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19)
穆天洌的身影,他一頭黑發如同刺猬一般豎起,俊逸不凡的臉上灰撲撲一片,就連身上的衣袍也是破破爛爛的,如同垃圾堆裏面翻出來的。
他看了一眼母子二人,示意他并沒有什麽事,然後從納戒裏面拿出衣服換了,盤膝閉目歇息,等着第二場雷劫。
“這個渡劫期間的雷劫,好像也并不是很恐怖。”不遠處,那群化神期修士看完第一場雷劫,有人開口小聲說道。
“這才哪到哪啊,渡劫雷劫共九重,一重比一重厲害,而且,前面的還只是純粹的雷劈,只要自身皮肉夠糙夠厚,還勉強能挨過去,後面的可就不只是雷劫了,非底蘊深厚之人不得突破,不然,為何去上界的人那麽少。”宮裝女子嘆息地說道:“第一重都這麽厲害,能挨過前面六重都算是翹楚了,更不要說後三重,只有九重都渡過,上界才會開一道縫,降下引導之光。”
他們這一輩人已經算是站在這個世界修煉者的金字塔頂端了,在這個世界靈氣對于他們來說已經過于稀薄了,也就只能靠悟道才能有突破,可是悟道有多難,他們都很清楚,所以,才對菩提樹這麽志在必得。
如果是菩提樹讓他們瘋狂,那麽上仙界就讓他們色魂受予了,只不過,那九重雷劫,生生阻斷了他們的腳步,上仙界再好,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他能熬過麽?”有化神修士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也太着急了,到底還是太年輕。”宮裝女子苦笑着說道,一面是對穆天洌敢于突破的贊賞,一面又是惋惜,她其實根本就不看好穆天洌的,到底還是太急躁了,她們哪一個不是突破化神修士的時候以為自己了不起,可是多在這個境界浸淫一段時間,了解得越多,也就更是敬畏,根本不敢輕易嘗試,甚至有的人,到了生命盡頭,也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所以,就算心底覺得穆天洌不可能成功,她還是很佩服他的。
“是呀,年輕人有幹勁,想到引導之光就在前面,敢拼敢闖,不像我們,已經被消磨了志氣。”其中一個化神修士接口道。
其他人也都心有戚戚然點頭,他們作為化神修士,或是一宗老祖,或是家族祖宗,享受慣了族人的供奉,享受到了走到哪都是一片崇敬的目光,享受慣了安逸的生活,已經沒有了拼搏的勇氣,更何況,這一拼搏,輸了,可就不單單是身死道消,是神魂俱滅了,他們作為化神修士,就算死了,也有手段保持一縷神智長存。
中年文士沒有說話,只是,搖着折扇的動作更快了,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一雙綠豆眼異彩連連,看着不遠處渡劫的穆天洌。
143渡劫之中2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穆天洌已經度過了三重雷劫了,三六九都為分水嶺,後面的雷劫,威力比起前三重,已經有了質的變化,然是穆天洌,也被劈地皮開肉綻。
他勉強撐着身子坐在地上,打起精神恢複身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力氣回頭去看她的表情了,還好,他的衣服是黑色的,流了血也看不出來,不然,玉兒會哭的,他安慰着自己。
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和他同床共枕的她,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破爛的衣服下面,密密麻麻,甚至是深刻入骨的傷痕,甚至有的傷口出血太多,已經把衣服和皮肉粘連在了一起,只是,她很及時地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個時候,他在渡劫的關鍵時期,她不能讓他分心。
“來吧。”或許有以前突破吸收雷劫錘煉筋骨的原因,他被雷劫弄出的傷口恢複得很快,打坐了一炷香,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他又把儲物戒指裏面好些珍貴的丹藥一股腦塞進嘴裏,覺察到精純的藥力流入四肢百骸,他才睜開眼睛,看着已經張牙舞爪的第四道雷劫,鳳眼越發幽深。
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
很快,他一股腦渡過了這三重,他也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是密密麻麻血跡幹涸後的血痂,輕輕一抖,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慘,真慘。”有化神修士心有餘悸地說道,思量了下剛剛那六重雷劫的威力,足夠将他劈成飛灰了,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不到修煉圓滿,絕不渡劫。
“他也算是一條漢子。”宮裝女子嘆息一聲,對于穆天洌能走到這一步,已經覺得很厲害了,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他走到這裏都這麽吃力,後面的三重,不是他能度過的了。
而這時候,閉着眼睛的穆天洌驀然睜開了眼,第七重雷劫來了。
轟隆的雷鳴聲從天而降,震得人耳朵都要聾了,而穆天洌的四周,有無形的大火悄然燃燒,高熱的溫度讓他皮膚立馬起了一串串燎泡。
第七重,火與雷。
這個天火,是能對化神修士身體産生傷害的,而雷劫比起第六重,還隐隐有些增強,若是要分心抵抗天火,這一關恐怕渡過起來就艱難了。
不過,穆天洌緊繃的臉卻放松了些許,如果是其他的東西,他或許會有麻煩,不過,作為天天火焰不離手,早在築基期間就已經能控火到細微境地的他,天火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掌握了天火噴薄的規律,從中找出天火最薄弱的地方,身形騰挪閃躲,天火帶給他的,只是灼熱和炙烤,除了一些燎泡外,倒沒有其他更嚴重的燒傷出現,只是,一遍忍受着高熱,一邊被雷劈的龇牙咧嘴,這感覺,也是夠酸爽了。
第七重雷劫漸漸散去,幾個正道化神修士都以為會看到穆天洌被火雷折磨的奄奄一息,甚至是燒成飛灰,卻看見他依舊站在原地,雖然已經氣喘籲籲,身上也是傷口密布,俊臉上燎泡橫生,甚至依靠着利劍才能站定,卻依舊吃了一驚。
“搞不好,真的會出現奇跡。”依着宮裝女子的心性,這會兒水眸中也帶上了一絲緊張,低聲喃喃道。
其他正道修士沒有多說話,都一眼不錯地看着渡劫中心的穆天洌,這樣的場景,或許在他們有生之年就只能得一回瞧,第七重雷劫啊,他們也有幸見到了。
中年文士更是眼睛都看直了,連手中一向寶貝的折扇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第八重來了。”有人喃喃道。
穆天洌也擡眼,看着天上,已經漆黑如墨的雷劫落下,周圍有無形的風環繞在他身邊,那風,吹來的時候,溫柔如女子的手,落在他身上,卻是刺骨的疼,刷刷擦過他的肌膚,就是一道道帶血的傷口,有雷落入傷口,滋滋的電光游走,饒是穆天洌,都痛的俊臉變形。
“痛快。”他咬着牙,忍受着雷劫在身上亂劈,俊臉有些猙獰地低吼,回應他的,是更加猛烈的風和越來越密的雷劫。
那劫風太過密實,他根本無從躲閃,只能咬牙承受了,他立馬想通了這一點,調動起周圍天地間的靈氣,和雷劫風劫相抗衡。
很疼,深入骨髓的疼,讓他周身的靈氣風罩潰不成軍,他也只能把最後的靈氣退回丹田,圍成層層防護罩,固守元神清明,血流的更多了,粘稠的液體很快又幹涸,糊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咬着牙,忍受着一波比一波強烈的痛楚,這樣的痛,幾乎是把他渾身血肉打碎,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催促着他認輸,可是他怎麽能輸呢,他的身後還要她和晚晚,若是輸了,她肯定會被其他修士抓走,他絕不認輸。
他咬着牙堅持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雷劫終于散了,他也再也支撐不住,跪坐在地上,他似乎聽到了她輕輕的啜泣聲。
“我沒事。”他有些懊惱,不該讓她看他渡劫的,可是她現在是衆人争奪的目光,不放在自己眼皮子下,就算是讓她在玄真派,他也不放心的,之前該讓她閉着眼睛不許看的,他蠕動着嘴唇,想告訴她這些傷口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出口的聲音卻小的像是蚊子吶喊,她根本聽不見,他無奈地苦笑,還是收斂心神養精蓄銳,渡過最後一重再跟她說吧。
她已經止不住地抽泣了,就算是捂着嘴巴,也仍然洩露了一絲泣音,那蜷縮在前面如同破布娃娃般生機折損的人,是穆天洌,讓她怎麽忍得住呢,若非雷劫只是針對本人,她都想沖過去,幫助他承受了。
“娘親,爹爹會沒事吧。”這次渡劫和上一次化神期雷劫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晚晚還記得上一次爹爹舉劍怒劈閃電的樣子是何等的霸氣凜然,而如今傷痕累累的爹爹,讓他的心都焦灼的疼起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嗯,你爹爹會沒事的。”她抱着晚晚,堅定地說道。
母子兩人一起看着他,兩張面孔上帶着相似的擔憂。
“竟然撐到了第八重雷劫。”宮裝女子美眸裏面掠過一絲敬佩和複雜:“若是他能沉得住氣,再沉澱積累段時間,說不定會成為我們這個世界這數千年來的第一個飛升者,不過,可惜了。”
他們都已經看的出,抵抗住風雷劫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心神,現在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而還有更厲害的第九重雷劫等着他呢。
144心魔的三個考驗
在他們談論中,最後一重雷劫如約而至,這次的雷劫卻不如之前的聲勢浩大,甚至連聲音都只有輕微的嗤嗤聲,卻更讓人心悸。
純黑色的雷電落下的時候,心魔劫也悄然而來。
穆天冽明明在看着那道雷劫劈下,正要抵擋的時候,忽然,眼前場景一晃,就回到了小時候。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面,楊柳依依,各色名花争奇鬥豔,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宮女在白玉臺階上換換行走,就如同一道道迤逦的風景線,他坐在一個小巧精致的亭臺水榭中,望着面前的場景,然後,又垂眸,看着自己縮小了一倍多的手,默默無言。
“天冽,又在發呆了。”有溫柔的女聲在他身邊傳來,一雙保養得宜的玉手拿起石桌上的橘子,剝開了金色的外殼,撕去白色的脈絡,露出裏面金色的橘瓣,遞到了他的面前:“你一天都不喜歡吃水果,挑食可不行,這是皇家別院新進貢的橘子,母後嘗過了,很甜的,保證你會喜歡。”
他擡起頭,看着面前盛裝打扮的宮裝美婦,赫然,長着和他凡俗界母後一模一樣的面龐。
“怎麽不吃呢,你這孩子,莫不是還要讓母後喂你不成。”皇後盈盈笑道,美麗的面龐上是一片拳拳愛子之情。
“呵呵。”穆天冽拳頭抵在唇邊,低低笑出聲來,起初還只是很小的聲音,到後來,越笑越大聲。
“天冽,你笑什麽,吓到母後了。”皇後嗔怪地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就是一個仁慈的母親看着他調皮搗蛋的孩子。
“這樣的母後,真好啊。”穆天冽站起身,推開皇後的手,金色的橘子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幹淨的白玉地面一塵不染,橘瓣上并沒有沾染上塵埃,他看着皇後,笑着說:“你的确扮得很像我的母後,可是,我的母後,怎麽會對我這樣笑呢。”
本就不是她的親子,當初她收養他,不過是為了鞏固地位和奪得皇帝的寵愛,這些,在貴妃進宮之後,都化為烏有,從他記事的時候起,母後看到他,就是滿眼掩飾不住的厭惡和冷漠,又怎麽可能對他展現出這樣柔和慈愛地笑容呢,不過,也沒關系,母後愛他疼他只是他童年時候的一個美夢而已,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随着他這句話落下,面前的皇後、亭臺樓閣,不遠處言笑晏晏的宮女們,全部都化為烏有,他擡起頭,漆黑的雷劫已經落在他頭頂,他運期靈氣在掌心,伸手去抵擋,轟鳴聲在耳邊震響,他被這道雷劫劈地整個人都矮了一截,雙腿已經深深陷入了土裏。
他擡起左手捂着嘴,壓抑住想要噴血的沖動,有髒器的碎片混合着污血從他嘴角落下,被他用手擦去,他剛才抵擋雷劫的右手裏面的骨頭已經斷裂了,皮開肉綻,只餘下火辣辣的痛感,以及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周圍的天地靈氣被他引導過來,一點點滋養着斷骨,半空中的雷劫還在翻滾醞釀,他趁着這個時間,抓緊修複自己破敗的身體。
面前的場景又變了,這一次,是在魔族皇宮裏面,他穿着華貴的紫色法袍,高高坐在魔尊的寶座上,下面,有美豔的魔女身着衣衫暴露的舞裙,在盡情的舞動,誘惑的舞姿和性感的身軀讓人血脈贲張,珍馐美酒源源不斷地被侍從送進來,魔族裏面的貴族在下座陪酒,一句句恭維的話從那些衣冠楚楚的魔人口中不要錢一樣往外抛,直把他誇成舉世無雙的天才。
他的身邊,一雙妖嬈的玉臂摟着他的肩膀,女子甜膩的聲音混合着脂粉的香氣在他鼻尖幽幽傳來:“尊上,您就顧着看下面的舞姬,奴家可不依。”
“尊上,來,吃葡萄。”一雙瑩白如玉的纖手剝了枚圓潤剔透的葡萄,喂到了他的唇邊,喂他的女子身若無骨般依偎在他身前,美豔的不可方物的臉上滿是殷殷愛意:“尊上說過的,碧桃剝的葡萄最甜了。”
穆天冽環視着身邊,數名姿容絕色的美人兒都依偎在他周圍,環肥燕瘦,美得各有千秋,而大殿之下,無數人捧着奇珍異寶,嘴裏洋溢着贊美之詞,只求他一顧。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無數男人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放在他面前,唾手可得。
可惜,心魔不懂他,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尊上,碧桃的手都酸了。”見他遲遲不吃,美人兒急了,嬌聲軟玉地撒嬌道:“尊上,幫幫碧桃。”
“呵。”穆天冽輕笑一聲,推開了殷勤的美人,站起身來,面前繁華熱鬧依舊,可他卻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冷冷旁觀,一點也不為之心動。
“心魔,若你只有這點手段的話,那我就過關了。”他淡漠的說道。
周圍場景如先前一般,流水般逝去,他又站在了渡劫之地,周圍都是被雷劈得黑漆漆的焦土,頭頂上雷聲轟隆,醞釀良久的巨雷終于劈了下來。
他的反應都已經變得遲緩起來,巨雷劈在他身上,之前結痂的傷口又開始破裂,劇烈的痛楚讓他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地上。
有飯菜的香氣傳來,他睜開了眼,這才發覺,他是躺在一張床上,頭頂,天青色的蚊帳在吹拂入屋子裏面的清風中輕輕飄拂,他起身,打量着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房間,卻被主人布置的十分壓制,紅漆雕花木大床,一水的黃花梨木家具,桌上放着一個古樸的花瓶,裏面一叢迎春花盛開的正好,給房間裏面也添了一抹春色,并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色很晴朗,幹淨的小院裏面,各色靈植長得很好,更顯得這個院子清靜幽雅,讓人生出一種在此處住着不想走的感覺。
“天冽,你醒了啊。”盈盈的笑語傳來,他順着聲音望去,就看見她圍了圍裙從廚房裏面出來,手上還有水跡,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上沾了一抹煙灰,給她冰雪般的容顏添了一抹生氣。
“玉兒。”他古井無波的鳳眼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向前快走了兩步,激動的喊道。
“恩?”她偏頭看着他,唇角漾開了春風般的笑意,盈盈笑着說道:“天冽,快去洗手,飯菜馬上就好。”
他幾乎是被她推着去了水池邊,冰涼的手沖刷着他的手,他用帕子擦着洗幹淨了的手,看着她哼着歌從廚房裏面端出一盤盤精致可口的佳肴。
“這些,都是你做的?”他看着面前的烤魚,蘑菇炖小雞,黃豆焖豬手,小蔥拌豆腐……一樣樣,琳琅滿目,秀色可餐,鳳眼有些複雜。
“這裏就你我二人,你才剛剛起床,不是我,又是誰?”她嬌俏地皺皺鼻子,輕哼着說道:“快吃吧,這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再不吃就涼了。”
他在她的催促下拿起了筷子,看着面前的飯菜,遲遲沒有下筷。
“對了,天冽。”她忽然開口叫住了他,他擡頭看着她。
“我,我有了。”她嬌羞的笑,白皙的俏臉染上了粉色的紅暈,見到他依舊一副木木的樣子,忍不住抿嘴又笑:“天冽,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麽,我說,你要當爹了。”
她看到他并沒有他想的那樣欣喜若狂,甚至俊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忍不住嘀咕:“天冽,你不會是高興傻了吧,你說,我肚子裏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不管是男是女。”他開口了,淡淡的說道:“都不關我的事。”
話音落地,就看見正在撫摸着肚子的她臉上笑容一頓,聲音也揚高了好幾度:“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些飯菜,不是我喜歡吃的,都是她喜歡吃的。”穆天冽看着面前的她,笑着說道:“而且,她也從不下廚,她雖然很喜歡吃各種好吃的,卻是個廚房殺手,讓她進廚房,不要說做出這樣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了,不炸了廚房就算好的了。”
穆天冽說到這裏,幽深的鳳眼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天冽,你在說什麽,你說的我怎麽都聽不懂。”她面上露出了一絲慌亂:“我,我這樣每天給你洗衣做飯,不好麽,你不喜歡我這樣賢惠麽?”
“你根本不明白我和她的感情,我們之間的相處并不是這個樣子的,我也不需要她給我洗衣做飯,對于我來說,每天看到她能吃我做的飯菜,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穆天冽搖了搖頭,開口道:“所以,這座小院子雖然很美,裏面住着的人也很溫柔,卻不是我的玉兒,我的玉兒,才沒有這麽勤快呢,她只會想着什麽好吃,讓我給她做,然後吃飽喝足,就曬着太陽睡睡覺,那樣的她,才是我喜歡的她,所以,心魔,你輸了。”
随着他平靜的話音落下,這座小院子開始慢慢虛化,其實,在和玉兒重逢,玉兒又接受了他,并且他還有了晚晚這個兒子之後,他之前不穩的心境已經圓滿了,風火心魔疊加雷劫,這最後的三重劫難,對他來說,心魔劫反倒是最容易過的。
“不。”坐在對面的她終于變了樣子,不甘的咆哮着,随着小院子一道消失。
最後的劫雲終于落下,一片電閃雷鳴,刺眼的亮光讓他們眼睛都睜不開了。
145一起飛升(本卷完)
等到劫雲散去,中間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人形木炭。
“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幾個化神修士也感覺不出那道黑炭還有任何生命的痕跡,也沒有看到過其他人渡劫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準,看向家族底蘊最深的宮裝女子。
“我也不知道。”宮裝女子搖搖頭,她的家族傳承夠久,可是那些長輩要麽就飛升了,要麽就坐化了,數來數去,她竟然成了家族輩分最高的人,也就是靠着長輩留下的手劄知道的稍微多一點。
他們在這裏猜測的時候,她和晚晚已經忍不住,撲了過去。
“天冽。”她看着已經成黑炭的穆天冽,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順着精致的下巴,滴落在地上,她甚至不敢動一動他,怕一碰,他就碎了。
“爹爹。”晚晚也用手背,抹着源源不斷掉落的淚水,不明白在他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爹爹,怎麽就被雷劫劈成這樣了,明明昨天還給他烤肉吃,還對着他笑,鼓勵他修煉的,晚晚越想越難過,哭得更大聲了。
“晚晚,你哭的太難聽了。”熟悉而無奈的聲音傳來,晚晚立馬停住了哭聲,瞪大了眼睛。
地上的黑炭坐了起來,漆黑的灰被抖落下來,露出了穆天冽的真容,天空中有無形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之前雷劫中所受到的傷不斷受到滋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多時候,就已經恢複了光潔。
“爹爹,你沒死?”晚晚驚喜地叫道,臉上還挂着兩行淚珠兒,就已經綻放了笑容。
“你爹爹我當然沒死,不然,你以為現在是誰在跟你說話。”穆天冽狠狠揉亂了晚晚的頭發,沒好氣地道。
“你,你讓我和晚晚擔心了一天,現在還欺負晚晚。”她看着他醒來,還和晚晚打鬧,場景美好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大悲之後的驟喜,讓她的反應慢了半拍,等到覺察過來,已經伸手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擰,勃然大怒道:“穆天冽,你個大笨蛋,誰要你逞強的,你說過的,你要是死了,我就帶着晚晚改嫁,我說到做到。”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她說到這裏,已經說不下去了,抽泣聲越來越響。
“我知道,我都知道,對不起,玉兒,讓你和晚晚擔心了。”穆天冽一把擁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懷抱裏面痛快地哭,發洩着之前的後怕,一面柔聲哄道:“我向你保證過的,我不會死的,我才剛剛和你好上,好日子還沒過夠呢,還不想死。”
“天冽,不要有下次了,我經受不起。”想到之前看着他被雷劈的無能為力,她就心如刀絞,這樣的痛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她知道,天冽這樣拼命,是想要他們堂堂正正走在路上,而不用被人觊觎。可他卻忘了,他不想讓她被人觊觎,被人傷害,被人打擾,怕有時候他的一個疏忽,她就被人抓走,這樣的心情,她也有啊,就算她能力不夠,她也有想要保護他的心。
如果說,那樣的自由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價,她寧願不要,只要他們三人在一起,不管是在哪裏,哪怕一輩子呆在一個地方,她也甘之如饴。
“不會了,以後我都不會了。”感覺到她哭得渾身顫抖,他只覺得心都碎了,這一次是他托大了,太過自信,渡劫渡得太過慘烈,雖然最後他堅持了下來,可他還是後怕了,修士修心,講究随心所欲,當初他想到渡劫,就渡了,他覺得他能渡劫成功,就沒想那麽多,要是失敗了呢,她們要怎麽辦?後面還有一群化神修士對她虎視眈眈。
想到這裏,他更加懊惱了。
“記住你說的話。”她哭夠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擡起頭,依舊板着臉,兇巴巴的說道,只是,那雙通紅的眼睛明顯氣勢不夠。
“好,我發誓,我再也不會了。”穆天冽看着她依舊抽噎着,不敢大意,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又會引來她的一場洪水,忙舉起手指,開始發誓。
她這才放過了他。
“穆前輩,恭喜您渡劫成功。”見到他們說完了話,早就已經等候在一旁的中年文士這才上前,拱手恭敬道。
她一擡眼,看到周圍還有旁人,想到剛才的樣子落入了外人眼中,一時之間面如火燒,羞憤得很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由得又狠狠瞪了眼穆天冽,怪他沒有提醒自己。
穆天冽也只能無奈的承受了她的眼刀,他倒是想提醒來着,可她哭得那樣傷心,早就把他哭慌了。
“恭喜穆前輩。”其他的化神修士也跟着拱手作揖,修真界中以修為論資排輩的,如今穆天冽已經渡劫成功,他們理所當然要叫一聲前輩了。
想到面前之人以前不過是玄真派的弟子,然後到了化神期和他們平輩,現在已經超越他們成了前輩,這樣的修煉速度,簡直比飛舟的飛行速度了。
妖孽就是妖孽,由不得他們不服氣。
“穆前輩,晚輩第一次見到您,就感覺到您身上有紫氣萦繞,貴不可言,果然,您渡劫就成功了。”中年文士面上帶了讨好的笑容,湊上前去,谄媚地說道。
只不過,他畢竟成為化神老祖多年,這拍馬屁的功夫太久沒用,已經有點不熟練了。
“這薛秀才臉皮真厚。”其他化神修士看的目瞪口呆,對于薛秀才的厚臉皮嘆為觀止,之前還一直觊觎人家的妻子,現在人家一突破,立馬就換了副嘴臉,高,實在是高,由不得他們不佩服。
“真無恥啊。”宮裝女子也嘀咕着,她也想和穆天冽搭兩句話,可是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人家都心知肚明,實在是沒有薛秀才的勇氣。
“修行一途,修心,修性,修已身,我輩修士,逆天修行,以求永生,憑的是一腔熱血,一往直前的勇氣,其他的外物只是輔助工具,小道爾,切莫為了小道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那就本末倒置,大道難成了。”見到這幾個化神修士也還算恭敬,所作所為也算得上光明磊落,穆天冽的态度也緩和了些,開口提點了他們幾句。
畢竟,他和玉兒出生玄真派,也算得上正道的一員,自然願意正道更加欣欣向榮,不過,至于他們聽得進去多少,他就不知道也管不着了。
“前輩的一番話,讓我醍醐灌頂,受益匪淺啊。”中年文士心裏在嘀咕穆天冽站着說話不腰疼,以為人人都和他一樣是天才啊,不過,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反而帶了恭敬的笑容,洋洋灑灑的贊美之詞溢出口裏:“這些話,簡直是我修行中的明燈,照亮了我的修行路,讓我在濃霧中不至于迷路,我這才明白,之前是我着相了,還好遇到前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
“無恥,真無恥。”這是其他化神修士的心聲。
看來心魔該跟這個薛秀才多學學,穆天冽面色古怪地想,之前在第二個幻境,心魔幻化的魔族貴族對他的贊美之詞說來說去都是重複的幾句,哪有眼前這個薛秀才說的辭藻華麗,情真意切啊。
“多謝穆前輩教誨,晚輩定當銘記于心。”宮裝女子也行了個禮,謝道。
“多謝穆前輩指點。”其他化神修士躬身行禮。
“你們能明白就好,都散去吧。”感受到接引之光越來越強烈的召喚,穆天冽一手牽着晚晚,一手牽着她,站了起來。
“我等恭送前輩。”這些化神修士面露羨慕的表情,恭恭敬敬道,白日飛升,這可是他們一聲所求,如今看到別人成功,他們沒法抑制住羨慕之情,只不過想到之前令人心膽俱裂的九重雷劫,又生不起渡劫的心思,那樣的雷劫實在太可怕了,說是毀天滅地也不為過,突破化神期的雷劫和它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無色的接引之光牽引着他們一家三口徐徐往上飛,晚晚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地擡頭看着上面。
“前輩,您到上面去,怎麽能沒有一個鞍前跑後的人呢,我薛秀才願意為前輩效犬馬之勞。”中年文士說着,往前一躍,落在了接引之光的引導範圍。
宮裝女子腦子轉得很快,也跟了上去。
其他化神修士這才反應了過來,想要上前,接引之光已經帶着他們五人消失了。
“薛秀才真無恥,也不通知我等一下。”有化神修士罵道,錯過這樣的機會,無疑讓他捶胸頓足都不能平息。
“就是就是。”其他化神修士憤憤罵道,不過也知道,接引之光只有那麽一小會兒,若薛秀才當真之前就說出自己的計劃,只怕他們争搶之下,還不一定輪的上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無奈的同時也能理解,不過是罵幾句薛秀才過過嘴瘾。
看到他們飛升離開,這些化神修士也只能無奈散去,不過,穆天冽渡劫成功飛升上仙界的消失在修真界傳播了出來,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畢竟是數千年來的第一個飛升者,他飛升的這片樹林,也跟着出了名,每天都有無數修士從各地趕過來,在這片焦土周圍打坐參悟,想要在這片風水寶地上頓悟。
至于這裏真的能幫助他們頓悟否誰都說不清楚,有的人在這裏頓悟了一整天,有的人無功而返,不過,這片地因為吸收了九重雷劫的餘波,在地下滋生出了珍貴的礦石,這倒是後話了。
001初到靈仙界
接引之光很溫和,帶着他們悠悠然飛上去,讓他們并沒有感覺到丁點不适,他們飛過層層雲層,越飛越高,晚晚和她的驚呼聲不斷響起,他緊緊拉着他們兩人的手,彎起的唇角一直帶着縱容的笑意。
“爹爹,看,那個雲朵好像是小馬駒啊。”晚晚激動的聲音傳來。
“爹爹,我們還要飛多久,要飛到哪裏去啊。”晚晚的問話總是那麽多。
穆天冽和她都溫柔地解答着,一家人其樂融融,而跟進來的中年文士和宮裝女子則很知趣地縮在角落裏,不去打擾他們,盡量減小他們的存在感。
就這麽飛了很久,終于到了一座石臺,有穿着盔甲的侍衛守在那裏,見到他們上來了,手裏拿着一本發光的金冊,高聲問道:“誰是穆天冽?”
“在下穆天冽,見過這位道友。”他走上前,拱手和侍衛見禮。
“他們都是你什麽人?”侍衛對着金冊确認了他的身份,這才看向了他後面的四人。
“這是我妻子,這是我兒子。”他擡手,指着她和晚晚道,視線落到了宮裝女子和中年文士身上,話語頓了頓。
宮裝女子和中年文士兩人眼中都露出了祈求的目光。
“他們是我的随從。”他終于開口了。
饒是宮裝女子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中年文士更是眼中滿是謝意。
“怎麽帶這麽多人上來?”侍衛嘀咕道,拿出了五張身份牌,發給了他們。
“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情況,免得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到處亂走闖禍了可不管我的事。”侍衛态度不怎麽熱烈地道,被分到這個地方接待從不知哪個窮鄉僻壤飛升上來的修行者,這是他們都不願意做的工作,偏偏他犯了錯,被發配到這裏,也只能認了,而且,這個修行者還帶着妻子兒子也就算了,還帶了兩個随從,以為他還是飛升前他們那個世界的大能啊,在靈仙界,他這樣才飛升上來的,修為也就墊底而已,不過,也就是多了他這樣的人,靈仙界才會人滿為患,物價其高。
“多謝道友,願聞其詳。”雖然侍衛的态度不算好,不過他們新來的,也就只能放低姿态了,穆天冽拱手,溫聲道。
“這裏是靈仙界,有四十座城池,你們憑着手中的身份牌,繳納一定金額的入城費後,可以自由出入。”侍衛看看說道:“不過,每在城池呆一天,就要多繳納一天的入城費,你們這麽多人,啧啧,入城費可是不菲啊。”
侍衛說到這裏,眼中多了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入城,不過,晚上城外有百鬼夜行,還有獸潮出沒,丢了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侍衛淡淡說道:“這四十座城靠北方的十三座乃是靈獸一族統領,其中天龍一族最為強悍,獨占三城,中間十四座乃是我人族統領,離這裏最近的天火城被離火宮統領,而西邊十三座城是植物修把持,這些植物修都奉木隐郎君為主,你們既是我人族修士,到了靈獸族和植物修的地盤要記得低調行事,不然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多謝道友告知。”見到侍衛不願再多說了,穆天冽從儲物戒指裏面拿了幾塊上品靈石,遞了過去:“請問道友所說的天火城怎麽走?”
“往前一直走就是了。”侍衛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錦囊,伸手指了指:“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可以走了。”
“謝道友。”他再道了一聲謝,這才帶着晚晚和她離開,中年文士和宮裝女子也跟在了他身後。
等他們走遠了,侍衛迫不及待打開了錦囊,看到裏面放着的幾塊上品靈石,嘴巴一撇:“下界來的人,可真夠窮酸的。”
說完,随手把靈石往儲物袋裏面一扔,又開始發呆起來,在這個地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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