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可愛
因為害怕自己的作業慘遭聞卓毒手, 童夭進了屋就直奔着自己的櫃子,扯出衣服一把薅進懷裏,急沖沖的跑進了浴室。
童夭頭發雖然不太長,披下來只垂到肩下面幾寸, 但洗澡時還是難免被潤濕, 冬天在暖氣房裏還好, 要是夏天在空調房下,從溫度高的浴室一出來, 沾着滿頭發濕漉漉的水霧跑進空調房……
那滋味就跟進了冰窖一樣。
童夭才推開浴室門, 甚至都還走沒出去,就先縮着脖子打了個哆嗦。
但她心裏擔心着作業,也沒功夫拿毛巾把自己額前沾濕的頭發擦一擦,像個剛落了水又爬起來的小動物一樣, 帶着一身的水汽, 一溜小跑着就又竄出了門。
直到跑到走廊裏, 她還跟被狗碾的兔子似的,拖鞋在地毯上都踩得“叭噠叭噠”響,跑得又慌又急。
可真正到了聞卓的房門前, 童夭又一下慫了。
門其實沒關緊, 還留了一條縫。
但童夭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前, 擡起胳膊,曲起手指頭,幾乎是貼着深棕色的門,小心翼翼的,輕輕扣了三下。
童夭敲完趕緊屏住呼吸,把耳朵貼到了門縫邊上。
卻沒有聽到門裏有回應傳來。
童夭心裏七上八下的,想着會不會是因為讓聞卓等得太久, 聞卓不高興了,所以才故意不搭理她?
她今天明明都已經很快了呀……
想到這兒,童夭不禁有些委屈。
可還沒等童夭委屈完,她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該不會是聞卓以為她說話不算數,以為她不來了,已經把她的書包和作業都丢出去了吧!
童夭一下睜大了眼睛。
本來只是着急,結果越琢磨越慌,心也跟着忐忑的加速跳了起來,童夭急得腳下原地跺着小步子,都快原地轉圈圈了,恨不得直接推開門沖進去。
就在這時,終于從屋裏傳來一聲淡淡的,“進來。”
聲音聽着不太大,而且感覺還隔得有點兒遠,不過聽起來很清晰。
童夭立刻推開門,雄赳赳氣昂昂的……踩進去了一只腳。
還是輕手輕腳的,特別小心翼翼的,一副試探的模樣。
然後才從門邊上探出腦袋,手指頭抓着門框,悄悄的往屋裏瞧。
并沒有看到聞卓。
但就是這麽一望,童夭反而更緊張了,她甚至都沒敢直接把另一只腳再踏進去。
因為聞卓的卧室看起來有點不同尋常。
和童夭住的房間相比,甚至和這個別墅的風格相比,聞卓的房間都略顯得不太一樣,第一眼看上去會讓人覺得奇怪,因為這個房間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一個高中生住的地方。
房間裏的家具倒是都沒什麽不尋常的,不同尋常的是,一眼望過去,整個屋子看着太空蕩了,除了家具以外,再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陳設擺件的物品。
尤其讓人感到無端壓抑的是,整個房間的的基調幾乎都是黑色。
床鋪、窗簾、地毯、臺燈……幾乎目之所及的所有一切,都是純黑色的,好在有白色的牆,和衣櫃和床一類的家具,才稍稍的削弱了一點由黑色帶來的壓抑感……
“把門關上,到這兒來。”聞卓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從裏面傳過來。
童夭下意識對着空氣點了下頭,趕緊邁進門,又踏着小碎步轉回身,輕輕的合上了門,循着聲兒朝屋裏走了進去。
走到裏面童夭才發現,原來聞卓的卧室的左邊還連着有一間書房。
童夭一心惦記着自己的書包,因此她一拐過那堵牆,目光首先去尋的就是自己的書包――書包就在書桌上,一眼就能看見,而且從胖瘦程度來看,裏面的書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童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但與此同時,她的心又不禁提起來了一點兒。
因為這間書房和卧室的風格一樣,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除此之外什麽多餘的擺件都沒有,簡潔的過分。而且可能是因為不像卧室裏那麽多家具的緣故,書房裏的拉緊的黑色窗簾讓人覺得更壓抑。
聞卓就坐在書桌後面,面前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他也洗了澡,現在換了一套家居服,雖然是深藍色,但那種藍色的度數很深,看着和黑色也差不離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房間的環境加深了童夭原本就有對聞卓那幾分莫名的害怕,此刻看着坐在那兒的聞卓,童夭心裏突然湧上來一陣巨大的恐懼。
幾乎令她渾身都僵硬了。
童夭在那兒站了大概有三分鐘,聞卓才漫不經心的擡起眼,朝書房的門口瞥過去。
原本有些意興闌珊的神情,在看到童夭時,終于有了點兒變化,目光忽然帶了一點興味,饒有興致的在童夭身上反複打量起來。
童夭原本就緊張害怕,被聞卓的視線打量的有些無措,不禁拽住了自己的衣服邊邊,順着聞卓的目光,也低頭往自己身上看過去。
衣櫃裏的衣服應該都是她失憶前買的,但童夭大多都不太喜歡,幾乎都是吊帶和睡裙,薄薄的,看着就很冷,只有這一件帶着毛絨絨的質感的一套白色家居服比較正常,但也有一點點小瑕疵,雖然它的款式沒什麽特別的,但背後的帽子上卻挂着有兩只小貓耳朵,看着确實有一點的幼稚。
童夭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今天在浴室穿上衣服以後就很機智的把那兩只耳朵藏進帽子裏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失憶前的那個“童夭”和她的喜好完全相反,“童夭”幾乎每天晚上都要穿着那些暴露的吊帶睡衣在聞卓眼前晃,那兩個周末,每天早上她都很早起來打扮了一番,然後一臉羞澀的站在聞卓門口,掐着點等着早起晨跑的聞卓出來能看到她。
童夭看了自己好幾遍,也沒找出自己有什麽問題,疑惑的擡起頭去看聞卓。
“還在那兒杵着幹什麽?”
聞卓合上面前的平板,面上的神情又柔和了下去,他朝童夭輕輕招了招手,輕笑着,引誘着天真的小兔子,“到我這兒來。”
童夭果然被聞卓的笑安撫了。
她雖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聞卓是讓她來幹什麽,卻還是小幅度的點了點頭,毫不防備的走進了書房,一步一步的按照着聞卓的要求,乖乖站到了他身邊。
即使就在不到五分鐘之前,她還因為害怕這個人而吓得渾身僵硬。
聞卓輕笑着問:“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麽的嗎?”
童夭搖頭,“不知――”
聞卓忽然伸出手,攬着童夭的腰,将人拉着坐到了腿上,童夭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站起來,卻被聞卓更用力的箍住了腰,一把抓住她兩只手腕往上舉,這下童夭所有的力氣全被聞卓壓制住了,動也沒法再動彈。
童夭本來就因為剛洗了澡,小臉被熱水蒸得紅撲撲的,現在又被拉着坐在了聞卓腿上,和他靠得那麽近,連耳垂都燒紅了。
聞卓坐直身往前傾了傾,侵略感十足的盯着童夭,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輕笑道:“不知道你也敢過來,不怕我把你騙過來是為了欺負你?”
童夭縮着脖子想往後躲,背後靠上了桌子,才發現這裏根本就沒地方留給她躲。
聞卓見童夭往後躲,又故意往前湊近了點,同時斂去了面上所有笑意,冷聲道:“反正家裏也沒人,我現在手正癢着,把你按在這兒揍一頓,一定也沒人會知道……”
童夭十根手指頭一下蜷起來,身子也可憐的抖了抖。
她不明白為什麽聞卓突然之間又變得這麽兇了,可她被困在聞卓和身後的桌子之間,逃也逃不了,只好小心的擡起眼,惶然的去看聞卓,一雙眼睛裏全是無措的茫然。
聞卓微微勾起唇,“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會去學校告狀的,你自己都說了,我是好人,學校裏那些傳言都是別人誣陷我的,不是嗎?”
童夭愣了愣。
“忘了麽,你課間跟那些人說的,你跟她們說……”聞卓笑了一下,學着童夭奶兇奶兇的語氣,“是你們誣陷好人!”
童夭臉騰的一下燒紅了。
聞卓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盯着童夭先了好一會兒,才道:“上午說的話這麽快就忘了,你還讀什麽書考什麽試?”
童夭當然記得。
除了跟徐夢去廁所以外,童夭課間就只出去過一趟,她在樓下遇到了那些女生,因為被氣着了,童夭見不得有人說聞卓的不好,口不擇言,一激動就說出了那些聽起來很篤定的話。
什麽“他不是那樣的人”之類的,聽着好像讓人覺得她和聞卓很熟一樣的……
事實是聞卓根本就沒怎麽搭理過她。
童夭窘迫的不行,連看都不敢看他了,兩只手竭力掙了掙,想拿回來捂住自己的臉。
聞卓松開童夭的手腕,在童夭想捂住臉時,又按着她兩只胳膊背到了身後,再次用單手把童夭的兩只手腕扣住了。
這個姿勢顯然讓童夭更被動,剛剛舉在上面還能用整個手臂的力量帶着掙一掙,現在就只有幾根手指頭能動一動了。
聞卓挑起童夭的下巴,強迫她轉過臉來面對着他,笑着問道:“想起來了啊?”
童夭垂眼躲開聞卓的視線,紅着臉小聲道:“你……你怎麽知道……”
聞卓卻不答,他緊緊留意着童夭的每一寸神情,繼續逼問道:“眼睛看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現在還覺得我是好人嗎?”
童夭不太敢和聞卓對視,因為她怕如果看着聞卓的眼睛,她就要緊張的說不出話了,所以她只擡起眼飛快的瞥了聞卓一眼,長長的睫毛就又垂了下去。
童夭點了點頭,小聲道:“是好人。”
聞卓沒忍住笑出了聲,“即使我要打你,也是好人?
童夭聽到笑聲,立刻朝聞卓望過去,見到聞卓臉上的笑,童夭心裏一下安心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聞卓的笑容,搖了搖頭,篤定道:“你不會的,你沒有欺負過我……你很好,我……知道的。”
聞卓能感覺到童夭的狀态,被拽着強行坐到他腿上以後,童夭的身體就一直很僵硬,直到剛才他笑了那一聲。
在那個時候,聞卓清晰的看見,童夭的眼睛微微的亮了一下,這是很細微的表情,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但聞卓捕捉到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像是養了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她的一顆心全牽在你身上,全心全意都是你,時時刻刻都關注着你,仰頭望着你,所以你的一舉一動,你的情緒狀态,都能很輕易的影響到她,她的情緒由你掌控。
你笑,她也傻乎乎的跟着笑。
你放下臉,她也要膽戰心驚的跟着擔心緊張。
她的反常,她的無措,全都只因為你一個人。
最有趣的是,這只小動物在外面不亂吃別人的東西,也不需要聞卓來投喂,相反,她還總捧着吃的喝的來送給聞卓,如果聞卓收下了,她就能開心的不得了。
真是…特別的可愛。
其實聞卓這幾天刻意觀察過童夭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跟家裏的阿姨,和她的朋友,或是面對陌生人,童夭都不是在他面前的這個樣子。
甚至和追求她的蔣宇在一起時,童夭也都能很自如的應對。
雖然童夭說話總是輕言細語,性子也溫吞了點兒,但這并不表示她對社交很恐懼,相反,她有自己的一套處世之道,雖然看着溫溫柔柔,可她并不軟弱。
她會拒絕,也會反抗。
她不是個傻乎乎的幼崽,她懂得要保護自己,也懂得分辨好壞是非,她只是在面對聞卓的時候,才會變成這樣軟乎乎任人揉捏的可憐模樣。
聞卓的心突然就軟了。
他松開童夭的手腕,收回手時順便還在她腰上捏了捏,童夭腰上全是癢癢肉,一捏她的腰,她就往後躲,卻又躲不掉,最後笑的彎了腰,下意識抓子聞卓的袖子,整個人都在縮在聞卓腿上蜷了起來。
聞卓又把她的臉擡起來,道:“再說一邊,說,聞卓是好人。”
童夭整個人都已經放松下來了,眼睛笑得濕漉漉的,突然被聞卓擡起臉還有些懵懂,但她一點猶豫也沒有,跟着聞卓的要求,乖乖的道:“聞卓是好人。”
聞卓滿意的曲指撓了撓童夭的細膩光滑的下巴,輕笑道:“乖。”
聞卓拍了拍童夭的後腰,然後把腿往下放了放,童夭腳一落地,就飛快從聞卓腿上站了起來,轉回身,小聲道:“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聞卓也站起來,拉着童夭往書房外面走,随口道:“你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比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還重要。”
童夭呆了呆,期期艾艾,“我……作業還沒寫完。”
聞卓打開了櫃子,似乎在挑什麽。
想了想,忽然側過了身,擡手按在童夭頭頂,另一只手勾住腦袋上的皮筋,輕輕一拉,一把将童夭頭上的皮筋散了下來。
幾縷帶着寒意的濕發散落下來,貼着面頰和耳骨,冰涼觸感讓童夭的耳朵顫了顫。
她剛才洗澡洗的太着急了,頭發也沒盤好,前面後面落下好一些沒梳上去,她自己又沒發現,連擦也沒擦一下,又在空調房裏待了這麽一會兒,剛才還是熱氣,現在早就變冷了。
這時一散開,被水潤濕的碎發全濕漉漉的搭了下來,帶着寒意的水珠慢慢的彙成一滴,細軟的發梢被壓彎了腰,無法再承受這樣的重量,不一會兒,便有幾滴晶瑩的水珠輕快的滑落下來,從光潔的額頭,一路順着臉頰劃過小巧的下巴,最後流到脖子裏……
童夭凍的哆嗦了一下。
下一秒,頭頂被蓋了一個軟軟的東西,眼前的視線也被遮住,只能看到一個絨絨的黑色的邊角角。
童夭好奇的擡起手摸了摸,發現原來是一個毛巾。
聞卓兩只手按在毛巾兩邊,一邊來回的揉,一邊才接童夭上一句話:“現在倒是想起作業了,剛才在門外怎麽不着急,你就只長了雙會敲門的手?要讓你開口說句話,問一聲能不能進來就有這麽難,我要是不說話呢,你就一直在那兒站着?”
童夭垂着頭,腦袋被聞卓揉的晃來晃去,認真道:“我會再敲一次的。”
聞卓“啧”了一聲,“還敢頂嘴?”
童夭立刻乖乖的閉上嘴不說話了。
聞卓像是給在小動物擦毛一樣,雖然把水都擦幹淨了,但也把童夭的頭發揉的亂糟糟,像是炸了毛一樣,不過看着怪可愛的,聞卓把毛巾拿走以後看着童夭可憐巴巴的模樣,沒忍住,又按着她的腦袋用力揉了揉。
聞卓搬了把椅子過來,放在書桌對面,讓童夭就坐在這兒寫作業。
書房的書桌很寬敞,再坐兩個人也綽綽有餘,比童夭房間裏的環境好多了,童夭的房間裏沒有書桌的,因為以前的“童夭”不怎麽學習,屋裏只有一個帶鏡子的小桌子,但是那個小桌子太窄了,要是并排着擺兩本書就擺不下胳膊,所以童夭一直之前都是搬了把小椅子放在床邊,趴在床上寫的作業。
現在能坐在這麽好的書桌上學習,童夭當然特別高興。
童夭從書包裏把作業連同課本一起拿了出來,認認真真的擺好姿勢寫作業,對面的聞卓忽然摘下耳機問:“寫作業的時候怕吵嗎?”
童夭瞥了瞥聞卓手裏的耳機,搖了搖頭,“不怕吵。”
“你繼續寫。”聞卓留了這一句話,就又起身出去了,童夭視線追随着聞卓,看着他的身影走出了能看見的區域,才又低下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
可能因為心裏沒什麽雜念的緣故,童夭做事很容易專注,她認真的寫着數學卷子,也沒留意到聞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直到桌子上投下一道影子,兩只耳朵突然被塞進了耳塞,她才發現站在身後的聞卓。
聞卓問:“還聽得見嗎?”
童夭聽得見一點兒,但很模糊,如果不注意就聽不清了,于是回答道:“聽不清。”
聞卓聽着童夭這時說話聲音比之前大了,覺得好笑,心想原來得給她弄個耳塞戴着才肯大聲點兒說話。
聞卓取下童夭右耳的耳塞,又把手裏拿的那盒牛奶放到童夭攤開的作業旁邊,道:“把這個喝了。”
童夭趕緊搖了搖頭,小聲道:“我是真的不愛喝牛奶。”
聞卓淡淡道:“經不起誇是吧,剛說你聽話,現在就句句跟我唱反調,是要造反了?”
童夭眼睫一顫,喏喏的搖了搖頭。
聞卓說完,就瞧着童夭剛才還很紅潤的臉色竟然又有了些蒼白,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這小姑娘也太不經吓了。
啧,真是麻煩。
一句重話也說不得,教訓一句就要吓得躲起來……算了,聞卓心想,小動物都這樣,膽子雖然小了點兒,不過倒挺可愛的,多給點耐心,哄一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聞卓擡起手,輕輕拍了拍童夭的腦袋,哄道:“給你的你就喝,聽話,乖一點。”
童夭身體稍稍放松了點兒,忐忑的望了望聞卓,乖乖點頭。
兩人相安無事的坐在一個書桌上,一個戴着耳塞專心致志的寫作業,一個戴着耳機對着電腦面無表情,偶爾開口說兩句話。
童夭寫完數學的時候,偷偷擡起頭看了聞卓一眼,發現他的視線并沒有往這邊看,才緩緩的朝桌上的牛奶伸出了去。
這盒牛奶擺在這兒童夭都快要饞死了,引得她不時的要往它瞥一瞥,作業都寫得分心了……
太讨厭了,要把它喝掉。
童夭咽了咽口水,把牛奶拿到面前,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口,在嘴裏抿了抿,眼睛瞬間亮了,咕咚咽下去,接着又眯着眼睛喝了一大口……
童夭一喝就停不下來了,因為抱着牛奶盒,也沒有手能拿筆,就算是能拿筆,幸福的眯起來的那雙眼睛也看不清書上的字,于是她便支起耳朵,聚精會神偷偷聽起聞卓說話,但是因為戴着耳塞本來就聽得模糊了,再加上聞卓說的她都不太能聽懂,童夭聽得實在費勁,只好又低頭盯着自己的作業去了。
基礎三科童夭都沒什麽問題,但剩下來的三科她都有問題,生物還好一點,物理和化學就有得磨了。
聞卓結束視頻的時候,童夭正把牛奶盒環在面前,吸管還叼在嘴裏,腮幫子還時不時鼓一鼓。
聞卓在童夭背後站了一會兒,童夭也沒發現他,因為她正和物理作業做鬥争,所有的腦細胞全死在物理卷子上了,絲毫沒有發現聞卓起身朝她這邊走過來了,聞卓在那兒站了多久,童夭就一臉認真的盯着題目盯了有多久,特別認真的翻着課本,像是能把這本書翻出一朵花兒來,可就是動不了筆。
聞卓視線又移到童夭身上,看着她挺的直直的脊背,像是小學生一樣,坐的方方正正的。
作業不會寫,态度倒是挺好。
聞卓笑了笑,剛想伸手去拿童夭耳朵裏的耳塞,卻忽然注意到了童夭背後的帽子有點奇怪,像是被刻意卷着了,不太伸展。
聞卓毫不猶豫伸手一扯,百色的帽子就往外一翻,吐出了兩個藏着的三角形貓耳朵。
童夭感覺自己帽子被扯了一下,茫然的擡起頭,這才發現剛剛還坐在對面的聞卓不知道哪兒去了,她摘下耳塞轉過頭的一瞬間,背後的帽子也突然被罩到腦袋上了。
聞卓瞧着她,伸手過去捏住了童夭的臉。
看着沒什麽肉,捏在手裏卻軟乎乎的,讓人甚至想上嘴咬一口,聞卓看着童夭頭頂頂着兩只白絨絨耳朵,喉結動了動,低笑着道:“傻貓兒,以為偷偷把耳朵藏起來我就找不着了?”
童夭擡起手往頭頂一摸,眼睛一下睜大了,整個腦袋都僵住了。
衣服上那兩只幼稚的貓耳朵跑出來了!
童夭掩耳盜鈴的用手指頭把那兩只耳朵蓋住,聞卓看着童夭白皙的手指頭和淺粉色的指甲,腦子裏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小貓爪子下面粉粉的肉墊。
聞卓微微俯下身,湊近過去,拉住童夭的手,在童夭脖子上嗅了嗅,微微一笑,徐徐道:“嗯,果然有股子奶香,看來真是只小貓兒變的。”
聞卓逗貓似的勾了勾童夭的手心,不正經的道:“變回去我看看,嗯?”
童夭覺得聞卓是在嘲笑她穿這麽幼稚了衣服,感到特別丢臉,臉紅紅的,縮着手一個勁兒的往後躲,“不……是,我是……是因為剛喝了牛奶,所以有……牛奶的味道。”
童夭往後躲得太慌,一不小心就碰倒了放在背後的牛奶盒,牛奶盒搖晃了一下,就往桌下掉過去,聞卓原本是要伸手去接的,結果忽然發現盒子下落的速度不太對。
太慢了。
聞卓頓住要伸過去的手,盒子輕飄飄的掉在地上,甚至都沒有發出什麽聲響。
看來是個空盒子。
聞卓想到剛才童夭抱着那個喝完的空盒子不放,還把吸管咬在嘴裏吸的情形……
他轉頭又去看童夭,輕輕道:“喝完了都還抱着,嗯……原來這就是不喜歡喝。”
童夭也正望着掉地上的盒子,聞言視線一下從那個牛奶盒子上轉回來,她一扭頭,就發現聞卓正挑着眉看着她,
童夭臉更紅了,急急忙忙解釋想,“我,我……我是……”
奈何腦子不夠用,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理由,臉倒是全憋紅了,白嫩嫩的臉上染的紅撲撲的。
看着特別可愛,讓人想拿手去捏一捏。
聞卓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伸手捏了捏童夭的臉蛋兒,笑道:“唉,想不出理由就別編了,我給你一條路,叫一聲我聽聽,叫得好聽,你騙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童夭傻了,“啊?”
聞卓擡手摸了摸童夭頭頂的貓耳朵,又伸過去捏童夭的真耳朵,指腹摩挲着,聲音聽起來低低沉沉的,慢慢悠悠道:“小貓怎麽叫?”
童夭一雙桃花眼睜的圓滾滾的,清澈的瞳孔帶了着懵懂的茫然,她不知道聞卓究竟是在在逗她還是說真的,張了張嘴,上下嘴唇輕輕碰了一下,發生一聲很輕很輕的,“喵~”
可能是嗓子打了顫,所以叫出來那聲也在尾音轉了一道彎。
聞卓原本不深的笑意溢滿眼底,對着童夭那雙滿是羞怯的大眼睛,一邊捏她的臉一邊道:“哎喲,這只小貓兒怎麽叫得這麽浪,是不是發春了?”
童夭看着聞卓高興也跟着高興,可她又不願意被那樣說,糾結的皺了皺鼻子,只抿着唇小聲的嘟囔一句:“我……我不是貓,我才不會……”
聞卓笑的不可自抑,好一會兒才止住笑,他點了點頭,道:“嗯,我也覺得你不是。”
童夭本來還抿着唇無意糾結,聽到聞卓這麽說又愣了。
“我覺得你應該是,嗯……”聞卓說到一半又頓住,看着童夭充滿疑惑的眼睛,吊足了胃口也不說。
童夭問:“是什麽?”
他就喜歡看童夭呆呆的無措模樣,心裏的惡趣味非常能夠得到滿足,聞卓壞笑道:“應該是小兔子才對,磨磨蹭蹭的,膽子還小。”
童夭猶豫道:“可兔子跑的很快的。”
龜兔賽跑裏面,小兔子還跑贏了烏龜。
聞卓淡淡道:“那就是你這只小兔子比較慢,拖了兔子的後退了。”
童夭躊躇半天也沒想出理由反駁。
于是她又自我安慰的想了想,覺得小兔子好像比小貓要好一點,因為上次晚上放學回來,她在路上又遇到一只貓,那只貓應該是發情了,一路上一直跟着她,叫的可吓人了。
聞卓看着童夭認真思索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小姑娘可太好玩兒了。
童夭看着聞卓笑的開心,一不小心又看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還有兩科的作業都還沒做完。
聞卓心滿意足,良心發現了一點,松開童夭的手,站到她旁邊跟她一起去看她的作業。
聞卓道:“寫了這麽久還沒寫完的作業,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麽題目難成這樣,書都快翻爛了都寫不出來?”
童夭反應過來桌上放的是物理作業,趕緊想伸手捂住。她雖然已經寫了三題了,但是沒一題是童夭有信心做對了的,她覺得如果聞卓看到她的作業,肯定又要笑話她了。
可她還沒壓住,聞卓就已經把卷子從她手底下抽出去了。
聞卓看了大概不到二十秒,又把卷子給童夭放回去了,指着她自己寫完的那幾題,問道:“三題錯了兩題,你是瞎寫的嗎?”
童夭悄摸摸的捂住壓在物理課本下面的草稿紙,很委屈的想,不是瞎寫的,這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寫的,她都畫了一整張草稿紙了。
聞卓注意到她的動作,揪起她的手,掀開壓在上面的物理書,把那張紙從書下面抽出來,看了一眼就笑了。
聞卓點評道:“圖畫的挺好看的。”
“不過你得答題啊,光圖畫的好看有什麽用。”聞卓看着一副委屈模樣的童夭,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道:“公式都用錯了,還指望你能算對?上課都聽的什麽?蔣宇不是說你挺愛學習的嗎,合着是假把式啊?”
童夭捂着自己的腦袋默不作聲,恨不得能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她心裏沮喪得不得了,但是看着聞卓指出來那個用錯了的公式,還是趕緊去翻她不離手的物理書,想檢查自己到底錯哪兒了。
可是把書上的文字和圖形看了幾遍,也不知道為什麽公式用錯了。
童夭想弄明白,可她自己無能為力,于是她鼓起勇氣,伸出了兩根手指頭,輕輕牽住了聞卓的袖子邊邊,小心翼翼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哪裏用錯了,你能教教我嗎?”
聞卓沒說話,他原本就沒什麽耐心,更沒給人講過題。
可聞卓一低頭,視線從童夭畫的草稿紙上轉到牽着他袖口的那只手上時,正好看見那兩根手指頭因為他長時間沒回應而輕輕的顫了顫。
然後可憐巴巴的往回縮進了袖子裏,藏了起來。
看起來可憐壞了。
聞卓從書櫃上抽出一張白紙,又拿起童夭放在手邊的筆,俯下身,開始一邊在草稿紙上寫着,一邊給她解釋為什麽公式用錯了。
聞卓本來只想給她講一題,但是不知道怎麽的,這一講就沒停下來,幹脆挨個兒的把整張試卷都順着講了下來。
童夭聽的聚精會神,眼睛亮晶晶的,偶爾會擡頭看一看聞卓,表示自己聽懂了,但是聞卓能看得出,在這十多分鐘裏,她沒有一刻是走神的。
她很認真,很專注。
聞卓甚至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她對知識那種渴求,和在弄懂一個小小的問題以後,非常興奮的喜悅。
聞卓拿筆敲了一下童夭的腦袋,道:“你學的什麽玩意兒,高一的知識都不知道?”
童夭雖然很羞愧,但是她怕聞卓誤會她不好好學習,于是趕緊把自己的語數外三科的作業拿給聞卓看,以證明自己是真的認真聽了課的。
聞卓随意的翻了翻,笑道:“還不錯,如果不偏科的話能進一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預收:《服軟》
心機深沉溫柔攻vs又慫又兇小少爺受
喬橋穿進了一本書。
書裏有個每天都奔赴在作死路上的炮灰小少爺,致力于惡心男主不放棄。
然而沒過幾年,落魄男主一朝認祖歸宗,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華國最大權貴世家的金孫,北城世家圈子裏的正牌太子爺,身份貴重高不可攀。
炮灰小少爺自食惡果,一夜之間跌落泥潭。
不僅家族敗落富貴生活不再,還處處碰壁連生存都難以為繼,最後落個年輕早早夭折的下場。
巧的是,這個炮灰還跟喬橋同名。
喬橋接收完記憶心想,這還不簡單,我給他雪中送炭在他落魄時噓寒問暖,到時候他不僅不會報複我說不定還要感激我……
一溜小算盤還沒琢磨完,腦子裏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叮――”
“限宿主三分鐘之內踹翻男主的飯碗,否則将接受電擊懲罰,倒計時開始,噠,噠,噠……”
喬喬懵逼。
哎?哎!等等至少先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啊喂!
為了活下去,喬橋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想方設法完成系統布置的任務,終于熬到男主要離開喬家的那一天……
喬橋哭唧唧:mmp統統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男主笑了,把喬橋抱進懷裏,溫聲哄道:喬喬,你就服個軟不行嗎,我以後什麽不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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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橋一直覺得男主讨厭他,所以從始至終對他直呼其名。
後來喬橋才知道,從很早很早之前,他叫的其實都是――“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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