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拖累
許是先前小憩過的緣故,寅時剛過,楚鏡辭便沒了睡意。他并沒有踟蹰太久,很快整理好了衣衫,就往書房走去。
鏡涵怕黑,因此雖是深更,書房裏仍舊是掌了燈,他筆直的身影映在窗上,倒讓鏡辭添了幾分心疼。
鏡辭輕輕推開門,這聲響讓鏡涵克制不住地輕顫了一下,旋即穩住身子努力跪得更加端正,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于是輕聲叫了句皇兄,聲音裏也聽不出讨巧,只有滿滿的愧疚。
鏡辭當下更加心疼起來,有心喚他起身,卻終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鏡涵有些沉不住氣,忍不住轉過頭,看到鏡辭沒有表情的臉的時候卻又是瑟縮了一下,單薄的身影遠遠看過去竟顯得有些委屈。
鏡辭走到他身前,尋了把椅子坐下,到底也沒讓他起來,“可反省清楚了?”
鏡涵往他的方向膝行兩步,聲音無比懇切,“鏡涵知錯了,今後一定謹言慎行,不敢再連累皇兄代鏡涵受過。”說到後面半句的時候忍不住低下了頭,當真是極為內疚的模樣。
鏡辭微微一怔,而後很快想通,“是淺歌告訴你的?”
沉默片刻,再開口的時候,楚鏡涵的聲音裏便又帶上了些許的哽咽,“是……皇兄,對不起,鏡涵知道自己實在是莽撞了,只是沒想到……父皇他竟然……”
想到長樂宮前的一幕一幕,楚鏡辭覺得自己只想喟然長嘆一聲,定了定神,“你起來吧。”
這下子輪到鏡涵怔住了,半晌才擡起頭,略有些懷疑,“皇兄?”
鏡辭輕輕地笑了起來,作勢虛扶了他一把,“起來幫我研墨吧。”
楚鏡涵當真如書童一般,站在桌邊為鏡辭研起墨來,原本已經有些麻痹的身體漸漸開始恢複過來,這才漸漸感覺到膝上疼得厲害,連帶得雙腿都微微有些克制不住的顫抖。
想着皇兄受的遠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楚鏡涵只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看着鏡辭低頭專心寫着什麽的樣子,卻是覺得自己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片刻後,鏡辭發現了他極力掩飾的異狀,停下了手裏的毛筆,微微蹙眉,輕斥一句,“都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掉眼淚,丢不丢人。”語氣裏卻也沒有什麽責怪的意味,甚至,仔細辨認的話,還能聽出一絲心疼。
鏡涵忙拂袖拭去眼角的淚,複又跪下,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叫了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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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鏡辭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就被他這句簡單的稱呼弄得柔軟起來,扶了他起身,認真道,“此事為兄既已罰過,你便也不必再耿耿于懷,只是這次教訓,還是要記住。”
鏡涵用力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只道,“鏡涵繼續為皇兄研墨。”
鏡辭似乎在寫什麽要緊的東西,不時就要停筆思考一下,落筆的時候模樣也是難得地鄭重,如此,倒是引得鏡涵有幾分好奇起來,探過身子去看,卻只見得鏡辭已經放下了筆,而桌上攤開放着的,在最上面一頁的宣紙上,只有八個字:暫斂鋒芒,待時而動。
鏡涵有些疑惑,他原本以為,這是太傅布置的功課,但總又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待到墨跡幹透,鏡辭只細細地将幾頁紙折好收起來,也不解釋什麽,看看外面已經亮起來的天色,只道,“整理一下,一起用早膳吧。”
鏡涵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書房門口響起的腳步聲,旋即,便聽到初棠的聲音,“啓禀太子殿下,七殿下,”稍稍一頓,“六殿下到訪,正在正殿等候。”
六皇子楚鏡灏年方十七,是除鏡涵之外幾個皇子裏與鏡辭最為親厚的,此番前來,想來定是聽聞了昨日之事來探望的。
若是說起來,這六皇子倒也是個可憐孩子,只因為他的出生只為生母帶來容華之位而未能助其平步青雲便受到冷待。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鏡灏不過四五歲,小小的人兒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錯,大雪天竟被罰跪在殿外,恰好被路過的鏡辭看見,心性善良的他忍不住為鏡灏求了情。彼時,皇後尚未香消玉殒,鏡辭又是太子的身份,安容華自然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此事過後,楚鏡灏每每感念于心,也就自然與他愈發親近起來。
在皇後過世之後的這些年裏,宮闱內朝堂上的明眼人都不難看出,太子并不為皇上所喜,反而是三皇子楚鏡浔愈發受到器重……于是漸漸地很多選擇明哲保身靜觀其變的人都開始着意地和鏡辭保持了些距離,唯有鏡灏,幾乎是毫不避諱地站在了鏡辭這邊。
只是在這宮中,除了鏡涵,又有誰,是能夠讓他全然信任的呢?楚鏡辭微微苦笑着搖了搖頭,而後轉向鏡涵的方向,“整理一下,一起去正殿吧。”
見鏡辭的身影出現在殿前,楚鏡灏也顧不得其他,徑直迎了過去,施了一禮,口中只稱鏡辭為“皇兄”。
走在後面的鏡涵不由得輕蹙起了眉,耐着性子上前一步,“鏡涵見過六皇兄。”
楚鏡灏倒是沒想到鏡涵也在似的,微怔片刻,笑容裏便是多了些不易察覺的尴尬,“原來鏡涵也在啊,我……聽說了昨天長樂宮的事,今天特意來探望……”
鏡涵的語氣很恭敬,卻并無半分感情,“勞六皇兄記挂了。”
站在一旁的楚鏡辭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頭,然後才轉向鏡灏,“用過早膳沒有?”
楚鏡灏似乎有些赧然,猶豫了片刻才搖了搖頭。
鏡辭笑笑,只喚了初棠再多備下一份早膳,“那正好,我們一起用吧。”
鏡灏連忙應下,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笑意,倒是鏡涵,稍稍沉了表情,雖未表現出不快,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模樣。
鏡辭自然是知道他心裏的想法的,此刻卻也不宜多說什麽,只是引了他們一起進了內殿,等着伺候的宮女進來。
雖蒙皇帝“體恤”免了鏡辭今日早朝,但太傅那邊的授課卻也依舊是耽誤不得的,因此用過早膳之後鏡灏也沒有再逗留,只和他們又寒暄幾句便稱告退。
鏡辭并未留他,待見得他的身影消失,才轉向鏡涵,“鏡灏到底是好心,你跟人家擺什麽臉色?”語氣倒也不是責怪,只有些無奈。
鏡涵擡頭看他,竟然是有些賭氣的模樣,“我不喜歡他!”
鏡辭聞言更加無奈起來,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別胡鬧。”
鏡涵微微低了頭,也不再辯解什麽。鏡辭只伸手又敲了敲他的頭,“我先去太傅那邊了,你也回去準備一下,別耽誤了去上書房的時辰。”
鏡涵垂首應了句是,起身施禮,“鏡涵告退。”
雙膝之上的疼痛尚未消去,只是少年心性到底不肯讓旁人看了笑話,楚鏡涵一步一步走得極穩,在旁人看來倒當真無恙。
好在他所住的栖霞宮離祈合宮并不遠,遠遠地已經看見了栖霞宮的宮門,正暗暗地松口氣,卻突然見得楚鏡灏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
忍不住蹙了眉,“六皇兄有何吩咐?”他自然知道這并非“偶遇”,而是楚鏡灏特意等在四下無人的這裏。
楚鏡灏臉上的神色并不像面對鏡辭時那習慣般的溫和,反而是有些冷峻,聲音裏也沒有絲毫溫度,“楚鏡涵。”
即便心裏再不願,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鏡涵很快低眉斂目,“請六皇兄直言。”
楚鏡灏卻是上前半步,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稍稍頓了片刻,“我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本分。”
鏡涵本就是心高氣傲的年紀,除去鏡辭之外又何曾真的對誰心服,此刻受制于楚鏡灏這般略帶侮辱的姿勢又哪裏能忍得了,一把打開他的手,若不是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恐怕此刻早就動手反擊了。
楚鏡灏似乎并不意外于他這樣的反應,也沒再有其他動作,“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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