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過年

正如之前姚遙所言，劇組裏的生活是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年關将近竟然也無人知曉，直到某一天，編劇拿着手機感慨“這是我第一次在劇組裏過年”，大家才恍然：原來馬上就要過年了。

之前沒有感覺自然就算了，如今知道了時間，大夥兒跟導演軟磨硬泡了好久，才終于弄到了年三十下午并上初一上午這一天假出來。時間不長，組裏也只有離得進的幾個人回了家，再減去提前請了假回家過年的甘英，到最後留在劇組裏過年的人居然還不少。

年三十那天，外面下了雪，不算大，卻也積起了薄薄的一層，導演盯這人拍完了幾個雪天的鏡頭後，大約是看衆人都有些蠢蠢欲動了，大手一揮算是提前放了假，衆人歡呼一聲，利落地将場地收拾好了，拿出之前買好的對聯和紅燈籠布置起場地來。

付龍架起了梯子，韓曉東拿着對聯爬上去小心地比劃着，許菱站在稍遠的地方喊着：“下面偏啦下面偏啦，對對對，往左邊一點！”韓曉東就按照她的話小心地進行調整；柳尋和岳強兩個人負責挂燈籠，燈籠裏裝着帶有電池的小燈泡，柳尋挂好一個就打開一個，一排紅燈籠在北風裏亮着，煞是可愛；紀晴和沈薔則拿着一疊厚厚的福字，在每個門前都倒着貼上一個，一路上有說有笑也很是愉悅。

今日影視城裏人少得可憐，本來是有些冷清的，被他們這樣一打扮，以賓館為中心的這一小片地方頓時就充滿了年味兒。

好不容易将賓館給布置好，外面的衆人滿意地拍了拍雙手，回到大廳就見到了兩大桌熱騰騰的飯菜。這是道具組幾個心靈手巧的妹子向賓館負責人接了地方，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做好的午餐，雖然菜色不算多，但每一碗都份量很足。

被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的“大廚”們推出來當代表的那個妹子有些羞澀地說：“因為中午時間有點趕，所以做得有些簡陋，等晚上的年夜飯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大家紛紛表示自己已經很滿意別無所求了，付龍更是直接拿起碗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之後喝了一口，然後誇張地說：“天哪！簡直是人間美味！”衆人被他這樣一鬧，紛紛拿起碗筷開始動手，好似晚一點那些菜就會不翼而飛似的。

紀晴拿了個大碗盛了碗湯，見屋裏已經坐不下了，就用兩只手捧着碗走到賓館門口，坐在臺階上小口小口地喝着；邊上其他人見她出來紛紛同她打招呼，她也回以一笑。她今天心情很好，大約是因為很久都沒有過過這樣熱鬧的年的緣故。

她本是孤兒，小時候在孤兒院裏過年時的情形經過了這麽多年早已模糊不清，只依稀記得每到新年院長就會給每個孩子發一袋缤紛的糖果，讓他們開心好幾天；後來日漸長大後離開了孤兒院，她一個人在社會上颠沛流離，日子過得懵懵懂懂，總要到人人家門前都開始放鞭炮、小孩兒穿着大紅的袍子滿街跑的時候，才會意識到新年到了；和盛安志在一起後，盛安志就帶了她回盛家過年，盛家宅子寬敞漂亮，裏面卻只住着盛安志兄妹倆，過年時雖然菜色豐富鞭炮齊鳴，卻總也卻少了一點熱熱鬧鬧的年味兒；再後來，再後來的新年她就是跟柳尋一起過的，新年那天他們跟蹤一個嫌疑人到了商業街，然後就失去了對方的蹤影，柳尋掏錢在街邊唯一一家開着門的店裏買了兩袋肉包子，在将其中一袋遞給她的時候對她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那就是她關于新年的全部回憶了。

碗裏的湯在回憶裏不知不覺地見了底，紀晴卻沒有察覺到，柳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端着一個大碗蹲在她邊上，用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發什麽呆呢？”

紀晴回過神來，嫣然一笑：“沒什麽。”說完站起來跑到裏間去盛飯去了。

端着碗出來，紀晴見柳尋還蹲在那裏，又做過去，邊吃邊聊：“你怎麽也出來了？我之前看你不是在裏面坐得好好的麽？”

柳尋道：“他們要拼酒，我就偷偷溜出來了。”

紀晴聞言一笑，轉眼看到他手裏捧着的那個大碗，又問：“這麽大一碗，你都能吃完了啊？不用控制飲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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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尋擡眼看她，從她碗裏夾走了一片五花肉，紀晴連忙把碗往自己懷裏撤，一臉驚怒：“要吃自己去桌上夾呀，從我碗裏夾幹什麽？！”

柳尋将戰利品一口吃了，閉着眼睛做出享受的樣子，說：“你不是要控制飲食麽？”

紀晴瞪他一眼，氣鼓鼓地端着自己的碗埋頭吃飯，柳尋見她不支聲了，又湊過來問：“喲，真生氣啦？”

紀晴偏過頭去不理他。

柳尋一看，有點急了：“哎，別這樣啊，不然我再幫你去夾些五花肉來？”說罷作勢就要起身。

紀晴轉過頭來，依舊是那氣鼓鼓的樣子，還帶上了一點委屈：“算了啦，我不生氣。”

柳尋一見人被騙了回來，連忙好聲好氣地哄着，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別的話題，柳尋将嘴裏的最後一口飯咽下去，就聽見屋子裏有人在喊：“柳尋這家夥跑哪兒去啦？！說好的來拼酒哇！”

柳尋起身往屋裏走，拿着筷子敲了下自己手中的空碗，兩手一攤：“我吃飽了，你們随意。”說完就把碗一放跑掉了。

酒足飯飽之後自然就是大年夜的固定節目，除了那幾個上過節目的以及表示一點意思也沒有的家夥擺了兩桌國粹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擠在了不知從哪間屋子裏搬出來的大沙發上，一邊吃瓜子唠嗑一邊看春晚。

紀晴還是第一次和這樣一大群人擠在一起看這個全國性的綜藝節目，之前她只是和盛安志一起看過，那時的氣氛雖然也有些甜蜜但更多的卻是嚴肅，和現在這樣大家圍坐在一起說笑的氛圍完全不同。幾個活潑一點的妹子幾乎是看一個節目吐槽一個節目，其中一個妹子還拿着手機刷着微博，看到有好笑的評論就念出來和大家一起分享，紀晴聽着她們七嘴八舌地說笑，自己也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夜色漸深，周圍的人漸漸也都堅持不住紛紛回房去睡了，紀晴大約是因為第一次這樣，倒覺得精神尚好，柳尋湊過來坐到她邊上問：“守夜麽？”

紀晴點點頭：“好啊。”

兩個人靠在一起蜷縮在沙發的一角，一邊看着電視裏有點無聊的節目，偶爾搭上一兩句話。電視裏的聲音漸漸小了，室內的空調開得暖烘烘的，讓人愈發的有睡意。

臨近午夜的時候，紀晴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柳尋扶着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電視裏六個主持人已經一齊站在臺上和觀衆們一起倒計時了，柳尋也在心裏跟着默數着，一邊單手掏出手機來給妹妹發短信。

城裏的禮炮聲傳到這郊區已經弱了，卻依然帶着那種普天同慶的喜慶味兒，映紅了半邊天；電視裏臺上臺下的人都歡呼起來，年輕的歌手們一個個登臺唱着歡樂的歌，舞臺特效也噴出一圈燦爛的煙花；柳尋的手按下了發送鍵，沒多久手機震了震，是楊曉雯發過來的短信：哥，新年快樂。

柳尋收起手機，見紀晴的頭有些不安穩地晃了晃，就從她的外套口袋裏掏出她的房卡，小心地将她打橫抱起，送回了房間裏。

一片暖光裏，柳尋幫她将被子蓋緊了些，輕聲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