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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我也是專門為這個來的。如今所剩時日無幾,是該出發了。”賀易行對着趴在桌上寫着東西的江非離道,“我觀這裏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江弟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娘子?”

這幾日堆積的事物把江非離壓得夠慘,每天還要分出時間來陪伴賀易行,少年也是繁忙不已,聞言眼皮子擡都不擡随口道:“你師兄成親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賀易行摸摸鼻子,不死心地道:“晉州很好玩的,那裏有種糖堆兒,可以串在一起,吃起來酸甜甜的。我可以陪你去吃的。”

江非離扔下筆,無奈道:“我不知道賀大哥你師門究竟如何,但是本座是掌管着整個重心門。沒有什麽閑情逸致去吃糖堆兒。”

少年精致的臉上肉眼可見的疲憊,讓賀易行心疼了一下,幾乎可以說是給少年帶來了更多事的他此時有些內疚道:“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的麽?”

江非離揉了揉額角,斜眼看向賀易行道:“我雖不知你究竟還會些什麽,但是畢竟是我重心門事物,不是能拿來與你的。賀大哥倒不如去找董哥,我看你們有些話聊。”

兩人雖說差了點年歲,但是實力夠強的賀易行和閱歷豐富的董大夫,很有的聊。兩人在那之後斷斷續續也有過幾次相談。

感覺自己是被少年嫌棄了,賀易行無奈之下只得摸一把少年的頭,在對方不滿的嘟囔中道:“罷了,我先不打擾你,等晚上再聊。”

賀易行轉身出門。江非離卻呆坐了會兒,才重新開始處理事務。

一出門,發現庭院內熱鬧非凡,賀易行這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眼下親朋好友都不在,唯一一個談的上願意過節的人選,正在屋裏忙他自己的。

一時間賀易行感慨萬千,在院中站了會兒無所事事,索性如江非離所說去找董大夫一處喝個小酒。

轉眼,就是中秋時節。

從早上起床到目前為之,賀易行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整一個白天未見到江非離,坐在室內的他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心生奇怪。

等不住的青年起身出門,攔下匆匆過路的勁裝青年阿照,詢問道:“江弟今日怎麽看不見人?可是出了什麽事?”

阿照對于實力比他強出太多的人有着敬意,況且此人也是自己主人的救命藥,故而恭恭敬敬回答道:“門主的事情屬下并不知道。賀大俠可以去問問阿荛。她一直跟着門主,大約知道。”

賀易行放開阿照,等青年施了一禮離開後,有些頭疼:“若是找的到阿荛我攔你作何,江弟主仆二人,怕是不在這裏吧……去哪了呢?”

直至深夜,被賀易行惦念的人才冰着臉披着寒風回來,一直在屋中靜坐等待的賀易行看見江非離推門而入,精神大振,起身端起剛剛倒上的熱茶給少年端了過去,口中道:“什麽事讓你在中秋還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可有我能幫得上的?”

少年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暖了暖身子後,把空茶杯遞回給賀易行,自己解下略有潮意的披風随手扔在地上,雙目中飽含深意盯着眼前這個男人,直言不諱道:“你和萬天宗是什麽關系?”

賀易行愣了愣,幹脆利落回應道:“我的師門。”

“果然是你的師門麽……”少年若有所思,“萬天之下人之上。你是萬天宗的人。難怪……”

賀易行本以為自己的師門不該是少年能知道的,畢竟萬天宗在這個江湖中的地位微妙,老一輩三緘其口,小一輩少有耳聞。江非離的年紀,不該知道萬天宗的存在才對。

賀易行見少年陷入自己的思緒,,微微一嘆,自發牽過少年的手,引導着走到案幾前分開坐下,等江非離擡眼看他時,賀易行問道:“誰告訴你萬天宗的?”

江非離眼神複雜,恹恹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然真的是萬天宗的人。那個萬天宗……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們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

賀易行正色道:“并非如此,萬天宗比其他江湖門派多的也僅僅是資歷罷了,沒有你想想中的那麽高不可攀。”

江非離頭耷拉在重疊起來的雙臂上,側着臉細細打量着賀易行道:“別的不說,萬天宗三個字說出來已經足夠唬人的了。”

賀易行苦笑道:“哪有你說的那樣。現在小輩幾乎不知萬天宗,也就你不知從哪兒知道來了。”

萬天宗的存在對于整個江湖而言都是特殊的:開山四百年之久,比本朝時間還長。出過七個武林盟主,集天下武功之大乘,教養數百名武林中流砥柱。甚至在百年前有個不成文的約定,江湖勢力都會把自己選出的繼位人年幼之時送往萬天宗。萬天宗也傾力教導這些孩子。為江湖帶來一片和諧生機。

差不多三十年前,萬天宗關閉山門,不再公開接收外來弟子。江湖中也幾乎沒有了頭頂萬天宗的弟子行走。不過幾年時間,萬天宗三個字,逐漸在江湖中消失了。

江非離乜了賀易行一眼,道:“我并不是一無所知的笨蛋,小輩不知道,不代表萬天宗失去了威名之下的實力。這三個字了解之後,任誰都會敬你三分。你是萬天宗的內門弟子?還是長老親傳?”

江非離咧嘴一笑,道:“這個問題等你跟我回去見師父時就知道了。”

話題又被拐走了方向的樣子,江非離狠狠翻了個白眼,道:“罷了罷了。不問你了。”

半響,江非離皺着眉道:“你師兄成親,”他頓了頓,道,“我跟你去。”

賀易行歪了下頭,一挑眉:“你是想去看萬天宗弟子?”

江非離沉着臉不太痛快,答非所問道:“我問了,過兩日我還會發作一次,你不在我身邊不好辦。”

看着眼前口不對心的少年,賀易行一彈指敲在少年的額上,對着少年怒視的目光坦然道:“你有什麽只管說,我不會拒絕你的。”

江非離怒視了賀易行片刻,不滿道:“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麽?”

賀易行笑道:“不行啊,畢竟是我師兄成親,我怕你有什麽計劃是我不知道的,給我師兄砸場子。”

江非離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繞開賀易行走向床榻,頭也不回道:“反正你會跟着我,怕什麽?”

賀易行注視着少年脫衣翻身上榻,釋然道:“你說的對,我一定會老老跟着你的。”

青年走過去脫下外衣毫不客氣地擠了擠江非離,在少年氣急敗壞地聲音中緊緊貼着少年入睡了去。

☆、18.第 18 章

翌日,江非離打點好重心門要緊的事物,給阿荛并阿照兩人交代好,又去董大夫那兒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裝起來,和小蛇兒玩耍了一會兒,這才收拾了包袱與整裝待發的賀易行出發。

好在重心門給門主準備了兩匹油皮光滑的好馬,免了江非離和賀易行一起靠蹭的出行方式。

眼下距離賀易行師兄成親不過十天,從徐州出發前往晉州,快馬加鞭要不了五天。賀易行成功拐帶了心悅的少年出門,滿心喜悅,口中輕哼着小調兒,好不快哉。

江非離沒那麽多好心情,高坐在駿馬上的少年跟着賀易行身後,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冷着臉,不遠不近地綴着青年所騎的棕馬。

馬蹄‘嘚嘚嘚嘚’一路,兩個人路上無什麽交談,飛馳的駿馬急速路過了郊外的小村莊,朝着無人的小道前進。

“籲——”賀易行嘞住缰繩,使得馬匹停下奔跑的四蹄,停留在原地等待一路飛塵後不快不慢的江非離。

換掉紅衣的少年穿了一身青色袍子,打着馬從賀易行馬邊‘噠噠噠’跑過,側目的江非離丢下一句:“走啊。”就跑到了賀易行前面依舊不快不慢地前行。

賀易行一雙眸子追着前面青衣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馬鞭若有所思,眼見着前方飛塵揚起已經快要看不見少年了,這才揚鞭打馬,快速追了上去。

太陽随着時間的過去逐漸移了位置,等到中午,刺眼的光無處不在時,賀易行一夾馬肚子,跑上去與江非離的馬并肩而行,他道:“日頭大,我們找個地兒歇着,吃點幹糧,等會兒再走吧。”

少年擡起衣袖抹了抹額頭滲出的汗水,點點頭道:“嗯,待會兒多留一陣,直接避開午時,等夜裏趕路也行。”

賀易行這才發現,少年體質容易出汗,對于高溫十分不耐。他嘞住馬,左右環視了一圈,唯有靠山的一邊有林子,長着密密麻麻的樹,枝繁葉茂之下,鋪着淺淺一層落葉的地面上只有枝桠中透過的點點微光,于是他指着林子道:“樹林裏會陰涼些,我們先進去稍作休息吧。”

江非離看了林子一眼,率先打馬進林,賀易行緊随其後。

兩人入了林子紛紛下馬,牽着缰繩,把兩匹馬分別拴在兩顆大樹上,這才從馬背上取了幹糧水壺來。江非離理也不理賀易行手中的食物,先從擁擠的包袱裏抽出一張四方的布,趴在地上鋪得展展的,這才在賀易行的眼神中接過水壺坐了下去,一口一口喝着。

賀易行拿着食物笑看江非離,道:“江弟真講究。”

在賀易行也坐下來之時,江非離冷哼道:“有講究的條件的時候為什麽不講究?”

“哦?”賀易行饒有興趣問道,“那什麽時候是沒有講究的條件的時候?”

江非離抿了抿唇,把玩着手上的水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自己的命不在自己手裏的時候……”

賀易行聞言不再追問,只把手中的幹糧遞了過去,自己接過少年手中的水壺,仰頭痛飲。

賀易行剛剛的話很明顯給江非離帶來了不好的回憶,少年撕着手中的幹糧,滿臉深沉地咀嚼着。

二人之間少有的沉默讓賀易行無從下手,少年陰沉的臉也讓賀易行張不開口。

賀易行跟着的沉默反而惹得江非離多看了他兩眼,賀易行連忙抓住機會,谄笑道:“江弟可是被愚兄的花容月貌所迷倒了?如是覺着看不過瘾想來摸上一摸,愚兄也是允許的。”

就不該關心這個人!江非離很幹脆地別過頭去,來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賀易行完全不是會被忽視而會受到打擊的人,腆着臉湊過去捧着水壺,道:“江弟吃得口幹了吧,來喝一點。”

江非離還沒有到能直接與賀易行共飲一壺水的地步,朝自己的馬背上努了努嘴,道:“去給我重新拿來。”

賀易行輕笑,惦着自己手中的水壺起身幫江非離重新拿了個水壺來,遞給少年。少年贊許般的對賀易行點點頭,接過水壺,道:“謝了。”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賀易行軟聲道,“江弟與我太客氣了。”

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到可以不客氣的時候吧?想是這麽想,但是怕說出來又被賀易行胡攪蠻纏說些其他的,江非離只哼了聲,并未作答。就這回應,也讓賀易行表露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樣。

兩人在林間避了一會兒,等到日頭不再正曬,才出了林子,重新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相顧無話,時間一點點流逝,飛馳的馬匹終于在日落之後,停了下來。

月明星稀,黑夜裏顯少見得到光亮,只有兩側田間樹林裏傳來蟲鳴聲聲。

賀易行環視四周,發現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村落還有一絲燭光。回頭對江非離道:“我們今夜先暫且寄宿在那個村子裏如何?”

少年瞌着眼,半響才道:“不如何。”

青年這才發現坐在馬背上的江非離狀态有些不妙,面色少了幾分紅潤,唇上失了顏色,汗涔涔的臉上帶有一絲不适。心中了然,還是多嘴追問了句:“毒煞……又來了?”

江非離蹙着眉點點頭,抱怨道:“說好的還有兩天,今夜就來了。董哥醫術也不到家!”

賀易行從馬背上探過上半身,摸了摸少年的脈搏,道:“此事你說董藥師也是無益。當務之急是我們要找個地方幫你疏導。”

江非離和賀易行那一身駭人聽聞的功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普通村民面前有所表露,當下也只能避開村落了。

賀易行翻身下馬,一手牽着自己的坐騎,一手牽過江非離的馬匹缰繩,朝靠山的一側樹林中借着點點星星的月光摸了過去。江非離也坐在馬背上任由着他。

腳步在靜夜中踩在枯枝腐葉上,‘沙沙’作響。賀易行怕待會兒江非離出聲會引來人,就朝着更深的林子裏鑽去。

等賀易行找到一處空曠的地面,立刻轉身去想要把江非離抱下馬背,卻被少年一把拍開,江非離虛着眼道:“我自己來。”賀易行這才想到今次與八月初九那天不同。不由啞然失笑。

江非離這次只是略有不适,并沒有太多的痛楚,下了馬之後捂着胸口原地打坐,等賀易行栓好了馬過來,面對面相坐。

賀易行擡起雙手,與之相接。江非離閉着眼運氣,突然全身一顫,不等江非離說話,賀易行先沉聲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朋友,如無敵意,還請自行離去。某先謝過。”

深林中會有人路過此處,是賀易行與江非離誰也沒想到的。又偏偏是這個節骨眼上,兩人內力剛剛連上,這時無論誰突然撤手,必然會對另一人造成損傷。江非離內力遠不及賀易行,以及他體內的毒煞,可以說他撤手不光會傷及賀易行,也會自損。

賀易行的話明顯帶有內力,語氣不急不緩,不大不小,卻回蕩在整個林子中。來人見藏不住身,只好幹笑着從一顆大樹背後站了出來,抓着腦袋道:“對不住對不住,小弟只是路過,二位繼續,小弟先走一步。”

那個袍子撩起來紮在腰間的少年人身上不帶惡意,也未靠近二人,背對着來人的江非離睜開眼與賀易行交換了個眼神,嘴上做着口型。賀易行置若罔聞,道:“小兄弟請便吧。”

那個少年人明顯感覺到他面前的背影與正面相對他的青年不一樣的态度,被殺氣刺激了一下的少年人跳起來快速退後,腳步‘沙沙’帶響,不一會兒就跑不見了。

江非離重新瞌上眼,專心排解體內的毒煞,賀易行被猛然加速的江非離弄得差點接不住,連忙加大內力跟上少年的毒素之氣。

半響,兩人相連的手分開了。江非離摸着自己的手,冷言道:“剛剛為什麽不殺他?”

“為什麽要殺他?”賀易行站起來俯視着江非離,語氣令人捉摸不透,“拼着傷了你,也要去殺一個不帶惡意的路過人?”

江非離漠然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損害到我的人。”

賀易行站在原地定定看了江非離一眼,眼見着少年并沒有絲毫動搖之心,他也有些無力,低聲道:“不說了。今夜已經太晚了,我們在這裏将就一晚吧。”

江非離不置可否,冷眼看着賀易行忙忙碌碌架起了篝火,把地上細細鋪好,來喊他入眠。

這樣的江非離完全不是最近那個能說笑聊天的江非離,一眨眼時間,面前的是那個高傲冷漠的重心門門主。賀易行有些拿捏不準,好在江非離還願意搭理他,順着賀易行鋪好的位置睡了下來。

少年躺好之後,賀易行從馬背上套出一套質地較厚的衣服,給側身閉着眼的少年蓋好。确定不會讓江非離在這驟然降溫的黑夜裏受涼後,賀易行也從一邊躺下來,照例伸手去框住少年。江非離眼睛睜都沒睜,任由青年行為。

明明懷裏摟着少年,可卻覺着他與自己此時的距離很遠。賀易行睜着眼,陷入無盡沉思中。

次日清晨,天剛亮光,林間鳥鳴啾啾之際,一夜無話的賀易行江非離二人起身收拾東西,吃了些幹糧填肚後,兩人翻身上馬,再度出行。

清晨涼風習習,涼爽的溫度讓江非離舒心,駕着馬快速奔馳着,打算趁着天氣涼爽多趕些路,中午繼續避暑。

之後一日亦是如此,清晨出行,中午避暑,晚上在野外鋪地入眠。

兩天來賀易行終于逗着江非離心情好了許多,願意和他說笑幾分。這日中午,江非離還是照例,驅着馬進了樹林,賀易行下馬,牽着馬匹跟了進去。

一進林子,一股涼意襲來,江非離眯着眼很是享受,道:“這種天氣最喜有涼爽之地了,若是能來點鎮過井水的瓜果,就甚是美了。”

賀易行笑着接道:“這不容易,明日到了晉州,叫師兄準備了供你享受就是。”

江非離含笑點點頭,道:“亦可,只是不知道你師兄會不會對我有什麽芥蒂。”

“不會,”賀易行等江非離下馬之後,拴好兩匹駿馬,道,“我師兄這個人吧,交友不問出身。斷沒有因為門第而結交的行為。”

江非離靠在樹上,噙着笑道:“豈不是和你一般。當初你我初識,你也沒有對我怎樣。”

賀易行回眸笑道:“這個算是我跟他學的,知道我師兄好,不怕了吧?”

江非離白眼一翻:“哪個怕了?”

賀易行哈哈一笑,剛從包囊裏套出幹糧時,只聽見一群馬匹‘嘚嘚’的聲音,朝着這個位置撲來。

“不對,”賀易行一把抓住江非離道,“位置像是沖着我們來的!”

江非離也感覺出了不對,兩條彎彎的細眉皺了皺,有些不痛快道:“我們也沒得罪誰,怎會沖着我們來?”

賀易行先是為少年口中的‘我們’開心了一下,又細聽越來越近的聲響,對江非離搖搖頭道:“确實是沖着我們來的。”

當下兩人收撿了玩笑的心情,靜立在一起,等待着馬群沖來。

馬群中帶頭的漢子,發現了兩人的位置,距離很近的情況下不但沒有勒馬,反而高舉手中武器,怒喊道:“兒郎們!沖上去!殺了他們給少主報仇!!!”

衆人驅着馬高聲呼喝着沖了上來!

猝不及防的賀易行摟着江非離急速退後,對他們話中的意思反應過來後,苦着臉對懷中眨着眼的江非離道:“江弟,我們好像又惹上人命官司了……”

☆、19.第 19 章

江非離冷着臉,完全不想說話。和賀易行認識以來,這已經是第二次被當做殺人兇手追殺了。上一次好的一點是比較理智,沒打起來;這一次上來就砍,明顯是和解不了的情況。

賀易行怕動起手來沒個控制,出手中傷到了人更不好調和了,只得抱着江非離連連躲閃。

而對方完全不懂賀易行的顧忌,只毫不留情朝着賀易行砍去。很明顯,賀易行被當做了主要攻擊對象,被青年摟在懷中的少年,被當做了手無寸鐵之力,沒有任何一個人朝江非離招呼。

賀易行左躲右閃中,不忘口中發問道:“敢問在下是殺了誰,惹來諸位英雄?”

帶頭的絡腮胡大漢大喝一聲:“你殺我雷門少主,還敢裝模作樣!今日爺爺非要剁了你,以慰少主在天之靈!”

賀易行一挑眉,看了眼懷中滿臉不耐的少年,高聲問道:“令少主不知在何處身亡?為何諸位英雄追着在下?”

因為賀易行太能躲了,一群人騎着馬完全摸不到賀易行一絲衣角,故而絡腮胡擡手止住了手下,平複着喘氣,道:“你好意思問我?!前日我家少主在你們休息的地方被一掌擊斃,可不是你們幹的?!老子一路順着你們痕跡追來!別想抵賴!”

賀易行停下腳步,看了眼少年,确定自己一整晚都沒有睡盯着江非離時,他才道:“這件事大約是個誤會,在下雖然見過貴少主,但是并沒有傷及他……”

“果然是你!”那絡腮胡子連話也沒聽完,從馬背上翻下來,率領着衆人,惡狠狠道:“我家少年才十六!你也下得了恨手!不知道是哪處的妖人,爺爺我今日除了你,既給我家少主報仇,也給江湖除個禍害!”

言罷,大喝一聲,再度沖了上來!

這是遇上棒槌了!賀易行無奈,只得再度閃避,卻被懷中的少年一把推開,心覺不妙之際,江非離已經冷笑着直接出手! 與看着厲害而不怎麽會傷害人的賀易行完全不同,看似無害的江非離一出手,沖在最前的雷門弟子被他一掌擊斃!

賀易行一時沒攔住,就眼睜睜看着江非離已經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不由氣結。沉下臉來的他在少年再度出擊之前,一把将其攬獲,飛快避開衆人憤怒的一擊,抱着掙紮不已的少年飛速後退。

“放開我!”江非離憤怒不已,敵我不明的一掌擊在賀易行摟着他的臂膀上。賀易行任由少年在自己身上撒氣,只冷聲道:“放開你再造殺孽麽?”

江非離眼睜睜看着身前雷門衆人追着不放,嘶吼着驅趕着馬匹一同追殺過來,就有些咬牙切齒道:“被人追殺這種事情,你可以不在乎,我可大度不來!膽敢在本座面前張牙舞爪,就要做好被本座切掉利爪的準備!”

賀易行一面提速甩開追來的雷門衆人,一面還要看清地形以免誤入深處。又對少年的話産生苦悶,一時間竟無法保持笑呵呵的模樣,冰着臉的他直接點了懷中少年的穴道,簡短道:“切掉別人之前,先顧好你自己!”

第一次遭受這樣待遇的江非離簡直不能相信!倒吸一口冷氣的他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溫和大方的這個男人,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

沒有時間顧忌懷中少年的感受,賀易行蹙着眉,飛速疾行,等到後面的響動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時,他才停下腳步,沉默着放下懷中的少年給其解了穴道。

江非離被松開後,幾個退步遠遠離開賀易行的身側,一雙眼滿是淡漠。看也不看賀易行一眼,轉身向後走去。

賀易行剛松了口氣,就被少年的行為又提起心來,他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麽?”

少年一個眼神也沒有遞給賀易行,只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道:“終究是道不同,你我既然不是同路人,就不要強湊在一起了!”

賀易行心裏被無名的怒火填滿,一雙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少年的側臉,意味深長道:“不是同路人?這就是你的答案?”

江非離也是一副按捺的樣子,冷笑道:“我早就該知道的!卻被假相騙了!我們行事無一處能契合,既然如此不是同路人才對吧!一開始錯了,現在知道錯了,早些分開對彼此都好!”

賀易行一個健步沖上去,把來不及防備的少年再度抓回到自己的手裏,一個翻身離開原地。只見剛剛江非離站着的地方赫然飛來一個小東西落下,‘轟’的一聲炸開,氣浪層層翻開!

賀易行黑着臉看着懷中的少年,一字字道:“這就是你殺了對方來帶的後果,想過麽?”

江非離一把推開賀易行,理了理被熱浪吹開的頭發,目視着林中手持武器的幾人,道:“沒什麽可想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賀易行完全說服不了江非離,只能看着雷門弟子不斷空投過來殺傷力極大的彈丸,在這小小的地界上不斷炸開。兩人左躲右閃,全部避開了彈丸帶來的危害。江非離和賀易行躲讓衆人的路線不一樣,面無表情的少年直接沖向來人,從手腕抖出一條透明的絲弦,直直甩了出去!

柔軟無度的絲弦猶如收割人命的利器,彈指間切下來人的頭顱!江非離離得較近,臉上身上不免沾上了血色,眼神愈來愈興奮的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收回絲弦,看也不看身邊噴着血的身體頹然倒地,直接沖向了跟上來的雷門衆弟子!

江非離身為一門之主,必然不是靠的臉和邪惡的功法。之前沒有正面見過少年的身法的賀易行,今日算是大開眼界:猶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的少年所到之處必有一道血柱噴出,一條柔韌的絲弦在空氣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在衆人身上切開深可見骨的傷口。滿身滿臉濺着鮮血的少年帶着興奮殺紅了眼。

賀易行只一眼沒看住就讓江非離沖了出去大開殺戒,眼見着少年愈來愈大開大合幾乎只攻不守,他終于動了。比之少年更快的身影沖進人群,一掌過去擊開少年周邊圍着的人,江非離殺招出手卻找不到目标,濺着鮮血的臉上一雙黑漆漆的眼透着瘋狂直直對上賀易行的眸。

江非離的視線不帶有一絲溫度,這種眼神看的賀易行很不舒服,青年上前直接握住少年的命脈強行封閉了其內力,一把捂住江非離的眼,俯下頭湊近江非離的耳畔輕聲道:“收手吧。”

少年被賀易行的強勁行為弄得直接站不住,軟綿綿倒在賀易行的懷裏,視線被擋住的他哆嗦着唇道:“不用你管……”

“我不管誰管呢?”賀易行眼神略帶悲哀,掃視了一圈傷的傷死的死的雷門衆人,閉了閉眼道,“非離,你要信我。”

不等少年的回答,賀易行把少年打橫抱起,一步步踩在這血流成河的草地上,朝着回路走着。他的身後,幾個搖搖晃晃的身影用武器撐着身體,勉力站起來,虛弱地撲上來大喊着:“不許走!留下……留下命來!”

賀易行頭也不回道:“賀某欠你們雷門的,他日必當給你雷門一個說法。”

那個絡腮胡子傷的比起他人來說不算很重,胡亂抹了一把臉的他拖着大刀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着過來,滿目猙獰道:“說法!那個人殺了我雷門少主!殺了我雷門弟子!你給我們一個說法,你給得起麽?!”

賀易行停了停自己的腳步,正要說什麽,卻被懷中的少年搶了先,少年冷冰冰道:“人是我殺的,說法自然也是我重心門給!”

重心門?絡腮胡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賀易行的背影道:“重心門?你是江讓!”

少年主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賀易行也于事無補,只好無言繼續從這裏離開。只聽見身後那個絡腮胡子大喝道:“就算你是重心門門主江讓,我雷門也絕對會給我少主衆枉死的兄弟找個公道!你只管走!我羅五跟你到底!絕對不會放過你!”

滿是是傷的大漢拖着傷軀跟在賀易行步伐後面,大刀被當做拐杖用,一颠一颠的,速度再慢也緊緊盯着前面的背影不放。側目之際,總讓賀易行心生不忍。

直接快速走掉,怕這個漢子四處摸索耽誤了救治;不急不慢在他前面晃着,也會消耗他的體力,失血過多的絡腮胡必然沒命。對于這個鐵血漢子賀易行不想讓他折損在此。

唯一能改變自己态度的少年已經被自己有先見之明得制服了,當即賀易行朝着外出走去,拖着身後一群帶傷的漢子,踱到了官道附近,旁邊就是田家農舍,一群短衣的漢子正在地裏忙着,偶爾幾個婦人牽着孩子從田埂上走過。賀易行望了眼身後腳步闌珊喘着粗氣的漢子,在看見道路旁有一道急湍的河流時,低下頭問懷中靜默的少年道:“會水麽?”

江非離一路來保持沉默直到青年問出這句後才變了下臉上,低聲道:“你要做什麽?”

賀易行只是問一問,得不得到答案并不所謂,他咧嘴一笑,朝着田埂方向高喝了一句:“這裏有人被傷到了!大兄弟們快來救人!”

聲音渾厚的一句話引來了田間道上的人注意,身後逐漸靠近的絡腮胡漢子也聽到了這句話,懵了懵,還不等他說出什麽話來,只見前面身形修長的青年懷抱着秀麗的少年,一步跨出,跳進了河中!

☆、20.第 20 章

岸上田間林子入口傳來兩處驚叫,田地裏的幹活的漢子們只聽見噗通一聲,回過頭來看見官道上站着幾個血淋淋的漢子,一時瑟縮,卻又想起剛剛聽到的那句喊話,于是一個推着一個走過小橋抓住正撲騰着要往下跳的幾個雷門漢子。一手一個拖走帶給村中的大爺治療去了。

喊完那句話之後,賀易行低聲道:“不管你會不會水都無所謂,現在我們要下去了!”

江非離猛地睜大了眼,只感覺自己無法自控的身體被賀易行抱着飛起,然後‘噗通’一下,栽進了急湍的河水中!

水面一下子淹沒頭頂,江非離剛覺着自己要嗆水時,就有一只手從自己的腰間挪上來捂住自己的口鼻,除了進水時眼睛有些澀的難受以及胸腔一下子感受到壓力外,江非離別的沒受到什麽不舒服的。現在他在水中閉上眼只來得及慶幸賀易行的判斷沒有錯,要是水深太淺,就他們這個囫囵的下來,絕對要砸個半死。

賀易行踩着水向前游出一段距離時,被江非離掙紮着抓着他捂住的手,往開裏扯。賀易行不明就裏,還是依從少年的意圖松開了手,又見少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賀易行這才抓住江非離的手腕,輸入內力,打開剛剛被封鎖的少年內力。江非離這才吐出一口氣,在水中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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