梁五倒是反應機智,咯咯一笑,說:“公子,這些彩蝶都為五兒所傾倒了呢,公子您說嘛,五兒美是不美?”

公子頑這樣一聽,突然笑起來,将梁五摟在懷中,說:“美!自然是美的。”

“哎呀……公子別這麽心急嗎,您弄疼五兒了,輕點兒。”

梁五嬌嬈的喊着,吳糾真是服了,那嗓音比哪個美女都妖嬈一百倍,說話的時候又尖又細,還總是急喘氣,吳糾不知道那其實叫嬌喘……

梁五和公子頑很快就滾倒在雪地中,開始扒起衣裳來,因為實在不雅,吳糾就看不下去了,想要調頭走人,不過他還沒有走,就聽到梁五又說話了。

梁五嬌滴滴的說:“公子,五兒聽說公子最近有煩心的事兒,可否講與五兒聽聽?”

公子頑聽他提起這個,皺着眉說:“着實煩心,不說也罷!”

梁五撒嬌說:“公子,說嘛說嘛,五兒沒準兒還能幫幫公子呢!”

公子頑被他糾纏着,只好說:“還不是那個齊侯!”

齊侯一聽,原來竟然說到自己了,沒想到聽牆根,還聽到有人在背地裏談起自己。

公子頑抱怨的說:“國君叫我來出使奔喪,本就沒安好心,現在好了,一過來齊侯便朝我發難,我能怎麽辦,眼下天子也親近齊國,明日就要給先王奔喪了,奔喪之後還有筵席,若是在宴席上,齊侯又對我發難,你說說,該當如何是好?我也是堂堂一國的公子,竟然要平白受他的氣?”

齊侯涼涼一笑,心想着這公子頑原來脾氣還挺大?

就聽梁五說:“公子,消消氣兒,這有什麽難的?”

公子頑一聽,驚訝的說:“你能解決?”

梁五嬌笑說:“公子,五兒有一計策,公子不如……趁着明日奔喪之後的宴席,将五兒……獻給周天子。”

梁五這樣一說,公子頑不高興的說:“原來你主動跟我來奔喪,是因為看上了周天子?還想要高攀了!?”

梁五連忙委屈的說:“公子您冤枉人家嘛!五兒怎麽是那樣的勢利小人,五兒一心一意只喜歡公子,願意為公子做任何事兒!公子您想想看,周天子如此親近齊國,公子只能一直挨欺負,若是将五兒獻給周天子,五兒從此在周天子身邊兒伺候着,也能為公子說說好話兒,公子一面能擺脫齊國的施壓,另外一方面也能在周天子面前嶄露頭角,不必再看衛侯的臉色,何樂不為呢?”

公子頑似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來,有些動心了,皺眉說:“可是……這洛師之中,美女如雲,我就算是獻美,天子也不一定會接受啊。”

梁五似乎早有準備,笑着說:“公子,您看五兒剛才迷倒彩蝶的那出,怎麽樣啊?”

公子頑說:“自然好。”

梁五繼續說:“明日奔喪之後的宴席上,公子便說是給天子助興獻舞,讓五兒獻上一出歌舞,到時候五兒用彩蝶助興,何愁不讓天子動心呢?”

公子頑一想,的确是好的,似乎也不錯。

吳糾一聽,原來這個梁五想得還挺遠,想把公子頑當做跳板,借着公子頑高飛?

吳糾這麽一聽,便輕笑了一聲,旁邊的齊侯挑了挑眉,說:“二哥,又想什麽壞主意呢?”

吳糾挑了挑眉,輕聲說:“這梁五想要高攀天子,恐怕有些困難了。”

齊侯聽他賣關子不說,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再追問。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雪越來越大,齊侯就帶着吳糾回驿館去了,第二日便是奔喪,吳糾早早歇下,第二日又早早起身,仔細梳洗穿戴,将一切置辦的一絲不茍,這才離開房間,乘着馬車進宮奔喪去了。

先王的葬禮非常隆重,新王胡齊本就是個喜歡華麗的人,再加上他剛剛登基,必須要作秀,所以這場葬禮就格外的隆重,所有的諸侯特使整齊的站列着。

奔喪的儀式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晚上才結束。

結束之後,新王胡齊已經迫不及待的宣布,大家勞苦功高,請奔喪的各位特使到路寝宮大殿赴宴,已經準備好了隆重的宴席。

吳糾累了一天,不過好戲才剛剛開始,所以格外的有精神,也不覺得怎麽太累。

吳糾随着齊侯走到了路寝宮門口,裏面已經人頭攢動,正在快速的入席,席位的規格還與那日基本一致,同樣的是,宋國國君特使的位置,仍然是空着的,但是寺人準備的時候,也沒敢給取消掉。

衆人入了席位,很快天子胡齊便舉杯敬酒,宣布開席,因為已經解決了一樁最重要的事情,從今天開始,胡齊便是名正言順的新天子,再加上胡齊也順利解決了王子頹的事情,所以心情格外的大好。

胡齊向諸位國君特使敬酒之後,特意向齊侯又敬酒,笑着說:“齊公和公子遠道而來,寡人敬二位一杯。”

胡齊單獨向齊侯和吳糾敬酒,其他國家的特使看着不痛快,但是也沒有什麽辦法,其實胡齊是為了讨好齊侯,畢竟他和姚姬私通的把柄還在齊侯手中。

齊侯微微一笑,說:“小白亦敬陛下,四海太平,國運昌盛。”

胡齊一聽,便大笑着說:“承齊公吉言!”

齊侯将杯中的酒飲盡,随即說:“天子,雖然敬酒的話兒是這麽說的,但是依小白來看,如今天下,卻實不是如此太平。”

衆人聽到齊侯的話,立刻轉頭看過來,一聽這開場白,自然知道齊侯有話要說了,吳糾則是默默低着頭,雙肩有些微顫,并不是因為激動緊張,而是因為齊侯又謙稱自己小白,配上他那張冷硬的臉,吳糾覺得自己的笑點都變低了。

果然齊侯是有後話的,他提出來的事情,沒有事可以退讓的,只是需要看時機而推進,如今齊侯又想提出代天子會盟的事情,不過他沒有直接說,而是說:“諸國特使今日齊聚一堂,乃是天下大事兒,而如今有許多國家,暗地裏,甚至是明面上都不尊重天子,實在可恨。”

胡齊一聽,附和說:“正是這樣,依齊公之見,該當如何?”

齊侯淡淡的說:“小白鬥膽,左思右想,該當實行‘尊王攘夷’的主張。”

尊王攘夷,這個政治主見最早見于齊桓公,而推行尊王攘夷直至巅峰的人,該當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漢武大帝,漢武帝學的也便是這一套。

齊侯一提尊王攘夷,最有怨言的便是譚國公子了,譚國雖然只是一個子爵國家,但是沒人敢說三道四,原因便是譚子最早提出了“尊王抑霸”的政治主張,一直被沿用至今。

尊王抑霸與尊王攘夷,這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譚子提出的概念是打壓強大的諸侯國家,不能讓他們成為超過周天子的霸主,當時因為外姓諸侯國的快速崛起,令周平王意識到了這一點,便采納了尊王抑霸的主張。

而齊侯提出來的攘夷則不同,雖然都是尊王,但是關鍵還在後面,夷是夷人的意思,也就是除了周朝之外的外族人,當然包括在北面的北狄人,在西面的西戎人,在南面自稱王的楚國人,還有東面不服管教的東夷人,這些全都是外族人,被齊侯統稱為攘夷。

一個主張對內壓制,一個卻主要對外壓制,其實齊侯就是想要發展霸主國家,而且名正言順的發展霸主國家,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名頭極其好聽。

胡齊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畢竟如今已經不同往日,各國已然快速崛起,再說尊王抑霸,已經變成了空話,怎麽抑制也無法壓制如今的局面,反而會越繃越緊,最後全面崩潰。

胡齊開始思量齊侯的話,齊侯又說:“宋公身為周朝公爵,卻在先王駕崩之時,缺席奔喪儀式,對天子極其不禮,乃是不尊王;西面戎人,北面狄人,南面楚人,東面夷人,周朝乃中國之地,被團團包圍,危機四伏日益緊迫,乃是不重視攘夷,只顧大族之人自相殘殺所致。天子請三思,如今尊王攘夷迫在眉睫,小白請命,願代天子組織一次諸國國君會盟,請諸位國君一同商讨尊王而攘夷的大計,共同捍衛周朝之尊嚴。”

吳糾低着頭,淡淡的想着,齊侯口才可真是好,若是在現代,他的那張英俊的臉,再加上這口才,賣保險肯定都能發家致富了。

齊侯一通道理說下來,說的那叫一個激昂慷慨,再加上齊國強大,齊侯之前也鋪墊了自己的作風和鐵手腕兒,胡齊又有把柄在齊侯手中,可謂是三管齊下。

胡齊并不想讓齊侯代天子,可是齊侯三番兩次提出來,這次又是當着衆人面子提出來,若是不答應,豈不是駁了齊侯面子,給他難堪?

胡齊沒有立刻說話,就等着旁人反駁,同樣強大的魯國之前被齊侯撅了一把,開頭削的便是魯國的臉子,日後還要割地賠罪,如今胡齊想要慶父抻頭拒絕,慶父反而拿不住胡齊的注意,不敢抻頭拒絕了。

旁邊的衛國也是大國,雖然只是侯爵,但是地位不可小觑,尤其他在姬姓國家中可圈可點,只是公子頑生性懦弱,一聲也不敢刺棱。

這兩個國家不說話,鄭伯派來的人又想要巴結齊侯,所以也沒說話,這樣一來,陳國特使轉頭看了看齊侯和吳糾的态度。

吳糾正好擡起頭來,便給那陳國特使打了一個顏色,還笑了一下。

陳國特使險些被吳糾的笑容給晃花了眼,當下明白了意思,立刻拱手說:“陳國覺得,尊王攘夷,此計可行,願赴盟會,共商尊王大計!”

陳國特使一說話,鄭伯派來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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