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教溫凝替他打領帶時的那條
早上也不知是什麽心态,有意把這條抽出來往脖子上戴,可怎麽戴都戴不好。
他記得那天小姑娘墊着腳尖,臉蛋紅撲撲地站在他跟前,笨手笨腳地跟着他學,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胸膛前,拉着領帶擺弄好半天,手指頭還不時地劃過他凸起的喉結,惹得男人一大早血氣都湧上了身|下的某處。
到最後她也沒把領帶打好,可他卻心情很好地戴着那歪歪扭扭的領帶去了公司。
然而今天,領帶是同一條領帶,經由他自己的手打得工工整整一絲不茍,可卻怎麽看都覺得看不順眼。
男人單手攥住領口的一頭,左右扯了兩下,見領帶歪到一邊,心上堵着的那股氣似乎才平息了些。
片刻後又微扯了唇角自嘲,何必呢,何必自欺欺人。
一整個早上,江恕心不在焉,開會的時候眼神都只停留在手機上,沒來由地擔心它響起,怕是溫凝打來催他回去辦離婚手續。
太子爺心情不佳,底下人都隐隐察覺,整個公司沉浸在低氣壓中,連喘個氣都擔驚受怕。
過年長假結束,許多部門積壓了不少工作,原本有幾份文件的審簽迫在眉睫,可如今見到江恕這個模樣,沒一個人敢往槍口上撞,就怕從他嘴裏聽見一句“撤資”,所有人的努力都功虧一篑。
只是一天時間過去,江恕的手機都沒再響起過。
溫凝沒有如約來找他,他忽地松了口氣,可片刻後,眉頭又重新皺起。
算起來,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
回家的時候,門前再也沒有那小姑娘嬌羞裏帶着興奮的迎接。
男人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溫凝的電話後,手指在撥號鍵上停留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撥了過去。
打個電話而已,人都是他的,他打個電話又有什麽大驚小怪。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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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人工語音不斷循環,江恕面無表情地接着打。
再打,仍舊是空號。
一連幾天過去,溫凝都沒有和他聯系,男人臉上沒再有過笑,心下沒來由慌神。
寒城是個冰冷殘酷的地方,充滿競争缺少人情,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身上連錢都沒有多少,只身一人在外面呆了這麽多天,到底能去哪……
**
溫凝從禦乾灣出來時便做好露宿街頭的心理準備。
這個地方寸土寸金,她手裏那點錢撐不住多久。
最開始的幾天,每當夜幕降臨,她便躲到到銀行自動取款機廳裏過夜。
雖說條件和禦乾灣天差地別,可至少還能擋風避雨。
小姑娘抱着背包蹲在取款機廳的角落住了一周後,終于在離城中心較遠的地方找到一處老舊的小樓。
樓頂有間小閣樓,是早年間還未統一規劃時私自加蓋的,房間面積小,只容得下一張折疊床,衛生間都在外頭。
原本這房間是家裏卧病在床的老人單獨居住,前一陣老人家病重走了,這才騰出來。
房東最開始見了溫凝并不願租她,擔心小姑娘家家嬌氣吃不了苦,這地方條件确實差,一般人哪受得住這個。
溫凝追着求了好些天,原本和江恕約好要辦理離婚手續也因為這事而耽擱。
好不容易說動了房東。
簽約前,房東還提了個醒:“這屋子才剛有老人過世,很多人忌諱這個,你要是害怕就別簽,簽了之後再說不想租了,租金和押金都不退,想清楚。”
溫凝膽子确實小,可她也真的沒有更好的去處,擔心房東反悔,趕忙把房子簽了下來。
收拾安頓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終于回了禦乾灣。
去之前,她給別墅裏打了個電話,電話是徐媽接的,她悄悄舒了口氣,讓徐媽給江恕說一聲,她馬上過去。
被溫凝放了幾天鴿子的江恕一接到徐媽的電話,心頭便湧上股說不出的煩悶。
她走了這麽多天,他打心底裏迫切想見她一面,可這一面見了,就意味着她真的要從他的戶口本上消失了。
男人沉着臉,難得出了會兒神,可到底沒忍住那股想要見她的欲望,抓起桌上車鑰匙,車速飛快地趕回禦乾灣。
禦乾灣那邊其實一直有專門的地下私人車庫,車庫電梯與別墅一樓相連,不用通過大門,進出也十分方便。
以前江恕總是習慣直接将車開到地下,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為了看溫凝倚靠在門前羅馬柱上溫柔地等他回家的樣子,他回回都将車子開到家門口。
今天進了禦乾灣,他一改往日的習慣,重新将車開回地下,而後直接搭電梯上樓,有意避開溫凝。
男人站在主卧的窗簾邊,透過窗,能直接看到庭院前的大門。
他才剛到樓上,溫凝也到了門前。
小姑娘穿着一身幹淨卻過時的棉服外套,安靜地站在院子外沒有進來。
這件衣服江恕熟悉得很,她不論冬天夏天,總是只有那麽兩套衣服來回換,從始至終都樸素節儉,拿着他的卡也從未動過一分。
獨自跑到院裏遛彎的小奶狗一下認出來溫凝,這麽久沒見,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随後猛搖着尾巴往溫凝那撲。
小姑娘堅強了這麽多天都忍住沒哭,可如今卻忍不住紅了紅眼眶。
徐媽見溫凝來了,忙上樓尋江恕。
男人站在窗邊,無聲地盯着樓下庭院裏抱着小奶狗的姑娘,眼神一刻都沒舍得離開。
“跟她說我不在。”
他只想靜靜地看看她。
溫凝聽了徐媽的話,咬着唇想了一會兒:“徐媽,您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幾秒之後,江恕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男人看着樓下給他打電話的少女,薄唇緊抿着,最後還是沒忍住接了起來:“喂。”
“江恕。”她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已經沒了曾經對他藏不住的愛慕,“我知道你在家裏,你下來吧,把手續辦完,你就自由了。”
“當初協議書上寫的那些補償,你也不用給我,不是我的我不會拿,你放心。”
江恕胸腔裏莫名燃起股無名火,感情她還以為他是在乎那幾個錢才不出來見她。
再避下去也沒意思,他單手插兜面色沉沉從樓梯上下來。
眼神在她那瘦了一整圈的小臉上停留一瞬,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莫名得疼。
男人強忍住想要将人按進懷裏的沖動,軍嗓暗啞地緩緩開口:“凝凝,以後……以後吃飯我都陪着你,有事也先往後放一放,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說走就走的,咱們不離……成嗎?”
溫凝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江恕到底什麽意思,明明是他不想要她:“你怎麽又說話不算話了……說好了辦手續的。”
江恕忽地勾起唇自嘲地笑了聲,斂了斂神色,又變回了溫凝最熟悉的模樣,清冷涼薄難以靠近:“沒有,逗你呢。”
“手續現在就辦,我找人直接過來家裏。”
“對了,你的那些東西該扔的扔,該拿走的拿走,別再放家裏占地方。”
江恕手下的人辦事效率高,不出一會兒便走完所有流程。
接過離婚本的那一刻,男人面無表情。
溫凝妥帖地将本本放進背包裏,聽話地回到她曾經住過的客房。
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走進浴室裏看見洗手臺上還擺放着她用過的牙刷,牙刷上還留有水跡,溫凝疑惑地看了眼,沒多想,随手丢進垃圾桶。
其餘便只剩下那些毛絨玩具。
娃娃是江檬檬送她的,江恕要她扔,她便打算帶走,只是走到床邊卻一個都沒看見。
男人沉着臉倚靠在門框邊:“動作快點,沒時間等你收拾。”
溫凝猶豫半天,還是開了口:“檬檬送我的那些娃娃,是扔了嗎?我沒找到……”
江恕揚揚眉:“我好像沒有什麽義務替你保管。”
确實也是,溫凝點了個頭,背上包正打算走,腳下步伐一頓,忽然想起什麽,從包裏翻出個手機盒。
“手機也還你,之前忘記了,抱歉。”
小姑娘将盒子放到桌邊,這下是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垂眸,眼神淡淡掃過手心裏那本被他捏得破皺不堪的離婚證,緊了緊後槽牙,冷着臉撕成兩半丢到地上。
片刻後,他冷靜下來,從邊上衣櫃裏搬出個紙箱,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将紙箱裏的毛絨玩具一個一個擺回大床上。
随後走進衛生間,瞧了眼垃圾桶,寶貝似的把那只被溫凝丢掉的牙刷撿回來,拿到水龍頭下沖洗之後,重新放回牙杯裏。
一切都做完之後,他忽地松了口氣,可心裏缺了一塊的地方似乎隐隐在疼。
男人拿着溫凝還給他的手機,滑坐到床邊的地上,模樣看着有些頹,左手點了根煙,右手随意把她用過的手機打開。
屏幕亮起的一瞬,江恕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
壁紙上,溫凝興奮地拿着張財經報紙舉到自己旁邊,眉眼彎彎,笑得很開心。
財經報紙上的男人是他。
他忽然想起有天晚上,小姑娘舉着手機軟軟地求他和她拍個照。
那會兒他毫不在意地說:“不拍。”
男人第一次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兜:請問江總,爽嗎爽嗎爽嗎?
江恕:任天高,把槍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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