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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盜帥楚留香和俠盜蕭十一郎,一個衣着考究,身上還熏着濃郁的郁金花,每每盜寶的時候還要先留下書箋,騷包得跟百年前的那位楚留香前輩一模一樣。偏生得風流倜傥,笑起來的時候眼底含情,啧啧,最招美人了。就拿當初那個僞裝成上官丹鳳向他求助的上官飛燕,明明對他眼波含情,回頭見了楚留香,哼,別以為他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眼神。
禍害!
而另一個,顯然就不怎麽注重生活上的細節,雖然俊美但是不修邊幅。他就像是江湖上最常見的落魄刀客,又像是荒漠裏的孤狼,別有一番與楚留香不同的魅力。他手中不吝人命,江湖上時不時就傳出他端了哪家強盜禍首的傳聞。
蕭十一郎的殺伐果斷,與從不殺人的楚留香截然不同,江湖上從未将這兩人聯系在一起。然而,這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人,關系竟是極好。
要陸小鳳說,就是太好了,瞧着就覺得膩歪。
嘿嘿,別以為他瞧不出那個楚留香看蕭十一郎的眼神。
不過正好,免得楚留香跟他搶美人了。
葉雲裳心裏亂糟糟的,她本在考慮若是綜武俠,這個世界會出現多少變态級別的高手,比如說石觀音。但一聽陸小鳳的話,葉雲裳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來——說不定現在這個楚香帥是從前香帥的腦殘粉,所以竭力模仿?
可蕭十一郎是怎麽回事?
這都亂套了吧。
葉雲裳糾結不已,一時沒能控制住激蕩的心情。“咔嚓”一聲,葉雲裳手掌下的桌子迸裂出道道裂痕,裂紋蔓延開來,迅速布滿整個桌子,就連四個桌子腿都沒有放過。仿佛只要輕輕一推,這張桌子就會碎成渣。
本想賣個關子的陸小鳳頓時啞火了——雖然知道這位姑娘的武功不低,但劍氣外放……
陸小鳳艱難地咽了口吐沫。
葉雲裳:我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
南海白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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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城的春天來得極早,剛至二月,桃花就壓滿枝頭,團團簇簇,燦然如朝霞一般。城主府的正廳中,白衣的婢女早早備好茶水、點心。廳中主位之側的位置上,一個發須屆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身穿玄衣的侍衛侍立左右,神情恭謹。
這老者姓薛,乃是白雲城城主府的大管家。薛老侍奉兩代白雲城主,對葉氏一族忠心耿耿,深得葉孤城的信任,在白雲城的地位也僅次于葉孤城。
能讓薛老親自出來迎接的人,地位自然是不凡。然而對于南王世子而言,薛老地位再高也是下人,白雲城竟然派個下人來迎接他,分明是對南王府不敬!
南王世子冷哼一聲,看都不看薛老一眼,直接往廳裏的主座一坐,還算英俊的臉上寫滿倨傲,道:“葉孤城在何處?”他的語氣極為不客氣,在他看來,即使葉孤城在武林地位極高,此處白雲城也是葉氏的地盤,但草民就是草民,他這樣的皇室貴胄屈尊來到此處是瞧得起他。按照南王世子的想法,那葉孤城應該誠惶誠恐地迎接他才是,而不是派個下人在這裏湊數。
對于白雲城上下而言,葉孤城就是他們的天。見南王世子對葉孤城言語間的輕慢之意,屋內衆人都冷下了臉,看向南王世子一行人的目光陰測測的。
薛老看着眼前這個一身錦衣,神情傲慢的南王世子,心中冷笑。他垂下眼,神情看似謙卑,實則冷硬,緩緩道:“煩請世子見諒,城主他今晨出門練劍去了。”
南王世子當即撂下臉,冷冷道:“本世子以為,拜帖三日前就已經送上。”他身為南王世子,有一個權勢滔天的父親,他何曾受過此等慢待。他連連冷笑,要他說,什麽劍仙,不過就是個舞刀弄劍的莽夫。與此等人談什麽合作,不若直接掐住白雲城的命脈,還怕葉孤城不敢投誠?
他剛要說什麽,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将城主府籠罩其中。明明已是二月桃花盛開之時,天空中竟飄下輕雪。風不知何時停止了,輕雪竟垂直着落在地上,為地面覆上一層純白。
南王世子的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運起內裏抵擋,誰知道越是想要運轉內力,他體內的內力越是凝澀,他也越發喘不過起來。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淌落,脊背上的冷汗直接将他身上的錦衣華服浸透。
他想要張口嘶吼,但卻吐不出一個字來,他竟瞪着眼睛暈了過去。
侍立在南王世子身後的侍衛顯然也沒有讨到好,他們的臉色和世子一樣糟糕,見世子暈過去後,他們竭力想要上前查看世子的情況卻動彈不得。漸漸地,陸續有侍衛暈了過去,沒暈的幾個也是渾身汗涔涔的,狼狽至極。
南王世子一行人中,反而是負責世子飲食起居的宦侍半點也沒有感到異常。他看着世子瞪着眼暈了過去,當即大為驚恐,看着薛老等人的目光猶如看着反賊,心中既是恐懼又是憤怒,色厲內荏地道:“放、放肆!你們、你們竟然下毒,莫非白雲城這是要造反嗎?!”
薛老慢悠悠地将手中的杯盞放下,他的面色同樣隐隐發白,但比起南王世子的狼狽,他顯然要從容得多。不僅是他,他身後的城主府侍衛也是如此。薛老看向南王世子一行中寥寥無幾還清醒的人,誠懇地道:“白雲城雖遠在南海孤島,但對于朝廷可沒有半點不滿,年年納貢之數半點不少,閣下何談造反之事!”
薛老嘆了口氣,道:“不瞞閣下,世子之所以會暈倒,卻是因為府中貴客。”
“貴、貴客?”
“正是。”薛老橘子皮似的老臉硬是笑成了一朵菊花,道:“半月前,府裏來了兩位貴客,武功高絕,于劍道之上的修為更是常人難以企及,饒是城主有劍仙之名,也不及那位前輩十之一二。”
那宦侍頓時露出不信的表情來。他不是世子,從小錦衣玉食,性情高傲,看不起江湖中人。他雖然不習武,卻聽說過劍仙葉孤城名聲。那可是和少林方丈大悲禪師,武當長老木道人,峨眉掌門獨孤一鶴,萬梅山莊劍神西門吹雪齊名的人物。
以葉孤城的劍法還不及那人十之一二,開玩笑吧。
薛老淡定地道:“這是我們城主親口所言。”
那宦侍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薛老又道:“那位高人武功奇高,動三分內力就能夠引動天象變幻。不是小老兒不肯帶世子前去尋城主,而是在城主與那位高人論劍的時候,打擾的人會引得那位高人不悅。那位高人若是不悅……”薛老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那宦侍立刻腦補——前輩高人總是有自己的怪脾氣,可不管你有什麽背景靠山。
“世子之所以會暈倒,是受到那位高人的氣勢所迫,試圖以內力相抗所以才會被震暈過去。實際上,若是世子不加以抵抗,除了身體會略有不适以外,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氣勢?”宦侍有些茫然,他沒有感受到啊。
薛老補充道:“這是因為閣下并無武功傍身,所以沒有感覺到那位的內力。”
宦侍茫茫然點頭,然後就看到薛老手一揮,一個白衣婢女離開上前,手中捧着一匣子南海明珠,道:“驚吓了世子是吾等罪過,還請閣下替小老兒美言幾句。這匣明珠權當幾位的辛苦費,如何?”
又熱情好客地派人将南王世子送到後院客房中,安排世子暫時休息。
連削帶打加糊弄,總算将礙眼的一行人送去了客房。正廳裏,薛老冷哼一聲,道:“不知所謂的東西,還想拉城主下水!”
正如葉孤城乃是前朝皇室遺脈,薛老明面上是葉家的管家,但實際上,他們薛家乃是葉家家臣,世代對葉家忠心不二,一直肩負着輔佐葉家複國的大任。只是,如今天下太平,海清河晏,複國談何容易。比起複國,薛老更願意他從小看到大的小主子能夠活得自在逍遙,早日誕下小城主才是。
就在薛老想着如何多活兩年以伺候上小主子的時候,城主府宛若凝滞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綿長鋒銳,如掀起滔天海浪的大海,攜着席卷萬物的氣勢撲面而來。當嘯聲響起之時,籠罩于城主府的霜寒陡然破碎開來,那一刻,恰如撥雲見月,飛仙降臨。
薛老霍然起身,面帶喜色,連聲道:“大喜,大喜啊。歷時三載,城主武功又又進一步。”
府中衆人頓時一片喜氣洋洋。
城主府後院桃林之中,穆玄英看了看飄然落下,一身氣勢更勝以往的青年,笑道:“葉城主,恭喜了。”
一身白衣勝雪的青年略一颔首,道:“多謝。”聲音雖然平淡,但隐約帶着暖意。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沒有什麽比“劍仙”二字更适合葉孤城的。
二十出頭的年紀,但葉孤城身上卻沒有年輕人的浮躁,反而沉靜如同淵岳。
葉孤城無疑是俊美的,斜飛入鬓的眉下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挺直的鼻翼,淺色的唇,宛如谪仙一般。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對劍道的執着,如白雲般純澈無垢。
穆玄英的目光中不禁帶出一絲欣賞來。
他亦習劍,得叔父親贈的上古名器巨闕,更有唐老前輩親授十煌龍影劍,但他對劍卻無葉孤城這般執着。
若說執着,興許,他只執着于……
“毛毛,這小子有我好看嗎?竟然看得那般入神。”不期然間,有手臂自穆玄英身後探出,牢牢地将他整個人圈進懷裏。脊背靠進寬闊而熟悉的胸膛,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一張昳麗難以用言語描繪的臉探出,下颌抵在穆玄英的肩胛處輕輕磨蹭。
穆玄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雖然眼前的葉孤城面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但在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的注視下,反而令穆玄英越發不自在起來。或者說,以他的性子,這般在外人面前親密不已的動作,他實在是放不開。
穆玄英輕咳一聲,擡手就以着輕微的力道推着莫雨的腦袋,小聲道:“雨哥,別鬧。”
這點推拒的小力道根本沒被莫雨看在眼裏,他緊了緊抱着穆玄英的手臂,看了葉孤城一眼。
劍也論完了,武功也突破了,無關人士應該退下了吧?
葉孤城欠身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指點,葉某先行告退。”
說完,葉孤城痛快地離開了。
剛突破,他需要閉關鞏固一下心境。
葉孤城剛走,穆玄英回頭就給莫雨一肘子,道:“雨哥,你……”
話沒能說出口就被莫雨輕輕咬住了嘴唇,非但沒能讓穆玄英隔開些距離,兩人的身體反而更加貼近了。那雙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鳳眸之中,含着深深的笑意,倒映着穆玄英酡紅了兩頰的模樣。
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感嘆一下越發孩子氣的小雨哥哥,穆玄英側過身,擡手抱住莫雨的脖子,順從地張開口。
唇齒相依,極盡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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