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有很多往事夏純陽不知道，但這不妨礙他明白有一夥人在向夏正德發難。在聽到夏安的動靜後，他幹脆起身，跟着夏安一起前往會議室。

夏安本來不同意，但轉念想到會議室裏那一群夏家人，除了夏純陽的輩分足夠外，夏碧淳他們出現只會被旁人以親情血緣的輩分硬生生的壓一頭。不但成不了夏正德的助力，還有可能拖累夏正德。也就默許了夏純陽的同行。

夏純陽推開會議室的門時，剛好看到了對面大樓的天臺火花一閃。以他現在近乎超人般的視力和聽力，在吵亂的會議室裏隐約捕捉到一點奇怪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極小的黑點在他的視野中逐漸清晰——

一個箭步上前拉着夏正德側身一躲！

砰！

夏正德原來所坐的主席位背後的牆上多了一個冒着煙的黑孔。那張皮質的沙發更是明晃晃的多了一個孔，露出了裏面的質材。

說起來很慢，事實上這僅僅只是夏純陽推開門那一瞬間的事情！

夏正德反應極快的叫到：“将窗簾落下來！關門！”

跟着夏純陽踏入會議室的夏安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但幾乎是和夏正德的話同一個時間，按下了門邊的開關，百葉窗以最快的速度降下來。而走在最後的保安隊長一把把門關上，連他帶上來的人都關在門外。

會議室的光線忽地一暗，繼而再亮起來的時候，其他人才回過神來，沙發和牆上的子彈孔在他們的視線中無限放大。

最近門邊的一個董事更是以和他那大腹便便的體型不相稱的速度竄到門邊，嘴裏還叫着：“你們快讓開！我要出去！”

在夏純陽的攙扶下站穩的夏正德沉聲說道：“一個都不許出去！”如果不是那急速起伏的胸膛，沒人能從夏正德的臉上看出他剛剛命懸一線。

保安隊長也是個狠角色，有了夏正德的發話，那個胖董事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三兩下就被趕回位置上。

看到那個胖董事坐在椅子上哼唧哼唧叫痛的樣子，其他人再想“沖動”也不得不多考慮幾分。

夏純陽站在夏正德的身邊，打量會議室裏的衆人，面上是掩不住的怒火！

差一點！就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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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來遲一步，如果他今天沒有出關，如果他沒有跟着一起來夏氏集團！那夏正德是不是現在已經沒有呼吸了？！

老鬼适時的插了一句：“現在陽氣不足。如果充足，我可以開啓追蹤模式，找到那個殺手。現在只能讓殺手逃走了。”

夏純陽一邊戒備，一邊飛快的和老鬼交談：“你一直說陽氣，除了我自己修煉，從別人身上獲得必須要以結契的形式等價交換外，還有其他附件條件嗎？或者我只要找一個人，給錢對方，吸取對方的陽氣也可以？”

“不行！”老鬼一言拒絕，“我需要的是帶有正能量的……帶有信仰的……在現在這個世界能做到這點的就只有那些明星了……”

老鬼覺得自己很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夏純陽勤加練習，将《純陽訣》修煉到終篇大完滿，一方面又希望對方盡量多和那些擁有大量信仰的明星接觸，如果是夏純陽自己能夠成為這樣的明星就更好了……只是每每一産生這個念頭或者是想慫恿夏純陽産生這樣的念頭，他心裏就有另一個想法出來阻止，夏純陽這樣的體質不修習《純陽訣》才是最大的浪費……

聽了老鬼的話，一個朦胧的想法在夏純陽腦裏閃過，但太模糊，他自己也捉摸不清。再認真去想，卻什麽都沒有。眼前的情形也不允許夏純陽繼續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随着老鬼的沉默，他的全副心神回到了會議室當中。

聽了幾句他們的嚷嚷，夏純陽開口：“殺手已經離開了。或許在逃，也或許是換了一個地方等待。”環視周圍一圈，密實的百葉窗簾不僅擋住了他們看向外面的視線，也同樣阻擋了外界的窺視。

夏純陽的聲音不大，卻在如菜市場般雜亂的會議室中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裏。對此，各人反應不同。有人暗暗皺眉不解，有人更大聲的叫嚷，尤以那5個分家的人叫得最歡。

夏正德看着這些有如跳梁小醜般的人，面露冷笑：“今天這事，我不相信是巧合。在座的各位或許有人是無辜的，或許有人心虛。不管怎樣，在事情的真相查清楚前，還望各位珍重！”

“你什麽意思？”

“正德，遇上這事，我們也……”

“你這是懷疑我們？”

“夏正德，你別把這髒水潑我們身上！”

“夏正德，你在威脅我們？！”

對于這些質問，夏正德一概不理，親自撥打了港城警務司司長的電話，将他剛才遭遇暗殺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直把電話那頭的警務司司長吓出一身冷汗，疊聲承諾他本人親自帶隊馬上趕來。

其他人見到夏正德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直接報了警。心裏是把那個出了這個糟主意的家夥罵了個狗血淋頭。在他們的計劃裏，就是請個人來開個槍，吓唬吓唬夏正德。壓下他的勢頭，讓他們接下來能夠便宜行事。

哪想到夏正德不按理出牌的直接報警！？

在座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一報警，事情就會鬧大。到時他們把臉往哪擱？還有夏氏集團董事長在董事會期間遭遇暗殺一事絕對能上新聞頭條，到時夏氏集團的股票豈不是會狂跌？

一想到屬于他們的錢嘩啦啦的流走，幾個董事會成員的心是一陣一陣的作痛。萬幸他們還記着此時大家是在同一條船上，否則那穿心箭般的眼神早就彙聚在那個提議者身上了。

董事會5人（排除那個胖董事）彼此交換了一個隐蔽的眼神，決定此時此刻保持緘默，畢竟夏家的內部矛盾，他們這些外人還是不參與為妙。

夏正德見到這5人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心裏冷笑連連，既然對方識趣，他就暫時放他們一馬，将火力集中在那五個分家人身上。

“這都幾十年了，你們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三代人用的手段都一樣，還真以為每次都能成功？”一開口就沒有留下丁點情面，就差沒有指着這五人說是暗殺的幕後指使者了。

但這樣的指控和明說又有什麽差別？

就算是事實，那五人也不會認，何況是他們自認這事做的天衣無縫，夏正德無憑無據的？誰信？

“哼！夏正德！港城是個法治社會，說話要有真憑實據。否則我可以告你诽謗！”

“對！你這是诽謗！你嚴重損害了我的名譽！還有！你現在是非法禁锢！你等着法院傳票吧！”

“沒錯！四哥，到時也算上我一個！”

“就是！你等着！”

夏正德眼睛有點發紅，像極了看到了紅色的鬥牛：“不需要證據，只要我知道我認定就足夠了。我父親已經用事實給我上了一課。”

想到當年的事，分家的人很明顯僵了一下。這5人和夏正德同輩，當年事情發生時，他們都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不但對始末記得清楚，就連當時的心情也忘不了。夏久福堪稱他們的少年陰影，多年積威之下，不自覺的就啞火了。

一再聽到他們提起往事，夏純陽一腦袋的不解，偏生覺得現在的時間不對，只能把滿肚子的疑問憋着。只是越聽越迷糊，越聽越撓心，這臉上自然就帶出了心裏的想法。

夏正德似乎是察覺到夏純陽的心思，簡單說了幾句：“純陽，這裏不是說往事的地方。你只需要知道，我們的父親将他們這些分家人驅逐，是因為他們手上沾了我們親人的命。他們現在敢回來，就是覺得我們父親不在了，沒人能壓得住他們了。”

如果夏正德說他的母親，他的妹妹，夏純陽不會有太多的感覺，畢竟這兩人離他太遙遠。但一句話裏重點提了兩次夏久福，就讓夏純陽不自覺的重視起來。甚至産生了同仇敵忾的心理，再看向那5人時眼裏已經染上了幾分不善。

就在雙方隐隐的對峙中，警務司司長帶着刑偵大隊趕來了。警探一到，帶來了一連串的專業技術人才，将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專業人員圍繞着彈孔展開初步的取證，警務司司長則圍着夏正德各種表關心表決心。

警務司司長是個年過六十的外國人，滿頭白發，深目鷹鈎鼻。一口中文說得怪腔怪調，卻依然堅持不懈的說着，聽得夏純陽頭疼。

夏純陽又哪裏知道警務司司長理查德心裏的苦憋，他是港城最後一任警務司司長，他本人也沒什麽野心，就想着安安穩穩的過渡，然後回國享受他的退休生活。接到夏正德的報案，他是吓得差點心髒病發。

雖然他沒什麽大才，但坐在這個位置，他也知道不少激進分子對兩年後的回歸抱有的态度，而夏正德作為對回歸樂見其成甚至是極力促成的第一人，在激進分子的眼裏就是最大的叛徒！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些激進分子參與了這次暗殺，那這件事就不是簡單的刑事案，而是涉及到更深層次的政治鬥争了！

理查德一點都不想淪為兩國相争的炮灰……

夏純陽聽不明理查德拐彎抹角的各種試探，但夏正德卻聽明白了。正是因為聽明白了，倒是讓他的一腔怒火冷靜下來。将事情往另一個方向一想，他也不得不承認理查德的擔憂是極有可能的。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對于兩人的語言交鋒，夏純陽聽不懂就不管了，而是将注意力轉移到那幾個取證人員身上。聽了一耳朵的專業術語後，終于聽到一句淺顯又明白的話了——

“子彈是從對面大廈過來的。但是暫時無法确定殺手的位置，可能要逐一排查……”

“在87樓，左邊數起第19個窗口。”

幾個低聲交流的警員齊齊看向出聲的夏純陽。

被人突然注視，上輩子習慣隐藏自己，這輩子還來不及糾正的夏純陽不覺躲閃了一下，幾乎是貼到了夏正德身後。

就算和理查德交談也沒有忽略夏純陽，夏正德馬上問道：“純陽？”

夏純陽再說一遍：“大哥，那個殺手開槍時在對面的87樓，左邊數起第19個窗口。”

夏正德十分相信夏純陽的判斷，直視理查德：“理查德司長，你看？”

理查德是個人精，馬上就明白夏正德的意思，當即指派兩個警員過去查探。不管對方是随口亂說還是心血來潮，反正滿足了對方的想法才是要點。

而無論是留下的或者被點名的警員，對夏純陽的順口開河是滿心的腹诽，但誰讓自己的頂頭上司都發話了，他們也只能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