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課間
課間操活動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從操場回教室,聽着嘈雜聲陸陸續續的從後面傳過來,幾個女生才停止了對童夭的冷嘲熱諷。
拽了童夭衣領的女生回頭,透過茂密的灌木隐隐看了眼朝這邊來的人群,才動作粗魯的撒開了童夭衣服。
離開之前還拿手往童夭臉上拍了拍,留了句威脅恐吓的話,“人貴自知,像你這樣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的貨色我見得多了,別給臉不要臉……”
夏天的蟬鳴空靈清脆,樹蔭下還時不時有習習的涼風吹過來,讓人心曠神怡,是最容易帶來好心情的環境。
可童夭此刻的心情卻特別的沮喪。
一直到從那條林蔭道走回來,爬樓梯上樓的時候,童夭沮喪的心情都沒能被漂亮的風景治愈,她還有點悶悶不樂。
那群女生之前欺負過她,現在又給聞卓潑髒水,童夭臉都漲紅了,可見她有多生氣,可她們人多勢衆,童夭又根本沒法和她們對抗,連想争執,聲音都比不上人家一個人的大。
童夭抿着唇,跟着三三兩兩陸續回教室的人群,垂頭專心盯着臺階往樓上爬,剛要爬上二樓的最後一層臺階,腳還沒來得及踩上去,視線裏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白色運動鞋,藍白色的校服褲子,腿很長,從投下來的影子就能感覺到面前的人個子很高。
“童夭……”蔣宇皺了皺眉,發現童夭的和往常不一樣,狀态感覺不太對,擡手想摸一摸她的額頭,伸出去一半卻又頓住了。
蔣宇把手收回去,往後退了一步,給童夭讓開道兒,微微俯下身,看着童夭的臉,低聲問:“不高興……怎麽了?剛才去哪兒了?遇到什麽事了?有人欺負你了?”
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誰都能感覺到話語裏的關心了。
童夭爬上最後一級臺階,輕輕喘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緊緊抿着的嘴唇放松下來,才慢慢吞吞的擡起頭。
“我沒事。”童夭搖了搖頭,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誰以後,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我,我現在,要回教室了,快上課了,你也快回班上去吧。”
說完便往旁邊挪了兩步,繞開蔣宇想往走廊裏過去,蔣宇望着童夭的神情,嘆了口氣,在她就快要錯身走過去時,轉身叫了聲,“等等。”
童夭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揚起腦袋望過去,疑惑的“啊”了一聲。
蔣宇見童夭的反應,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欣慰,看來上一個星期天天往六班跑還是有效果的,雖然算不上有多大的改變,但至少童夭現在不是一見着他就躲了。
蔣宇笑了笑,揚起手裏看起來幾乎是嶄新的物理課本,道:“上個星期你問的那幾點,我已經都弄懂了,要不要給你講?”
童夭先是懵了一下,接着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連嘴唇都微微張開了點兒。
童夭初見對蔣宇的映象不太好,後來蔣宇每天下了課就過來找她,童夭其實非常苦惱。除了她有點害怕他以外,還因為蔣宇一過來,班上同學們的目光就總要往她們這邊瞥,導致童夭每到下課都會因為太多的目光彙集而感到緊張,并且因為蔣宇在這兒的緣故,童夭的好朋友徐夢下課了也再不敢過來了,連去廁所都不來叫童夭一起了。
一開始童夭還鼓起勇氣趕他走,結果後來蔣宇就不站窗戶邊上了,他直接進了教室,坐在了楊漫文的座位上――也就是童夭的前桌。
蔣宇只笑着給了楊漫文一顆糖,楊漫文就紅着臉主動讓出了自己的位置,一副極為高興的模樣,誰看了都知道她特別願意把座位讓給蔣宇坐,童夭就沒法再趕人了,再加上班上的同學全都很歡迎他,童夭就更沒立場說話了。
畢竟這是教室,不是童夭一個人的地方。
童夭就這麽苦惱了接近兩天,但後來慢慢的,随着蔣宇來的次數多了,童夭漸漸的發現,蔣宇原來和她想的不一樣,他脾氣很好,為人也很謙遜,每天來還會給同學們帶禮物。
于是在映象逐漸改觀以後,上個星期五的一次課間,童夭就請教了他一個沒弄懂的物理知識。
童夭初學物理,水平自然是很菜,她問的其實就是課本上的東西,只不過在課上童夭沒聽懂。
童夭前幾天一直都是問徐夢,但那天徐夢剛好也沒弄懂那個點,童夭寫題的時候雲裏霧裏卡得難受,那時蔣宇正趴在桌上看她寫題,童夭就虛心請教了他。
結果顯而易見,蔣宇倒是想教她,但一個長年不務正業,年級吊車尾的學渣,物理水平跟童夭這個新手幾乎不相上下。
童夭以為是因為這個知識點太難了,怕蔣宇尴尬,反正童夭似懂又非懂的知識點多了去了,就又問了另一個。
結果蔣宇還是很為難,兩人讨論了大半個課間,到頭來啥都沒讨論出來。所謂的菜雞互啄,雖然意思不大一樣,但過程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蔣宇昨天只來了六班一趟,林夏天以為他是終于要放棄了,還為此松了一口氣,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拿着課本過來。
蔣宇見童夭沒回話,像是突然悟了什麽,放下手裏的書,笑着道:“看來是我來得太晚了,我都忘了,這麽幾天了,你肯定已經弄明白了……”
童夭反應過來,連連搖頭,低頭看了看他手上的書,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沒有,其實還沒弄得太懂,你能不能幫再我講講……”
大課間活動結束以後一般都還有十分鐘左右才打上課鈴,相當于一個下課時間了,大家用不着立刻趕回教室,一般都會在外面慢悠悠轉一圈,買點零食的再回來,因此這段時間是整個教學樓裏面最熱鬧的時候。
而此時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無論是從樓下上來的,還是二樓走廊的,目光全都似有似無的飄向樓梯口的那塊轉角處。
身姿挺拔的男生手裏托着物理課本,舉在身側,一邊講着什麽一邊拿着只筆在書本上劃。
在他身邊站着一個纖秀的女孩兒,微微偏着頭,正聚精會神的盯着書本看,腦袋還是不是跟着男生的手晃晃悠悠,陽光灑在她的側臉,在白皙的臉頰照出幾近透明的色彩。
兩人都穿着白T恤和校服褲,看着跟情侶裝似的,畫面特別好看也特別和諧。
童夭聽得認真,沒發覺今天整個二樓在走廊外面路過的和曬太陽的學生比往常多了好幾倍,熙熙攘攘卻又異常的安靜。
全是因為聽說蔣宇在走廊上給童夭講題被吸引過來的。
先不說蔣宇和童夭近段時間在學校貼吧上連着好幾天一騎絕塵的熱度,就光蔣宇和學習這件事聯系起來,就已經能勾起一大波人的圍觀欲了。
蔣宇這麽一個從來不搞學習的萬年學渣跟人講題,在恒遠人看來就跟見了鬼差不多。
但不管其他人怎麽看,當事人絲毫不受影響,蔣宇不厭其煩的把這個點給童夭講了三遍才停筆。
“現在聽懂了嗎?”蔣宇問。
童夭眼裏滿是感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特別高興,“懂了懂了,我聽懂了,謝謝你!”
童夭是真的特別高興,來學校一個多星期了,這還是她在對物理的學習上,第一個能談得上真正的解決了的難題……平時遇到了難題,她雖然也問同學,但畢竟沒人會給她全須全尾的講得這麽細,童夭一遍沒聽懂,也不好意思再問第二遍,因此很多的問題都學得模模糊糊。
現在突然聽懂了一個問題,有種久旱逢甘霖的意思,讓童夭瞬間對物理學習都多出了幾分自信來,對蔣宇自然是感激的不得了。
童夭感激又敬佩的仰頭望着蔣宇道:“你幾天就能琢磨的這麽透,一班的人果然都好厲害啊。”
蔣宇笑了笑,沒說他就為了這麽一個知識點,上個星期兩天假找了個臨時家教,補了書上這一章的課,星期一來學校又把問題拿去問了老師思路,花了大功夫才能給童夭講懂。
他收了書,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淡定笑道:“不用謝,不算什麽,下次有不懂的再問我,保證給你講明白。”
畢竟不是一個班的,童夭怎麽好意思再麻煩他大老遠跑下來講題,正要婉拒,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快速朝這邊靠近的喧鬧聲,童夭察覺到危險想躲,肩膀就已經被一股很大的沖力撞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被帶的往後倒過去。
蔣宇一驚,側身躲過剎不住車迎面朝他撞過來的男生,往前跨了一步伸手要去拉童夭,卻見童夭身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輕易的把童夭攬了過去。
蔣宇手上動作一滞。
失重感席卷而來,童夭一陣天旋地轉,她以為自己要摔了,下意識緊緊閉上了眼睛,疼痛卻沒有如預料的一樣來臨。
童夭感覺後腰被一只很有力量的手臂摟住了,接着身子撞上了一堵很硬的牆,奇異的是,那堵牆還帶着溫度。
灼熱的,帶着濃濃的男性荷爾蒙,比她的體溫還要高。
童夭認真的感覺到自己是真的不會摔了,才小心翼翼的,眼睫顫顫的睜開了眼。
入目是男生微微偏了頭,而因此微微繃緊着的,流暢至極的下颌曲線。
只需一眼,甚至都不需要看清全貌,童夭就能立刻認出來……這是她喜歡人,這是聞卓。
聞卓偏着頭,居高臨下地看着眼皮子底下那個在走廊跟人追趕打鬧,撞了童夭以後又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男生,眼神很平淡,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緊張的可怕壓迫感。
聞卓問:“趕着去投胎麽?”
整個樓梯口登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20 14:17:05~2020-03-24 00:2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vette 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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