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爹胡來,英文名Who Let ; 娘胡梅,英文名 Who May ; 胡祖六,Who Julian。
信紙下面果真一張存折,上面五十萬,五百年定期,一點不差。
胡祖六躺在桌子上翻滾着哭:“太過分了!說走就走,不管我了!偏心偏心!”
天狼一拍巴掌,說:“小六子,你爹沒把存折密碼告訴你啊!”
胡祖六哭得更傷心了,臉毛都打濕一片。
胡祖六什麽也聽不進,哭號着:“我要去大鮮卑山!我要去找我爹娘!我不要弟弟妹妹,有我自己就夠了!……”
天狼順着他哄說:“也是哈,你爹娘都九百多歲了,那麽大歲數生的孩子智障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你不僅要奉養爹娘,還要養傻弟弟妹妹,你的負擔夠重的。”
摩崖子說:“還是道場過集體生活有保障啊……不如就在我道觀裏長久地住下,做道士也不錯。我們這裏待遇很好。”
天狼說:“這可不行啊,好好的,怎麽哄我兄弟出家?他家給留老婆本了,一千年以後還是要娶媳婦的。”
摩崖子說:“無知!誰說道士不能結婚了。我們道家講師法自然,天理既是人欲。道友之間若是兩生歡喜,也是可以合籍雙修的。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羨煞旁人。”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架勢。
天萬恒春說:“道長,你和一個孩子說什麽合籍雙修,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天狼說:“怎麽能說殘忍呢!這是戀童癖,是變态。”
摩崖子大怒,一指門口:“什麽孩子!雖然我出于客氣叫一聲‘小胡道友’,但他根本就不好小了好嘛!七十多了,比我爸爸年紀還大。這算什麽戀童?!你們不要血口噴人!污蔑我的一片赤誠。”越想越氣,拍大腿喊,“你們!你們馬上離開無為觀!”就差說滾了。
他們說的熱鬧,胡祖六就只是哭。
他哭得太傷心了,從桌子上滾到地上,又滾到門邊,滾過門檻,順着臺階滾到院子裏。滾着滾着突然咚地一聲化成人形。
除了天狼,其他人妖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形。
虎狼還不覺得怎麽樣,按照狐貍精的标準來說,胡祖六的顏值也就是平均水平。
但摩崖子還是被驚豔到了,覺得這一只和外面那些不正經的妖精不一樣。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
正說着七爺和木槿年也來了。
見到胡祖六化形,七爺的愁眉稍展:“能化形了,很好。”
又聽說他父母去大鮮卑山旅游的事,又安慰哭泣不止的胡祖六。
木槿年偷偷對天狼說:“七爺今天心情不好,你多勸着點。”
天狼說:“沒覺得啊,挺好的嘛。”
木槿年說:“上午去民政局,和七奶奶辦離婚手續了。”
天狼大驚:“說離還真離了?!”
木槿年瞥了眼還在地上滾的胡祖六,暗想,“這狐貍精也是厲害,拆散一對是一對。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造孽啊。”
天狼有點忐忑地對七爺說:“七爺,你和七奶奶的事……”
七爺一揮手,重重嘆氣,說:“不必提了。你七爺還是你七爺,你七奶奶已經不是你七奶奶了。”
天狼抓耳撓腮,想不說什麽高檔的話安慰人,突然靈光一現,說:“咱們出去撸串吧!我請客。”
一句樸實的話安慰了胡祖六的心靈,他立刻覺得不那麽痛苦了,從地上爬起來,抽抽搭搭地說:“行啊。”
灰狼說:“現在是危險時期,目标人物不能随便外出。”
天狼惋惜地看了眼胡祖六:“那就只能不帶你了,我們幾個去。”
胡祖六一聽,頓時更加悲傷,又哭倒在地。
他斷斷續續地哭訴:“我爹娘走了,不帶我……你們,也不帶我……我知道我是多餘的……你們……去吧……多吃點,吃點牛肉串……羊肉串……烤腰子……亮筋……肉皮……骨肉相連……烤餅……烤冷面……”報上菜名了。
七爺說:“小胡,你不要這樣。想當年你伯伯風神毓秀,我從來沒見過他貪吃過什麽,就是偶爾吃幾顆葡萄,也都是咬着玩的。你要向司令學習啊。”
胡祖六說:“為啥都讓我學習我伯伯,我沒見過他。”他起了叛逆心理,“我就是愛吃,特別愛吃肉!……我将來還要早戀!要喜歡母狐貍!我不要像伯伯一樣做老光棍!”
七爺還要繼續教育他做他思想工作。
一直不語的萬恒春說:“我看這樣吧。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出去吃頓好的也無妨。”
天狼說:“還是萬組長夠意思!”
萬恒春說:“成人之美嘛,食物是最好的治愈。”
天狼給了個贊的拇指,說:“我一直沒好意思說,其實我是萬組長的粉絲,咱們刑偵屆誰不知道你的大名。”
大灰狼在一旁冷冷地說:“交警也算刑偵屆嗎?”
天狼說:“那什麽,我這不是正往刑偵大隊上調嘛……這麽着,今天在場的有一位算一位哈,都一起去!我請!”
萬恒春半推半就應下來。
天狼大喜,搓着手說:“萬組長不愧是前輩高手,既有原則,又有底線!”
兩匹灰狼用同胞胎的心電感應交流。
“搖頭晃腦的,沒骨氣。”
“狗就是狗。”
狼說到底是有些瞧不起狗的。
摩崖子本來不想與虎精為伍,但又不想放過這個和胡祖六建立感情的機會,不情不願地跟去了,并且財大氣粗地表示,不用天狼請客,他無為觀有專項招待費,今晚的花銷全包了。
天狼不肯想讓,倆人在出門之前差點因為誰埋單而撕吧起來。
最後也沒個定論,都暗自決定結賬的時候一定打敗對方。
去的路上天狼偷偷和三花木槿年說讓他在萬恒春面前擡舉自己。
木槿年說:“奇怪。我和那只老虎又不熟,更沒有交情。讓我替你美言,你傻了吧。”
天狼說:“這你就不懂了。不熟也可以變熟嘛。我是一心想要結交這個偶像,但是我心裏還真有點打怵。萬組長的威風太大了,但是你不同啊,你是貓啊。老虎也是貓,大貓。他們貓和貓之間比較容易溝通。”
木槿年冷哼說:“不見得。你和狼還是同族呢,你看人家搭理你麽?”
吃高檔飯店摩崖子比較熟,但吃燒烤,天狼還是有經驗的。他帶着一行人到酒吧街旁邊的夜市,站在街口放眼望去煙熏火燎,整條街都籠罩着烤肉的味道。
天狼作為交警,在本地還是有些人脈的,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常來的關系攤位。老板熱情招呼,直說是天警官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一會多上兩瓣蒜。
天狼也不用看菜單,大氣地表示:“先來一百串羊一百串牛,再來幾串烤茄子烤韭菜,其他有什麽好的就上來。啤酒先來五箱。”
胡祖六拉拉他衣角說:“天哥,更給我來個雞腿嗎?想吃。”
天狼說:“這可難到我了,燒烤好像沒有烤雞腿的。”
老板也說沒有。
胡祖六有些失望,然而忍耐了下來。
紫來也以伺候師尊的名義來蹭飯,跟摩崖子嘀嘀咕咕地說:“這狗妖不知道是真窮還是假窮,居然帶師尊吃這種庶民食物!”
摩崖子說:“算了,就當體察民情了。不要指望這裏衛生條件好了,一會你少吃點,小心拉肚子。”
萬恒春一方卻一直表現親和,四處看看,直贊是個熱鬧的好地方。
“我想起幾句詩來——
盛夏烤肉味堪饕,啤酒桌前圍一遭。
火炙最宜生嗜嫩,伏天争得醉燒刀。
南崗城邊夕照黃,秋林食品快先嘗。
停車不耐薄衫熱,一陣風吹烤肉香。”
兩匹狼矜持而有節奏地鼓掌,為領導喝彩。
天狼難以置信地說:“萬組長,居然還是個文人騷客?”
萬恒春擺手謙虛地表示:“不敢不敢。只不過年紀大了,绉兩句前人的附庸風雅。”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副扇子,啪地展開了,徐徐風來。
可以說此刻他具備了一個知識分子的所有行頭——體面的西裝,眼鏡,扇子,詩和放在遠方的目光。
天狼順杆爬好一頓奉承,說文武雙全什麽的。
紫來跟師尊咬耳朵說:“師尊你看他那個樣兒!都說我是哈巴狗,他才是捧臭腳捧到家了!”
他師尊也低聲說:“何必理他們。老虎長得跟個山似的,看着就添堵。再搖頭晃腦地吟詩也不像文化人。”
第一批烤串上來,一行人也都餓了,大快朵頤。
七爺酒入愁腸,一懷愁緒。
天狼就拍着他的肩膀說:“七爺,你也不必太在意了。七奶奶不知道珍惜你,是他的損失。朋友如手足,母的如衣服。等一會兒吃完了,咱們就去夜店動次打次。我哥們兒開的夜店,裏面有很多妖女……”
七爺嘆氣,一杯酒又下肚:“她總說我對她沒感情。沒感情怎麽能過這麽多年。過這麽多年,沒感情也有了……母的心海底針,我不知道她們到底是怎麽想的。都随她,不過就不過……難怪司令當年堅持不娶,在一起也累。”
木槿年寬慰說:“因為誤會而在一起,因為了解而分開,也可以說是種解脫。”
天狼說:“就是就是!我提議,為了七爺重新回歸單身生活而幹杯!”
衆人舉杯,連胡祖六都舉起汽水湊熱鬧。
正掀起第一個小高潮的時候,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插進來:“我也祝你離婚快樂。”
天狼差點噴了,前七奶奶怎麽來了!還目光複雜地看着七爺。
七爺往嘴裏丢了一顆花生米,不看她。
木槿年忙站起讓座,衆人也略有些尴尬地相讓。
前七奶奶矜持地說:“不必了。我不久留,只是來給刁德七送鑰匙的。”
啪地把一串鑰匙放在七爺面前。
七爺說:“房子說給你就給了。我淨身出戶。鑰匙不必給我。”
前七奶奶說:“我留着也沒用,再說我還看不上那個破房子。實話告訴你,我要去美國了。”
七爺終于肯擡頭看她一眼:“去美國?找你八姐?”
前七奶奶說:“是。她之前一直就讓我去。”
七爺冷哼:“我知道,她讓你去是不讓讓你跟我結婚……也好,你去吧。找個美國黃鼠狼也挺好。我祝你幸福。”
前七奶奶想說什麽反唇相譏,但還是嘆一口氣說:“就算做不成夫妻,畢竟還有從小的情誼。不想再說什麽難聽話了。我要你的房子不過是一時生氣,其實想想沒意思。要淨身出戶也是我,是我心眼小,容不下人。”
七爺略傷感地說:“離都離了,說這些都沒用。”
前七奶奶說:“我這一走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也許就不回來了。反正房子帶不走,還是給你。”
七爺剛猶豫要不要說點挽留的話。
前七奶奶輕飄飄地白了還在偷偷吃食物的胡祖六一眼說:“省得萬一有新人進門沒地方住。”
七爺氣得就不想說話了。
前七奶奶心情也是複雜,她當然知道七爺對胡祖六沒什麽,但她也清楚這麽多年無論如何也無法打敗的敵手就是這小狐貍的伯父。怎能不遷怒。
她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濕痕,狠下心咬牙說:“你已經沒話跟我說了。我的話也說完了。就這樣吧。再見。”
起身離開了。
木槿年對七爺說:“七爺,這樣好嗎?如果想留人,就趁現在。別讓自己後悔。”
七爺忍不住起身,叫前七奶奶的名字:“淑蘭!”
人群中的前七奶奶充滿希望地回頭。
七爺動了動喉嚨,最終還是垂下手,說:“你到那邊一切小心,聽說挺亂的……那邊還有很多本土的妖怪你要小心,什麽吸血鬼、狼人、女巫,你是外來的,脾氣收着點,在街上不要随便跟人吵架,那邊允許随便配槍的……”喋喋不休。
他此刻胸中也是百轉千回。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他自問能給她想要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努力了,也掏心挖肺給她看,但她不相信。
前七奶奶動容了,折身回來,在他面前站定:“說完了?”
七爺點頭,最後總結:“你保重。”
前七奶奶忍無可忍,啪扇了七爺一個大巴掌。“我黃淑蘭瞎了狗眼!除非我死,再也不想看到你!”
轉身走了。
一直在看熱鬧的無為觀師徒二人又咬上耳朵。
紫來對摩崖子說:“師尊快看!分手必備的巴掌梗終于出現了!”
摩崖子說:“無量壽尊!打的也不是特別狠呢。”
天狼對木槿年嘀咕:“完了。這下算是徹底分了。”
旁邊一桌傳來嗤笑聲,說這老哥不是別戴綠帽子就是包二奶了,打得不夠刺激之類的。他們把別人的分手戲當下酒菜,看得津津有味,還嫌不夠料地點評。
那是幾個中年男人,或胖或瘦造型都差不多——不管有沒有啤酒肚子,T恤衫摟到肚皮上,嚴重的還露出胸前大痣和不完整的刺青,青瓜皮腦袋渾圓,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假金鏈子,手指上幾個大金镏子。腳邊已經十幾個空啤酒瓶子,漸入佳境了。
剛才吵吵把火地商讨國內外形勢,從英國脫歐到南海危機,再到中美形勢,說到郁悶出還悶一瓶酒,是憂國憂民的幾位大哥。
現在有了分手戲,他們暫停了愛國話題,來取笑眼前被前妻扇巴掌的半老頭子。
七爺頹廢地坐下,天狼受不了地出頭,“有你們什麽事?!哪涼快哪待着去。”
這下合了大哥們的心意。
正愁沒法結賬呢,這個美好的夜晚,有酒有肉,就差掀桌子打架,然後把帳都算在欠揍的小癟犢子身上了。
他們紛紛把杯子一摔,站起來,逼近天狼。
一看大事不好,大哥要辦事了,食客四散,然而也不肯走得太遠看不清,自動圍成一個場地,大小剛夠兩撥人打一架的。
老板上前拉架說:“各位各位,給我面子!”
大哥們按住他的臉一推:“給你面子,我們兄弟面子往哪兒擱?!”
天狼也是血氣方剛,受不了這個,當下跳到戰圈裏,吠道:“來啊!來啊!”
大哥們紛紛扒下T恤,露出各自的刺青,花花綠綠都有來歷。
胡祖六躲在大灰狼後面看,認出刺身裏有大鯉魚、雙頭蛇、還有一只像是很兇惡的羊。
戰圈擴得更大了,因為吃瓜子看熱鬧的群衆看到紋身更确定了幾位大哥必然是混社會的,打起來會很猛。
一個大哥說:“你穿耐克鞋!你這個漢奸!你不愛國!你不是人!”
這個角度,一下子就搶占道德制高點了,全面壓制。
天狼說:“我穿耐克鞋怎麽就不愛國了……你們紋身才不愛國!用紋身吓唬誰呢?瞧你們那德行!你,身上還挂個錦鯉,你轉帖呢?!還有畫個長蟲的,粵菜師傅啊?!特別是你小樣的,整個送子麒麟,你是男科醫院的啊?呸,不要臉!臭流氓!”
不得不說天狼很會撩漢,幾位漢子一下子就被撩上火了。當流氓的特別不能容忍被人當面說活流氓,紛紛抄起啤酒瓶子指着說:“少哔哔!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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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