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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楚松還想再說,卻被豔骨擺手制止了:“莫要多說,你自作孽,也該付出代價.”說完鬼吏已經上前,壓着楚松離開.
“晚兒...”楚松被拖拽間,那伸出手的模樣,是想要擁抱那個好不容易見到的心上人。
步晚渾渾噩噩,反應過來的時候,楚松已經不再眼前:“相...相公...”卻終究是遲了。
“步晚,雖然這不是你的本願,但是你已死,就此放下,轉世投胎吧,這輩子受的苦,來生不用再怕了。”豔骨說道。
流景看了生死簿,步晚下輩子的命很好,是個大家閨秀,嫁個良人,夫妻恩愛,得善終。
“只要再生而為人,那些苦要怎麽避免?大人就讓我留在地府,我願意放棄轉世的機會,生生世世為鬼。”原來有些不愛,是堅持。
聽她此言,流景未免覺得可惜:“步晚,你考慮清楚,你下輩子的命,會有個相守到老的良人。”
步晚輕笑:“我這輩子,經歷過兩個男人,楚松和江東,哪個不是良人?楚松在我年少懵懂時,給我愛情,江東在我窮困落魄時,給我呵護和守候,愛過了,就知道其中的難和苦,我雖然恨楚松,可又何曾不是因愛才恨?”
“你當真考慮清楚了?”豔骨見她堅持,只問了這句。
“我怕了人的生離死別,怕了人的得不到,放不下,我願意放棄轉世為人的機會,世世為鬼,留守酆都。”步晚虔誠一拜。
“好,我會在地府為你尋個差事,讓你安定下來。”豔骨不說話,流景也知他是同意了。
步晚起身:“多謝判官。”
流景擺擺手,差了個鬼吏帶她離開,至于後續,只能等今日審判結束,今日剛開殿,就發生這種事,以至于一整日下來,殿內的鬼吏都有些魂不守舍,他們之間,有的做鬼久了,就忘記做人時的情感,見過太多的生死,可今日這般,着實讓人又恨又惋惜。
今日這事,流景總覺得有跡可循,細細想來,他身邊不就有一位嗎?為了個情字,蹉跎二十年光陰,雖然辛夷和步晚都一樣,都是因為最親近的人死去被逼的走投無路才改嫁,可酒青要比楚松理智的多,不該做的,酒青一樣沒做。
“這間店鋪雖然不大,可讓你做腦漿塊還是足夠。”一日事情結束後,流景如約去找了步晚,她先前是被鬼吏安置在了閻羅殿的內閣,流景忙完之後才将她領到鬼市,鋪子也是在鬼市內,雖然不大,可也是用了他兩個月的薪水才租下來的。
步晚看着這間和人間店鋪沒什麽兩樣的房子,點點頭,萬分感謝:“判官大恩,步晚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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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只是租個鋪子,等她真的做起來才真的難,流景笑了笑,道:“你畢竟剛死,對人和動物的屍體肯定有所恐懼,我已經和屍正香掌櫃打好了招呼,你每日要用的腦漿,他會幫你留出來,做多做少,你看着量辦吧。”這個腦漿塊,其實就是人和動物的腦漿,因為她生前做豆腐,對于這些,肯定熟手一些。
步晚的臉色青白青白的:“人都死了,怕這些做什麽,判官放心,我沒事。”
“既然如此,你早些休息,若是有什麽問題,來閻羅殿找我即可。”說罷流景轉身離開,走出兩步後後又轉過身,不太放心的回頭看她,卻見她挽着手,站立在門邊,默了默,終是沒忍住:“你若是反悔,還有餘地。”
步晚揚唇淺笑:“這地府,有你和大人這般善心的,我還要求什麽呢?”
流景嘆:“你若是想他,可以去銅柱地獄看他。”
步晚身子一愣,笑容也僵了,她最終還是沒多說,關上了店門。
夜裏陰涼,不知她可受得住?
流景單身孤影徑直上了人間,想着她生前所住的地方,身影出現在了一間家徒四壁的土房前,土方前燈籠高挂,一個奠字,挂在門額上,白色帶子落下,悲涼又凄慘。
隐身進去,裏面的院落,倒是精致,右邊種着豆角黃瓜,青綠色的葉子和果實,青翠欲滴,左邊角落三兩只雞鴨休息着,本該幸福美滿的一家,卻...
步入內堂,只有一個魁梧男人為步晚守靈,想來那就是江東,這個男人魁梧高大,透着壯實的精氣,的确是個好男人。
流景偷偷繞至另一個房間,六歲的小女孩睡着了,她稚嫩的臉上,兩道深深淚痕,流景在床前蹲下,擡手摸着她的頭,她的眉宇間,的确有步晚的影子,想來以後,也是個清秀丫頭:“別怕,你娘在另一個地方會活的很好,你要乖乖長大,過幾天她會回來看你,等以後你老了,你們就能相見了。”
流景覺得自己這個判官,終究是做的多愁善感了些,流景從袖子裏邊掏了一個荷包出來,放在她的床頭,步晚此時最擔心的,應該就是她了,這銀子是中元節那晚吃飯剩下的,他身在地府,也用不着,故想着送給她,也讓江東有條件養育她長大,了卻步晚和楚松的心願。
流景沒去看步晚,而是翻牆離開,只是腳步剛站穩,右手就被人大力拽住并且用力一拉,整個身體往後倒去,他正想捏術法,卻在回眸時看見那人身影停住動作,結果因此讓自己硬是撞在了他懷裏。
“咚...”這一撞,可把他鼻子撞痛了。
豔骨見狀,放開拉住流景的手,揉着他的鼻子:“怎麽這般莽撞?痛嗎?”
流景甚是可憐的吸着鼻子,若不是他忽然将自己拉住,自己又怎會平白無故受這痛?:“還說我呢?你好端端的拉我作甚?”
豔骨聳聳肩,對于自己只是輕輕一拉就造成這後果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我見有人從裏邊竄出,以為是誰,就想拉住看看,誰知是你。”
這麽說還是他的錯了?
流景瞅着他:“誰大半夜的這麽找晦氣,會來死了人的家裏。”
豔骨揉着他的鼻,一臉無辜:“誰知道這個找晦氣的人是你。”
真真是氣死鬼了,流景拍掉他的手,轉身離開。
豔骨跟上,在後面喊着:“哎,流景,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他有那麽小氣嗎?
豔骨見他不回話,連忙走快一步,與他肩并肩:“話說回來,你來這裏做什麽?”
流景也很好奇:“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豔骨笑了笑:“你來做什麽我就是做什麽。”
“切...”真不會聊天“步晚我已經安排妥當,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女兒,所以上來看看。”流景解釋道。
豔骨點點頭:“那我問你,今日步晚和楚松之事,可有給你什麽啓示?”
什麽啓示?“這話何意?”
豔骨輕笑:“難道你沒察覺嗎?步晚和楚松,就是另外一個辛夷和酒青。”
流景啧了一聲:“才不一樣,酒青比楚松理智多了,他哪舍得幹出這種事讓辛夷早死,再說了,辛夷也不會這般對待酒青。”
豔骨聽聞,笑的眉眼彎彎:“你當真這麽想?”
流景堅定點頭:“中元節那晚你也看見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啊...”豔骨搖搖頭:“是真的不一樣了。”
是真的不一樣了這是幾個意思?“為何這麽說?難道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也沒,就是覺得你比開始,更愛多管閑事。”這真的不知道是誇還是貶了。
流景與他出了城,田野間,有流螢飛舞,時而在遠方,時而在眼前,最後,是幾只在豔骨的前後兩旁。
螢光四射,豔骨那媚世嬌豔的模樣,忽然就讓流景想起了那首歌:“豔骨豔骨,紅衣美目,燈上一舞,流螢四處 ...”
豔骨的身形一顫,猛地看向流景,流景還走着,意識到豔骨沒跟上來,也轉過了身,兩步的距離,他們隔着流螢對望着。
豔骨的心在撲通撲通跳,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剛剛...說什麽?”
“你把這首曲忘了?其實現在想想,我覺得我那時在花海裏見的人,像極了你。”流景看着他,露出了笑。
豔骨被寬大袖子遮掩住的雙手緊握着,掐的痛了才松開,也學着流景的樣子,笑了出來:“當然記得,那個人我還念着,只是你見到的那個人...”
雖不知他這話何意,但是心裏始終不是那個味道:“既然不是你,那就回去吧。”他否認,而流景也終會證明。
豔骨跟上:“嗯。”
......
步晚的腦漿塊在地府賣的很好,幾乎每日都供不應求,地府裏邊經常都是一個口味吃到膩,現在有新鮮的了,個個都争着搶着。
那鋪子開張一個月後,流景才約了豔骨前去坐坐,一是給她慶祝慶祝,二是不讓她孑然一身的在這地府裏顯得孤單。
日日忙着,拖到一個月後才有時間去坐坐,流景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提着提前準備好的賀禮,探過頭,問了在整理文本的豔骨:“今日無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步晚店裏坐坐?”
豔骨的手停了停,繼而又快速動作:“好。”
豔骨出動,城內的鬼民總是又敬佩又崇拜,剛進入鬼市,看見了的鬼都上來打招呼,聽聞豔骨要去腦漿鋪坐坐,好幾個鬼民也要湊熱鬧,跟着一塊去了。
于是十幾個結成群的鬼就這樣浩浩蕩蕩去了步晚那,那陣勢,好不誇張。
步晚的腦漿鋪裏有三五鬼客在用餐,見到這陣勢,紛紛起身讓座,就連步晚也從內屋走出,見到流景和豔骨身後十幾個鬼民後,一臉震驚:“這...”
流景晃了晃手上的禮品盒,笑的有些無奈:“他們知曉我和豔骨前來慶祝你開張大吉,也一同道喜”
步晚一聽,連忙上前迎接:“大人判官快請入座。”
豔骨點點頭,先走了進去,在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流景本想也跟他一塊坐的,可跟步晚說多了一句,位置就給霸占了,就只好在鄰桌坐下,心裏不禁罵起這幫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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