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溫凝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 手指不自覺地在安全帶上摳, 表面上卻要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沒關系, 不用管我, 你接吧。”

她和江恕離婚的事, 周自衡已經知道了。

他偏頭掃她一眼,又透過後視鏡, 看了眼車後不遠處居民樓外穿着黑色風衣,正虎視眈眈睨着他車子瞧的男人, 忽地笑了聲。

感情他邊上這小姑娘還真以為江恕這通電話是給他打的。

溫凝自然不會知道也不會想到, 昨夜被她在酒吧裏狠踩一腳的男人, 居然會一路跟着她來到這裏, 甚至在她窗外守了一夜。

周自衡還未把電話接起來, 那邊就已經挂了。

溫凝松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在緊張什麽。

“別緊張。”周自衡動作自如地将車子發動,有意緩和氣氛,讓她放松,“本來還指望接了電話, 給江總稍微透露一下咱們一會兒的去向, 沒準還能敲他筆贊助。”

江氏家大業大,随便撒點錢都能讓一個劇組起死回生,想不紅都難。

周自衡說完,又重新把話題拉回到正事上:“一會兒送你到片場門口,會有工作人員出來接你,你跟着她, 今天一天都由她來安排,我就不進去了。”

也确實,以周自衡三十出頭卻拿獎無數的名導身份,劇組不可能有人不認識他,溫凝才來第一天,就這麽堂而皇之高調空降,影響不好,也不利于她之後在這個圈子裏發展。

她如今身上欠了江恕不少債,想要趕緊還清就必須拼了命去賺,一天打兩三份工,白天在西餐廳,午休的時候發發傳單或是臨時替人站站攤位,晚上四處停店歇業,她就只能去徹夜笙歌的酒吧讨生活。

幾乎是每天睜眼就連軸轉。

前些天正巧在西餐廳遇上了周自衡,周自衡總覺得以她的氣質,放到餐廳裏端盤子實在可惜,又因為先前的一面之緣,有心幫她,于是重新向她提了一回演戲的事。

當初溫凝拒絕過,那時候覺得自己沒學過演戲無法勝任,更多的則是怕江恕不喜歡,他總希望她能好好呆在家裏等他,不喜歡她出外抛頭露面。

Advertisement

現在回想起來也挺可笑,為了個男人,生生把自己或許擁有的價值給磨滅,到頭來卻什麽都沒得到。

後來她想了很多次,有些愛不是委曲求全就能求來,不愛就是不愛。

周自衡似乎還知曉她其他的顧慮:“沒學過演戲不用擔心,你年紀小,參加正經考學之後再培訓都行得通,凡事都有個開頭和嘗試。”

他從手機裏調出份劇本節選裏的人物小傳,放大之後推到她面前:“最近有一朋友在拍清宮劇,小成本小制作,正好有個打醬油的角色還沒找到人選,我覺得你還挺合适,不妨去試試,體驗體驗。”

這對溫暖來說是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不得不說她有些好奇也有些心動:“真的只是打醬油的嗎?”

周自衡扯嘴笑了聲:“打得不能再打,能開醬油鋪了。”

“你要是願意,我就和朋友聯系一聲,下回過來帶你去片場,片酬給你日結。”

溫凝睜睜眼:“還有片酬啊?”

“你以為呢?白送過去做慈善啊?”周自衡無奈地笑着搖搖頭。

風水輪流轉,江恕那從始至終萬惡的資本家,到頭來居然在這慈善家身上栽了。

**

周自衡這人做事情還挺有原則,替溫凝介紹角色也不完全是因為私心偏幫,更多的确實是因為合适,來之前,他給她打過預防針:“這趟我只介紹你過去,其餘的沒有多交代,片場的人也許不會對你很照顧,你大概需要适應,調整好心态。”

娛樂圈魚龍混雜,是個巨大的染缸,裏頭都是在名利場裏混久的人,除了強行冠上有後臺的标簽,否則不可能一入行便享受優待和特權。

很顯然,從溫凝毅然決然和江恕離婚就可以看出她的選擇。

江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任天高恭恭敬敬在辦公桌前彙報:“溫小姐今早——”

江恕一聽這稱呼,懶懶地擡眸瞧他。

任天高淡定地舔了舔唇,立刻改口:“今早周導送太太去的是城西仿清代影視城,有個小成本清宮劇正在拍攝,太太參演了一名宮女,今天是第一次去劇組。”

江恕淡淡地“嗯”了聲:“先給劇組所有人準備一份早餐送過去,你去安排。”

任天高:“好的,江總,一會兒十點您有個會議,材料——”

江恕鋼筆在文件落款處剛勁有力地簽下名字,而後開口:“上午的行程全部往後推,一會兒跟我去趟城西影視城,給他們制片人帶筆投資。”

“好的。”

這天溫凝按照約好的時間到了片場,被人接進去後什麽事都還沒開始做,就先莫名其妙安排吃了頓熱乎乎的早餐,之後換好衣服,化好妝,坐在邊上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等待最是消磨人意志,有些耐心差點的演員只能靠手機消磨時光,然而對于溫凝來說,比起過去在小村裏,被嬸嬸又打又罵帶着傷吃不飽飯還要包攬家事來說,簡直就是帶薪休假。

她的角色戲份少,可礙于設定,臺詞量倒是很大。

她過去雖說受嬸嬸苛待,能讀書的機會少之又少,可腦子不笨,記東西很快,等待的時間裏,已經輕輕松松将幾頁紙的臺詞全數背下來。

“卡,過,下一條。”

“很好,詞可以稍微說得慢一點,對,就是這個速度。”

一連幾場戲,溫凝幾乎沒出過錯,好些時候導演一點她就通,幾個演員配合得相當默契,氣氛也挺融洽。

導演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中午收工放飯,夾着個雞腿大剌剌地在溫凝面前啃:“第一次演戲?”

溫凝點了個頭。

“行,可以,挺聰明的,第一次能演成這樣很不錯了,吃飯吃飯。”

中午吃飯時間,方才和溫凝一塊演宮女的小演員跑過來湊到她身邊:“你真厲害,我剛來的時候被罵得狗血淋頭,從小到大第一次那樣挨人罵,怎麽演都過不了。”

“偷偷告訴你啊,我這角色還是我老爸花錢幫我買的,當初原本想買你這個角色,錢花都花了,挑個臺詞多的豈不是更好,後來我一看就覺得不行,詞太多了!根本背不下來。”

小演員邊說邊戳了戳盒飯裏的菜,一臉感動:“天哪,我進組都多少天沒吃過這麽豐盛的菜了,果然金主爸爸來撒過錢了,待遇就是不一樣,放到前幾天,我們這小窮劇組的盒飯裏哪能見看得見牛小排,芝士焗扇貝這種東西,我現在宣布,江總已經取代了各大小鮮肉在我心中的地位,第一男神!不接受反駁!”

溫凝一怔,手裏筷子在飯盒上劃出一道痕跡:“江總?”

“嗯,你不知道啊,聽說早上江總給咱們劇組投了好大一筆錢,哎呀不過對他的身家來說還不是小意思,喏,在二層閣樓那,你看。”小演員揚了揚下巴,“江總早上還親自過來了,看咱們拍了好幾場戲,不過你應該沒注意到,那會兒正好是你說臺詞的時候呢。”

溫凝下意識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江恕站在二層閣樓的圍欄處,身邊圍了一群制片和導演,眼神卻懶懶地往樓下瞧,似乎還有意無意地……往她這邊掃。

溫凝立刻收回視線,忙專心吃飯,小演員自來熟,筷子在她盒飯裏挑好吃的:“天吶凝凝,你這運氣也太好了,你這盒好多好吃的我都沒有,我以為我這盒已經夠豐盛了呢……”

**

江恕在閣樓上默不作聲地看着溫凝好好把飯吃完後便離開了。

晚上有場兄弟的婚禮設宴在臨市,任天高送他到酒店時,已經接近傍晚。

婚禮辦得很西式,江恕姍姍來遲,可無論走到哪裏都容易喧賓奪主,成為整場儀式真正的焦點。

不過到底是有過硬交情的兄弟,自小一塊長大,這種事早已習慣。

新人挨桌敬酒,不少人禮貌地誇新娘子漂亮。

等到了江恕這桌,倒是話鋒一轉,總圍繞着他。

畢竟當初他結婚時的那場鬧劇在圈內算得上轟動,而被風掀起頭紗的溫凝,也是真正美得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有人似乎喝多了,挑起話題問了句:“江總,怎麽不見您把太太一起帶出來?婚禮嘛,有家有室的都是成雙成對來的。”

周遭清醒的其他人紛紛屏住呼吸,大家都知道江恕的肆意妄為,哪怕在他自己的婚禮上,都不曾成雙成對,顯然是對家裏那位不看重也不滿意,可是平常也沒人敢拿到臺面上來說。

卻不曾想清冷涼薄的男人忽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笑裏還帶着點無可奈何的放縱:“凝凝在家,前幾天惹她不開心了,跟我鬧脾氣,還沒哄好,今兒不願意陪我出來了,下回帶出來和大家見見。”

喲,疊字小名叫得這麽親密,半點沒有傳言中夫妻感情不合的樣子。

衆人一聽他這笑裏帶點寵的語氣,紛紛松了口氣,有人打趣:“還有人敢和咱們江總鬧脾氣啊,我這也算是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賀呈這個什麽都知情的人站在邊上,心中忍不住感嘆,嫂子不愧是嫂子,這婚都離了人也走了,他恕哥還處心積慮在外人面前把她的面子做足。

以前哪看過江恕這種溫柔放縱的模樣,都說人走茶涼,如今他恕哥這态度,人走了,茶也必須給她溫着。

正宮娘娘到底是正宮娘娘。

**

晚上江恕回寒城的時間還挺早,原本大家要一起喝個酒玩玩牌,他起身走時,不少人都大着膽子調侃:“別留江總,人家要回家陪媳婦交公糧。”

江恕輕笑了聲,他倒真希望有媳婦要他陪,有公糧要他交。

車子剛在禦乾灣門前停下,他便快步上樓,在衣帽間裏翻了很久,最後終于在一個小箱子裏翻出來那天他和溫凝結婚時,小姑娘穿的那套婚紗。

這漂亮的婚紗理應是愛人之間幸福美滿的見證,可到頭來卻只見證了荒唐和鬧劇。

他懶懶地坐在地上,抱着婚紗輕嗅,後來實在想她,又下樓出門,輕車熟路地來到溫凝家樓頂坐着抽煙。

夜裏小姑娘回家時,發現原本漆黑一片的樓道已經被光籠罩,不用再擔心爬樓梯時看不清踩空,也不用害怕黑暗。

江恕站在她窗前,看着她進門開了燈,放下包後燒水泡面。

這大概是她的晚餐,小姑娘吃得省,一包泡面都掰成兩半吃。

簡陋的環境,吃不飽的晚餐,卻仍舊在這個女孩子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不滿和抱怨,仍舊是帶着笑的。

她其實一直很容易滿足,可他竟然能讓這樣容易滿足的姑娘攢足失望走了。

小姑娘吃過飯,收拾妥當後乖巧地抱着本書坐在床上看。

江恕安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住沒有打擾她,只給臨近的酒店打電話定了份晚餐,随後讓住在樓下的房東送到樓上給她。

**

晚上回到禦乾灣,江檬檬正在客廳抱着手機和人語音。

江恕原本并不在意她在幹什麽,然而随意聽了兩句,語音那頭的聲音像極了溫凝。

“和誰說話?”

江檬檬吓了一條,語音才錄到一半就發出去了:“哥你吓我一跳!”

“我問你話。”

江檬檬老老實實交代:“凝凝,她今天領了片酬,終于買了個能用的手機,我還教她用微信了呢。”

江恕沉着臉淡淡看着她。

江檬檬有些得意忘形:“哥,凝凝沒加你微信啊?”

江恕:“……”

江檬檬:“唉,也別氣餒——”

江恕:“把她的號推給我,你就說是你朋友要加。”

江檬檬立刻擺起譜來:“那可不太好吧……”她邊說,邊向江恕伸手。

男人眉頭都沒皺,随意丢了兩張卡在她手心。

江檬檬立刻二話不說把微信給他推了過去,還順便在溫凝那說了句,是她朋友。

江恕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微信的好友申請終于通過。

小姑娘還禮貌地發了個“你好。”

江恕心癢癢的,很想告訴她,自己不太好。

溫凝:“你是檬檬的朋友吧,我不太會用微信,請多擔待。”

江恕回了句:“沒事,很可愛。”

男人順手點到她的朋友圈,本以為空空如也,沒想到正好有張照片。

然而照片上一男一女穿着清宮劇服站在一起,少女臉上還帶着甜甜的笑容,江恕臉色瞬間一沉,方才通過微信好友的喜悅都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醋意。

兩人靠得這麽近拍照是什麽意思?

他随手把圖片保存下來發給溫凝,裝作不相熟般問:“這是你嗎?很漂亮,旁邊的人是誰?”

溫凝禮貌地回:“武承業。”

檬檬方才看了照片就和她說了,這個人最近很火,寒城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江恕隐約記得前一陣江氏旗下有個什麽代言就是這位拿下的,據說是挺火,然而心裏的醋意卻越發濃郁:“武承業是誰?武大郎的後代嗎?”

溫凝愣了一秒:“是下午拍戲合作的演員。”

江恕沉着臉:“哦,也不是很火。”

溫凝不知道該回什麽,江恕那邊卻又發了消息過來:“我之前在網上看見你的視頻,冰道上摔跤為男朋友買生日禮物?網上說你男朋友是江總,你和檬檬又這麽熟,是真的吧?”

江恕說完,又補了一句:“怎麽說你應該都和她哥哥很熟?我感覺你和那個江總看起來,還挺般配的。”

溫凝怔了很久才回了他一句:“不熟,不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江總:我感覺你和江總看起來很般配。

凝凝:我感覺你在無中生有暗渡陳倉無言無語無可救藥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