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麻煩

聞卓雖看着是在笑, 但笑得卻瘆人，眼裏看不出一點溫度，這句赤.裸裸的威脅說出來，沒人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一群女生被吓得臉色發白, 連可能被打的恐懼都顧不得了, 有人激動道, “我們沒有拍照。”

女生們都反應過來，生怕被聞卓誤會, 又有人站出來慌亂解釋道, “我們什麽也沒拍，還沒來得及拍，她就――”

女生本來想說童夭咬人還拿鞋子砸人，但臨到嘴邊了, 突然想起了現在還躺在地上的女生, 話就吓的自動咽了下去, 略過了中間那段，“就，就跑進隔間把門關上了, 我們什麽都沒拍到, 手機也摔壞了, 真的什麽都沒拍到……”

聞卓看着女生手裏那部手機屏上的裂痕，不免有些詫異。

畢竟這兒這麽些個人，童夭身形嬌嬌弱弱的，性子又軟，那天被他抱到腿上的時候一只手就能把她制住，一點兒反抗能力都沒有，像只小兔子一樣, 特別好欺負。

所以聞卓才只看到地上的衣服，就理所應當的斷定童夭肯定是被人拍了照了。

聞卓沒說信也沒說不信，而是移開視線，偏頭瞥着低頭埋在他肩上的童夭，問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靜了大概又三秒。

童夭終于有了點兒動靜，她縮了縮脖子，像是只膽小的鴕鳥，在聞卓脖子裏蹭了蹭，臉埋的更低了。

還是沒說話。

“別怕，實話告訴我，如果她們拍到你了，讓她們把視頻照片都删掉就是了，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聞卓摸了摸童夭的後腦勺，輕輕安撫道：“告訴我，我幫你教訓她們，給你出氣，好不好？”

女生瞬間全都緊張的朝童夭看過去。她們剛才扯了童夭的頭發，摔了她的書包，還把她的衣服扯壞了，這麽大的仇擺在這兒，童夭指不定要反過來報複她們。

現在聞卓的态度顯而易見，就是除了童夭誰的話也不信，只要童夭一口咬定她們拍了照，那她們就是有口都說不清了。

女生們腸子都毀青了，在童夭的沉默中連汗毛都立了起來。

在多雙眼睛的矚目下，童夭終于慢吞吞的擡起了頭，和聞卓對視了一眼，就又飛快的移開了視線。

童夭轉頭看向地上，小聲道：“我想要我的書包。”

聞卓一頓。

是或者不是，至少都得有句話，可童夭偏偏什麽也不說，還僵硬的把話題直接轉走了。

聞卓本就最厭煩這樣的亂七八糟的麻煩事兒，今天為了童夭能跑過來已經是破天荒了，大老遠跑來給童夭撐場子，又費時間又費精力的，沒想到童夭竟然還不領情。他一向自我慣了，從來都是他對人愛搭不理，還少有遇到他問話的時候有人不回答的情況。

于是聞卓在剛剛還很不錯的心情，此刻又瞬間變得不愉起來。

可懷裏的女孩兒還紅着眼眶，眼淚蒙蒙的，聞卓知道她原本膽子就小，平日裏說話聲大點兒都能吓着她，剛才又受了驚吓，現在又正是驚魂未定的時候。

兩只細胳膊現在都還挂在他的脖子上不松開，身子也緊緊貼着他，連頭發都全纏繞在聞卓手臂和衣服上。

整個人看着又軟又乖。

聞卓有火氣又發不出，心裏更是憋悶，于是便又擡眼朝那群女生看過去。

他本來脾氣就不好，怕再吓着童夭才忍了，但對其他人就沒那個顧及了，“聽不懂話人是嗎？地上的東西是誰倒出來的！”

聲音說的不大，但語氣裏顯然能聽出火氣，很不耐煩，再加上聞卓沉下去的臉色，看得人心裏一顫。

女生們要被吓死了，趕緊蹲下去撿。

聞卓沒什麽耐心，“兩分鐘。”

女生們吓的又是一哆嗦，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書和紙，一人拉着書包，其他人就一個接一個的往童夭書包裏裝書，很快就全撿齊了。

聞卓沒管她們是怎麽撿的東西，也不關心書包裏有什麽東西，他就盯着童夭，但童夭一直看着她的書包。

她盯得特別認真，雖然兩只手還抱着聞卓的脖子，但視線卻全定在了書包上，即使那群女生圍在那兒，把書包都遮住了一大半，她還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邊。

聞卓覺得這小姑娘真沒良心，剛才還巴巴兒的黏他黏的跟什麽似的，現在一個書包就能把她的魂兒都勾走。

聞卓越想越氣，恨不得把她丢下去。

可這時童夭又忽然扭過了頭，濕漉漉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聞卓，眼底全是信任和感激，小聲道：“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聞卓徹底沒脾氣了。

算了，他跟個小姑娘計較什麽。

在這個年紀愛學習是好事，比那些整天不幹正事，就想着化妝談戀愛的不知道乖到哪裏去了，童夭想着學習想着書本才是正常的……

書包送過來，聞卓把他們倆的書包一起提過來，便轉身帶着童夭往外走。

五樓雖然一直沒什麽人，廁所用得少，跟新修的差不多，很幹淨也沒什麽味道，但即使這樣，廁所也到底不是什麽好地方，而且還是女廁。該說的話也說到了，東西也都拿了，聞卓懶得再待下去。

可這時童夭又開始不消停了，她似乎不放心那些人給她收拾的東西，着急的要從聞卓手裏夠自己的書包。

聞卓原本把書包挂在小臂上，在童夭就快要碰着的時候，提着書包的手忽然往下一垂，書帶子順着胳膊就滑到了聞卓手裏。

這下童夭徹底夠不着了。

童夭呆了一下，拉住聞卓的胳膊，輕輕晃了晃，期期艾艾：“我想看看我的東西……”

聞卓的胳膊紋絲不動，剛才做的思想工作全見了鬼，心裏又不舒坦了，不耐道：“就這麽幾本破書寶貝的跟什麽似的，你以為誰會要你的，你書包到底有什麽稀罕玩意兒還怕人給你順走了？”

因為在走動，難免會覺得有些晃，即使聞卓的手臂很有力，童夭還是很怕掉下來，畢竟從這個角度看着地面實在離得太高了，所以童夭把聞卓的脖子環的很緊，乖乖的窩再在聞卓懷裏一下也不敢亂動。

可她心裏還是惦記包裏的東西，怕別人給她收拾掉了，眼看着已經走出去好幾米，童夭心裏越發焦急，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能攀在聞卓肩上左顧右盼，着急的不住的叫他的名字，“聞卓，聞卓……”

聞卓“啧”了聲，停下了腳步，“你怎麽這麽麻煩。”

這話語氣聽着有些不耐，神情也不算好，可偏偏他的動作卻又表現出了與之截然相反的縱容，嘴上一邊嫌棄，胳膊又已經往上折了過來，把手裏的書包擡高給童夭遞了過來。

可能是覺得童夭提不動，聞卓的并沒有松手，還把書包帶子穩穩提着，直接送到了童夭面前給她翻。

童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童夭從書包裏拿出了自己的筆袋，也不知道是瞧了個什麽，聞卓甚至都沒看清筆袋裏有幾支筆，童夭就已經檢查完了，重新把筆袋拉好拉鏈放進了書包裏，整個過程都不超過三十秒。

“你這是檢查了個什麽玩意兒，故意鬧我呢是吧，把書包都給你扔了信不信。”

童夭也不怕聞卓兇狠的模樣，偷笑着，重新又趴回到聞卓肩上，抱着聞卓的脖子小聲道：“信。”

聞卓氣結，幹脆不再理她，把書包重新挂到了胳膊上，就直接大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外面還站了兩個人，是剛才跟着一起過來的蔣宇，還有站在後面的徐夢。

門就這麽大點兒，堵了個人在這兒，想出去就有人得讓步，聞卓緩下腳步，淡淡的跟門口的蔣宇對視。

蔣宇是跟聞卓前後腳來的，剛才童夭叫聞卓的名字往聞卓懷裏撲，對着聞卓毫無戒備的笑，滿心依賴信任的模樣……所有的一切，蔣宇站在外面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神情複雜的看了眼被聞卓抱在懷裏的童夭，童夭發現聞卓停下來，疑惑的轉過頭想看，可腦袋剛擡起來就被一只手壓住了腦袋。

“低頭，快撞着門了。”即便是诓騙人，聞卓的語氣仍舊一本正經。

童夭對聞卓的話毫不懷疑，聞卓的手剛碰着她的腦袋，她就趕緊低下了頭，縮着脖子把腦袋埋進了聞卓頸窩裏，整個身子都貼在聞卓身上，乖乖的一動不動。

聞卓勾起唇，撫着童夭的腦袋輕笑。

蔣宇見狀眼眸一黯，默默退後一步，給他們讓開了去路。

聞卓的手一直按在童夭腦袋上，童夭頭上的頭發又千絲萬縷的垂下來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外面天已經黑了，五樓樓道裏并沒有開燈，所以一直到聞卓帶着她拐過了樓梯口，童夭都不知道門口還站着兩個人。

樓道口站着兩個男人，聞卓在兩人面前駐步，把書包丢給其中的一個，輕聲道：“走廊盡頭的女廁，七個人，仔細搜她們身上，不論是手機，還是其他一切能錄音錄像的設備，一個也別落，找出來銷毀，按原價賠償。”

童夭只聽着聞卓在說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擡起腦袋想看看，但她剛一動，聞卓就擡起了手，把她的腦袋又摁了回去。

聞卓抱着童夭下樓，頭也不回吩咐道：“別鬧出太大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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