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一八七
一八七
溫凝坐在的士上,低頭看着微博熱搜裏,江恕那和他本人氣質相當不符的幼稚回複,控制不住地彎了彎唇角,臉頰還有些燒。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生他的氣的時候,的士已經開到了鬧區。
溫凝斂了斂神色,內心默默唾棄了一番不争氣的自己,傲嬌地揚了揚下巴,随意把手機收到口袋裏,仍由江恕在網上幼稚地替她“沖鋒陷陣”,叱咤鍵盤俠界,她也忍住不再多看一眼。
彼時已是五月,寒城的商業街褪去銀裝素裹,原本掉光落葉的枝頭也發了新芽,郁郁青青,和她初到寒城時的六月有着相似的味道。
溫凝睨着車窗外不斷往後退的街景出神,有一瞬間,她覺得眼前一閃而過的蛋糕店似曾相識。
小姑娘下意識靠到窗邊,雙手搭着窗沿努力往後看,那眼熟的招牌漸漸變小,溫凝心下忽然像是被什麽砸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讓司機停車。
她背着包,腳下生風小跑着往店門前走,忽地在半途停下,而後回過頭,看向曾經江恕停車的地方。
車水馬龍,形色各異的車一輛接着一輛從眼前滑過。
曾經那裏有人在等她,她卻仍舊慌神無措,覺得自己與整個燈紅酒綠的寒城都格格不入,而如今那處并沒有熟悉的車停靠,可她卻無畏不懼。
這個她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僅僅是短短一年,就承載了無數回憶,比過去的二十年都要鮮活真切。
回憶有悲傷有甜蜜,卻也無一不讓她慢慢成長,變得勇敢,找到歸屬。
這些回憶大多都與江恕有關,人生真的很奇妙,江恕屬于這裏,而她,似乎也屬于這裏。
小姑娘回憶着初來寒城時的種種,走到店門前站定,擡頭望向蛋糕店門頭上的招牌,那是她來到寒城的兩個月之後,第一次跟着江恕出門,第一次真真切切接觸到這個繁華又陌生的世界。
她還記得當初的他,半句話都不願意同她多說,空氣凝固的車廂內,她除了時而看向窗外的風景,就只剩下悄悄看身邊的男人。
而如今,她看向手裏買好的兩盒蛋糕,和當初買的一樣,也不知道那個混蛋現在願不願意吃……
溫凝出了蛋糕店,又随手叫了輛車繼續往王青家的方向去。
王青頂着張面膜來開門,一見到她,就一臉暧昧地笑。
溫凝懂得她笑裏的意思,羞燥地瞪了她一眼,把多買的一份蛋糕遞到她手裏。
王青眼尖,瞄到她手上還有一份,啧啧兩聲,沖她眨眨眼:“那份兒給誰的啊?”
溫凝咬了咬嘴唇,紅着臉頰略過她,徑直往客廳裏走。
“哎,不是,我就問問,這臉怎麽就能紅成這樣呢?嗯?凝凝?”王青賤兮兮地跟在身後,八卦得不得了,故作誇張妝,“讓我來猜猜看,該不會是——”
“給江恕的,行了吧!你快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溫凝說着,替她拆了一塊塞進她嘴裏。
王青被她塞得“唔唔”叫,順手接過來吞了半天,仍舊不改八卦的心,笑她:“昨晚是誰打電話來和我說,永遠不要再理江恕那個大混蛋的?”
溫凝坐在沙發上,羞得恨不得背起包來落荒而逃。
“也就是你,點着江恕的名字就有膽子亂罵一通,你看看整個寒城,誰還能有你這個膽兒啊,我聽着你那電話,都害怕。”王青卸了面膜,用清水重新洗了遍臉,“我聽說就連他們江家老爺子,都不敢拿他怎麽樣,爺爺都聽孫子的。”
溫凝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是這麽回事。
王青又拆了塊蛋糕接着吃:“你呀,還不是被他給慣的。”
溫凝臉皮薄,聽不得這些帶着暧昧的話。
王青一見她這表情就知道這小丫頭還不怎麽開竅,她邊吃,邊坐到她邊上,胳膊蹭了蹭她:“你難道還沒發現嗎?”
“什麽?”溫凝搖了搖頭,用手擋了一下王青遞過來的蛋糕,“我不能吃,得減肥。”
“啧,江總也舍得讓你減?有他盯着你,我估計難減咯,你本來就瘦得要命。”王青被她扯了一句扯偏了,又跑回正題,這會兒語氣還挺認真的,“凝凝,可能你自己還不知道,但是我們邊上的人都看在眼裏。”
“嗯?”溫凝眨眨眼。
“你向來脾氣就好,也從不給別人臉色瞧,對誰都溫柔,是個讓人很舒服的朋友,可只有在江總面前,你有你自己的小脾氣,會罵罵他,也會使使性子,撒撒嬌,這樣的你,我只有在你遇上江總的時候才會見到,肆無忌憚,鮮活純真,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兒。”
“被偏愛的人才能有這份底氣,還不是仗着他寵着你,你潛意識裏能感覺到,無論你做什麽,他都不會怪你,也舍不得和你置氣,只會縱容。”
王青揉揉她發頂,輕嘆一口氣:“上輩子得做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換來個把自己寵成壞小孩的人呢。”
溫凝靜靜地垂着眸,似乎在回憶。
過去她不曾擁有過這樣的人,往後應該會有了吧……
小姑娘忽然彎了彎唇。
王青悄悄拿出手機來拍:“幹嘛?傻笑什麽?在想江總啊?”
溫凝傲嬌地揚揚下巴,不願意承認:“誰想他,離都離了。”
“離了可以複婚呀!”王青鏡頭悄悄擺正了些,手肘頂了頂她肩膀,“哎,想不想複婚,我說認真的?”
溫凝小臉側到一邊,抑制不住上揚的唇角卻在鏡頭裏相當顯眼:“才不要,他連婚都沒求過呢,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誰要再嫁他……”
王青偷笑得肩膀都在抖:“噢——求了就答應是吧?!是不是啊是不是!”
溫凝壓根兒沒發現她在拍視頻,臉頰染上緋紅,回過身來羞燥地想要捂她起哄的嘴。
兩個小姑娘笑嘻嘻地鬧作一團,王青招架不住了,笑得岔氣:“行了行了,回去折騰你男人,我惹不起惹不起。”
溫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順口接了句:“我才不要回去見那個王八蛋,他居然又騙我!”
王青這回崩不住笑了:“卧槽,我什麽時候說你男人是江總了?你自己說的啊!你別耍賴啊!”
溫凝哪鬥得過她,臉紅得都快羞死了。
王青舉着手機,立刻按下保存,笑得蔫壞:“我要發達了!你說我把剛剛你說他是你男人那段話發給他,他會不會賞我套海邊別墅什麽的?!!”
溫凝踩在沙發上,一邊搶手機,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想得美呢!”
“是啊是啊,網上都說江總整個身家都交給你管了,估計也是送不起別墅了,凝凝,行行好,給我捐一套!”
王青也不過是說笑,她向來只拿自己該拿的那份工資,別的一分都不會多要。
溫凝自己賺的那點錢,除了正常的開銷之外,幾乎全都捐了出去。
此刻戶頭上估計剩不了幾千塊錢,窮得叮當響。
晚上送完王青去機場,溫凝正準備打車回醫院,才出了機場大廳,就看見不遠處停了輛眼熟的跑車。
溫凝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心裏想着該不會是江恕吧?
小姑娘往外走了幾步,就見那車燈有意閃了兩下,似乎是在示意她注意這邊,緊接着駕駛座上便走下來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男人。
溫凝這下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沒等他走過來,忙小跑過去:“你怎麽不好好在醫院呆着?誰讓你來機場的啊?!”
江恕動作自然地接過她身上背的小包,拉住她小手往自己跟前帶:“你大晚上的跑機場這麽偏的地方來,我怎麽放心得下?”
江恕替她開好車門,還順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語氣帶着藏不住的寵溺:“嗯?什麽時候膽子變這麽大了,不怕黑了?被人拐了怎麽辦?寒城處處都不是好人。”
溫凝被他塞進車座裏,撅了撅嘴,小聲嘀咕:“我看你最不像好人了。”
“嗯,我不是好人,這就把你搶回家關起來綁床上,省的一天到晚跑得不見人影。”
溫凝瞥他一眼,還是忍不住說他:“你傷又沒好全,就這樣出來,出事了怎麽辦?”
“沒事兒,反正財産都全給你了,我出事了寒城也沒人敢欺負你。”男人輕描淡寫,她怎麽還能問出這話來,還不是因為想她想得緊,擔心她今晚不回醫院了,急着出來逮人。
“江恕!”溫凝是真的被他這話給氣到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出事那會兒,她有多害怕。
男人輕哼了聲,磁沉地嘀咕了一句:“有些人都一天不來醫院看我了……”
溫凝偏頭睨了他一眼,從包裏把蛋糕拿出來遞給他:“吃嗎?”
江恕盯着那包裝,怔了一瞬,似乎也想到了從前,眼眶都有些紅了,而後輕笑起來,就着溫凝的手,幾口把蛋糕全吃了。
小姑娘還挺記仇的:“那回讓你吃,你還不願意,兇巴巴的,就知道欺負人。”
江恕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啞聲道:“以後都讓你欺負回來,欺負一輩子好不好?”
溫凝沒說話,拆了塊新的蛋糕,江恕看了眼,湊過去又吃了。
“慢點兒吃……”溫凝無奈地笑了聲,“今天在醫院被人餓了一天啊?這麽急。”
江恕吃完擡眸看她,眼裏的暧昧肉眼可見:“嗯,被你餓到了。”
“什麽時候跟我回家,嗯?喂喂我,都餓了我大半年了……”
“江恕!”這個臭男人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怎麽再溫情的畫面都能別他一手打破!
溫凝被他惹得無地自容,故意氣他:“那個戀愛綜藝又要開錄了,聽節目組的人說,其餘嘉賓全都換人了,問我要不要參加,我一口就答應了,江總現在身上還有傷,又失憶,怕是去不了吧?也好,正好給我搭個小狼狗小鮮肉,想想都開心!”
江恕一聽就醋得不行了:“為什麽還接?不都換人了?”
溫凝攤攤手:“沒辦法,我錢全捐了,違約金賠不起呀,聽節目組的小姐姐和我說,這回新來的男嘉賓都是一線流量,有個男團的特帥,一米八呢!”
江恕冷聲諷:“老子一八七。”
溫凝繼續氣他:“聽說還有八塊腹肌呢!”
江恕黑着臉,把她手拉到自己小腹上:“你随便摸,誰沒有似的!”
溫凝憋着笑:“還會彈吉他,吉他耶,我總覺得會彈吉他的男生可帥了……”
江恕遲疑了片刻,他小時候也練過樂器,可大多是鋼琴小提琴這類,吉他這種還倒真沒碰過,男人偏頭看向溫凝一臉崇拜的模樣:“……老子學!”
“我還聽說——”
“別聽說了。”江恕出聲打斷,拿起手機,手指頭便不停地點着什麽。
溫凝有些好奇,湊到他身邊看:“幹什麽呀?”
江恕打開微博,轉發了她發的那條捐款六十萬的動态,語氣酸溜溜的:“我替你捐,一千萬夠不夠?”
他轉發了一次。
見溫凝沒吭聲,又轉發一次:“兩千萬。”
溫凝驚得眨眨眼。
江恕繼續轉發:“再添五千萬。”
“江恕……”
“寶貝兒,你就別去了……”
江總:後宮争寵我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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