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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骨回到廂房便上了床休息,流景坐在八仙桌旁,隔着一扇屏風,做一個滿面苦澀啃剩下四根糖葫蘆的傻人。

可是吃到第二根流景就吃不下去了,豔骨說的沒錯,這東西吃多了牙疼,可流景不想扔,硬着頭皮把剩下的兩根啃完,那之後就攤在桌旁已經不會動了。

由于太甜,又喝了整整一壺茶,間接導致肚子飽到鼓脹。

去了兩躺茅廁這才感覺好些,再回到廂房偷看豔骨,他已經入睡!

走了過去,想到豔骨先前落淚,流景心內又是酸脹,豔骨的态度不明不白,若說不喜歡,豔骨也不會...要是與他同樣心思,豔骨又怎還會牽挂着他人?

流景趴到床邊,握起他一縷長發,拽在手心,感受着那柔軟。

沒把這話說破前,流景還能随心所欲,任性妄為些,把這話說破後,一心一意都是豔骨,高興的時候想着,不高興流景也想着,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不說清!

以豔骨的身份,要查清景钰的轉世何其容易,可為什麽...實在想不明白流景也只好作罷,這半年從未聽到關于他的半點□□,看來其中豔骨隐瞞的不少!

流景沒辦法做到不去在意豔骨與景钰的事,但是這個口,他開不得。

......

豔骨每次醒來時,思緒都不是那麽清晰,他看見自己在流景懷裏,就以為是在九重天上,那時他還不及流景高,同床共枕時,流景總會抱着他!所以這一次也不列外,他本能的把腳縮着,讓自己像當年!

曲少梓的轎子是在晚膳後來到柳府,下人進來通報時,流景正想着怎麽把豔骨也帶去,可是豔骨和柳卿相對弈對上了,不管怎麽說都半句不搭理,柳卿相好不容易有個人能跟他下棋,見吵了半天豔骨也不理流景,于是更膽大,直接轟流景走,那态度就是流景再不識相走,他就要讓家丁攆人出去了!

見豔骨如何都不肯去,流景也怕拖了時辰就只好作罷,出門之時,豔骨正觀察着棋勢,一臉志在必得!

在門口見到了曲少梓的侍童,他見流景來,掀起了轎簾,流景上了轎,百無聊賴的坐着,轎子搖搖晃晃着在喧鬧的地方停下,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出了轎子之後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好家夥,曲少梓真會坑鬼,居然把地方選到青樓來了!

侍童帶着流景直接上了二樓,二樓莺歌燕舞,好不熱鬧,領到了一間廂房前推門請流景進去,一進去便聽見曲少梓的聲音,另外還有一個清雅青年,走進去看,正是傅信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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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麽人,坑鬼還帶上朋友!

房間有三張雅桌,擺在地上,軟席占地而設,倒也簡單大方,桌子上一些時令水果,一壺清酒,流景摸了摸錢袋,确定鼓着才放心。

“流景公子對這地方可還滿意?”曲少梓見流景的目光賊兮兮的四處觀望,打趣道。

流景知曉他是想嘴頭上占點便宜,也不跟曲少梓客氣,畢竟是自己請客,就落落大方的挑了剩下的空位坐下:“曲少爺的眼光,我還信得過。”雅桌成三角而設,曲少梓在上位坐着,流景和傅信良對面而坐,這方位,簡直好打量。

傅信良笑着問道:“何以不見豔骨公子?”

流景看向這位溫文爾雅的青年,能和曲暮成為忘年之交,怕也不是簡單人物:“柳老爺棋壇上久逢對手,留下豔骨對弈了。”

“如此豔骨公子想必是棋藝了得。”傅信良道。

流景笑:“尚可尚可。”

“豔骨公子真是你表弟?我怎麽看着不太像。”曲少梓打岔問道。

這曲少梓目光犀利,上次一句話,就讓流景膽戰心驚許久:“如何不像?”

曲少梓也不明說:“看着不像,就是不像。”

“哈哈。”流景笑:“看不出來曲少爺如此風趣。”

“我風趣的地方多着呢。”曲少梓說完,拍了拍手掌,又道:“既然來的是青樓,怎能沒有莺歌燕舞。”話音剛落,就見房門被推開,三個身材曼妙的舞姬走了進來,卻見她們,素描遠山黛,輕畫剪水秋瞳,重點朱唇,一抹胭脂,似有還無妩媚意,環肥燕瘦曼妙軀。

曲少梓要的哪裏不是好的,這三位怕是這樓裏的頂尖角色,是個紅倌。

“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不知流景公子鐘意哪種趣味?”曲少梓笑意盈盈道。

這是個好問題,流景擺擺手,其中一個靠近他身邊的姑娘走了過來,在桌邊一臉嬌羞的站着,既然來了,就要把戲演足,流景擡手牽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的身軀在空中轉了兩圈,安穩的落在了懷裏,那姑娘彷徨的被摟着,流景空着的手也不閑着,撈起她的秀發在手中把玩:“要說趣味,我更鐘意曲紙月曲小姐,只是天妒紅顏,終是未能見上一面。”流景如此大膽去揭曲少梓的傷疤,就是想看看曲少梓的反應。

果然,此話一出,不僅曲少梓就連傅信良,臉色都變了變。

曲少梓坐在上位,桌下有什麽動作流景看不清楚,只是他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又恢複正常,依舊笑吟吟道:“若是家姐還在,知曉你這般挂念她,一定很歡喜。”

流景把玩着秀發的手頓了頓,一會又平常笑道:“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我這輩子怕是遇不上比曲小姐更加美麗的姑娘了。”流景不知為何,扮起這種多情轉無情的身份,總是手到擒來。

曲少梓笑了笑,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居然看不出不悅,他招了招手,剩下的兩個舞姬各自走向他和傅信良,他也一樣,摟了一個在懷裏,而傅信良那,姑娘只是坐在一旁,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也貼心的為姑娘倒了茶,準備了生果,流景敬他,倒是個正人君子。

“是家姐福薄,我鬥膽問一問,公子先前說的寶物,莫非家姐也是其中一件?”

流景想曲少梓是猜測它一開始并不知道衛紙月已經死了的事,于是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佳人已逝,是我來晚了。”意思也不否認他說的話。

曲少梓見流景露出苦澀的笑,一時間真的看不清,難道他真的愛慕家姐?

曲少梓端起姑娘倒滿酒的酒杯,飲了一口:“造化弄人。”久久的,曲少梓僅此一嘆。

流景一直弄不清楚他的态度,若說他與衛紙月關系不好,這不太可能,但是要說好,也不太像,都已當衆揭他傷疤,他還笑意盈盈,猜不透啊猜不透,總是以笑對人,真難猜透。

但是衛紙月死了的确是傷心事,流景也不好一直咬着不放,何況她此時就在地府,流景端了酒杯,敬他們二人:“來,這一杯敬我福薄的情緣。”

曲少梓與傅信良皆是一愣,稍即端起酒杯,莫名其妙的敬了,喝了酒曲少梓才反應過來,流景又在無意間調戲了衛紙月一番。

死者為大,他倒是一點都不怕故人介意。

姑娘又斟了酒,流景想都沒想端起飲下,這才問道:“既然曲少爺鬥膽問我,我也鬥膽問曲少爺,曲老爺開這古董大會可是為了找尋什麽?”這是今日從一品閣出來後流景就有的疑惑,今日那些寶物,種類繁多,值錢的也不少,可曲暮就只看了玉類,這不禁讓流景奇怪,曲暮既然大費周章的開這古董大會,就不會只為了看一眼,然後轉手賣掉。

曲少梓順勢應道:“的确是在找一樣東西。”

還給他猜中了?“是何東西?”

曲少梓默了默,望過去和傅信良對視了眼,見傅信良點頭,他才說道:“去給本少準備筆墨。”那姑娘乖乖的就去端來文房四寶。

放在曲少梓的面前,姑娘磨了墨,曲少梓提筆沾墨在宣紙上幾個勾勒,一張圖随墨而生,曲少梓放下筆,示意姑娘把圖紙拿給流景看。

流景從姑娘手上接過畫紙,認真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驚嘆道:“這...。”

曲少梓連忙問道:“公子這反應,可是知道這東西?”

何止是知道,還天天見着,這塊似魚圖案的彎玉,不就是豔骨腰上佩戴的那塊嗎?“你們為何找這玉?”

曲少梓看流景臉色變化,猜到是可能知曉什麽,于是毫不遮掩:“不清楚,這是母親讓找的,父親一找就是十多年。”辛夷讓找的?辛夷為何要找這塊玉?

流景放下圖紙,想不清楚就決定喝杯酒壓壓驚:“這塊玉...豔骨就有...”

曲少梓的雙目劃過一陣欣喜,傅信良倒是面色如常,傅信良問道:“流景公子可确定了?”

流景鄭重點頭,低眸看向這圖紙上的玉,看形狀,這塊玉應該還有另一半,因為切口是可以嵌合的,而且流景也想起另外一事,今日幫豔骨更衣時,他将這玉收起并未佩戴,這是為何?難道他知道什麽?

“豔骨天天戴在身上,我不可能看錯。”流景不打算隐瞞,想知道說出這個能不能知曉辛夷意欲何為。

傅信良的心思轉了轉,并無多說:“看來是天意,曲老苦苦找尋十幾年,今日卻就在眼前。”

聽傅信良如此說,流景也笑了出來:“曲老爺為曲夫人一願,不惜十幾年如一日,尋找這塊玉,其中深情,可尊可敬。”如此跡象,辛夷想不動心都難。

曲少梓道:“公子倒是懂情。”

流景笑了笑不說話,端杯自飲,從上輩子開始就愛着一個心裏住着其他人的豔骨,這輩子也重蹈覆轍,說懂也不懂,說不懂,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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