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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想到用別人來威脅我了？”楊星河贊許道，“不過為什麽選孔嘉，用他來威脅朱利安更有效。”

李墨一看着那張仿佛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臉，步步向前，迫使楊星河向後退，直到後背碰到書架，才不得不停下來。

“說話就說話，離這麽近幹什麽？”楊星河嫌棄地扭過頭。

李墨一雙手越過他的肩頭，抵在書架上：“萊昂一家與孔嘉之間的關系有問題，我不相信你沒看出來。”

“看出來了，但是他現在挺高興的不是嗎？”楊星河神色輕松，垂着眼皮，不看他。

忽然，一只鐵鉗般的手插進楊星河濃密的頭發裏，按住後腦，迫使他直視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你是不是得了說真話就會禿頭的病？為什麽在無關緊要的事上也要說謊？如果你真得認為孔嘉現在高興就可以，你為什麽會把寧神石給他？”

楊星河閉了閉眼睛：“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聯盟和帝國的人工智能技術不相上下。”李墨一說了讓楊星河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廢話。

“既然我們都有心幫他，何不開誠布公地坐下談談。”

話出口，楊星河才想起來，這是客卧，一張椅子都沒有，只有床。

李墨一的目光在床榻上掃過，笑道：“坐下？床，還是地？”

楊星河坦然坐在床沿，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我相信你，在說正經事的時候，你的腦子還是正常的。”

李墨一一怔，一時竟聽不出來這句話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我已經查到馬吉克萊昂的出生資料，從記錄上看，他是獨生子，并沒有雙胞胎兄弟出生。”楊星河讓小金與天祿對接，讓李墨一可以共享資料庫。

李墨一的查詢方向則是萊昂一家人的歷年體檢報告，馬吉克在出生後第三年第一次暈倒，據說這是因為萊昂夫人在懷孕時，被迫從帝國王都随夫遷居到這裏，長途躍遷對腹中的胎兒産生嚴重的影響，馬吉克的髒器有不同程度的損壞。

根據醫學權威分析，馬吉克的各個髒器可能會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完全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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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宙時代，只要不是被炸成肉泥，就連大腦都可以找到人工替代品，不過有些器官使用人工替代品之後，病人就只能靜養，不能劇烈運動，不能潛水，不能去宇宙，就連日常吃東西，都必須克制，否則很容易就會出現損壞。

而使用人類的器官進行移植，只要過了排異期，以後就可以一切如常。

做為第三衛星城掌權者的兒子，怎麽能是一個提前進入退休生涯的廢物？

孔嘉的身份，在戈利亞星是孤兒，在第三衛星城和帝國王室所在的京畿星，也沒有任何記錄。

“曾經有一個科學家，他在老鼠的背上，克隆出了人的耳朵，有一位外耳廓缺損的人，因此受到了恩惠，之後，他的項目範圍越來越廣，都在帝國所允許的醫療倫理範圍之內。在他獲得帝國頂尖榮譽的那一天，有人告發他，他偷偷研究克隆人，一個完整的人，擁有自我意識的人。”

李墨一頓了頓：“後來大家才知道，原來有些器官，在培養液中長不好，就算移植後能用，也很快衰竭，遠不如直接從活人的身上摘取的好。他為自己做了一個克隆人，精心養着，打算在他身體衰老的那一天，将這個克隆人年輕的器官全部摘下來，換給自己。”

楊星河聽到這裏，搖搖頭：“人類對長生不老的夢想已經執着了快一萬年了。”

“是啊，可惜，他還沒有等到那一天，就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後來那個克隆人也死了，死後，對他進行檢查，發現他的DNA與那個科學家的一模一樣，就算移植，也不會出現排異現象，會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楊星河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小金搜遍帝國的資料庫，卻始終沒有找到一星半點的證據。

看出他的困惑，李墨一解釋：“這件事嚴重違反了帝國關于醫學倫理的底線，如果傳出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讓許多有着長生夢的人前赴後繼。所以，這件事沒有記錄在電子設備裏，而是存在皇宮的紙質檔案館。”

“聽起來，那是一個需要很高權限才能進的地方。”楊星河意有所指。

李墨一很快反應過來：“我過去時常替陛下做一些特別的事情，偶爾需要去那裏查閱資料。”

楊星河只是笑笑，沒有繼續追問，此時從李墨一嘴裏說出來的自述，還要費勁去證明真僞，還不如自己去調查。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楊星河自己都愣了一下，調查他幹什麽？

一個被自己騙得團團轉的傻憨憨。

對楊星河的走神，李墨一渾然未覺，他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的最後一趟任務，押送的是聯盟的活體細胞修正技術的成果，如果使用那種技術，馬吉克就可以自己修正身體上的缺陷，不再需要孔嘉為他挖腎掏心。”

“醫學技術就是為了讓人過得更好一點，何況你現在都不在聯盟了，又何必這麽執着？”

“如果孔嘉的身份洩露，他會被帶走，克隆人是沒有人權的，他可能會被當成解剖材料，也可能會去做一些非常艱苦和危險的工作。他是個omega，也可能會被人看中，洗去記憶，成為豢養在家的寵物。”

李墨一苦口婆心，好話說盡，一直說到沒詞。

他看得很清楚，在他說到克隆人的人權時，楊星河那雙清亮的眸中有一瞬間的失神和迷茫。

自認識楊星河以來，他幾乎沒有看見楊星河有軟弱的時候，就連發情期，他都能保留着一絲清明。

是對孔嘉的同情嗎？

“沒有用的……”楊星河輕輕搖了搖頭，“仙後座上的東西，跟你想的不一樣，只是……只是與我有關的一點私人物品。”

他閉了閉眼睛，語氣又恢複成原來的鎮定與從容：“再說，何必這麽麻煩，告訴孔嘉他是克隆人，他在這會死，再把他帶走不就行了。”

李墨一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一副非常親密的樣子：“你這主意真棒，可惜我不是個好的執行者，不如你去搞定？”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楊星河從床沿站起來，将衣服四角拉整齊，昂首挺胸，向孔嘉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沒人，仆人說小少爺在書房。

将軍的書房裏有許許多多沒有電子化的紙質書籍，有許多孤本珍品，孔嘉坐在書桌前，如饑似渴地翻看這些書冊。

“小嘉，你已經看很長時間了，吃點水果，休息休息眼睛，以後這些書，你可以随便看，要是把眼睛看壞了，就要換會閃紅光的假眼咯。”将軍夫人臉上滿是慈愛地笑容，手裏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孔嘉過去的人生裏，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心裏的感動幾乎要滿溢出來：“媽媽……太麻煩你了。”

“傻孩子，你是我兒子呀，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将軍夫人揉着他的頭發。

等将軍夫人從書房出來，楊星河便走進去：“孔嘉，我有事對你說。”

孔嘉嘴裏含着一小塊水果擡起頭，見他進來，急急把嘴裏的水果咽下去，殷勤地将盤子遞到楊星河面前：“這是我媽媽剛才送進來的，嘗嘗，可甜了。”

他笑得眉眼彎彎：“原來，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我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楊星河緩緩咽下嘴裏的水果，吃的是什麽都沒感覺到。

孔嘉好奇地問：“剛才你說有事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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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客廳時，楊星河迎面撞見雙手抱臂的李墨一，此人臉上帶着揶揄的笑意：“楊上尉，那點小事，你做得怎麽樣了？”

楊星河冷傲地說：“怎麽，你要教我做事？”

恰巧此時，孔嘉從書房出來：“咦，李墨一你也在啊，楊教授剛才還跟我說起你對帝國的科技很有興趣，我跟爸爸說了，他同意明天帶我們一起去科技部參觀。”

說完，孔嘉很困惑地看見李墨一盯着楊星河的臉，很顯然他在憋笑，憋得很辛苦的那種。

理工科人士對自己專業範圍之內的事情總是有好奇心，能看見更高級的技術确實是非常開心的事。

但是……至于笑成這樣嗎？

楊教授的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呢？

孔嘉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孔嘉之歌：小朋友，你是否有許多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