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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熱搜上的事, 對溫凝影響最大的還是莫過于江恕半夜開車上山出了車禍。

這件事那晚江恕曾吊兒郎當地提起過, 可她當時還有些害怕他, 拒他于千裏之外, 他說什麽, 她都只聽信一半,他痞裏痞氣地笑着說疼, 她也只當他是苦肉計,有意賣慘惹她心軟。

那會兒江恕倒也真的藏了份故意的小心思, 然而車禍和傷都是真的, 不過是他人糙耐扛, 表現得漫不經心, 她不知情, 也沒往心裏去。

網上的報道總歸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溫凝此刻回想起來,還是希望江恕能親自和她說清楚一些。

非要說起來,她不太喜歡這種他做什麽事她都豪不知情的感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 無論是怕她生氣還是怕她擔心,她都不喜歡被蒙在鼓裏營造純白世界的感覺,她希望所有的情緒能夠得到分享,無論喜悲,都能共同分擔。

當初她選擇離婚,同樣因為覺得自己無法走進江恕的世界, 他永遠神秘,她永遠天真。

她只能知道他想讓她知道的部分,其他的她便束手無策。

溫凝從小到大最缺乏的便是安全感,這種感覺恰好是她最害怕的一種,她永遠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想什麽,因此她也永遠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他就會離開。

那麽索性她自己先走。

**

溫凝對于肖傾前後的所作所為都有了一定了解,王青氣得不行,嘚啵嘚啵在她耳邊說了好多遍,好在她對于肖傾的熱情本就覺得有些突然,不大能接受,除了禮貌應對之外再無更多情感,如今知道他的一切都另有所圖,心裏也并沒有多少難過。

這件事情影響不到溫凝,然而肖傾卻不同。

溫凝和肖傾兩人在劇中從始至終是cp關系,劇還沒拍完,免不了有許多對手戲要繼續碰面。

溫凝一如既往地認真背好臺詞,和導演對好劇本之後很快進入角色,臺詞和動作都發揮自如,情感抒發得行雲流水恰到好處。

反觀先前拿到過演技方面小獎項的肖傾,魂不守舍,肢體和情緒全然不在狀态,眼神都不敢對上溫凝,幾場戲下來,拖了不少演員的後腿,導演一開始還為了顧及他的情緒,和和氣氣,最後耐心也被他磨了個幹淨。

導演沒好氣地揮了揮手中卷成一團的分鏡腳本冊子,大咧咧地喝了口茶水,随意扣上杯蓋:“都先休息一會兒,溫凝去造型室換裝,下一場小青珏要換成挽發,肖傾……你先把狀态找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現在對于你來說,把戲拍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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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的話其實很明白了,肖傾流量的路怕是到了頭,可身上到底還是有演技的,多加磨練,等到互聯網的記憶淡去,大佬消了氣,用精湛的演技洗白還是能有出路的。

然而肖傾年輕氣盛,沒有導演這個年紀該有的閱歷和通透,流量的甜頭他嘗到了,說放是不可能舍得的。

唯一的辦法只有把溫凝的氣哄順,祈禱她能在江總面前替他說幾句好話。

肖傾來到化妝間的時候,發型師正在給溫凝紮辮子。

溫凝一直用的是自己的真發,頭發長到腰間,正好附和人物設定,此刻發型師紮的部分是長長的發尾,她能随意活動,小姑娘抱着本東西,趴在化妝臺前,就着頭頂補光燈,認認真真地寫着東西。

王青坐在一側,手裏拿着平板仔仔細細地查看經紀人發過來的溫凝往後一周的行程表,不得不說,熱度上來了之後,工作都接到手軟,行程密密麻麻,每行每列都散發着金錢的光芒。

她手指頭一下一下滑動切換着,随後說:“凝凝,藝考在這個月末,報名的手續全都已經辦好,不用你操心,公司那邊安排的基本功輔導課你之前一直也有上,不過馬上要考試了,這周會密集些,加上這部劇馬上就要殺青,之後的宣傳和綜藝工作也多,接下來你可能會很累哦。”

溫凝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再苦再累也不可能有曾經的她累,現在的生活充實踏實,溫飽不愁,加上演戲還是她喜歡的事,她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覺得累。

先前她回公司的時候,到周自衡的辦公室和他溝通過,周自衡畢竟是她的頂頭上司,合同一簽就是三年,溫凝年紀又小,接觸的東西又少,他對于她未來的規劃還是比較上心。

在得知了溫凝對于表演方面有極大的興趣和天賦之後,兩人一拍即合,公司鼓勵她繼續考學深造,順理成章地有個科班身份,能讓未來的演繹道路更加好走。

對于即将到來的考試,溫凝十分上心,她自小學習成績優異,有上學機會的時候,一直名列前茅,後來嬸嬸不讓她繼續念書,她每每見到溫玉珊背着書包回家都十分羨慕,而現在正式接觸了演戲,也知道自己要學習的東西還有更多更多,如今算得上求知若渴,拍戲的閑暇空當都舍不得放松。

肖傾走到溫凝旁邊時,王青下意識擡了擡頭,看到是他,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随後繼續手頭上的事,沒有像從前一樣,知趣地給藝人騰出私人交談的空間。

肖傾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表情難免有些尴尬。

王青的話他方才進門時聽了一半,聽到了個“考試”,再低頭看了眼溫凝桌上的課本,心中多少有了點數。

“凝凝。”

王青瞪了他一眼:“也不是那麽熟,借用您粉絲一句話,抱走我們凝凝,勿cue噢,省的又要說她蹭頂流熱度了,我們一小透明,惹不起。”

溫凝這才發現肖傾進來了,擡頭瞧了他一眼,肖傾舔了舔唇:“對不起,我替我的粉絲們向你道個歉,确實現在這個風氣很不好……”

王青冷笑一聲:“得了吧,怪粉絲怪風氣,怎麽不怪怪自己團隊的黑通稿?據我所知,您是有自己工作室的吧?您還是頭呢,嗯?肖老板?”

肖傾被噎了一句,沒敢接話,又把視線轉向溫凝。

只是眼前這個向來溫暖柔和的小姑娘,難得沒有出聲解圍,只是擡頭瞧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寫起了題,任由王青說話,并沒有要和他搭腔的意思。

肖傾下意識地瞧了眼她筆下唰唰寫出來的答案,這事從頭到尾似乎真的沒有影響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就連他站在身邊,她都能心無旁骛,寫出來的答案又快又準,都是對的。

這些題當初肖傾考電影學院的時候也曾經背過寫過,多少還有寫印象。

他喉結動了動,話音帶着點難掩的尴尬與讨好:“這本教材我藝考前寫過,你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可以來問問我,要考寒大電影學院吧?那也是我母校,之前考試也有不少經驗,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多多溝通……”

溫凝微皺了皺眉頭,筆尖在本子上停頓了幾秒,墨水在紙上暈開了一個小黑點,她下意識地将椅子往邊上挪了一些,盡量與肖傾保持距離。

肖傾:“是寫到不會的地方了嗎?我教你吧?這裏應該是——”

王青不悅地“啧”了聲,溫凝語氣如從前般淺淡,卻聽得出刻意的疏離:“不用了謝謝,公司有安排輔導老師,收了工去上課的時候一并問她就好。”

王青還是第一次看着溫凝板着小臉一本正經的樣子,難免有些想發笑,只是見肖傾還賴在跟前沒走,清了清嗓又把笑憋回去:“放心好了,我們凝凝功課好着呢,有什麽要你教的,教炒作還是教帶節奏啊?”

肖傾自知理虧,半聲沒敢吭。

造型師适時出聲:“頭發盤好了,這邊要戴個釵子,這釵子是古物,道具組那邊說有價無市,是托了好幾層關系借的,凝凝一會兒拍戲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噢,收工了就得歸還。”

溫凝乖巧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被王青牽着去了片場。

離開前,王青還呸了聲,看樣子是厭惡極了這肖傾。

肖傾黑着臉站在原地,回頭看了眼溫凝的背影,心裏亂成一團。

這個小姑娘他本是真心喜歡過的,打從第一眼見到就挺喜歡,然而偶像出身的他還未轉型成功也還未站穩腳跟,一切都還指望粉絲,大批量的女友粉因為cp熱度紛紛脫粉,他沒法因為這淺淡的喜歡放棄自己的大好未來,于是只能像□□縱的木偶般收心,把自己藏起來,默認了工作室的所作所為。

手機不停在震動,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團隊那邊打來的,他如今被一堆麻煩事纏身,根本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餘潇潇在化妝間的角落幹坐多時,本來是苦哈哈地等着溫凝結束輪到自己補妝,沒成想還順到吃了個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況且她原本就暗暗喜歡過肖傾,此刻這麽好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她不抓緊都對不起自己。

餘潇潇雙手提着裙擺走到肖傾身旁,語氣溫柔體貼,沒了以往的盛氣淩人:“傾哥,沒事,網友是健忘的,這事也就熱個幾天,沒多久就沒人提了,你還年輕,起點已經很高了,往後的路不會太難的,不必到溫凝那種女人面前低三下四,她們這種人啊——”

肖傾深吸一口氣:“滾。”

**

下午肖傾請了假,戲份幾乎全是男女主角和溫凝的對手戲,幾個人先前就合作默契,下午也一如往常,加之好幾個重要鏡頭都拍得十分出彩,導演的情緒一下從陰轉晴,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幾個在圈裏有一定地位的老演員趁機起哄:“導演請個夜宵呗,趁現在人還齊,往後一個個殺青走了,沒這機會了!”

“是啊是啊!”不少人跟着附和。

“就知道吃,一個個的。”導演笑着用本子敲了敲身邊一個小年輕的頭,“大半夜吃多了明天鏡頭裏全是水腫臉,戲都連不上!”

說歸說,然而大家情緒都高,幾乎是衆望所歸,導演也是個懂得做人的人,幾句之後便一口應下了:“回酒店吃,我把燒烤小龍蝦什麽的都定好了。”

“導演萬歲!”

山腳酒店是《青绫傳》劇組組內安置的地方,大多數演員工作人員都下榻在那,大家收了工,成群結隊開着車回到酒店地下停車庫,熱熱鬧鬧的,都在期盼一會兒的小聚餐。

然而車子駛向停車庫的時候,溫凝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車燈往前一打時,她明顯看到裏頭赫赫然停了輛熟悉又惹眼的跑車。

那車她似乎在禦乾灣的車庫裏見過,江恕手頭雖豪車衆多,可溫凝曾随口提了句,那輛坐得舒服,後來大多數時間裏,江恕都用那輛來載她。

如今一閃而過,她雖沒法确定,可心裏隐隐有了猜測。

大多數演員都住在同層,溫凝下了車,往身後瞧了眼烏泱泱一片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把心一橫,穿着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劇服便一口氣跑到最前頭,尋了個偏點的電梯,直直上了所住樓層。

樓層盡頭燈光昏黃,江恕漫不經心地倚靠在溫凝房門前,手裏捏着張房門卡,愣是在門口等她,沒進去。

小姑娘氣都來不及喘勻,忙往他跟前奔去。

男人揚了揚眉,受寵若驚地張開雙臂。

下一秒,溫凝沒控制住力道,慣性使然一下子砸進他懷中。

江恕唇角控制不住地勾了勾,順勢将人扣在懷中不放手:“怎麽回事?今兒這麽主動?”

溫凝掙了掙,沒能從他懷裏逃出來。

身後一群人慢吞吞從電梯口出來,還沒等見到人,聲到是先傳出來了:“溫凝,你跑那麽快幹嘛呀?”

溫凝吓得汗都出來了,忙推着他:“你快放開我,先進房間!別讓人看見了!”

江恕吊兒郎當的,有意逗她:“看見了怎麽了?”

“你先進去!”

江恕瞧了眼馬上要逼近的人群:“啧,剛才挺想進去的,現在又有點不是那麽想進去了。”

“江恕!”

男人輕笑了聲:“要不這樣,你親我一下,我馬上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凝凝:“我遲早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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