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登船

晶石翠綠，呈不規則的形狀，只有指甲蓋的大小，晶瑩剔透，內裏更似有一縷縷的光華流轉，煞是好看。

想來，之前徐俊澤心髒之中的發光之物就是這顆晶石了。

俞生仙能感覺出這顆晶石蘊含的力量，就是他之前從徐俊澤身上察覺到的那股未知的力量。

這種力量并不屬于修真體系，所以這顆晶石亦不屬于修真時代。

自然，生長于末法時代的俞生仙也從未見過這種晶石。

俞生仙轉了轉手裏的晶石，晶石散發的光芒更加耀眼奪目。

這顆晶石是力量的結晶，所有的力量都源自于此，所以當他把這顆晶石從徐俊澤的身體裏剝離出來後，徐俊澤便再沒有了生機。

俞生仙不由暗嘆。

果然，天道變了。

顧亦修奮力的游到了俞生仙的身前停住，看着他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俞生仙放下手，握住了晶石。

仿佛有意識的鶴羽漂浮到他們身邊。俞生仙道︰“先上去吧。”

“恩。”

顧亦修在俞生仙之後爬了上去，鶴羽承受着兩人的重量在海上漂泊着。

“你不好奇這是什麽嗎？”俞生仙輕撫了下身下的鶴羽笑道。

“恩。”顧亦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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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蓬萊仙鶴的翎羽，每一根都是寶，可承載萬物。”

蓬萊仙鶴，此世間僅有一對，守護着蓬萊仙島。這片鶴羽還是他剛出生那會兒仙鶴前來賀喜，載着他翺翔九天時他從仙鶴身上拔下來的，仙鶴也沒惱，見他喜歡，就把這片鶴羽煉制成了法寶，當做他的玩具。

他年少不知愁的時候沒少坐着這片鶴羽在空中飄來飄去，每回他是歡喜了，但都搞得他們全家人緊張不已，生怕他摔着了。

後來長大了，開始真正踏入修真者的行列，也就沒再玩過這片鶴羽了，他一直将它當作發飾，插于發間。

可以說，即便是在末法時代，俞生仙從頭到腳也都是寶。

再後來，蓬萊仙島消失，那對仙鶴也沒了蹤影。

“很厲害。”顧亦修道。

俞生仙笑了笑，攤開了手裏的晶石，問顧亦修︰“你有沒有見過這個？”

顧亦修目光落到了俞生仙手裏的晶石上，沉吟道︰“有點像寶石，一般用于女士佩戴的珠寶，但寶石并沒有這麽奇特，裏面不會有流動的光華。”

“所以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了？”

顧亦修沉默。

俞生仙不由沉思了起來。

其實與徐俊澤一番纏鬥下來，俞生仙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白。

弱小的生靈在面對比自己強大許多的猛獸時都該持有的警覺性，且避之不及。這該是一種本能，生來就有。

俞生仙比這個剛有靈智的異植強大許多這點毋庸置疑，哪怕是他現在進化了也動不了他，不然的話他也是白白修煉了那幾百年了。

可是那棵異植從頭到尾都沒有丁點的危機意識，只貪圖着他的血肉，且毫無自知之明的以卵擊石。

他的貪欲蓋過了生命。

貪欲蓋過生命的例子在末法時代挺常見的。

因為貪心不足而死于非命的人太多了，但那很多也是在接觸過那虛榮浮躁的世道之後，對現有的不再滿足，慢慢的，心裏的貪欲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繼而忘了進退，丢了性命。

而他今日遇到的這棵異植，仿佛生來就為成長的欲?望驅使，變得充滿了攻擊性，也不分敵強敵弱。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俞生仙看着手裏的晶石，不知怎的，突然就一陣乏味，将手裏的晶石随意的抛向了顧亦修︰“送你了。”

顧亦修有些意外的接住了晶石，“你不要了？”

“不要了。”俞生仙不甚在意的擺手。

這顆晶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顆晶石背後所代表的天地意志。

顧亦修看着到了他手裏的這顆晶石，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突然，俞生仙站起了身，背對着顧亦修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柔順的長發披散在後背，險險遮住了挺翹的臀，露出了那雙修長筆直的腿。

顧亦修頓住，一時間竟是移不開眼。

俞生仙慢悠悠的換了一身現代款式的衣服，白色的襯衣像顧亦修那樣紮進了褲子裏，而他的腰帶上斜斜的別着一個白色貝殼，他抽出了一根銀色的發帶，将及臀的長發束在了腦後，一個馬尾的樣式。

“這樣行嗎？”俞生仙插着腰問，

顧亦修看了眼俞生仙這身裝扮，最終望着他的那張臉道︰“可以。”

在這個時代，只要臉好，穿什麽都好看。

顧亦修知道，他這是準備入世了，所以才比照着他們的衣着換了這身。

“那就行了。”俞生仙笑了笑，坐了下來，手伸入了海中，輕輕地撥動着。

緊跟着，俞生仙放開了自己的歌喉，開始高聲歌唱了起來……

随着俞生仙音調古怪卻又充滿玄奧的歌聲，海面上生起了濃濃的白霧，他們就置身在這片白霧中，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白霧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黑影，穿過白霧，向他們靠近。

顧亦修看着黑影慢慢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是一艘游輪，船身用着他所熟悉的中文寫着——萬裏號。

等到游輪開近他們，這片鶴羽緩緩從海面上升起，載着他們乘上了輪船。

等上了輪船後，顧亦修發現甲板的人都一動不動，有的閉着眼楮，有的雙眼迷離，但無一例外都是面帶笑容，十分享受的樣子。

俞生仙停下了歌唱，和顧亦修一起走下了鶴羽，鶴羽縮小到普通鳥毛的大小，自動沒入了俞生仙的貝殼中。

俞生仙和顧亦修兩個走到了人少的角落，游輪已經重新起航。

白霧漸漸散去，一直到出了這片白霧中，輪船回到了原本的航線上後，衆人的臉上才恢複了神采，但還有些恍惚。

“奇怪，我怎麽感覺我剛剛做了個很美的夢……”

“我也是……”

“可能是我們都太緊張了，再多一天就能到家了，放輕松點。”

待他們完全清醒過後，再沒人議論方才那短暫的美夢，忘記自己前不久做過一場美夢。

沒有人發現甲板上突然多出的兩個人……

夜幕降臨，輪船在海上平穩的航行着。

在船上待了這麽一段時間，俞生仙他們兩人也發現了這艘船上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異常的沉悶，仿佛有什麽事情沉甸甸的壓在他們的心上，讓他們開心不起來。

顧亦修和俞生仙對視了一眼，并未在意。

【完了，什麽都沒有了，這麽多年奮鬥的一切都毀在了那場飓風裏了，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俞生仙愣了愣，目光鎖定在了站在圍欄前的男子，流露出了一絲異樣。

這次他聽到的心聲比前幾次清晰了一些，能分辨出是男是女和大致的方位，加上這裏的人又不多，所以他能找到這道心聲的人。

他聽到的心聲也會發生變化？

男子緩緩擡起了腳，踩上了最下面的橫欄，兩只腳都踩上去後，男子又提起了跨，弧度很大，小腿已經搭在了最上面的那根橫欄上了，似乎是要翻過圍欄，而這圍欄後就是茫茫的大海了。

這個男人是不想活了。

“哇哇哇！”嬰兒的啼哭聲乍然響起。

男人翻越的動作一頓，一腳踩在橫欄上，有了些許的遲疑。

俞生仙轉過了視線，幾個月大的嬰兒在襁褓裏哇哇大哭，嬰兒的母親抱着懷裏哭鬧不止的嬰兒柔聲哄着。

嬰兒喚起了男人一絲求生欲，所以男人正猶豫着，在生與死之間鬥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