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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次回房,已經是過了半個時辰,房內還有餘香,流景端着清水繞過屏風,豔骨也只是換了個姿勢,依舊睡着!
将清水放置在木架上,才又折回床邊坐下,見他睡得安穩,這般模樣實在讓流景不忍心打擾!
“為何不叫醒我?”流景剛起身想走,手就被他拉住了,手指觸碰到的肌膚柔嫩細膩,是豔骨醒了!
流景轉過身後,看見他還躺在床上,只是伸起了手:“累就多休息會,我自己去也沒關系。”
“無礙……”豔骨一聲輕笑,放開手,撐起了身子,流景也走過去擰了濕毛巾,轉身遞給他,他接過,認認真真的擦臉,用鹽水簌了口才作罷!
“什麽時辰了?”豔骨問,聲音帶着慵懶。
“辰時了。”流景順手拿了他的衣裳,發冠。
“可是要去一品閣?”他伸手接過衣服,下床穿了起來。
“嗯,既然醒了,一同前去?”流景問道。
豔骨點點頭:“嗯。”綁好衣帶,伸手要拿發冠,卻被流景拒絕了。
“我來。”那長發如緞,亮如瀑布,軟如雲絲,摸在手心,像沒重量似得。
“別麻煩,随便綁着就好。”豔骨坐下來後說道。
流景便真如他所說,撩起前端兩縷,交集在腦後,用發帶纏住,打了個結,發帶随着青絲垂落。
額前青絲垂落,顯得随意,可這份随意卻更襯得他媚眼妩媚,許是剛睡醒。黑白分明的眸裏還有霧氣,慵懶的神情看的流景的心就像是被千萬只螞蟻爬着,癢得難耐!
“豔骨……”
他眼眸輕擡,頓時光華流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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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是一個發音,也瓦解了流景的堅持,流景低下身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稍後在他發愣的時候,湊到他耳邊,聲音沙啞:“豔骨,你能回應我嗎?”
豔骨的手伸了過去,握住他的掌心,忍着心中的悸動:“你真要追求我嗎?”
流景垂眸,對上他的視線,唇角微揚:“當然,你是我的夢寐以求。”
豔骨也笑:“可當初誰說的,不需要我的幫忙。”流景知道他說的是那次拒絕了他給出的便利那事。
流景的手掌握緊,将他的手包裹住,認真道:“那你告訴我,現在來不來得及?”
豔骨如墨的雙眸有光華流動,很多年後,流景問他一句,來不來得及!
豔骨沉默良久,流景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也慢慢的不敢注視起來,他的眸,流景忽然看不清了,豔骨的嘴唇剛張開,正想回答,木門卻被人敲響,一道爽朗聲音響起,是家丁:“流景公子,老爺喊你去前廳,我們該去一品閣了。”
“知道了...豔骨...”流景想問,豔骨卻站起了身,手也抽掉了:“別讓人家久等,走吧。”說罷便越過流景走了出去。
空氣忽然安靜,失落的聲音在這房裏很清晰!流景看着那漸漸沒了溫度的手,最後也只能握緊。
家丁雖然知曉流景房裏多了個人,可豔骨走出去的時候,還是面露驚豔,也不等流景了,領着豔骨就往前廳走,就連柳卿相這種見多市面的生意人,看到豔骨後,都驚在當場,豔骨眉目雖然清冷,卻帶着媚和豔,這像是骨子裏的,抹滅不掉。
被豔骨容貌所驚豔,是人之常情。
“流...流景公子,這...這就是你的表弟?”柳卿相看着豔骨背後面色清冷的流景問道。
剛被家丁那一攪合,沒聽到答案以至于心裏有點疙瘩,可在衆人面前怎麽也不能表露出來,流景點點頭,笑道:“正是。”流景已經跟他解釋家中有急事,謝必安和範無救先離開,不過來了個表弟,豔骨這相貌,怎麽都比流景年輕。
柳卿相顫抖的摸着胡子,感嘆道,語氣全然是不敢相信:“今日一見,終于明白何是驚為天人。”
本就是天人,何必驚豔?“柳老爺,可以前去了嗎?”
豔骨像是聽出了流景話裏的生硬,轉頭看了過來,目光清明,明明不是他的錯,可流景卻始終不知怎麽去對視他的眼神。
柳卿相覺得自己也有些失禮了,竟然看一個男人看的出神:“走...走吧。”
一品閣在鬧市中,是曲暮衆多産業中的一個,毗鄰曲府,就隔着兩三條街道,而曲慕的産業之所以會給柳卿相打理,而是不管他相貌如何,他認寶的眼光卻是一流。
流景與豔骨各坐一輛轎子,前後走着,柳卿相在最前面,道路上是攤販的喲喝聲和行人來來往往的交流聲,雖然偶有狗吠貓喵,也只是給這繁華畫卷填入另一份色彩,大約走了一刻鐘,轎子終于停下,轎簾被轎夫掀開,光影照了進來。
一品閣,三樓建築,碧瓦朱檐,輝煌伫立,溶于市,顯于物,一眼明了,門上一副對聯“藏盡天下寶,天下寶不藏”。
這個一品閣,每個月的二十六才大開一次店門,來此交易的很多,可能見到曲暮的只有柳卿相,一樓是接待廳,二樓是交易場所,三樓便是曲暮的最終所在。
柳卿相會在二樓選定上交給曲暮的古董,讓曲暮在三樓進行挑選,而那些剩下的,會由柳卿相轉手再賣給其他收藏家。
柳卿相算是給足了面子,不用報名便直接領着流景和豔骨上了三樓,三樓古香古色,花卉綻放,盆栽錯落,清香取代了古董殘留下的陳舊味道。
三樓是四間相連的廂房,柳卿相領着他們進了最左邊靠近樓梯這一間,推開廂門,才知曉裏邊的擺設和正廳相同,若說差別,就是簡單許多,只有桌椅,不見其他擺設。
“你們在此稍等片刻,曲老爺已經在路上。”柳卿相吩咐下人煮茶後,又對流景和豔骨說道。
山水畫扇子在手中握着,流景對他行了一禮回道:“柳老爺有事,晚輩也不打擾,請。”
流景和柳卿相說話間,豔骨已經尋了個位置坐下,柳卿相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他也只是臉色平靜的回眸看了一眼,點點頭不說話。
柳卿相走了,廂房就只剩他們兩個,滿室沉默,流景卻還是坐到了豔骨的身旁,豔骨不說話,流景也把玩着扇子故意不去看他。
廂房內很靜,靜的能聽見樓下嘈雜的聲音,聽得見下人端茶上來的腳步聲,下人戰戰兢兢的把茶放到隔着他們的桌面上,又戰戰兢兢的退下,有了茶,豔骨也不傻坐着,端起茶杯品香茗。
流景幹脆也不玩了,收起扇子也兀自喝茶,可喝了一口才想起,他沒用早膳,想起了又嘲笑自己,不過是在陽間待了幾日,就忘了大家都不是人這事。
飲茶聲很輕,茶香與花香融合在一塊,随着空氣進入鼻子,沁人心脾,豔骨放下茶杯,淡淡說道:“見到曲暮了,你又如何接近他?”
他忽然說話,吓得神思飄離的流景差點燙到,點點茶水落入衣衫,暈開一個個圓圈,忙将茶杯放下,低頭看那衣衫:“還沒想過,具體是走一步算一步。”還好沒弄髒。
豔骨看着他,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道:“也許除了辛夷,還有別的東西能引起你的興趣。”
流景不解,擡頭看他,見他雙眸閉起,靠在椅背上,一身安靜:“是何東西?”
“你會見到它的。”豔骨不再說話,熟悉他了流景就清楚,每次他話裏有話的時候,都是有事發生的時候,流景不知道他的修為已經到了什麽程度,是能探測天命,還是知過去通未來,但他身份不簡單,有這些本事本沒什麽奇怪。
可流景一直想不明白,醒來那日見着的那人明明是豔骨,可豔骨偏偏不承認,豔骨既然出現在那首曲子中,便是與他的前世有牽連的人,豔骨說過,那首曲子是有個人為其寫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麽人?而流景知道這首曲子,是因為什麽?而他又為什麽會在彼岸花海中醒來?。。。難道是前世見過豔骨,也像今世一樣愛慕他?
“豔骨,當年為你寫下那首曲子的人,是誰?”流景注視着他,發現他閉着的雙眼睫毛微顫,在流景問到那人的時候。
豔骨睜開眼,轉頭看向流景,流景對上他的目光,震驚在那如海的波瀾中,豔骨的眸,有絲絲哀傷:“景钰。”
景钰,竟然是景钰皇帝,那個登基當天便死了的短命皇帝,謝必安曾說過,流景會在那一年暴斃死,肯定和京城的人有關系,是不是前世,他自己是個當官的?就是因為這樣,才知曉這首曲子,才會愛慕豔骨?
這中間的關聯流景只能想到這,可只是想到這就發現,心底處竟彌漫上一種苦楚,這種苦有想落淚的錯覺,這錯覺真讓流景感覺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還有這個人啊,為什麽會露出哀傷,那個叫景钰的人,傷害過他嗎?可他是神仙啊,除非自願,不然哪會被傷?
“景钰皇帝死在登基那天,他能為你寫下這首曲子,與你關系肯定不一般,豔骨,你為什麽不承認那日我在彼岸花海看見的就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而我在彼岸花海醒來,是不是就是你讓我以這種方式重生?”流景,你承認吧,盡管你裝的很平靜,你都掩飾不了那嫉妒!
有什麽關系?不過是因果循環,不過是一場情,換一條命,豔骨唇角揚起苦澀的笑,既然給了機會他查,又難過什麽呢?:“也許你想的沒錯,但我不會告訴你,關于景钰的任何事。”
為什麽不說?是不是景钰,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指甲□□掌心才能感覺到一絲痛楚,流景不敢問,怕得到那個回答,怕根本無力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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